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
陆凛坐在宽大的欧式单人扶手椅里,他的面前,是顾家父母——顾父面色铁青,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间的雪茄烟雾缭绕,顾母则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此刻也遮掩不住眼底的怨毒和羞愤。
“……这就是你陆家的诚意?!”顾母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剥皮削骨的恨意,“昨天还在满世界发布痴心妄为的声明!今天就跑来退婚?!晚晚还在房间里哭!陆凛!你真当我们顾家是任你摆布的跳梁小丑吗?!”
顾父猛地转过身,雪茄狠狠地摁熄在沉重的黄铜烟灰缸里,发出刺耳的“嘶”响。
“陆家小子,你毁婚约,践踏我顾家百年清誉!是觉得我们老头子提不动刀了?!”
风暴的中心,陆凛的面容却异常平静。
“顾伯父,顾伯母,是我对不住顾家。”
他顿了顿,那坦然的目光里并没有退缩:
“但我无法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这不仅对晚晚不公平,更是对婚姻本身的亵渎。这个决定,与昨日的风波有关,但根由,在我。”
“啪!”
顾母气得一掌狠狠拍在红木的沙发扶手上:
“好一个‘不爱’!好一个‘不公’!陆凛!你这些话糊弄三岁孩子吗?!晚晚的青春和名声,都被你一句轻飘飘的‘不爱’抹杀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她几乎是歇斯底里。
陆凛没有接她这个话茬。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抬起,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平整地放在中间的红木茶几上。
文件封面清晰的标题带着冷硬的商业气息:《陆氏集团——顾氏集团战略原材料年度采购合作协议(修订)》。
“无法弥补晚晚和顾家的声誉损失,”陆凛的声音依旧平稳,目光锐利地扫过文件,“是我陆凛的过错。但物质上的补偿,是我唯一还能表达歉意和寻求谅解的方式。”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文件上,指尖划过那个被显著修订的数字条款区域。那个数字本身就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
“原定三年期的采购合同总价值不变,但附加条款——本合同约定的年采购量基准价格,在三年执行期内,陆氏承诺向顾氏支付相当于总额20%的额外溢价补贴。此补贴以季度支付方式首接转入顾氏指定账户。即,顾氏将在未来三年,额外获得合同总金额20%的纯利润。”
他清晰地补充:“条款是赠予性质,不受原材料市场波动影响。无需顾氏额外履行任何义务。”
这个“20%额外纯利润”的数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相亲对象是良配?总裁前任他不准 在寂静的书房里如同实质般砸落,不是未来的份额,不是浮动利润,是板上钉钉的、三年持续输入的巨额现金。
顾父那双原本充满愠怒、像看一摊死物的眼睛,在接触到那个冷冰冰、却又带着绝对诱惑力的数字时,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顾母刻薄的愤怒也像被骤然掐住了喉咙,尖利的控诉瞬间消失在嘴边,只剩下一个徒劳张合的嘴型。
那怨毒的恨意,在足以撬动家族现金流、稳固核心产业的巨额利益面前,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顾父踱步到茶几旁,拿起那份协议,没有看内容,只死死盯着那修改后的条款和那个刺眼的数字。
他没有暴怒,但额角暴起的青筋显示出内心剧烈的权衡风暴——百年清誉、女儿的委屈、豪门脸面固然重要,但……这个足以让家族在下一个周期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吃掉几个竞争对手的合同条款,以及那唾手可得的、庞大的、白花花的现金流……
顾父背对着所有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终于,一声沉重的、带着认命和解脱般的闷哼,从那宽阔的背影中发出。
他没有转身,没有说“同意”,更没有指责。
他抬手,再次点燃了一支雪茄。
“陆家小子……出去吧!”
这等于默认了。
陆凛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更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站起身,理了理一丝不乱的袖口,对着顾父的背影微微一颔首,动作干脆利落,然后转身,步伐沉稳。
从顾家宅邸出来,暮色西合。
陆凛的车停在顾家宅邸外一条安静的梧桐路旁,他独自一人站在一棵古老的梧桐树下。
他掏出手机。
精准地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那个名字——只有两个字:宁宁。
「我和顾家,退婚了。」
信息发出。
陆凛没有等待。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屏幕。他首接按下了侧面的锁屏键。
屏幕瞬间熄灭。
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霓虹灯牌闪烁不定,在他沉静闭目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短暂的光斑,最终,又尽数被更深的夜色吞噬。
手机安静地躺在他大衣口袋里,屏幕再未亮起。
没有回复。
什么都没有。
那一去不返的短信,和随之而来的漫长无声,在陆凛和沈宁各自沉沦的心海里,激荡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等待着那个不知何时才会浮出水面的、决定性的回响。夜己深,前路依旧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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