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青先锋那两点幽绿的磷火毫无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孔宣，仿佛在确认一只蚂蚁是否听懂了巨龙的命令。那句“要一样的”平淡无波，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孔宣心里的小算盘瞬间被冻僵了。一样的？刚才那锅己经被吃的，现在锅底干净得能当镜子照，上哪儿去变出一模一样的？
“大…大人！”孔宣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凄惶，翅膀抖得更厉害了，几根漂亮的尾羽甚至真的因为“过度恐惧”而脱落下来，飘落在冰冷的冻土上。
孔宣几乎是扑到了那口锃亮如新的锅边，用爪子哆哆嗦嗦地拍打着锅壁，发出清脆又空洞的“铛铛”声。
“您看！您看看啊！”孔宣的声音带着哭腔，蓝孔雀的脑袋耷拉着，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干干净净！连…连个油星子都没剩下啊！那群…那群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儿…”
孔宣猛地用翅膀尖指向旁边还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的蜥蜴妖兵和蛇尾妖兵，“他们！他们连锅壁都舔了三遍！耗子钻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被点名的蜥蜴妖兵和蛇尾妖兵身体猛地一僵，头埋得更低了，心里疯狂祈祷：孔大厨！孔祖宗！您哭穷别拉我们垫背啊！先锋大人一个不高兴我们全得变冰雕或者食材啊！
孔宣仿佛没看到他们的恐惧，沉浸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巨大悲愤中：“小妖…小妖只是个卑微的厨子啊！手无缚鸡之力…不，缚虫子之力都没有！”
孔宣悲愤地用翅膀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当然力道控制得极其精准，只掉毛不伤身）。
“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除了硬得硌牙的冻土，就是能把牙崩掉的石头！小妖能弄到啥？顶多…顶多刨点冻得梆硬的草根，运气好点，挖两只冬眠的、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耗子！那玩意儿炖出来的汤…能…能跟刚才那锅比吗？给大人您漱口都不配啊！”
孔宣越说越“伤心”，蓝色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哽咽：“小妖也想让大人吃上热乎的、香喷喷的…可…可小妖做不到啊！巧雀难为无米之炊！巧雀难为无米之炊啊大人！”
孔宣反复念叨着这句改编的名言，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深刻的哲理和最大的冤屈。
孔宣这番“声泪俱下”的哭诉，配上那掉落的羽毛和颤抖的身体，将一个空有绝技却困于环境、无力满足上司要求的“弱小厨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股子绝望和委屈，几乎要冲破菜青先锋带来的阴冷妖气。
营地一片死寂，只有孔宣“悲愤”的呜咽和翅膀拍打锅壁的“铛铛”声在回荡。
匍匐的妖兵们心里七上八下，既怕孔宣触怒先锋，又隐隐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这鬼地方确实啥都没有！
菜青先锋那墨绿斗篷下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
兜帽阴影下的两点幽绿光芒，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妖力依旧弥漫，但孔宣敏锐地感觉到，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刺骨寒意，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几息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那枯叶摩擦般的嘶哑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毫无波澜，却让所有妖兵都竖起了耳朵：
“食材？”
“是…是的大人！”
孔宣立刻“抽噎”着回应，小脑袋点得飞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就是做饭的料！肉！菜！果子！啥都行！只要…只要不是石头和冻土…”
“嗯。”菜青先锋的回应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他那两点绿芒缓缓扫过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蜥蜴、蛇尾、犄角等妖兵。
“你们。”干涩的声音如同判令，“去弄。”
趴在地上的妖兵们集体一懵，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愕、茫然，还有一丝…狂喜？不用被做成冰雕了或者当成食材了？只是去弄食材？活下来了？
“听…听孔…孔大厨的。”菜青先锋的声音补充了一句，那两点绿光最后在孔宣身上停留了一瞬，“他要什么，你们…找什么。”
轰！
仿佛一道赦令降下，刚才还死气沉沉、被恐惧冻结的营地瞬间“活”了过来！
“遵命！先锋大人！！”蜥蜴妖兵第一个跳起来，动作快得像被火烧了尾巴，声音洪亮得能震碎冰棱。
“孔大厨！您发话！要天上飞的龙还是地里埋的参？小的这就给您抓…呃，挖来！”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蛇尾妖兵也哧溜一下滑行到孔宣面前，尾巴拍得冻土啪啪响，脸上堆满了谄媚：“孔大厨！您吩咐！水里游的冰鲤还是雪地里窜的闪电貂？小的水性好，跑得快！”
顶着犄角的妖兵拍着胸脯砰砰作响，唾沫横飞：“俺力气大！能掀开冻土层！孔大厨您说挖啥就挖啥！保证连根毛都不伤着！”
“对对对！孔大厨您指哪我们打哪！”
“保证让您满意！让先锋大人吃好喝好！”
一群妖兵瞬间化身最忠诚的猎犬，围着孔宣七嘴八舌，热情洋溢，之前的恐惧被一种“为先锋大人效力、顺便巴结孔大厨”的亢奋取代，气氛诡异又欢快地热烈起来。
他们看向孔宣的眼神，充满了“您快下令，我们好去撒欢”的迫切。
“……”
孔宣努力维持着脸上“受宠若惊”又“茫然无措”的表情，内心的小人己经乐得翻起了跟头：“成了！计划通！免费的、强壮的、熟悉地形的劳动力！还不用担心暴露实力！还能克扣点食材，哪有厨子不偷腥的。嘿嘿嘿。。。”
孔宣差点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只能清了清那还带着“哭笑腔”的沙哑嗓子，翅膀局促地拢了拢，小心翼翼地说：“各…各位大哥抬爱了…小妖不敢奢求什么奇珍异兽…”
孔宣掰着爪子（羽毛？），努力扮演一个“务实又胆小”的厨子：
“那个…冰原上是不是有种…嗯…肥嘟嘟的、灰毛的、跑得不算太快的…雪地巨岩鼠？那玩意儿油脂厚，炖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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