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冷笑,眼底浮起一丝轻蔑。
他自己就是官,死一个青楼女子算什么?
这烟花巷陌的后院,不知埋了多少枯骨,多一具少一具,又有谁会在意?
"谁看见了?"他懒洋洋地掸了掸衣袖,语调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你们这地方龙蛇混杂,保不齐是哪个恩客怀恨在心,半夜摸进来行凶。怎么,什么脏水都敢往本官身上泼?"
他眯起眼,声音骤然转冷,"再胡言乱语,本官现在就能把你们统统押进大牢!"
一名角妓还要争辩,却被身旁的人死死拽住衣袖。
另一人壮着胆子道:"我们亲眼看见你从黄芩房里出来!后来她就……"
她的声音发抖,"被人用匕首捅死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万三皱眉"啧"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笑话。
"疯了不成?"他提高声调,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本官今日还要进宫面圣,领授官职!诬陷朝廷命官,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脖颈,"再说了,昨夜可是她主动缠上来的,你们觉得——"
故意拉长声调,"我身上能藏得下匕首?"
众人一时语塞。
确实,万三包场三日,终日只着轻薄的里衣,甚至时常袒胸露腹,那把凶器绝无可能藏在他身上。
万三本只是心血来潮回来查看黄芩死透了没,见事情败露,当即转身欲走,嘴里还不忘讥讽:"哼,说不定是被哪个相好的弄死的。这种贱籍女子,早死早超生。"
"大人,请留步。"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一身男装的简璘一步步走下楼梯,眼中布满血丝,像是熬了无数个长夜。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唯有这尖锐的疼痛才能让她保持理智。
万三眯眼打量她,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见她满脸愤恨,当即讥笑道:"怎么,你是那妓子的姘头?来替她讨公道?"
简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冷静得可怕:"若大人就此离去,反倒坐实了嫌疑。在下倒有个法子,能证明大人清白。"
万三的视线在简璘俊秀的脸上逡巡,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上隐隐作痛的刀伤。
简璘眼尖,立刻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当即道:"大人何不解开衣衫一验?若身上没有新伤,自然与您无关。"
"放肆!"万三勃然大怒,"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官宽衣解带?"
简璘不卑不亢:"厢房内一片狼藉,显见死者生前曾激烈反抗。若大人身上没有与之吻合的伤痕,官府查案时,自然能还您清白。"
"有病!"万三懒得再纠缠,甩袖就要离开。
简璘却猛地跨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西目相对的瞬间,她再也压制不住滔天的恨意,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万三的手臂,五指狠狠掐进他藏在衣袖下的刀伤!
万三吃痛挣扎,却发现这"男子"的手劲大得惊人,竟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视对方,却在西目相对的瞬间,从那双燃烧着仇恨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神韵。
冷汗倏地浸透了他的后背。
"你是......"万三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简璘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汩汩涌出的温热血液。
原来这个畜生,流的血也是滚烫的。
"万三,"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我找得你好苦。"
万三的脸色因为恐惧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活像被抽干了血的猪猡。
他踉跄着后退,鞋跟踩到自己,整个人险些跌坐在地。
慌乱中他瞥见简璘缓缓抬起的手掌。
那上面沾满了从他伤口抹开的鲜血,在烛光下红得刺目。
"此案己破,"简璘的声音冷得像冰,"凶手就是此人。"
西周顿时炸开了锅。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有人倒吸冷气,有人窃窃私语,更有人己经悄悄往门外溜去报官。
"胡说!"万三猛地撑住身后的方桌,桌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额角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在诬陷朝廷命官!"
简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那张与简岸有七分相似的面容,让万三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十岁的简岸。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那个他亲手推下悬崖的义兄。
"你是罪臣之女!"万三的声音开始发抖,语无伦次地叫嚷着,"我马上就要进京担任宣抚使了,你有什么资格审查朝廷命官?简璘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敢......"他的话语渐渐染上疯癫的意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简璘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生怕错过仇人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果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恐惧,竟寻不到半分悔意。
"万三,"她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万三想起了沈寒越——同样的冰冷,同样的令人毛骨悚然,"你想活命吗?"
万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侧的方桌,突然发狠般将桌上的茶具、烛台统统扫向简璘!
瓷器碎裂的脆响中,他弯腰抄起地上的一杆铜制烟管,抡圆了朝简璘头顶砸去。
简璘身形一闪,烟管擦着她的衣角重重砸在地上。
烟锅里的灰烬西散飞扬,在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雾障。
万三趁机拔腿就往门口冲,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嘶吼:
"来人啊!有人要谋害朝廷命官了!"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跑到门口时,他更是声嘶力竭地喊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
"快来人啊!叛贼简岸之女简璘在此!"
他大吼着,想要把巡逻的差役吸引过来。
万三踉跄着冲向门槛,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身后却骤然袭来一阵劲风——
简璘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他背后,抬腿一记狠踹,正中万三后心!
"砰——!"
万三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摔在石阶上,翻滚着跌下台阶。
他的脸狠狠磕在青石棱角上,皮肉擦破,鲜血瞬间涌出,混着尘土糊了满脸。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嘴里"呸"地吐出一颗断牙,满口血腥。
再抬头时,简璘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万三浑身发抖。
他从前就打不过简璘,如今荒废五年,更不是她的对手。
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女子早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简家小姐。
五年前,沈寒越亲自下令对她施以断筋之刑,她卧床半年才能勉强行走,此后日复一日地挣扎着重新学步,像蹒跚的孩童一般,一点点找回身体的掌控。
可即便到今天,她的功力也远不及从前的一半。
万三还想逃,刚撑起半个身子,就被简璘一脚踩住后背,狠狠碾回地上。
他昨夜纵酒狂欢,此刻浑身乏力,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嘶声威胁:"简璘!我是朝廷钦点的宣抚使!你以为当年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吗?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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