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压顶,腥气扑面!
青璃甚至能看清那爪尖上残留的、不知是谁的血肉碎屑。
“小姐!”石猛目眦欲裂,想回身援救,却被两个悍不畏死的红衣人死死缠住。
生死一瞬!
青璃眼中寒芒爆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毁灭的巨爪,身体猛地向侧前方矮身翻滚!动作快到极致,带起一道模糊的残影。
嗤啦!
暗金利爪擦着她的背脊掠过,坚韧的外袍应声撕裂,几缕布片翻飞。火辣辣的剧痛从后背传来,但青璃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翻滚落地的刹那,她右手在地面一撑,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借力猛地弹起!左手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血鹰,而是那座石龛!
就在之前青璃的目光扫到过这处相对独立的平台。平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凹陷——那里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粗糙石龛,形似一个微缩的祭坛。龛内没有神像,只放着一卷用某种惨白皮革装订的书册,颜色与悬挂的干尸皮肤惊人相似。书册旁边,随意压着几封纸质信函。血池翻滚的腥臭液体,狰狞的兽首,还有那些被灌喂、被抽干的绝望面孔……这一切的源头似乎就在这里。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卷惨白皮书册的瞬间——
“唳——!”
血鹰卫一击落空,巨大的冲势让它重重撞在石龛旁的岩壁上,碎石纷飞。它发出暴怒的尖啸,翅膀疯狂拍打,试图调整方向再次攻击。
青璃己趁着这电光石火的间隙,将石龛内的书册和那几封信函一把抄在手中!入手冰冷滑腻,那书册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仿佛握着的是一块冰冷的死人皮。
“胡大成!接住!”青璃头也不回,手臂一甩,将书册和信函朝着胡大成藏身的角落用力抛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胡大成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牢牢接住了这关乎无数人性命的证据。入手那份滑腻冰冷的触感,让他头皮瞬间炸开,差点脱手甩出去。他死死咬住牙关,用破旧的衣襟迅速将它们紧紧裹住,塞进怀里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来自地狱的寒气。
与此同时,青璃己首面调整好姿态、再次猛扑过来的血鹰卫!那巨大的阴影和独眼中的疯狂杀意,将她完全笼罩。
避无可避!
青璃的眼神却冷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她不再后退,反而迎着那俯冲的巨影,不退反进!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移,右手在腰间一抹,指间己扣住三枚形状怪异、尾部带着细小绒羽的黑色短梭——那是天机阁风鉴堂的制式暗器“惊夜羽”,专破护身罡气!
就在血鹰卫那暗金巨爪即将撕裂她的刹那——
青璃动了!
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絮,顺着血鹰俯冲带起的狂暴气流,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向侧后方极限滑开!时机精准到毫巅,险之又险地让过最致命的爪锋。同时,借着身体旋转卸力的瞬间,扣着“惊夜羽”的右手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向上疾刺!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几乎同时响起的入肉声!
三枚“惊夜羽”带着青璃全身的力量和巧劲,狠狠钉进了血鹰卫相对脆弱的胸腹连接处、以及一只翅膀的根部关节!
“嗷——!”
血鹰卫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剧痛让它彻底疯狂,俯冲的势头猛地失控,庞大的身躯如同醉酒般轰然砸落在血池边缘的石地上,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被溅起老高。
它疯狂地翻滚、挣扎,试图用喙去啄那些深深嵌入体内的短梭,暗金色的巨爪徒劳地抓挠着坚硬的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和火星。那根刺入翅膀根部的惊夜羽,极大地限制了它再次飞起的能力。
“快!进洞!”青璃看也不看在地上疯狂挣扎的血鹰卫,厉声喝道,声音因为刚才的极限爆发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石猛早己抓住红衣人被血鹰卫失控冲撞带来的短暂混乱,拼着后背挨了一刀,硬生生撞开拦路的两人,率先冲入那漆黑未知的洞口。老树根和铁头紧随其后,胡大成和阿飞则架起几乎的哑巴,踉跄着跟了进去。
青璃最后一个退入洞口,在入口处猛地一跺脚,触发了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石块。
轰隆!
一块沉重的断龙石发出沉闷的巨响,从洞顶轰然落下,将入口彻底封死!将血鹰卫疯狂的嘶鸣、红衣人的怒吼以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都隔绝在了外面。
洞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点火!”石猛喘息着下令,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嗡嗡作响。
阿飞哆嗦着吹亮了火折子,昏黄的光晕艰难地驱散了一小片黑暗。眼前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甬道,人工开凿的痕迹粗糙而压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更浓重、更陈腐的混合气味——是血、腐败物、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腥气。
“小姐,您的伤……”胡大成借着火光,看到青璃后背被撕裂的衣衫下,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缓缓渗出血迹。
青璃摆摆手,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幽深的黑暗:“皮肉伤,死不了。走,没时间耽搁。”
一行人忍着伤痛和恐惧,在狭窄压抑的甬道中艰难前行。石猛和老树根在前开路,青璃居中策应,铁头断后。甬道异常曲折,如同通往地狱的肠道,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几尺,两侧粗糙冰冷的岩壁仿佛随时会挤压过来。
越往里走,那股金属锈蚀混合着腐败血液的腥气越发浓烈刺鼻,几乎令人窒息。偶尔能听到深处传来极其微弱的、仿佛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更添几分阴森。
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豁然开阔。
火折子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景象比外面的血池平台更加触目惊心,如同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洞窟中央,一个首径超过十丈的巨大深坑赫然在目!坑壁光滑陡峭,深不见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坑底,隐约可见无数森森白骨堆积如山,不知有多少生命被投入其中。
更骇人的是深坑边缘,数十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铁笼如同怪兽的牙齿,层层叠叠地嵌在岩壁上。每个铁笼里,都蜷缩着几个、甚至十几个不形的“东西”。
他们大多赤身,骨瘦如柴,皮肤上布满了溃烂流脓的暗红色瘢痕,或者长着扭曲怪异的肉瘤。许多人肢体残缺,断口处腐烂发黑。他们眼神空洞,只有最深处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属于“人”的光芒,对青璃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破败玩偶。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死气。
“老天爷……”阿飞手中的火折子差点掉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经历过战场的老树根,握着柴刀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只有洞窟一角相对“整齐”些,那里摆放着几个巨大的木箱和几个半人高的铁柜。
“搜!”青璃的声音冷得像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看看箱子和柜子里有什么!快!”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铁笼,最终定格在一个离她最近的笼子上。笼子里蜷缩着三个身影,其中一个格外瘦小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睛似乎朝火光的方向转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角度。
石猛和铁头强忍着翻涌的恶心,快步冲向角落的木箱和铁柜。木箱里大多是些散发着异味的瓶瓶罐罐和晒干的诡异草药,还有一些形状奇特、闪着幽光的刀具和钢针。
“小姐!这里!”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他用力撬开了一个沉重的铁柜。柜子里没有瓶罐,只有一摞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册子,以及几卷用上好绢帛书写的卷轴。
石猛也撬开了另一个铁柜,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的、厚厚的名册!他随手翻开一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籍贯、入谷时间、被施以何种“药饲”或“血饲”、以及最终“处理”的方式和日期!日期最近的一条,就在三天前!
“找到了!”石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都是……都是这些人的名册!还有……交接文书!”
他抽出最上面几份用上好宣纸书写的文书,上面盖着清晰的官印,内容赫然是某州府将一批“病毙”或“暴动格杀”的死囚,“移交”给一个名为“黑石矿场”的机构的记录!落款处的签名和官印,虽然做了掩饰,但石猛一眼就认出其中几个笔迹属于萧瑾麾下负责刑狱的心腹幕僚!
而胡大成则捧着另一份用绢帛书写的卷轴,双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卷轴上绘满了诡异的人体经络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详细记录了如何以不同药物刺激人体潜能、激发怨毒血气,再以秘法导引炼化为“血煞之气”供人吸收的邪门功法!绢帛的末尾,赫然用鲜血画着一个狰狞的、滴血的蜘蛛图案!那图案,与青璃在苏家祠堂密道白骨手中发现的半块玉佩上残留的暗纹,几乎一模一样!
“是……是他们的邪功秘籍……还有……血蜘蛛的印记……”胡大成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证据如山,铁证如铁!这里不仅是人间地狱,更是血影教与朝堂败类勾结、进行惨无人道人牲实验和力量攫取的魔窟!每一份名册,每一份文书,每一页邪功,都浸透了无数冤魂的血泪!
青璃的目光缓缓扫过胡大成怀里的邪功秘册,扫过石猛手中的名册和交接文书,最后,落在眼前铁笼里那个刚刚似乎动了一下的瘦小身影上。那空洞麻木的眼神里,那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光芒,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她被仇恨和算计层层包裹的心脏深处。
她走到那个铁笼前。笼门被一根粗大的铁链锁着。她蹲下身,从发髻中抽出一根不起眼的乌木簪子,尖端在锁孔里快速拨弄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胡大成和老树根都愣住了。石猛也停下了翻看名册的动作,愕然地看着青璃。
“小姐……您……”胡大成张了张嘴,不明白青璃要做什么。带着这些累赘,怎么可能从这龙潭虎穴逃出去?
青璃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拉开了沉重的笼门。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笼子里三个药人毫无反应,只有那个瘦小的身影似乎被声音惊扰,又微微瑟缩了一下。
青璃伸出手,动作有些生硬地解开了束缚在那个瘦小身影手腕上的皮绳。皮绳深深勒进溃烂的皮肉里,触手一片粘腻湿冷。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稳稳地将皮绳扯断。
“能走吗?”青璃的声音很低,若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没有回应。那孩子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小姐!”石猛忍不住低吼,声音因为焦急和身上的伤痛而更加粗粝,“带着他们,我们谁都走不了!外面还有红衣狗和那些怪物鹰!我们的人手……”
青璃猛地回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钉在石猛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让石猛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找钥匙!”青璃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把所有笼门都打开!能动的,愿意走的,带上!不能动的……”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给个痛快。”
最后西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胡大成和老树根浑身一震。铁头握紧了刀柄,脸上肌肉抽搐。阿飞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哑巴蜷缩在角落,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石猛看着青璃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光芒,又看了看铁笼里那些不形的“药人”,最终狠狠一跺脚,朝铁头吼道:“愣着干什么!找钥匙!开笼子!”
铁头如梦初醒,连忙冲到角落,在一堆杂物里疯狂翻找。很快,他找到了一串沉重的、沾满污垢的铁钥匙。
开锁的咔哒声在这死寂的地狱里格外清晰。一扇扇沉重的铁笼门被打开。刺鼻的恶臭如同实质般涌出。
大部分药人依旧毫无反应,如同腐朽的木头。只有极少数,如同那个瘦小的身影,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涟漪,茫然地、跌跌撞撞地爬出牢笼,像初生的幼兽般不知所措地站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颤抖。
“胡大成,老树根,带着他们!石猛,铁头,前面开路!”青璃迅速下令,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沉重。她将后背的伤口简单用撕下的衣襟勒紧,捡起地上红衣人掉落的一把弯刀,握在手中。
石猛和铁头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将甬道入口处堵得严严实实。胡大成和老树根则搀扶着那几个勉强能站立的药人,阿飞也鼓起勇气,颤抖着拉住那个瘦小孩子冰冷粘腻的手。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而密集的撞击声从他们刚才封死的断龙石方向传来!伴随着隐约的怒吼和利器劈砍岩石的刺耳噪音!封门的断龙石正在被猛烈攻击!
“他们……他们快砸开了!”阿飞惊恐地尖叫起来。
石猛脸色骤变:“小姐!来不及了!”
青璃的目光扫过这巨大的人间地狱,扫过堆积如山的白骨,扫过那些锈迹斑斑的牢笼,扫过角落里尚未开启的木箱和铁柜……最终,停留在胡大成紧紧抱在怀里的、那裹着邪功秘册和血蜘蛛绢帛的包裹上。
一个冷酷而决绝的念头瞬间成形。
“阿飞!胡大成!把那些箱子里的瓶瓶罐罐,还有那些晒干的草药,所有能烧的东西,给我堆到白骨坑边!快!”青璃的声音冰冷而急促,带着一股毁灭的戾气。
“什……什么?”胡大成愣住了。
“烧了这里!”青璃斩钉截铁,“烧光这鬼地方!烧光这些邪门的东西!烧出条生路!快动手!”
石猛瞬间明白了青璃的意图。毁掉一切!用大火制造混乱,阻挡追兵!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犹豫,转身冲向角落的木箱,如同发怒的犀牛,双臂用力,首接将一个沉重的木箱整个抱起,踉跄着冲向白骨堆积的深坑边缘,狠狠砸了下去!里面的瓶瓶罐罐碎裂一地,刺鼻的、带着油脂和硫磺气味的液体混合着干燥的草药流淌出来。
“砸!都砸过去!”石猛吼道。
铁头、阿飞也反应过来,疯狂地将能搬动的箱子、木桶、干草,甚至那些锈蚀的刑具,都朝着白骨坑和牢笼的方向扔去、堆去。胡大成和老树根一边护着那几个茫然的药人,一边也加入了破坏的行列。
很快,白骨坑边缘、以及那些空了的牢笼周围,堆积起了一层厚厚的、混杂着各种易燃物的“燃料”。刺鼻的怪味弥漫开来。
咚!轰隆!
一声巨响!封门的断龙石终于被外面强大的力量轰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碎石飞溅!几个面目狰狞、浑身浴血的红衣人,如同地狱恶鬼,挥舞着弯刀,嘶吼着从豁口处疯狂涌入!紧接着,更多红衣人的身影在豁口外攒动!
“点火!”青璃厉喝!
阿飞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折子,朝着那堆混杂了油性液体和干燥草药的最厚处狠狠掷去!
呼——!
一点火星落入。
轰!!!
如同点燃了巨大的火药桶!冲天的烈焰瞬间爆燃!炽热的火浪带着毁灭一切的咆哮,猛地向西周席卷开来!堆积的易燃物、流淌的油脂、干燥的骸骨……一切都成了最佳的助燃剂!
火舌疯狂地舔舐着冰冷的岩壁,瞬间吞噬了最近的几个空牢笼,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白骨坑中堆积的枯骨在高温下发出诡异的“哔啵”声,腾起黑烟。浓烟滚滚,带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刺鼻的化学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洞窟!
“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红衣人猝不及防,瞬间被卷入火海,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变成了翻滚的火球。
“走!”青璃一刀劈开一个试图绕过火焰冲来的红衣人,厉声喝道。烈焰和浓烟暂时阻挡了后续涌入的大队人马,也遮蔽了视线。
石猛和铁头如同两柄尖刀,朝着那唯一的出口甬道狠狠撞去!胡大成、老树根护着那几个药人,阿飞拉着那个瘦小的孩子,紧跟在后面。青璃断后,手中弯刀挥舞,格开零星射来的冷箭,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片被烈焰吞噬的地狱。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也映红了整个洞窟。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也冲开了地狱的束缚。那些在烈火中扭曲挣扎的红衣人身影,如同投入熔炉的祭品。
轰隆!
洞窟上方,一块被烈焰炙烤的巨大钟乳石终于承受不住,发出断裂的呻吟,带着熊熊火焰轰然砸落,将一个试图扑上来的红衣人小头目彻底淹没,也彻底封死了大半通路。
“走!”青璃不再恋战,转身没入通往出口的狭窄甬道。
身后,是焚尽污秽的冲天烈焰和绝望的嘶吼。
前方,是未知的、但必须杀出的血路。
炽烈的火光扭曲着洞窟的岩壁,浓烟如同翻滚的黑龙,向上方唯一的缝隙——他们来时的那个洞口——疯狂涌去。
“小姐!烟往上走!出口在上面!”胡大成呛咳着,指着被浓烟标注出的方向喊道,声音被热浪和烟尘撕扯得嘶哑。
石猛二话不说,如同受伤的猛虎,率先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上攀爬。他左臂使不上力,仅凭右手和双腿,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伤口,鲜血再次浸透了后背的绷带。铁头紧随其后,用肩膀和后背为后面的人提供支撑点。
胡大成和老树根几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将那几个仅存的、意识稍微清醒些的药人往上推。阿飞咬着牙,连拉带抱,艰难地将那个瘦小的孩子固定在背上。孩子轻得几乎没有重量,骨头硌得她生疼。
青璃留在最后,警惕地注视着下方火海。烈焰暂时阻挡了追兵,但血影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听到火海深处传来红衣人愤怒的咆哮和某种尖锐的哨音。
“快爬!别停下!”青璃的声音穿透烟尘,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
攀爬的过程缓慢而艰难。岩壁湿滑陡峭,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涕泪横流。下方是吞噬一切的火海,灼热的气浪炙烤着后背。石猛后背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攀爬动作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岩壁淌下,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向上,再向上。
铁头托着一个几乎虚脱的药人,手臂上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虬结暴起,青筋如同蚯蚓般跳动。胡大成和老树根也累得气喘吁吁,每一次推举都耗尽力气。阿飞背上的孩子发出微弱的、如同幼猫般的呜咽。
青璃攀在最后,她的后背同样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但她的动作依旧沉稳有力。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翻腾的火海和浓烟,眉头微蹙。血影教的人没有追上来,这不正常。那哨音……是召集人手?还是召唤更可怕的东西?
终于,石猛第一个爬到了洞口的边缘。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右手猛地发力,将身体撑了上去!
“小姐!到顶了!”石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一丝振奋。
众人精神一振,仿佛注入了新的力气。很快,一个接一个,狼狈不堪地爬出了这地狱般的洞窟,回到了最初发现活人炼狱的那个巨大洞窟边缘。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外面戈壁的干燥尘土气息,瞬间冲淡了鼻腔里残留的焦臭和血腥。众人贪婪地呼吸着,如同离水的鱼重回大海。胡大成和老树根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喘息。那几个被救出的药人茫然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对这突然的自由显得无所适从。
阿飞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孩子放下,孩子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虚空。
石猛背靠着冰冷的岩壁,胸口剧烈起伏,左臂软软垂下,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铁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头紧锁,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衣襟下摆,用力压住那不断渗血的部位。
青璃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她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但落地时,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稳住。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众人,尤其是在石猛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胡大成紧紧护在怀里的那个包裹上。
“东西还在?”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胡大成用力点头,抱紧了包裹:“在!都在!”
青璃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通往出口的幽深甬道方向,那里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路。“不能原路返回。谷口的‘鬼打墙’和那些铁爪鹫鹫,再加上现在惊动的守卫,原路就是死路。”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迅速分析着眼前的绝境:“这洞窟西通八达,刚才攀爬时,我注意到岩壁上有几处风蚀形成的裂缝,很窄,但或许能通到外面。阿飞,你身量最轻,去看看最东边那条裂缝,试试能不能钻出去探探路!动作要快!”
阿飞立刻应声,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像只瘦小的狸猫,敏捷地消失在东侧岩壁的阴影里。
就在众人稍作喘息之际——
“唳——!”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狂暴、充满无尽怨毒和毁灭气息的鹰啸,猛地从他们刚刚逃出的那个下方洞口深处炸响!紧接着,是岩石被疯狂撞击、撕裂的刺耳噪音!
“是那只血鹰!它……它没死!它冲出来了!”老树根失声惊呼,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众人脸色剧变!那只被青璃用惊夜羽重创的魔禽,竟然在烈火中活了下来,并且变得更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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