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别墅高大的落地窗，在抛光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锋利的几何光斑。苏凝捏着那页打印精致的"博士录取通知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她攥出细密的褶皱。沈砚之跪在地毯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后颈渗出的汗珠将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这纸......是市一院去年淘汰的激光打印机专用纸。"苏凝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划开空气，她扬手将通知书抖开，对着光展示纸纹里若隐若现的医院LOGO暗纹，"我们科室上个月刚换打印机，旧纸都当废品卖了——你在淘宝哪家店买的？连耗材都懒得换？"
唐小棠猛地想起什么，踉跄着扑到茶几旁翻找沈砚之的公文包。她拽出一叠文件，其中夹着张皱巴巴的快递单，发货地址赫然印着"XX印务有限公司（仿官方文书定制）"。"看！"她把单子甩在沈砚之背上，美甲在他后颈划出红痕，"你说这是导师亲自寄来的特快专递，原来从城西批发市场发的货！"
林疏月倚着壁炉，指尖夹着那本伪造的"家族破产病历"。当苏凝点燃打火机时，她注意到沈砚之的右眼皮剧烈抽搐——这个细节曾出现在他每次说谎前。火苗舔上通知书边缘的瞬间，檀木香气与纸张燃烧的焦糊味在空气中交织，形成诡异的甜腥气。
"你说考博是为了配得上我。"苏凝的声音被火焰噼啪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她将燃烧的纸张举到沈砚之眼前，火光照亮他瞳孔里急速收缩的恐惧，"原来'配得上'这三个字，偏旁部首都是'骗'。"灰烬如雪片般簌簌落在沈砚之颤抖的肩头上，有几片恰好飘到林疏月手中的病历本封皮上。
林疏月用指尖碾开一片还在冒烟的纸灰，突然低笑出声。她翻开病历本某页，指着主治医师的签名栏："真巧，你给我看的这位'留美博士'，签名笔迹和苏凝同事的实习报告如出一辙——而人家去年就调去边疆支医了。"她将病历本狠狠砸在沈砚之头顶，里面掉出的AI换脸PS教程彩页散落一地。
唐小棠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她捡起教程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圈着苏凝的工作照，旁边写着"肿瘤科主治医师，可伪造癌症证明"。更触目惊心的是附页贴着的药房小票——沈砚之用苏凝的工资卡购买的靶向药，实际收货人姓名是他自己的赌友。
"你连'乳糖不耐'都要演。"苏凝踢开脚边的纸灰，高跟鞋鞋跟碾过沈砚之试图捡起的照片，"每次喝我煮的红豆汤都假装腹泻，原来只是为了让我相信你有'家族遗传病'？"她想起无数个夜班后为他熬粥的清晨，那些被他"不小心"打翻的碗碟，此刻都化作尖锐的讽刺扎进心脏。
林疏月弯腰拾起沈砚之掉落的钱包，抽出里面的学生证。照片上的男人笑得腼腆，院系栏写着"临床医学博士在读"。她指尖划过"在读"二字，突然用力将证件撕成两半："你说怕我嫌弃你学历低，所以拼命考博——可你连本科毕业证都是买的吧？"
壁炉架上的座钟突然敲响，沈砚之像被电击般猛地抬头。他盯着苏凝手腕上那块他送的"瑞士名表"，表盘玻璃下清晰可见"义乌小商品城"的防伪标签。唐小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尖叫着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原创设计项链"——吊坠背面露出的二维码，扫码后跳转到1688批发页面。
"他给我们的所有'专属礼物'，都是批量生产的假货！"唐小棠的哭腔里混着狂笑，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沈砚之珍藏的"博士荣誉证书"，玻璃碴子飞溅时，露出证书夹层里苏凝的工资卡流水单，每笔转账都备注着"剧本经费""服装道具"。
苏凝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蹲下身拨开沈砚之额前的湿发。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你骗走的十八万'学费'，我算了算够买三百七十二份靶向药。"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真正的癌症患者病历，那上面的每道医嘱都浸着生命的重量，"而你的谎言，连癌细胞都不如——至少它们还懂得敬畏生命。"
当最后一片通知书灰烬落在沈砚之的手背上时，林疏月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丙烯颜料痕迹。那颜色与唐小棠首播间背景墙的涂鸦一模一样，而他曾说那是"陪贫困学生画画时蹭上的"。三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寒意——这场用谎言搭建的空中楼阁，终于在现实的重锤下轰然倒塌。
唐小棠突然捡起桌上的座机听筒，拨号键按到一半却被苏凝按住。"别报警。"苏凝的目光扫过满地的证据，最后落在林疏月手中的病历本上，"让他把欠我们的，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狠厉，阳光穿过她身后的落地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沈砚之蜷缩在灰烬与玻璃碴的中央，看着三女走向门口的背影。林疏月出门前最后回头，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忘了告诉你，你抵押我别墅的贷款合同，签字用的印泥是我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牌子——而那枚私章，上周我刚拿去做了笔迹鉴定。"
别墅大门被轰然关上的瞬间，沈砚之终于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颤抖着捡起脚边半片未燃尽的通知书，上面"录取"二字的笔画己被火焰吞噬，只剩下"博士"两个字在灰烬中苟延残喘。而窗外，苏凝的白色轿车正载着两个女人绝尘而去，车后座散落的文件袋里，隐约可见"审计报告""资金流水"等字样在阳光下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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