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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追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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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D.的出现,像一块巨石,在林锐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连两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深夜出门扮演"失眠者"。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为激荡的情绪——兴奋。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晚的战斗。"雷霆之手"那狂暴而精准的攻击,充满了力量的美感;而那个"血肉"怪物虽然诡异可怖,但其顽强的生命力和匪夷所思的能力,同样也代表着一种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这就是非凡!

它不再是一个模糊、致命的概念,而是活生生、甚至触手可及的现实。

林锐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的"观察",是何等的幼稚和低效。那就像一个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孩子,妄图通过看来往的家长,去理解整个成年人的社会运行法则。

他必须找到"门",找到进入那个隐藏世界的正确路径。

而F.B.I.D.,这个明显是官方背景的组织,无疑是最大、最显眼的一扇"门"。

可是,要如何敲开这扇门?主动走上前去,说"你好,我是非凡者,我想加入你们"?林锐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当成危险的野生非凡生物,被收容、研究,甚至"净化"。

那个"雷霆之手"在撤离时,显然也是在躲避F.B.I.D.的后续部队。这说明,即便同为非凡者,也并非都是一路人。官方与野生,或许是警察与匪徒的关系。

那么,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呢?

林锐想到了那个"血肉"怪物。

一个被F.B.I.D.追捕的、强大的非凡者。如果自己能掌握它的动向,甚至获得它的一些……"遗留物",是否可以作为接触F.B.I.D.的"投名状"?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疯狂的种子,在他的脑海里迅速生根发芽。它危险,但充满了诱惑。

他己经厌倦了作为猎物的被动。他渴望成为一个……猎人。哪怕,最初的猎物,是另一头比他强大得多的猛兽。

第三天午夜,林锐压下心中的躁动,重新开始了"扮演"。他强迫自己进入"失眠者"那绝对冷静的观察状态,但这一次,他观察的目标变了。

他不再是观察城市的百态,而是在主动寻找。寻找那个"血肉"怪物的蛛丝马迹。

他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工业区。F.B.I.D.的封锁还没有完全解除,但在"失眠者"那远超常人的观察力下,这些警戒线形同虚设。

他潜入了战斗发生的核心区域。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以及另一种更深层次的、让他感到熟悉和厌恶的腐朽气息。

他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他看到,在被雷电烧焦的混凝土缝隙里,残留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暗红色肉筋般的物质。它们仿佛还拥有着微弱的活性,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极其轻微地……蠕动着。

这就是那个怪物留下的痕迹!

林锐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压抑着生理上的恶心感,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细节记在心里。他相信,只要顺着这些痕迹,他或许真的能找到那个怪物的巢穴。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的是。

当他将那个怪物当成自己的"猎物"时,在那个怪物的眼中,他这个"有趣的玩具",也从未被遗忘。

……

在纽约市庞大复杂的下水道系统中,一处废弃的维修中转站里。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风衣里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他就是从"雷霆之手"与F.B.I.D.的围剿中逃脱的"缝合者",埃德加。

他受了不轻的伤。雷电的力量,克制着他这种由污秽血肉构成的身躯。他胸口那一片焦黑的创口,至今仍有细微的蓝色电弧在跳动,阻止着血肉的再生。

"该死的……'风暴'途径的疯狗……"埃德加发出沙哑而怨毒的低语。

他需要更多的"材料"来修补自己。新鲜的、充满活力的血肉。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身影。

那个在几天前,无意中窥探到他进食的、弱小的人类。

埃德加记得他。他记得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仿佛永远不会疲惫、永远保持着清醒的精神内核。

对于"缝合者"来说,大部分人类,都只是劣质的布料。他们的生命力驳杂而混乱,精神脆弱不堪,制作出的"藏品"充满了瑕疵,很快就会腐朽、崩溃。

但那个"失眠者",不一样。

他的精神,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坚韧、纯粹,又带着一丝永不熄灭的火焰。

用这样的灵魂,制作出来的"藏品",会是多么的完美?

一个永远清醒,永远不会腐朽,能永远陪伴着他的……活尸玩偶。

这个念头,让埃德加那焦黑的伤口,都似乎不再那么疼痛。他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如同漏风风箱般的笑声。

他的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从那个被他吸干了生命力的流浪汉眼眶中,完整挖出的人类眼球。眼球的表面,被一层灰白色的、半透明的菌膜覆盖着,瞳孔的中央,倒映着一缕微弱的、属于林锐的气息。

这是他留下的"信标"。那天晚上,在追逐林锐的过程中,他早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缕微不可查的"血肉孢子",附着在了林锐的身上。

无论林锐跑到哪里,这只"眼睛",都能为他指明方向。

"找到你了……我的……小玩具……"

埃德加将那只眼睛,轻轻地按在了自己那张没有五官、只有一团蠕动血肉的"脸"上。

眼睛,迅速地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下一秒,林锐所处的位置,他周围的环境,都清晰地以一种诡异的、布满血丝的视角,呈现在了埃德加的脑海中。

他"看"到了林锐正在观察他留下的痕迹。

他"看"到了林锐脸上那份、混杂着恐惧与渴望的、天真而愚蠢的表情。

"呵呵……你也在……找我吗?"

埃德加缓缓地站起身。他身上的伤势,似乎在对完美"藏品"的渴望中,都被压制了下去。

"真乖……"

"那么……游戏,开始了。"

他那高大的身影,像一滴墨水融入水中,无声无息地,沉入了下水道那肮脏、黑暗的背景里,消失不见。

而此刻,正专注于寻找线索的林锐,对即将到来的、针对他个人的狩猎,还一无所知。

他后颈上,那微不可查的"血肉孢子",正散发着他自己也无法感知的……死亡信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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