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梦游”视觉的功率提升到极限后,整个枢纽区域在林锐的眼中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信息过载般的“清晰”。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墙壁上每一道裂纹的“历史”、水中每一种微生物残留的“记忆”,都巨细无遗地涌入他的大脑。他强忍着这种信息过载带来的眩晕感,像一台最精密的光谱分析仪,仔细地过滤、筛选着这片区域中每一丝异常的灵性痕跡。他知道,那个“盗火者”既然选择在这里停留,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尤其是在他身受重伤,又被“迷途的怀表”持续污染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将自己的痕迹完美抹除。
林锐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巨大的管道口、锈蚀的阀门、以及堆积如山的垃圾。终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枢纽平台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被厚厚的淤泥和垃圾所覆盖的排水栅栏上。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与其他所有灵性印记都截然不同的痕迹。那是一小块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呈现出灰败与衰老气息的印记,印记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被极力压制和掩盖的、属于人类的“痛苦”和“虚弱”的情绪。而在这片灰败的核心,则是一点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如同时间沙漏中最后一粒沙般的、暗淡的金色光芒——那无疑就是“迷途的怀表”所留下的独特污染痕迹。
找到了!林锐的心中涌起一阵狂喜,但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很可能也是“盗火者”故意布下的又一个陷阱,一个用来迷惑追踪者的假线索。一个能从F.B.I.D.手中偷走重要封印物,并且与他们周旋数天的非凡者,其狡猾和谨慎程度,绝不容小觑。林锐没有轻举妄动,他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继续潜伏在暗处,开始对那块小小的“印记”进行更深层次的“回溯”。
这一次,他不再是“观看”模糊的幻象,而是将自己的灵性,如同一根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片灰败的痕迹上,试图“读取”其中更深层、更本质的信息。嗡——!林锐的大脑猛地一震,一段混乱而破碎的“记忆片段”毫无征兆地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靠在这处栅栏旁剧烈地喘息。男人的左肩似乎受了重伤,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渗出,滴落在地,将淤泥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古朴的、黄金制成的怀表,表情痛苦地看了一眼,似乎在犹豫和挣扎着什么,最终,他一咬牙,用某种未知的手法,从怀表的表链上,扯下了一小节链条,扔进了旁边的激流中,然后便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朝着其中一条管道的深处走去。
这段“记忆回溯”虽然短暂而模糊,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无比巨大!林锐瞬间明白了“盗火者”的全部计划。他先是在这个枢纽区域,用那节被污染的表链,制造了一个自己己经“随波逐流”逃向下游的假象,以此来迷惑F.B.I.D.,为自己争取修整和转移的时间。而在F.B.I.D.的主力被引开后,他真正的藏身之处,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那么,他会藏在哪里?林锐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三条巨大的管道。一条是F.B.I.D.探员离开的管道,基本可以排除;一条是通往更下游的、水流最湍急的主干道,也是他制造假象的方向,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最后那条,位于整个枢纽区域最高处、相对干燥、且早己被废弃的备用泄洪管道!那里入口隐蔽,内部错综复杂,无疑是最佳的藏身和疗伤地点!
一个清晰的狩猎计划,在林锐的脑中成型。他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潜出水面,像一只壁虎般,手脚并用地攀上了那条最高处的废弃管道。管道口布满了蛛网和灰尘,显然己经很久没有人进入过。但林锐的“梦游”视觉却清晰地告诉他,就在这片厚厚的灰尘之下,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属于人类的脚印。
林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知道,这场猫鼠游戏的攻守之势,己经彻底逆转。现在,他才是那个躲在暗处、掌控着一切信息的“猎人”,而那个自以为成功的“盗火者”,则成了他眼中,那个即将被捕获的“猎物”。他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最后一丝灵性波动,像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踏入了那片深邃而未知的黑暗之中。他要去,取回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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