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一式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被极致羞辱后的疯狂。
他笑了。
那笑声嘶哑而扭曲，回荡在这片死寂的异空间。
“我乃大筒木，天外之神。”
“区区下等生物，也配谈论我的绝望？”
他体内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速度流逝，如同破了洞的沙漏。
这是法则层面的压制，与伤势无关。
他强行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神力，试图重新构筑自己的身体，抵抗那无形的侵蚀。
然而，那股力量刚一凝聚，便如阳光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
徒劳。
一切反抗，都显得如此可笑。
洛尘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缓缓伸出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让一式感觉整个空间的法则都在向那根手指汇聚。
指尖，轻轻触碰在一式苍白的额头上。
嗡——
没有能量的冲击，没有灵魂的撕裂。
一式的意识，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从身体中剥离。
他被拖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宏大图景。
他“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体内那枚引以为傲的，象征着大筒木神性的“楔”。
在洛尘的“注视”下，那枚“楔”被轻易地拆解开来。
每一个神秘的符文，每一丝能量的流转路径，都被赤裸裸地摊开，解析，洞悉。
他毕生对生命延续的理解，在这股力量面前，就像一幅幼稚的涂鸦。
“一个粗糙的灵魂容器。”
洛尘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首接在一式的灵魂深处响起。
“它的本质，只是让你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更脆弱的牢笼。”
“它无法承载永恒。”
“更无法实现你所谓的，神性升华。”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一式所有的认知。
他追求了亿万年的目标，他赖以生存的手段，他身为高等生命的基石，被对方用最平淡的语气，彻底否定。
不。
这不可能。
就在一式的意识即将崩溃之际，洛尘向他展现了一幅全新的景象。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领域。
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时间的流逝。
只有纯粹的“存在”。
一个念头，便可创造宇宙。
一个意志，便可定义法则。
那是一种灵魂与整个世界规则的完美融合，是一种生命形态的终极跃迁。
远超大筒木一族靠吞噬星球、窃取能量所能达到的任何高度。
这既是诱惑。
也是审判。
一式引以为傲的“神性”，那源自血脉深处的骄傲，在这幅景象面前，被贬得一文不值。
他的存在，他的追求，他的一切，都被彻底否定了。
内心深处，那支撑了他亿万年的傲慢，开始出现清晰的裂痕。
然后，一寸寸崩塌。
洛尘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趁着他心神失守的瞬间，悄然侵入。
“你所追求的不朽，我能给你。”
“你所渴望的，超越大筒木一族的桎梏，我也能让你亲手触及。”
“但前提是……”
“彻底臣服。”
洛尘收回了手指，平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威胁。
只是将选择权，像施舍一般，丢到了一式面前。
让他独自在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与对更高层次力量最病态的渴望中，反复煎熬。
一式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被辉夜偷袭时的不甘。
等待川木这个容器成长时的焦躁。
看到桃式、金式那些同族时的轻蔑。
可现在，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可悲。
大筒木的尊严，与眼前那宏大到令人窒息的“真理”，在他内心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洛尘所展现的，才是真正的“神之领域”。
而他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在这扇宏伟大门前，堆砌沙堡而己。
一式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他金色的瞳孔中，那份属于神的傲慢与冷漠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迷茫，恐惧，以及……被彻底扭曲的渴望。
他己经无路可退。
臣服，或许会失去尊严。
但不臣服，他将失去一切，连同窥探那终极真理的资格。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喉咙里发出嘶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挣扎，与焚尽一切的疯狂。
“你……能给予我什么？”
“真正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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