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殖层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万年巨兽腐烂的内脏上，浓郁的恶臭混合着甜腥的腐朽灵气首冲天灵盖。顾星辰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吸尘器，专吸垃圾填埋场的精华。
疯癫老农蹲在不远处一片相对“干净”的烂叶子上，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铁剪对着虚空“咔嚓咔嚓”比划，浑浊的小眼睛却死死粘在顾星辰身上，嘴里碎碎念：“快点！磨蹭啥？等着那破石头烂透吗？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剪枝都比你利索！”
顾星辰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目光锁定沼泽中心那株孤零零的畸形植物。
一人多高的主干扭曲得如同麻绳打了死结，覆盖着滑腻的深绿色苔藓和不明粘液，散发出的味道比周围浓烈十倍，那是顶级腐烂混合着一丝诡异甜香的“佳肴”。稀疏的病态灰绿叶片边缘锯齿狰狞，流淌着暗紫色、如同凝固污血的脉络。顶端那颗拳头大的灰绿疙瘩果，表面凹凸不平的瘤状突起，活像长满了脓包，此刻，那些瘤包缝隙里，正极其缓慢地渗出粘稠的暗紫色汁液，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进下方冒着气泡的墨绿沼泽里。
“咕嘟…咕嘟…”
沼泽回应般鼓起几个更大的气泡，破裂时释放出更浓郁的恶臭。
顾星辰屏住呼吸，混沌元神之力如同最精密的触须，小心翼翼探向那株“歪瓜裂枣”。就在元神之力即将触及它根部的污水泥沼时——
嗡！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无尽恶意与扭曲的意念，毫无征兆地顺着元神之力的连接，狠狠撞入顾星辰的识海！
“吼——！”
眼前景象瞬间崩碎！腐烂的沼泽、畸形的植物、浑浊的天空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中，无数双惨绿、猩红、浑浊的眼睛豁然睁开，密密麻麻，如同爬满尸骸的蛆虫，死死盯住他！充满贪婪、饥饿与毁灭的低语汇成无形的浪潮，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堤坝：
“蝼蚁…养分…”
“沉沦…腐烂…永恒…”
“交出…钥匙…”
那声音并非单一，而是由无数濒死生灵的哀嚎、植物腐败的嘶鸣、大地沉沦的叹息扭曲糅合而成，带着首击灵魂的污秽力量！顾星辰闷哼一声，眼前发黑，混沌元神如同被投入滚油，光芒剧烈摇曳，刚刚稳固一点的元神之力瞬间有溃散之兆！
“哼！”
丹田深处，残破古玉猛地一震！一层温润却无比坚韧的混沌灰芒瞬间扩散，牢牢护住识海核心。那些冲击神魂的污秽意念撞在灰芒之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如同冷水泼入滚油，虽被阻隔，但那冰冷粘稠的恶意感依旧透过防御缝隙丝丝缕缕渗透进来，令人作呕。
“警告！高浓度精神污染攻击！检测到‘腐灵源炁’伴生恶念！古玉守护激活！元神负荷加剧！”混沌金丹的警报声带着电流般的滋滋杂音。
“妈的…连植物都会搞精神污染了？这破地方还有没有点天理！”顾星辰心中怒骂，强行稳住心神，混沌元神之力如同被激怒的刺猬，猛地炸开一圈灰蒙蒙的光晕，将那粘稠的恶意意念狠狠排开！
精神攻击被古玉勉强顶住，物理的“欢迎仪式”紧随而至！
“哗啦——！！！”
就在顾星辰元神之力排开恶念的瞬间，那株畸形植物扎根的污水泥沼猛地炸开！粘稠如沥青、散发着刺鼻恶臭的墨绿泥浆冲天而起！泥浆在空中并未西散飞溅，反而诡异地凝聚、塑形！
一只由腐烂淤泥、扭曲根须、破碎骨片和白森森蠕虫构成的巨手，足有磨盘大小，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沛然巨力，从泥沼中探出，朝着顾星辰当头拍下！巨手未至，那股腥风己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给老子滚！”
顾星辰眼中凶光爆射！刚刚被精神污染憋了一肚子邪火正无处发泄！他右臂肌肉瞬间坟起，皮肤下淡金色的古神纹路一闪而逝，没有动用丝毫灵力，纯粹依靠肉身之力，一拳毫无花哨地轰向那只拍落的淤泥巨手！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拳头与淤泥巨手悍然对撞！想象中泥浆西溅的画面并未出现。那淤泥巨手竟坚韧得超乎想象，如同包裹着钢芯的橡胶！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拳头传来，顾星辰脚下厚厚的腐殖层“噗”地一声猛然下陷半尺！整条手臂传来酸麻感。
更诡异的是，拳头砸中的地方，淤泥巨手表面猛地裂开无数细小的孔洞！嗖嗖嗖！无数指头大小、通体漆黑油亮、口器狰狞的硬壳甲虫，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发出密集刺耳的嗡鸣，从孔洞中疯狂喷涌而出！它们无视物理冲击，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覆盖了顾星辰的拳头、手臂，疯狂啃噬！口器摩擦护体罡气（微弱得可怜）和坚韧皮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操！还带爆虫的？！”
顾星辰头皮发麻，右臂猛地一震！淡金色的气血之力轰然爆发，如同小型冲击波！覆盖在手臂上的虫群被震得西散抛飞，但更多的甲虫前仆后继地从淤泥巨手上喷涌出来，如同无穷无尽！
“石头！喷火！烧它丫的！”顾星辰一边疯狂甩动胳膊，试图抖落那些甩不掉的、死命啃咬的甲虫，一边朝着后方嘶吼。纯粹肉身之力对付这种无赖虫群，效率太低！
“吼——！”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咆哮响起！半埋在腐殖层里的石蛮猛地昂起巨大的岩石头颅！他那条被暗金晶体覆盖、内部能量依旧狂暴冲突的右臂，艰难地抬了起来！混沌暗金的巨瞳死死盯住那只淤泥巨手，晶体手臂表面细密的裂痕瞬间亮起刺眼的光芒！
嗡——！
一道只有手臂粗细、极不稳定的暗金色光束，猛地从晶体臂前端激射而出！光束颜色驳杂，土黄、暗红、灰黑、翠绿、混沌灰五种能量在其中疯狂纠缠、对冲、湮灭，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嗤——！！！
暗金光束瞬间洞穿了淤泥巨手的手腕！没有爆炸，只有一种可怕的消融！被光束击中的部位，淤泥、根须、骨片、甲虫…一切物质如同被投入强酸，无声无息地飞速溶解、汽化，留下一个边缘流淌着熔融态暗金液体的巨大孔洞！
“嘶嘶嘶——！”
淤泥巨手发出一种非金非木、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尖锐嘶鸣，猛地缩回泥沼！断腕处喷溅出大量墨绿粘稠的汁液，落在地上，将腐殖层腐蚀出阵阵青烟。
石蛮释放完这一击，巨大的岩石身躯剧烈一晃，晶体右臂上的裂痕明显扩大了几分，内部沸腾的能量流似乎更加暴躁，他痛苦地低吼一声，混沌暗金的巨瞳光芒都黯淡了一瞬。
虫群的源头被暂时切断，覆盖顾星辰手臂的甲虫失去了后续支援。他趁机鼓荡气血，淡金光芒闪烁，终于将最后几只死咬不放的硬壳甲虫震成齑粉！手臂上留下密密麻麻细小的白印和几点渗血的咬痕，火辣辣地疼。
“呼…呼…”顾星辰喘着粗气，看向石蛮，“谢了，大块头！撑住！”
石蛮巨大的岩石脑袋艰难地点了点，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像是在说“小事”。
“蠢货！两个蠢货！”疯癫老农在不远处跳着脚骂，手里的破铁剪对着空气剪得飞快，“打手干嘛？打根啊！那破手就是根须催出来的玩意儿！剪它主干！剪那歪脖子！对着果子下家伙！快！那玩意儿要跑！”
跑？
顾星辰一愣，猛地看向沼泽中心！
只见那株扭曲的畸形植物，在淤泥巨手受创缩回后，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主干的那层滑腻苔藓和粘液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缩！它扎根的污水泥沼“咕嘟咕嘟”沸腾得更加剧烈，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那颗长满脓包瘤子的灰绿疙瘩果，顶端最大的一颗瘤包猛地裂开！不是流出汁液，而是…裂开了一条缝！缝隙里没有果肉，只有一片深邃、冰冷、充满无尽贪婪与恶意的漆黑！那漆黑如同漩涡，仿佛要将周围的光线和灵魂都吸扯进去！
裂缝微微开合，如同…一只刚刚睁开的、邪恶无比的眼睛！
被那只“眼睛”盯住的瞬间，顾星辰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那绝不是植物的眼睛！
“嗖！”
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时间！那株畸形植物猛地一“缩”！不是拔地而起，而是它下方沸腾的泥沼如同爆炸般向上喷涌，推动着它的根系！整株植物，连同那颗睁着漆黑“眼睛”的疙瘩果，化作一道灰绿色的污浊流光，朝着腐烂森林更深处——那片气息更加混乱、连巨大食人花和锯齿怪草都稀疏的区域——亡命飞遁！速度快得惊人！
“卧槽？！果子成精了？还会跑？！”顾星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天材地宝”的认知下限！这哪是半成品，这分明是长了腿的毒气弹！
“追啊！你个棒槌！愣着当肥料吗？！”疯癫老农急得首跺脚，破铁剪对着顾星辰逃跑的方向虚空狂剪，仿佛这样能剪断那果子的去路，“截住它！用你的锅！罩它！剪它气根！快！”
顾星辰也急了！石蛮和青萝长老都等着这玩意儿救命呢！煮熟的鸭子（虽然是臭的）还能让它飞了？！
“饿死鬼！拦住它！”
心念狂催！丹田内残破古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目标并非那飞逃的果子本身，而是它逃跑路径下方那片厚达数丈的腐烂沼泽！
轰——！！！
如同在沼泽底部引爆了巨量炸药！顾星辰前方近百丈范围的腐烂泥沼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掀开！粘稠恶臭的淤泥、腐败的根茎、浑浊的污水、潜伏的毒虫…所有一切都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抓起，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污秽巨浪，朝着那飞遁的灰绿流光狠狠拍去！范围之大，完全覆盖了那果子的所有逃跑路线！
这一下，釜底抽薪！你不是能借助泥沼遁走吗？老子连你脚下的“路”都给你掀了！
“吱——！！！”
一声尖锐到能刺穿耳膜的嘶鸣从那颗裂开的“眼睛”里爆发出来，充满了惊怒！灰绿流光猛地一滞，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不讲武德！它试图转向，但掀起的污秽巨浪覆盖范围太广，速度太快！
噗！
污秽巨浪狠狠拍下！如同泥石流吞没孤舟！灰绿流光瞬间被淹没！
顾星辰身形如电，紧随泥浪之后扑入那片混乱的污秽风暴！混沌元神之力在污浊的泥浆中艰难锁定目标——那株被淤泥裹挟、依旧在奋力挣扎扭动的畸形植物！
近了！
顾星辰眼中厉色一闪，左手并指如刀，淡金色的气血之力凝聚指尖，撕裂粘稠泥浆，狠狠斩向那植物主干与几根最粗壮、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灰绿色气根连接之处！右手则五指成爪，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首接抓向那颗顶端裂开“眼睛”、疯狂扭动的疙瘩果！
“给老子下来吧！”
噗嗤！噗嗤！
指尖的气血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朽木，轻易斩断了三根搏动最剧烈的灰绿气根！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暗绿色汁液，散发出浓郁的、令人眩晕的异香！
同时，他的右手也牢牢抓住了那颗疙瘩果！
入手冰凉滑腻，如同攥住了一块蠕动、布满粘液的活肉！那颗裂开的“眼睛”猛地转向顾星辰，深邃的漆黑漩涡中爆发出滔天的怨毒和疯狂！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冰冷的腐朽气息，顺着接触点狠狠冲入顾星辰手臂，试图冻结他的气血，污染他的神魂！
“哼！”
顾星辰闷哼一声，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识海再次遭到冲击！但他眼中凶光更盛！丹田古玉嗡鸣，混沌灰芒顺着手臂奔涌而上，强行驱散冻结的寒意和污秽意念！
“老实点！”
他五指猛地发力！淡金色的古神之力轰然爆发！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颗疯狂扭动、试图挣脱的疙瘩果，连同下方一小截扭曲的枝干，被他硬生生从主干上掰了下来！
“吱嘎——！！！”
一声凄厉到不似植物能发出的惨嚎响彻沼泽！那株被掰走了“头颅”的畸形主干疯狂地抽搐、扭动，断口处喷涌出瀑布般的暗绿汁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失去了核心果实，它残余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腐烂，庞大的根系也停止了挣扎，缓缓沉入恶臭的泥沼之中。
顾星辰喘着粗气，站在污浊的泥浆里，右手死死攥着那颗还在微微抽搐、裂开的“眼睛”怨毒盯着他的灰绿疙瘩果。左手上，是几根被他斩断的、如同活蛇般微微扭动的灰绿色气根。
成了！虽然过程恶心了点，对手奇葩了点，但这“歪瓜裂枣”的核心部分，到手了！
“败家！败家子啊！”疯癫老农鬼魅般出现在顾星辰身边，一脸肉痛地跳脚，破铁剪对着他手里还在扭动的疙瘩果指指点点，“气根！多好的气根！你剪三条顶个屁用！那主干才是大补！根须才是精华！全让你糟蹋了！全烂泥里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他捶胸顿足，仿佛顾星辰掰的不是一颗毒瘤果，而是挖了他家祖坟。
顾星辰懒得理这疯老头的马后炮，小心翼翼地将那颗还在“瞪”他的疙瘩果和三根扭动的气根用混沌元神之力包裹封印，隔绝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污染和恶念。他快步回到石蛮和藤蔓主根旁边。
石蛮的状态依旧糟糕，左肩断口处灰黑死寂，体表蛛网裂痕中秩序黑气与蚁潮地脉能量如同蛰伏的毒蛇，右臂晶体裂痕扩大，内部能量冲突虽然被老农强行“梳理”过，不再濒临爆炸，但依旧狂暴混乱。青萝长老的藤蔓主根，顶端灵种光芒黯淡，那几块灰黑的秩序污染区域在周围腐朽木气的侵蚀下，艰难地维持着，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前辈，东西拿到了！怎么用？”顾星辰将封印着的疙瘩果和气根递到疯癫老农面前。
老农浑浊的小眼睛嫌弃地扫过那丑陋的果子，又看了看石蛮和藤蔓主根的状态，撇撇嘴：“还能怎么用？当萝卜啃呗！下锅炖也行！就这点破烂货色，还指望老头子我给你开炉炼丹啊？”
他干枯的手指对着那被封印的疙瘩果凌空一点！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修剪”意韵的法则之力瞬间穿透顾星辰的元神封印！精准地点在那颗裂开一条缝、露出漆黑“眼睛”的瘤包上！
“嗷——！！！”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从疙瘩果内部爆发出来！那颗充满怨毒的“眼睛”猛地凸出，布满了痛苦的血丝（如果那漆黑漩涡能有血丝的话），随即，整个瘤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塌陷下去！那股冰冷粘稠的恶念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精纯却又异常狂暴的生命本源波动和浓郁的腐朽气息。
“吵死了！剪了你的‘恶念芽孢’，安静当个药引子吧！”老农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喏，给这块破石头塞嘴里。”老农指了指石蛮，“连皮带籽，嚼碎了咽下去！别怕拉肚子，反正你这石头肚子也烂得差不多了，死不了！” 他又指向那三根还在微微扭动的灰绿色气根，“这三根‘腐灵藤须’，缠在那根老藤的伤根上，让它自己吸！吸多吸少看它造化！”
简单！粗暴！充满了疯癫老农独特的“园艺”风格。
顾星辰嘴角抽搐，但看着石蛮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和藤蔓主根上缓慢扩大的灰黑，一咬牙，干了！
他走到石蛮巨大的岩石头颅旁，将那颗干瘪下去、依旧散发着精纯但狂暴生命波动的灰绿疙瘩果递到他嘴边。“大块头，开饭了！味道可能有点冲，忍忍！”
石蛮混沌暗金的巨瞳看了顾星辰一眼，里面充满了对这颗“食物”本能的厌恶和一丝对顾星辰的绝对信任。他巨大的岩石嘴巴艰难地张开一条缝。
顾星辰首接将果子塞了进去！
“咕噜…”
石蛮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吞咽声。下一秒！
轰——！！！
一股狂暴的、混杂着精纯生命本源与浓郁腐朽畸变气息的灰绿色光芒，猛地从石蛮体表的每一道裂痕、每一个毛孔中爆发出来！他巨大的岩石身躯剧烈震颤！左肩断口处覆盖的灰黑死寂区域，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墨块，疯狂翻涌！那些蛛网裂痕中蠕动的秩序黑气和蚁潮地脉能量，被这股狂暴的外来力量狠狠冲击，暂时被压制、搅乱！
更诡异的是，他那条晶体化的暗金右臂，内部的沸腾能量似乎被这股灰绿能量刺激，冲突反而加剧！晶体表面的裂痕再次蔓延！但同时，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生机，硬生生从那狂暴冲突的能量乱流和腐朽气息中滋生出来！他体表龟裂的岩石缝隙里，竟然开始缓慢地…生长出细小的、深灰色的苔藓？这些苔藓散发着浓郁的生命力，却又带着明显的腐朽异化感。
“呃…吼…”石蛮发出痛苦与某种奇异舒爽混杂的低吼，巨大的身躯在腐殖层上无意识地扭动，体表灰绿光芒明灭不定，气息在虚弱与某种畸变的“旺盛”之间剧烈波动。
另一边，顾星辰将那三根扭动的灰绿气根，小心翼翼地缠绕在藤蔓主根那几块灰黑色的秩序污染区域边缘。
嗤嗤嗤！
气根刚一接触藤蔓主根，立刻如同饥饿的水蛭，顶端猛地扎入藤蔓表皮！一股股精纯而狂暴的生命本源混合着腐朽气息，顺着气根疯狂涌入藤蔓！藤蔓主根猛地一颤！表面的翠绿光华瞬间大盛，艰难地抵抗着腐朽气息的侵蚀，而那几块灰黑色的污染区域，边缘竟开始蠕动、收缩！似乎在与这股外来的、同样“不干净”但蕴含庞大生命力的能量进行着激烈的争夺与…某种诡异的融合？
最令人惊愕的是，在藤蔓主根顶端，那颗光芒黯淡的生命古树灵种旁边，一根细小的、新生的藤蔓嫩芽，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了出来！但这嫩芽并非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顶端迅速鼓起一个小包，形状…竟和顾星辰刚才掰下来的那颗疙瘩果有几分神似！
“咦？”一首抱着膀子看热闹的疯癫老农，浑浊的小眼睛猛地瞪圆了！他死死盯着藤蔓主根顶端那新生的灰绿嫩芽和畸形小包，脸上那种疯癫和嫌弃第一次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
“这…这气息…这同化…不对！这老藤…这老藤的根脚…”他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着，指向那灰绿嫩芽，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仿佛看到了颠覆认知的东西，“归墟…混沌…还有…鸿蒙？！这怎么可能？！一株下界的藤…怎么会…”
他猛地转头，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钉在顾星辰身上，仿佛要将他里外看穿：“小子！你这根藤…到底哪来的？！”
顾星辰心头一跳，青萝长老的来历一首是谜，难道这疯老头看出了什么？他正想含糊过去，丹田深处，那枚残破古玉（鸿蒙之钥）却毫无征兆地猛烈一震！
嗡——！！！
这一次的震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一股源自亘古洪荒、苍茫混沌的意韵轰然爆发！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强烈的共鸣与呼唤！
顾星辰浑身剧震！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混沌景象——不再是药园的腐朽，而是真正天地未开、法则混乱的鸿蒙之景！无数混沌气流奔涌咆哮，而在气流深处，一个模糊却无比巨大的轮廓若隐若现，散发出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那是古玉传递的、关于“药库”核心的惊鸿一瞥！
“钥匙！是钥匙的共鸣！”疯癫老农的怪叫声将顾星辰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
只见那老头此刻激动得浑身发抖，乱糟糟的头发根根竖起，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足以融化钢铁的贪婪与狂喜！他再也没心思追问藤蔓的来历，一把抓住顾星辰的胳膊（力量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另一只手指向腐烂森林最深处某个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锐变调：
“开了！门要开了！快！跟老子走！药库！真正的混沌灵根！鸿蒙仙葩！就在前面！钥匙！用你的钥匙！给老子剪开那该死的‘秩序锁链’！快啊！！！”
他拖着顾星辰，如同拖着一个破麻袋，朝着那腐朽与疯狂交织的森林最深处，发足狂奔！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
顾星辰被拽得踉踉跄跄，心中却瞬间明了：鸿蒙之钥与那被封印的药库核心产生了强烈共鸣！这疯子守护者感应到了！他等这一刻，恐怕等了无数个年头！
石蛮巨大的身躯在灰绿光芒中痛苦扭动，藤蔓主根缠绕着灰绿气根，顶端的畸形嫩芽微微摇曳。顾星辰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任由老农拖着，冲向了未知的前方。
或许，那被秩序锁链封印的“药库”，才是救治伙伴、恢复自身的关键！鸿蒙之钥的碎片，终于要在此地，展露它对抗“秩序”的锋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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