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宫穴开辟成功带来的狂喜并未持续太久。当林风沉下心,尝试着引导更多稀薄的天地灵气涌入这方新生的小小“天地”时,现实的冰冷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心头的火焰。
太慢了!
黑石坳的灵气本就稀薄得如同荒漠,远不如宗门内门弟子居住的山峰。而开辟窍穴、填充灵气所需的吞吐量,似乎比单纯运转丹田功法时还要大上许多。他枯坐半夜,拼命运转《星窍锻元诀》,汇聚而来的灵气如同细小的溪流,注入劳宫穴那小小的“池塘”中,却连浅浅的底儿都未能铺满。照这个速度,想要将这一处窍穴填满灵气,达到所谓的“一层巅峰”,恐怕都需要数月苦功!更遑论后续需要开辟更多窍穴,所需灵气简首是天文数字。
更麻烦的是,腰腹间被蚀灵毒侵蚀的伤口,虽然被那微弱的金灵力滋养缓解了痛楚,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和隐隐的腐蚀力并未根除。这毒如跗骨之蛆,不仅折磨肉体,似乎还在缓慢侵蚀着他新生的、极其脆弱的经脉,阻碍着灵气的顺畅流转。
“必须想办法!必须离开这个灵气荒漠!必须找到修复伤势、获取更多资源的途径!”林风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劳宫穴开辟带来的微弱力量感,反而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脆弱和困境。
天光微亮,刺耳的铜锣声再次撕裂黑石坳的寂静。林风挣扎着起身,腰腹间依旧隐隐作痛。他找到王管事,脸上刻意挤出痛苦和虚弱的神色,声音嘶哑:“王管事…弟子…弟子这伤势…昨夜疼得厉害,实在难以支撑农活…能否…能否开个通行牌子,让弟子去趟坊市…寻个医师看看?”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助而绝望。
王管事看着林风惨白如纸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部分是装的,部分是身体真实的虚弱),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同情。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丁”字和几道符文。
“去吧…早去早回。莫要惹事。”王管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坊市…龙蛇混杂,自己小心。牌子拿好,日落前必须回来,否则…刘总管那里不好交代。” 他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带着提醒。
“谢王管事!”林风接过木牌,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激动,对着王管事深深一揖。这是通往外界的第一步!
离开黑石坳,穿过南面那狭窄荒凉的峡口,沿着尘土飞扬的土路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一片倚靠着丘陵、被简陋石墙围起来的聚居地出现在视野中。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度,比黑石坳浓郁了数倍不止——青石坊市到了。
坊市不大,却规划得颇为齐整。入口处有穿着统一制式皮甲、气息在练气一二层左右的护卫把守,简单查验了林风的木牌便放行。
甫一进入,喧嚣的人声便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与黑石坳死寂截然不同的鲜活气息。
坊市主要分为几个区域:
* **店铺区:** 沿着主干道两侧,是几排相对整齐的石木建筑。挂着“陈记灵米”、“王家布庄”、“李家药铺”等招牌。这些店铺大多属于坊市扎根的三个小修仙家族——陈家、王家、李家。据说这三家老祖宗都是练气七八层修为,靠着种植灵稻、灵药、猎杀低级妖兽以及经营这些店铺,在此地繁衍生息。店铺里的伙计大多穿着干净,眼神精明,打量着进出的客人。
* **地摊区:** 占据坊市中央一大片空地,人头攒动,最为热闹。各种穿着打扮的散修席地而坐,面前铺着兽皮或粗布,上面杂乱地摆放着物品:带着泥土的新鲜草药、品相不一的妖兽材料(皮毛、骨骼、利爪)、一些低阶矿石、甚至还有几件光芒黯淡的法器残片。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里混杂着草药味、血腥味和汗味。
* **居住区:** 在坊市外围,是一些低矮的民居和客栈,供在此落脚或长期混迹的散修居住。
* **洞府区:** 位于坊市边缘靠近丘陵地带,开辟出一些简陋的石洞,布有最基础的聚灵阵法,灵气比外面浓郁一些,是给那些需要临时闭关或有点身家的修士租赁的。
林风无心闲逛,目标明确——求医问药。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忍着腰腹间的不适,一家家询问坊市里稍有名气的医馆。
“丹田破碎?蚀灵毒?”第一家医馆的坐堂医师是个山羊胡老者,捻着胡须,听完林风的描述,头摇得像拨浪鼓,“难!难如登天!丹田破碎乃绝症,蚀灵毒更是歹毒,深入骨髓,非高阶解毒丹不可解!小老儿无能为力,请回吧。”诊费倒是收得干脆。
第二家医馆的医师是个中年妇人,态度稍好,仔细检查了林风的伤势后,也是叹息:“丹田…老身确实无法。这蚀灵毒…倒是有个方子可以缓解一二,但所需药材颇为珍贵,主药‘清心草’至少要十年份的,辅以‘冰蟾蜕’、‘玉髓芝’…配齐一剂,少说也得五十块下品灵石。而且…只能缓解,无法根除。”
五十块下品灵石!林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价格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馆,阳光有些刺眼。腰腹间的麻痹感似乎因为绝望而变得更加清晰。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嘈杂的地摊区。各种叫卖声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却充耳不闻。目光茫然地扫过一个个摊位,摊主们或热情招揽,或冷眼旁观,对林风这个穿着破旧、气息奄奄的“废人”毫无兴趣。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再次吞没时,一个角落里的摊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摊位极其冷清,摊主是个头发花白、乱糟糟如同鸟窝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沾满各色颜料污渍的旧道袍,形容枯槁,脸颊凹陷,眼袋浮肿,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劣质酒气。此刻,这老符师正抱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破旧酒葫芦,仰着头咕咚咕咚灌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嗬嗬”声,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面前的摊位上,东西少得可怜: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灵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清洁符”和“驱虫符”,几支秃了毛、笔杆开裂的旧符笔,一叠粗糙发黄的劣质符纸,还有一本封面破损、纸张泛黄卷边的旧书册,封面上用墨汁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符箓初解》。
林风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本《符箓初解》上!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烛火!
符箓之道!修仙西艺之一!若自己能学会制符,哪怕是最低阶的符箓,不就有了换取灵石的途径?!有了灵石,就能购买丹药缓解伤势,就能购买蕴含灵气的物品辅助修炼!这…这不正是他眼下绝境中唯一的生路吗?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劳宫穴中那丝微弱的灵气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激动而微微震颤。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快步走到那老符师的摊位前。
“前…前辈…”林风的声音因为紧张和虚弱而有些干涩。
老符师放下酒葫芦,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浑浊的眼睛懒洋洋地瞥了林风一眼,带着宿醉未醒的迷茫和一种看透世事的麻木。他咂咂嘴,满是酒气的嘴嘟囔了一句:“看…看中什么?便宜…便宜卖了…换酒钱…”
林风指着那本《符箓初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前辈,这本…《符箓初解》,还有…这些符纸、符笔…怎么卖?”
老符师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浑浊的眼中没什么波澜,似乎对那本陪伴自己多年的旧书册毫无感情。他伸出枯瘦、沾着墨渍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书…三块下品灵石…符纸…一沓五块…符笔…两支旧的…算你…两块…总共…十块下品灵石…”
十块下品灵石!林风的心猛地一紧。他身上只有王管事预支的几块碎灵石,加起来顶多两块。
“前辈…晚辈…身上灵石不多…”林风脸上露出窘迫和恳求的神色,将怀里仅有的几块形状不规则、灵气微弱的碎灵石掏了出来,“您看…这些…能否先换这本《初解》和…一支最便宜的符笔?”
老符师醉眼朦胧地看了看林风手里那几块可怜的碎灵石,又看了看林风苍白憔悴、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渴望的脸,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沉默了几息,突然一把抓过林风手里的碎灵石,胡乱地塞进怀里,然后抓起摊位上的《符箓初解》、一沓劣质符纸和一支秃毛最严重、笔杆都裂开的符笔,一股脑地塞到林风怀里。
“拿…拿去吧…都…都给你了…换酒…换酒…”老符师嘟囔着,重新抱起酒葫芦,仰头灌了起来,不再看林风一眼。仿佛送出去的不是传承,而是一堆碍眼的垃圾。
林风抱着怀中那本破旧的书册、粗糙的符纸和秃毛的符笔,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墨迹和老者身上的酒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楚涌上心头。他对着重新沉浸在酒乡的老符师,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前辈!”
转身离开地摊区时,林风感觉怀中的符材似乎有千斤重。这不仅仅是一些廉价的物品,这是他在绝境中抓住的第一根救命稻草!就在他抱着书册,准备找个角落仔细翻阅时,旁边一家挂着“百草阁”招牌的药材铺里,一个穿着干净青布短褂、尖嘴猴腮的伙计探出头来,恰好看到林风抱着符纸符笔,脸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
“嗤!”那伙计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斜睨着林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风听见,“又一个想靠画符翻身的穷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衰样!连点灵力波动都没了,还学人画符?买那老酒鬼的破烂玩意儿,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来得痛快!省得浪费灵石,哦不,浪费你那几个铜板儿!” 说完,还故意朝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满是鄙夷和幸灾乐祸。
林风的脚步顿了一下,脊背瞬间绷紧。羞辱如同冰冷的针,刺在心上。但他没有回头,没有争辩,只是抱着符材的手指,用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低着头,加快脚步,迅速汇入了坊市的人流中,朝着黑石坳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倔强。怀里的《符箓初解》紧贴着胸口,那粗糙的触感,此刻却如同火焰般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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