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外三十里，官军大营。
贾瑄赤着上身站在舆图前，背后一道箭伤刚刚结痂。亲兵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伤口，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侯爷——八百里加急！"
贾节几乎是跌进帐内，手中黄绢在晨光中泛着刺目的金色："侯爷，京城急报！陛下...陛下苏醒了！"
贾瑄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在西南地形图上，将长安城的位置晕开一片暗红。
"说清楚。"
"陛下苏醒后立即召集了内阁众臣，命太子登基，改元景和。"贾节喘着粗气，"然后命武国公郭勇率五万京营精锐前往西安平叛。给侯爷的旨意是...平叛完成后就地驻守，随后陛下便薨逝了。"
贾瑄突然冷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好一个'就地驻守'。陛下这是防着我呢。"
他起身走到帐外。初夏的朝阳照在刚经历战火的昆明城上，残破的城墙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锐士营的将士们正在清理战场，收缴叛军物资。
"传令全军，开进昆明城驻防。"贾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另外，给江南大营传信，让那些制造手雷的工匠全部转移到昆明来。"
贾节瞳孔一缩："侯爷是要..."
"未雨绸缪罢了。"贾瑄眯起眼睛，"新帝登基，朝局未稳。武国公郭勇是陛下的人，现在更是托孤重臣，如今手握重兵...我们呢，陛下都防着我们，新帝会怎么看？我们得早做准备。"
三日后，昆明原南安郡王府己被改造成中军行辕。贾瑄正在检阅新缴获的军械，亲兵来报："侯爷，传旨太监己到城外十里。"
贾瑄嘴角微扬："摆香案，准备接旨。"
来的是司礼监随堂太监高弘，身后跟着二十余名锦衣卫。宣旨时，贾瑄注意到圣旨上的墨迹似乎未干透。
"...着定远侯贾瑄就地驻守，安抚西南，无诏不得回京。钦此。"
"臣，领旨。"贾瑄恭敬地接过圣旨，却在高弘伸手搀扶时，敏锐地发现这太监的虎口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
宴席上，贾瑄佯装不经意地问道："高公公在司礼监当差多久了？"
高弘眼神闪烁："奴婢入宫才三年，蒙陛下...啊不，先帝恩典，得以在司礼监行走。"
贾瑄与身旁的贾节交换了一个眼神——司礼监的太监，绝无可能三年就升任随堂。
当夜，贾节悄声禀报："查清楚了，那高弘原是锦衣卫的百户，犯了大错要被处死，先皇饶了他一命，让他净身入宫了。"
"果然。"贾瑄冷笑，"太子这是派人来试探我了。"他沉思片刻，"让报捷的信使明日出发，记住，三百里加急就行。"
贾节会意："慢些走，多看看沿途动静？"
"不错。"贾瑄走到窗前，望着北方的夜空，"新帝根基未稳，几位皇子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且静观其变。"
十日后，江南的工匠陆续抵达昆明。贾瑄亲自将他们安置在城西一处隐蔽的宅院，派锐士营精锐把守。
"每月产多少？"贾瑄掂量着手中新制的手雷。
为首的工匠老周擦了擦汗："回侯爷，若材料充足，月产三百枚不是问题。"
"太慢。"贾瑄摇头，"我要一千枚。银钱不是问题。"
正说着，贾节匆匆进来，在贾瑄耳边低语几句。贾瑄眼中精光一闪："果然！"
原来京城传来消息，西皇子联合兵部侍郎发动兵变，虽被镇压，但新帝己下令彻查朝中武将。更微妙的是，武国公郭勇在西安遭遇埋伏，损失惨重。
"侯爷，我们的机会来了？"贾节难掩兴奋。
贾瑄却摇头："还不到时候。"他走到西南舆图前，手指从昆明划向大理，"南安郡王虽败，但滇西土司尚未归附。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本侯要亲征大理！"
贾节愕然："此时出兵？"
"正是此时。"贾瑄冷笑，"新帝内忧外患，我们越是在外立功，他越不敢动我们。等拿下大理..."他拍了拍贾节的肩，"你亲自去一趟安南。"
"安南？"
"听说那边盛产硝石。"贾瑄意味深长地说，"手雷的硝石。"
又过了半月，当贾瑄的大军势如破竹攻下大理时，京城终于来了新的旨意——加封贾瑄为镇南大将军，总摄云贵军政。
传旨的仍是高弘，这次他眼中的敬畏明显多了几分："大将军，陛下还让奴婢带句话——'朕在京城，盼卿捷报'。"
贾瑄恭敬接旨，转身却对贾节低声道："这是催我们交投名状呢。"
当夜庆功宴上，亲兵突然来报："侯爷，营外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僧人，自称是从山西来的。"
贾瑄眼中精光一闪："带到我帐中。"
那"僧人"被押进来后，竟从鞋底取出一封密信。贾瑄展开一看，落款赫然是二皇子的印章！
"...郭勇老贼己中伏身亡，京营群龙无首。若将军此时率精锐北上..."
贾瑄看完，首接将信凑到烛火上。火光中，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回去告诉你主子，本将军奉旨镇守西南，不敢擅离。"
待那人被带走后，贾节急道："侯爷，这可是大好机会！"
"急什么？"贾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让他们再斗一会儿。等京城流够血，才是我们出场的时候。"
他起身走到帐外。南疆的星空格外璀璨，北斗七星明亮如剑。
"传令下去。"贾瑄突然转身，"全军休整十日，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征讨滇西残余叛军，一路随我回昆明。"
"侯爷是要..."
"等。"贾瑄望着北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皇帝虽然登基，但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可都有支持者，要是郭勇顺利平叛，凯旋回京，皇帝能顺顺利利的收拾这几位，但现在郭勇身死，京中兵力皇帝并不占优，想必那几位皇子也不会坐以待毙，等吧，等京城再乱一点，等新帝的圣旨...求着我们回京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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