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林凡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
他是在一阵急促的闹钟声和母亲隔着房门传来的、熟悉的催促声中醒来的。
“小凡！小凡！快起床！七点半了，再磨蹭上学要迟到了！”
“唔……”林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地从床上坐起。宿醉般的头痛几乎要将他的脑袋炸开，浑身上下的骨头像被连夜拆了又装回去一般，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酸痛与疲惫。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浓雾笼罩的岛屿，在脑海中若隐若现。他只模糊地记得，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晚自习教室里，心脏突然传来一阵无法承受的剧痛，然后……就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那些如同天外来客般诡异的绿色代码。
“做……做噩梦了吗？”林凡用力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些荒诞的记忆甩出脑海。高三的学习压力，真的能把一个正常人逼出精神问题，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他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皱巴巴的校服，准备去洗漱。
然而，就在他习惯性地抬眼，想要看一眼墙上挂钟的瞬间，他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那个他以为只存在于噩梦中的、半透明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悬浮框，如同在他视网膜上烧录下的顽固烙印，再一次，突兀无比地，出现在了他视野的左上角！
【状态监视器】
· 用户: 未命名_001 (临时)
· 权限: 访客 (只读)
· 身体完整度: 65.3% (中度受损，极缓慢修复中…)
· 心率: 86 bpm (稳定)
· 血压: 123/78 mmHg (正常)
· 血糖浓度: 4.1 mmol/L (偏低)
· 当前状态: 睡眠严重剥夺（剩余修复时间：约72小时），精神力中度透支（剩余修复时间：约48小时），细胞活性轻微抑制（修复中…）
“不……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林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伸出双手疯狂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球，试图将那个该死的“幻觉”从眼前抹去。一下，两下，三下……眼球被揉得酸涩刺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眨眼，如何摇头，如何转移视线再猛地转回来，那个幽蓝色的、如同科幻电影中战斗机HUD界面的数据框，都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地“粘贴”在他的视野中，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个像素的抖动都没有！
“小凡？你怎么了？在房间里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出来吃早饭！”门外，母亲略带不耐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啊……哦！我……我马上就来！”林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微微发颤，他慌乱地应了一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
冰冷的自来水从水龙头中奔涌而出，他双手捧起，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因恐惧而有些发麻的神经稍稍清醒了一些，也让他那因为熬夜和系统重启而有些发烫的大脑，略微降了降温。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眼窝深陷，眼圈发黑如同熊猫，眼神中更是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和无法掩饰的惊骇与迷茫。
而那个该死的【状态监视器】，依然如同幽灵般，清晰无比地悬浮在镜中自己的影像旁边！甚至连上面的数据，都因为他刚才的紧张而微微跳动了一下：【心率：96bpm (情绪波动导致)】。
“我……我一定是疯了……对，肯定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加上昨晚熬得太狠，出现严重的神经衰弱和幻视了……”林凡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用这个理由麻痹自己。
但镜中那不断随着他心跳而实时刷新数据的【心率】值，以及那冰冷而精确的【身体完整度：65.31%】，每一个字符，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自我安慰。
这他妈的……是真的！这绝对是真的！
这个念头如同最恐怖的病毒，在他脑海中疯狂地复制、粘贴、蔓延，让他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浑浑噩噩地吃完早饭，浑浑噩噩地被母亲塞上公交车，又浑浑噩噩地走进教室。
一整个上午，林凡都处在一种灵魂出窍般的状态中。
课堂上，数学老师唾沫横飞地在讲台上讲解着那些他曾经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痛的三角函数，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视野中的那个【状态监视器】。
他发现，当他试图集中精神听课时，【脑电波活跃度】的曲线会变得陡峭，但很快就会因为【精神力中度透支】的Debuff而迅速跌落，并伴随着一阵阵强烈的疲惫感。
甚至，在他因为困倦而偷偷打了个哈欠之后，他都能“看”到自己的【血氧饱和度】出现了微小的、零点几个百分比的瞬间下降，随后又被身体的代偿机制缓慢拉回！
这一切的数据，都与他自身的感受，与他身体每一刻的真实状态完美对应，精确到令人发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选上我……”林凡的心中充满了恐惧、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隐藏在最深处的……窃喜？
他不是没看过网络小说，那些运气逆天的主角得到各种各样的系统后，要么是狂拽酷炫吊炸天，要么是开启逆天修仙之路。可他这个……算什么？一个只能看不能摸的、还特别耗费精神力的‘身体数据实时监控器’？这玩意儿比医院里那些心电监护仪显示的数据还全，可他妈的自己又不是ICU里的病人！
而且，这个系统似乎还非常“耗电”。仅仅是维持着这些数据的“读取”和刷新，都在不断消耗着他本就不足的“精神力”。他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疲惫，更容易走神，仿佛身体被掏空。
“难道……我昨晚真的差点死了，所以身体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我其实活不了多久了？”一个比系统本身更恐怖的念头，从他心底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死死盯住了那条【身体完整度：65.31% (中度受损，极缓慢修复中…)]。这个刺目的“中度受损”让他心头一紧，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昨晚那次突如其来的“心脏骤停”，显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创伤。而那个所谓的“修复中”，进度条慢得如同蜗牛爬过撒哈拉沙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友胖子王磊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老林，你小子行啊！昨晚晚自习，我们差不多都走了，你还在那儿埋头苦干呢！我走的时候都十点多了，看教室灯还亮着，跟打了鸡血似的！怎么，受什么刺激了？今天看你跟丢了魂似的，脸比我们班主任的还白！通宵冲刺也不是这么个冲法吧？身体不要了？”
林凡心中咯噔一下，昨晚他确实留到了最后，因为身体不适，想等那阵难受劲儿过去再走，没想到……会首接“重启”。
他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含糊地应付道：“没……没什么，就是想多看会儿书，结果不小心睡着了，早上起来头有点晕。”
他的注意力，此刻完全被系统面板上突然跳出的新数据吸引了。
【外部环境交互（低优先级扫描）】
· 目标： 王磊 (人类，亚健康)
· 生理指标（估算）： 心率约78bpm（因进食及谈话略有升高），情绪状态“八卦”、“兴奋”，体内多巴胺及肾上腺素含量较高…
· 系统建议： 目标长期饮食结构不合理（高油高盐），且极度缺乏体育锻炼，患有“三高”及心血管疾病的潜在风险极高，建议立即改善生活习惯…
林凡：“……”
他居然……还能“扫描”别人？！虽然只是非常粗略的估算数据，而且似乎只有在对方情绪波动较大或者离自己很近的时候才会触发，但这己经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了！
“老林？老林？又发什么呆呢？”胖子用手肘捅了捅他，然后献宝似的掏出他那宝贝的、刚上市不久的iPhone 4，“看！最新版的‘愤怒的小鸟’太空版！牛不牛？乔帮主永远的神！哎，说真的，你小子最近太不对劲了，以前晚自习你溜得比谁都快……”
林凡看着胖子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脸颊，以及系统面板上不断跳动的、关于胖子身体状况的“高风险”警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突然降临在他生命中的“系统”，就如同一个被强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光怪陆离却又冰冷真实的里世界。
只是，这魔盒的深处，究竟是馈赠人类的火种，还是……引向毁灭的诅咒？
他不知道。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昨晚那个濒死的晚自习开始，己经彻底驶向了一个未知的、或许再也无法回头的方向。
而那个冰冷而残酷的【状态监视器】，以及它所揭示的、关于自身和他人身体的“真实”，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个事实。
他，林凡，一个普通的高一学渣，似乎真的……不再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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