青牛镇一战，柳玄机一战成名。
——当然，这个“一战”指的是他抄起幡旗暴打“玄冥子”的那一战。
至于“成名”？那纯粹是因为他收完银子后，趁着人群沸腾之际，悄无声息地带着朱重八溜了。
“师父，咱们跑什么啊？”朱重八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气喘吁吁地跟在柳玄机身后，“那些人不是挺信您的吗？再算几卦，说不定还能多赚点……”
柳玄机头也不回，脚步飞快：“蠢徒弟，江湖规矩懂不懂？见好就收！再待下去，万一青衣楼的人闻着味儿追过来，咱们这点银子还不够买棺材的！”
朱重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两人一路疾行，专挑偏僻小路，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青牛镇外十里处的一座破庙。庙门歪斜，屋顶漏风，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比露宿荒野强。
柳玄机一屁股坐在庙里的草堆上，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掂了掂，满意地眯起眼：“不错，这一趟没白跑。”
朱重八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柳玄机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怎么？你还真想跟着贫道混？”
朱重八立刻点头如捣蒜：“那当然！弟子生是天机阁的人，死是天机阁的鬼！”
“少来这套！”柳玄机嗤笑一声，“贫道可没答应收你当徒弟。”
朱重八也不气馁，嘿嘿一笑：“师父，您看，弟子虽然本事不大，但跑腿打杂、望风盯梢、撒面粉……咳，撒石灰，样样精通！再说了，您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孤单啊，带上弟子，好歹有个照应！”
柳玄机没吭声，低头数着银子，心里却盘算着：这小子虽然烦人，但确实机灵，关键时刻还能当个肉盾……呸，是帮手！而且，带着他，万一再遇上青衣楼的人，至少能让他先挡一挡……
“行吧。”柳玄机故作勉强地叹了口气，“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贫道就勉为其难收你当个记名弟子。”
朱重八大喜，立刻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师父！弟子一定勤学苦练，绝不给您丢脸！”
柳玄机摆摆手：“别急着高兴，天机阁门规森严，你要是犯了戒，贫道随时把你逐出师门！”
朱重八严肃点头：“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谨遵教诲！”
柳玄机满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正准备再编几条“门规”唬唬他，忽然——
咚！
怀里的黑布包袱猛地一跳！
柳玄机脸色骤变，一把捂住包袱，警惕地环顾西周。
朱重八茫然：“师父，怎么了？”
柳玄机没理他，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庙外的动静。夜风呜咽，树影婆娑，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狼嚎，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奇怪……”柳玄机皱眉，“难道这破盒子又抽风了？”
正嘀咕着，包袱里又传来一声闷响——咚！
这次比刚才更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狠狠撞了一下。
朱重八瞪大眼睛：“师父，您包袱里……装了什么活物吗？”
柳玄机嘴角一抽：“活物？呵，比活物麻烦多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包袱。黑漆漆的“天机宝鉴”安静地躺在里面，表面泛着诡异的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朱重八好奇地凑近：“这是……”
“别碰！”柳玄机一把拍开他的手，神色凝重，“这东西邪性得很，碰了会倒大霉！”
朱重八讪讪地缩回手，但还是忍不住问：“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柳玄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破盒子自从雁门关之后，就时不时抽风，但具体有什么用，怎么用，他一概不知。唯一能确定的是，每次它“咚”一下，准没好事！
“行了，别琢磨了。”柳玄机重新包好包袱，塞回怀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赶路。”
朱重八点点头，乖乖躺到草堆另一侧，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柳玄机却睡不着。他盯着破庙漏风的屋顶，思绪万千。
青衣楼的人为何要抓他？他们口中的“天机阁余孽”又是什么意思？这破盒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唉，江湖路远，麻烦事怎么就没完没了呢……”柳玄机喃喃自语。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柳玄机就把朱重八踹醒了。
“起来！赶路了！”
朱重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师父，咱们去哪儿啊？”
柳玄机眯起眼，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听说江南最近出了个‘蓬莱仙岛现世’的传闻，不少江湖人都在往那边赶……”
朱重八眼睛一亮：“师父，您要去寻仙？”
柳玄机嗤笑：“寻什么仙？贫道是去‘指点迷津’的！”
——说白了，就是去忽悠那些想成仙想疯了的冤大头！
朱重八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师父高明！”
柳玄机得意地一甩袖子，大步走出破庙。晨光下，他的麻衣道袍随风轻扬，背影潇洒，仿佛写着西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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