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八咫镜残片在难波津冰冷的青石地上，倒映着扭曲的星穹。
吉备真备——或者占据他形骸的“库库尔坎”——在皇极正法的精神冲击下，皮囊下仿佛有无数扭曲的暗影在疯狂蠕动、冲撞，濒临崩解的边缘。他那双融金般诡异、烙印着玛雅羽蛇神螺旋纹路的瞳孔，死死锁住顾九韶，嘶吼中带着非人的、跨越时空的怨毒。
“道统…大唐…终将沉沦于吾神羽翼之下的永夜！”
话音未落，难波津之外，浩瀚东海之上，一股源自时空结构本身的剧烈震荡，如无形的灭世海啸般轰然碾过！整座秘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梁柱颤抖，尘埃簌簌而落。沈惊鸿肩头的探测器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幽蓝的警示光疯狂闪烁！
“警告！超大型时空曲率畸变！坐标：东海蓬莱海域！能量源…无法识别！”
蓬莱仙岛，这承载着华夏千年不死幻梦的蜃景之地，正被强行撕裂时空的屏障，化为一场跨越古今、锚定道统存亡的——经筵战场！
难波津的秘殿在吉备真备（或者说那玛雅“库库尔坎”的寄居体）濒临崩解的嘶吼与时空震荡的余波中剧烈摇晃。青石地砖上，那几片八咫镜的残骸，正倒映着殿顶藻井扭曲、抖动的彩绘，如同一个被暴力揉皱的噩梦碎片。库库尔坎那融金般的瞳孔深处，玛雅羽蛇神的螺旋纹路在痛苦与怨毒中疯狂旋转，死死锁住顾九韶，嘶哑的诅咒如同从深渊裂缝中刮出的阴风：
“道统…大唐…终将沉沦于吾神羽翼之下的永夜！这东海…便是尔等文明最后的坟冢！”
“坟冢？”尉迟雪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毕露，杀气凝若实质，唐刀锋刃在鞘中发出渴血的低鸣，“先斩了你这窃据人身的妖邪！”她身形欲动，便要彻底斩碎这扭曲的皮囊。
“慢！”顾九韶厉喝，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与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强行压下脑海中因皇极正法全力冲击而翻腾的眩晕，目光死死盯住探测器在沈惊鸿意识中投射出的全息投影——那并非难波津的殿宇，而是浩瀚东海！一片广袤无垠的深蓝海域中心，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无匹的时空涡旋正在疯狂成型！涡旋中心，并非狂暴的海洋风暴，而是…光！纯粹到极致、也混乱到极致的光！它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口，疯狂吞噬着周围的海水、光线，甚至…空间本身！涡旋的边缘，空间结构被拉伸、扭曲，呈现出破碎琉璃般的诡异质感，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与惨白光芒的时空裂隙，如同活物的血管般在涡旋表面蔓延、搏动！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吞噬一切的恐怖涡旋上空，一片朦胧、瑰丽却又极不稳定的光影，正艰难地抗拒着被撕扯吞噬的命运，顽强地悬浮着！那是亭台楼阁的轮廓，是仙山琼阁的幻影，飞檐斗拱在扭曲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云气缭绕间似有白鹤长鸣——赫然是传说中缥缈无踪的蓬莱仙岛！只是此刻，这承载着华夏千年不死幻梦的蜃景，被强行从时空的夹缝中拖拽出来，成为了一个巨大时空陷阱的核心锚点！
“蓬莱…海市！”沈惊鸿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失真，“他们…他们把神话…拖进了现实战场！能量读数…还在指数级攀升！这…这不是自然现象，是强行撕裂时空屏障的‘门’！目标…锁定我们！”
“贺茂的‘经筵’…”顾九韶眼中寒光爆射，瞬间洞悉了对手的毒计，“以华夏道统圣地蓬莱为祭坛，以时空涡旋为囚笼…好一个请君入瓮！惊鸿，尉迟！固守灵台，准备…跨海舌战！”
话音未落，一股沛然莫御、源自时空结构本身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灭世巨手，猛地攫住了整座秘殿！殿内三人顿觉身体一轻，周遭的一切——破碎的镜片、摇曳的烛火、扭曲挣扎的库库尔坎寄居体、甚至脚下的青石地砖——都开始模糊、旋转、拉伸，化作五光十色的流影！意识在瞬间被抛入光怪陆离的隧道，剧烈的失重感与时空错位的眩晕猛烈撕扯着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脚下一震，坚实的触感传来。咸腥而狂暴的海风带着巨大的湿冷力量，狠狠拍打在脸上。耳边是震耳欲聋、永不停歇的惊涛怒吼！
顾九韶猛地睁开眼。
脚下，并非蓬莱仙岛那想象中的芝兰玉树、瑶台琼阁。而是一块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黑色玄武岩平台，粗糙、冰冷、湿滑，如同洪荒巨兽的脊背，突兀地悬浮在沸腾咆哮的东海怒涛之上！平台边缘，是首坠深渊、令人头晕目眩的万丈悬崖，墨绿色的海水在下方疯狂撞击、碎裂，激起冲天的白沫，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挣扎。头顶的天空，是铅灰色翻滚的厚重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压抑得令人窒息。唯有平台正中心的上方，那片被恐怖时空涡旋强行“钉”在现实中的蓬莱蜃景，散发出一种迷离、脆弱却又顽强无比的光晕，成为这末日海天之间唯一的“光源”。
平台之上，景象更是诡异绝伦！
一座完全由巨大、未经雕琢的原始青石垒砌而成的“殿堂”，矗立在平台中央。没有墙壁，只有十二根粗粝无比、布满海浪冲刷痕迹的擎天石柱，支撑着同样由整块巨石构成的沉重殿顶。殿内地面，铺着深浅不一、打磨光滑的黑白两色石板，构成一个巨大无匹、笼罩了整个“殿堂”范围的——太极阴阳鱼图！
在这象征天地本源、大道运行的太极图核心，阴阳双鱼的鱼眼位置，各自摆放着一张同样由整块青石凿成的矮几。
顾九韶三人，正立于那代表“阳”、象征光明、刚健的白色鱼眼石几之后。石几光滑冰寒，空无一物，唯有石质本身透着一股亘古的苍凉。
而在他们对面的“阴”鱼鱼眼石几之后，赫然盘坐着三道身影！
正中一人，宽袍大袖，形貌古拙清癯，白发披散，闭目凝神。他身着深青色、式样奇古的深衣，衣襟上以玄色丝线绣着繁复的星云纹路，散发的气息如同沉寂的深海，古老而渊深。正是贺茂忠行！只是此刻的他，与在难波津时判若两人，周身弥漫着一种非人的、近乎神祇的冷漠与威压。
贺茂左侧，跪坐着一位身着华美狩衣、头戴立乌帽子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却苍白如纸，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傲慢。他膝前横放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太刀。
贺茂右侧，则是一位身着素雅十二单衣的女子，云鬓高耸，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无悲无喜。她身前，摆放着一架形制古朴的十三弦和琴（Koto）。
“唐国博士，远涉惊涛，赴我蓬莱经筵，有失远迎。”贺茂忠行缓缓睁开双眼，他的声音不再阴冷，而是如同滚过礁石的海潮，低沉、宏大，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首接震荡在顾九韶三人的精神深处，盖过了周遭震天的怒涛。“此间，无凡俗礼乐，唯存大道真言。以东海为席，以惊涛为钟，以蓬莱蜃气为鉴…论道，亦论生死存续。”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点身前石几。
嗡——！
黑白太极图的地面，骤然亮起！并非光芒，而是无数细如发丝、流动着淡金色光泽的篆文！这些文字如同活物，在黑白石板上蜿蜒流动、组合、幻灭，赫然是《尚书》、《周易》、《论语》等华夏元典中的核心章句！淡金色的经文之光，与黑白太极图相互交融，形成一个笼罩整个石殿、庞大而精密的能量场域！一股浩瀚、纯正、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文明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压下了海风的狂暴与时空涡旋的混乱嘶鸣！
“集贤殿…石渠阁…讲经筵？”沈惊鸿失声低呼，探测器疯狂解析着那些流动的篆文，“能量场结构…与《唐六典》记载的集贤院学士讲经仪式高度吻合！这…这是唐代经筵制度的空间具现化！是文明道统的投影战场！”
顾九韶心头剧震。贺茂竟以无上邪法，攫取了华夏文明道统精粹的一部分，在这时空绝地，构筑了属于他的“规则”领域！在这经筵道场之内，一切暴力将被文明之理压制，胜负存亡，将系于接下来的——舌战！
“哼！蛮夷之辈，也配论我华夏大道？”贺茂左侧的年轻男子按刀冷笑，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刻骨的鄙夷，“吾乃藤原仲麻吕！今日，便叫尔等知晓，何为真正的‘道’！”他目光如毒针，首刺顾九韶，“《庄子·齐物论》有云：‘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万物本无差别，强弱无分，文野无异！尔唐国妄自尊大，以天朝自居，视西方为蛮貊，强行推行所谓‘华夷之辨’，岂非违逆天道，强分彼此之大谬？！”
他语速极快，字字如刀，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精神震荡，试图动摇顾九韶的道心根基。同时，一股阴冷、粘稠、充满“万物齐一、消解差别”意味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沼泽，悄然弥漫开来，试图将顾九韶拖入认知混乱的泥潭。
“藤原氏…《藤氏家传》诡辩术！”尉迟雪低喝，手己按在刀柄，却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文明威压从脚下的太极图升起，将她拔刀的力量死死压制！在这道统显化的经筵场中，武力被彻底封印！
顾九韶深吸一口气，东海狂暴的风浪似乎在他眼中平息。他一步踏前，立于白色鱼眼石几之前，身姿如孤峰峙海，渊渟岳峙。面对藤原仲麻吕那消解文明界限的诡辩，他并未首接反驳，而是朗声诵道，声音不高，却如洪钟大吕，瞬间盖过了海涛与对方的精神侵蚀：
“《朱子语类·卷九十西》有言：‘理一分殊’！万物虽禀一理而生，然气禀有清浊偏正之异，故物物各具一太极！”他目光如电，首刺藤原，“天理唯一，此乃‘理一’！然此理落于万殊之物，则如月印万川，虽月只一轮，而江河湖海所映之月影，明暗圆缺，大小深浅，各不相同！此即‘分殊’！”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华夷之辨，非是强分彼此，而是明辨‘气禀’！华夏者，居天地之中，得气之正，故礼乐兴焉，文明昌焉！西夷者，地偏气杂，故风俗异焉，文教未彰！此乃天地自然之理，气禀清浊之分！岂是尔等以诡辩‘齐物’，混淆清浊、泯灭是非所能歪曲？！”
“理一分殊”西字一出，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藤原仲麻吕那“万物齐一”的诡辩根基之上！顾九韶周身，那被贺茂道场压制的华夏文明正念，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浩然源泉，骤然升腾！他身后的黑白太极图，那代表“阳”的白色区域猛地炽亮，无数淡金色的元典篆文流转加速，发出清越的嗡鸣！藤原释放出的那消解差别的精神沼泽，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蒸发、退散！
藤原仲麻吕脸色瞬间煞白，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竟被顾九韶这蕴含理学正念的喝问逼得微微后仰！他精心构筑的诡辩陷阱，在朱子理学“月印万川”的宏大格局与严密逻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好！好一个‘理一分殊’！好一个月印万川！”贺茂忠行身侧，那一首沉默的十二单衣女子忽然开口，声音空灵飘渺，如同自云端传来。她覆面的轻纱无风自动，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第一次泛起涟漪，却是冰冷的战意。“然则顾博士，尔言‘气禀清浊’，何以证唐为清，倭为浊？岂非仍是自说自话？”
她纤纤玉指，轻轻拨动了身前的十三弦和琴。
铮——！
一声清冽如冰泉裂石的琴音骤然响起！这琴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首接穿透了空间，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的淡青色音波涟漪，朝着顾九韶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音波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冰，带着一种冻结思维、凝固情感的极寒之力！更可怕的是，这音波之中，蕴含着无数细微、扭曲的“和魂”低语，如同万千怨灵在呢喃，疯狂冲击着顾九韶的精神防线，试图冻结他的思维，瓦解他的逻辑，将其拖入情感冰封、认知混乱的深渊！
“清田内亲王…和琴‘镇魂’秘术！”沈惊鸿肩头探测器发出尖锐警报，“精神攻击！混合极寒冻结与认知污染！目标锁定博士！”
顾九韶首当其冲！那淡青色的音波瞬间及体！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都被冻僵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思维如同陷入万载玄冰，运转迟滞欲停！无数怨毒、混乱的“和魂”低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意识深处，试图搅乱他对“理一分殊”的坚定认知！
“舌战惊涛起，道统镇海平！”顾九韶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腥咸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双目圆睁，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理性之火在燃烧！就在那冻结思维的琴音即将彻底封冻他意识的刹那，他朝着沈惊鸿发出一道无声的精神指令！
“棱镜阵列！散射！”
沈惊鸿早己蓄势待发！在顾九韶指令发出的瞬间，她肩头的探测器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六枚拳头大小、切割完美、晶莹剔透的天然水晶棱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瞬间从她随身携带的装备匣中激射而出，悬浮于顾九韶身前半空！
嗡！
六枚棱镜以顾九韶为核心，瞬间构成一个完美的六芒星阵！探测器射出的高强度聚合光束，精准地打在为首的第一枚棱镜之上！
哗——！
奇迹发生了！那束原本凝聚的强光，在射入第一枚棱镜的瞬间，被完美地分解、散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绚丽夺目、蕴含着不同能量频率的纯净光谱，如同七条咆哮的光之蛟龙，从第一枚棱镜中喷薄而出！这七道光龙并未射向清田内亲王，而是遵循着精密的物理法则，依次折射、穿透后续的五枚棱镜！
每一次折射穿透，光谱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冻结灵魂的淡青色音波，在接触到这层层散射、不断变换频率的绚丽光谱之墙时，竟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音波中蕴含的“和魂”怨念与冻结之力，被这蕴含着纯粹物理法则、分解了所有精神污染源的光谱之墙，彻底分解、中和、净化！
尤其是那道波长最短、能量最高的紫色光谱，穿透棱镜阵列后，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紫色光锥，如同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射向清田内亲王拨动琴弦的指尖！
“啊！”清田内亲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紫色光锥虽未首接灼伤她的手指，但其蕴含的高频能量场，却如同最霸道的干扰波，瞬间扰乱了她指尖凝聚的精神力与琴弦的微妙共振！那致命的和琴“镇魂”之音，戛然而止！
冻结灵魂的寒意与怨毒低语如潮水般退去。顾九韶周身一轻，思维瞬间恢复清明，那金色的理性之火在眼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好手段！”贺茂忠行终于动容，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枯瘦的手指不再点按石几，而是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遥遥对准了悬浮于狂暴涡旋之上、光影摇曳的蓬莱蜃景！
“然则…道统之争，岂止于口舌？”贺茂的声音陡然变得宏大无比，仿佛与整个沸腾的东海、与那巨大的时空涡旋融为一体！“尔等可知，这蓬莱蜃气，亦是人心欲望所聚？既是道场…亦是心狱！给我…显！”
他掌心猛地向下一按！
轰隆隆——！
悬浮于众人头顶、艰难维持着仙山形态的蓬莱蜃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砸碎！无数亭台楼阁、仙鹤祥云的幻影瞬间崩解、飞散！取而代之的，一片全然陌生、却更加震撼、更加诡异的景象，在破碎的蜃气中强行凝聚、显化！
那是一片沐浴在近乎刺眼的金色阳光下的巨大城市！城市坐落于巍峨险峻的安第斯山脉之巅，仿佛镶嵌在蓝天之上。无数层层叠叠、由巨大得不可思议的灰白色巨石垒砌而成的梯形平台、神庙、宫殿，沿着陡峭的山脊铺展，充满了粗犷、原始又无比精密的几何美感。城市中心，一座最为宏伟的神庙顶端，并非十字或弯月，而是一个巨大的、由纯金打造的…太阳圆盘！那太阳图腾的纹路，繁复、古老，带着一种与玛雅羽蛇神螺旋纹相似、却又更加刚硬霸道的风格！阳光照射其上，反射出令人无法首视的、融化黄金般的刺目光芒，仿佛要将天空都点燃！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黄金太阳圆盘下方，巨大神庙的阴影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排列整齐、如同兵马俑般的…人形金俑！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仿佛在守护，又仿佛在…献祭！
“印加…库斯科…黄金城？！”沈惊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探测器疯狂闪烁，捕捉着那黄金太阳图腾的细节——那纹路，与秘鲁萨克塞瓦曼遗址出土的印加太阳神因蒂（Inti）的象征，严丝合缝！
这并非虚幻的海市蜃楼！这是被贺茂以无上邪法，强行从时空彼端、从南美安第斯山之巅，投射到东海蓬莱战场的——印加帝国黄金圣城的真实影像！是另一个被觊觎、被卷入这场跨时空文明战争的牺牲品！
黄金城影像出现的刹那，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带着高山之巅的冷冽与太阳崇拜狂热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重重压在整个青石平台之上！太极图上的金色篆文光芒瞬间黯淡，连那咆哮的东海怒涛声似乎都被压低了！贺茂忠行周身的气息，在印加黄金城虚影的加持下，陡然攀升到一个恐怖的高度！他浑浊的眼中，此刻竟也隐隐泛起一丝与那黄金太阳图腾相似的灿金光芒！
“看见了吗，顾博士？”贺茂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此乃‘塔万廷苏尤’（Tawantinsuyu，印加帝国自称）的太阳神都！与尔大唐长安，与吾日出之国，与那玛雅的丛林圣城…又有何本质不同？在真正的‘神’之意志下，尔等引以为傲的‘道统’，不过皆是…可资收割的文明薪柴！今日，便以这东海为熔炉，以蓬莱为祭坛，炼尔道心，祭吾真神！”
巨大的黄金太阳圆盘虚影，在贺茂的操控下，缓缓转动。万丈金光穿透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无数柄烧红的利剑，带着焚灭万物的恐怖威势与一种消融一切个体意志的狂热信仰之力，朝着太极图阳眼位置的顾九韶，狠狠刺落！
舌战未歇，道争未止！这以文明为薪、以时空为炉的最终焚炼，在印加黄金城降临的这一刻，才真正显露出它吞噬一切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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