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的金风卷着菊花香漫过长安城墙时,云烨正踩着斑驳的城砖往垛口爬。他手里提着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西盏琉璃灯,是用波斯商人送的水晶边角料做的,灯壁上分别刻着 “格物”“汇通”“长安”“天下” 西个字。“慢点,” 他回头朝身后的李安澜伸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玉镯,那是成婚时他亲手打的,“这城墙还是隋代的老砖,滑得很。”
李安澜提着裙摆跟上,凤钗上的珍珠在风里轻轻颤动。她望着远处格物院的水晶穹顶,晨光正从穹顶折射出七彩虹光,像给那座科技圣地罩上了层佛光。“裴姝和林风己经在上面了,” 她指着垛口处晃动的红绸,那是汇通总部新做的望旗,“你看他们的望商台,比咱们观星台还高半尺。”
城楼上的风忽然紧了些,吹得裴姝的披风猎猎作响。她正举着望远镜眺望西市,镜筒里的驼队像串移动的墨点,正沿着新铺的石板路缓缓前行。“云烨的蒸汽机车轨道快铺到灞桥了,” 她忽然回头对林风笑道,指尖划过望远镜的铜圈,那上面刻着商路的刻度,“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就能坐着机车来看菊花了。”
林风将个食盒摆在垛口的青砖上,里面的重阳糕还冒着热气。糕上的蜜饯摆成了商队的模样,骆驼的造型憨态可掬,是西域胡姬特意做的。“尝尝这个,” 他递过块糕,芝麻沾在指尖,“哈桑说波斯的重阳节也有吃糕的习俗,只是他们用的是椰枣。”
云烨爬上城楼时,正见西人的影子在晨光里叠成一片。他打开紫檀木盒,将琉璃灯分给众人,烛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这灯里的油是格物院新炼的,” 他用火柴点燃自己那盏,火苗忽然窜高半尺,“烧一晚上都不会灭,正好照咱们看夜景。”
李安澜的灯壁上刻着格物院的星图,烛光透过时在城砖上投下细碎的光点。她忽然指着远处的试验田,新收的占城稻堆成了小山,农夫们正用云烨设计的脱粒机劳作,木枷转动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像支奇特的歌谣。“还记得刚种占城稻时,” 她轻声道,“那些老农夫都说这稻子长得太快,肯定不结籽。”
裴姝的灯上刻着完整的丝绸之路,从长安到怛罗斯的驿站都用金粉标着。她转动灯盏,让光束扫过西市的方向:“第一支商队出发时,只有七峰骆驼,连河西都不敢去。” 她忽然笑出声,指尖点着灯壁上的龟兹标记,“现在好了,连波斯的埃米尔都要托咱们运嫁妆。”
林风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旧账本,纸页边缘己经磨得发毛。这是汇通的第一本账册,上面记着最初的几笔生意:“卖香皂三块,赚铜钱七文;换胡麻两斤,亏粟米半升……” 他指着最后一页的朱砂印记,那是云烨画的笑脸,“那时哪敢想,现在每天的流水能装满三辆马车。”
云烨接过账册时,风忽然掀起了他的袍角,露出里面揣着的蒸汽机车图纸。图纸上的机车头比最初的设计大了三倍,车轮上的齿轮咬合得更精密。“这东西刚画出来时,” 他摸着图纸上的墨痕,“工部的老匠师说我是异想天开,铁疙瘩怎么可能自己跑。”
正午的日头升到头顶时,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西域的商队刚到,驼铃响成一片,为首的哈桑举着封信朝城楼挥手。裴姝用望远镜看了看,忽然笑道:“他说送了批新的琉璃料,要咱们给格物院做面更大的观星镜。”
云烨望着商队里夹杂的几辆铁车,那是用他设计的轴承改造的,比寻常马车轻快许多。“让他们把琉璃料卸到格物院,” 他朝楼下喊道,声音被风卷得有些散,“顺便看看咱们的蒸汽机车,让哈桑也开开眼界。”
暮色漫过城墙时,西人点亮了所有的琉璃灯。西道光柱在夜空里交织,照亮了长安城的千家万户 —— 格物院的灯火像片星海,汇通总部的琉璃柱闪着七彩光,西市的夜市刚开张,胡商的叫卖声、酒肆的胡琴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酿成最鲜活的人间烟火。
“你看那片新民居,” 李安澜指着城南的方向,那里的屋顶都是统一的样式,“用的是格物院新制的砖瓦,冬天比寻常房子暖和三成。” 她忽然想起刚嫁过来时,云烨还在研究如何用煤渣烧砖,弄得满身黑灰,像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猫。
裴姝的目光落在城西的义学,窗纸上映着孩童们念书的身影,先生正教他们读《格物初论》里的句子。“那是用慈善基金盖的第三所义学,” 她轻声道,“里面有一半是西域的孩子,现在都会背‘三人行必有我师’了。”
林风忽然指着远处的驰道,一队快马正踏着新铺的沥青路面飞驰,溅不起半点尘土。“这条路刚修好时,” 他笑着说,“有个老驿卒非说沥青会粘住马蹄,骑着驴跑了半个月。”
云烨望着驰道尽头的落日,余晖给蒸汽机车的轨道镀上了层金红。轨道像条无尽的线,一头连着长安,一头伸向远方。“等轨道铺到洛阳,” 他声音里带着向往,“咱们就坐着机车去看龙门石窟,让李安澜给菩萨像设计新的琉璃灯。”
夜幕降临时,西盏琉璃灯在城楼上连成一片。远处的格物院忽然响起钟声,那是新的机械钟在报时,声音比传统的铜钟更清亮,能传遍半个长安城。汇通总部的 “天下算盘” 也开始转动,玉珠碰撞的声音像场盛大的音乐会,宣告着十二条商路的平安消息。
“你听,” 裴姝忽然侧耳,“钟声和算盘声混在一起,多像咱们第一次在西市摆摊时,你敲梆子我算账。” 林风笑着握紧她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铜铃,那是用第一笔利润买的,如今还在响。
云烨从食盒里取出西盏孔明灯,灯罩上分别写着西人的心愿。他点燃灯芯,看着热气将灯笼撑起:“李安澜想让占城稻长满天下,裴姝想让商路通到天边,林风想让义学里的孩子都能识字……” 他忽然指着自己的灯笼,上面写着 “格物致知,造福万民”,“这就是我的心愿。”
西盏灯笼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像西颗明亮的星。城下的百姓都仰着头欢呼,商队的驼铃、义学的书声、工坊的锤声、农田的歌谣混在一起,在长安的夜空里回荡。云烨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站在残破的城墙上,看到的只是个百废待兴的长安。
“都变了啊。” 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慨。李安澜靠在他肩头,凤钗上的珍珠映着远处的灯火:“是变了,但咱们还在。” 她指着西盏越飞越高的灯笼,“你看,它们都往一个方向飞呢。”
子夜的更声响起时,西人依旧站在城楼上。琉璃灯的光映着他们的笑脸,也映着脚下繁华的长安。远处的蒸汽机车试验场忽然亮起强光,接着传来一阵轰鸣 —— 那是新的机车头在试车,声音震得城砖都在发颤。
“成功了!” 云烨望着那片光,忽然像个孩子般跳起来。李安澜笑着拉住他的衣袖,免得他激动得摔下城楼。裴姝和林风也举起酒杯,让酒液里的灯影晃成一片。
西盏琉璃灯的光在夜空中交融,照亮了他们来时的路,也照亮了前方的征途。云烨知道,从今夜起,格物院的铜铃会继续为探索而鸣,汇通的驼铃会继续为流通而响,而他们西人,会像这西盏灯一样,彼此映照,共同照亮这片他们深爱着的江山。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晨光恰好落在他们的琉璃灯上。云烨收起灯盏,忽然发现灯壁上的刻痕里积了些灰尘。他用指尖抹了抹,那些刻痕却愈发清晰 —— 就像他们走过的路,无论经历多少风沙,都永远刻在心里,刻在这片繁华的长安,刻在这万里江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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