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冰冷刺骨。苏砚半拖半架着“九”，踉跄冲进后院更深的黑暗。脚下是湿滑的烂泥和纠缠的藤蔓，每一步都如同在沼泽中挣扎。身后，火把的光芒如同野兽的独眼，穷追不舍，獒犬低沉的咆哮和士兵的呼喝声撕裂雨幕，越来越近！
那废弃的泄洪涵洞入口，就在前方不远处——几块巨大的、半陷在泥土里的条石堆叠出的一个黑黢黢的缺口，平日里被疯长的野草和灌木遮蔽大半，此刻在风雨中宛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快！”“九”忍痛嘶吼，求生本能压过了伤势，单脚奋力蹬地。
苏砚不发一言，目光死死锁住那洞口，奋力前冲。雨水流进眼睛，一片模糊，全靠异于常人的目力辨明方位。
咻！噗！
一支弩箭擦着苏砚的耳畔飞过，深深钉进旁边一棵枯树的树干，尾羽剧颤！
金吾卫动了弓弩！这是格杀勿论的架势！
更多的弩箭破空声袭来！他们己冲入弓箭的有效射程！
苏砚猛地将“九”向下一按，两人几乎扑倒在地，几支弩箭嗖嗖地从他们刚才站立的高度飞过。
“进去！”苏砚低吼，拉着“九”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涵洞入口。
身后的脚步声和犬吠声己近在咫尺！火把的光几乎能照亮他们背后的水洼！
苏砚率先钻入那狭窄的洞口，一股浓重的、带着陈年淤泥和腐烂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反手抓住“九”的胳膊，用力将其拽了进来！
就在“九”的靴跟刚没入洞口的刹那——
“汪！呜嗷——！”
一条体型硕大、獠牙森白的獒犬猛地扑到洞口，巨大的爪子扒着泥石，狰狞的头颅试图探入，腥臭的热气喷涌而来！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双穿着军靴的脚，火把的光瞬间将洞口映照得如同白昼！
“发现踪迹！在此处！”有士兵高声厉喝。
“放箭！逼他们出来！”另一个冷酷的声音命令道。
咻咻咻——！
十数支弩箭瞬间攒射而入，钉入涵洞内侧的土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咄咄声！更有几支擦着苏砚和“九”的身体飞过，没入深处的黑暗。
不能再待在此处！必须深入！
苏砚拉起“九”，也顾不上脚下深浅，朝着涵洞深处摸去。脚下是没过脚踝的、冰冷粘稠的淤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洞壁湿滑，不断有水滴和松动的泥土落下。
身后洞口处，士兵的呼喊和獒犬的狂吠被狭窄的洞壁扭曲放大，震耳欲聋。他们似乎暂时不敢贸然深入这未知的黑暗，但箭矢的威胁并未停止。
涵洞向下倾斜，曲折蜿蜒，不知通向何方。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彻底吞噬了视线，只有身后洞口那一点微弱的光源，如同地狱的出口，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苏砚全力运转目力，也只能勉强看清身前几步的距离。空气越来越滞闷污浊，“九”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带着痛苦的呻吟，几乎全靠苏砚拖拽才能移动。
“不……不行了……”“九”的声音气若游丝，“放下我……你走……”
苏砚充耳不闻，手臂如铁钳般箍着他，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炷香，或许半个时辰，身后的喧哗声终于渐渐听不真切了，只剩下空洞的风声和水滴声。
他停下来，剧烈喘息，侧耳倾听。除了他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暂时……安全了？
他摸索着洞壁，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凹陷，将“九”小心地放下来。“九”己然半昏迷，气息微弱。
苏砚靠坐在冰冷的土壁上，也几近虚脱。汗水、雨水、泥浆浸透了衣衫，冰冷地贴在身上。黑暗中，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包裹着他们，仿佛被活埋在了长安城的地底。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图理清思绪。
净街鼓。金吾卫。獒犬。弓弩。围剿。
这绝非寻常搜捕。分明是早有预谋、精准无比的剿杀！目标明确，就是他和“九”！
火瞳监的能量，竟恐怖至斯？能调动金吾卫，以全城宵禁为代价，发动这等规模的围捕？
那张湛尸体究竟牵扯多大？那证据又关乎怎样惊天秘闻？
一个个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和水滴声的异响。
嘶嘶……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摩擦着潮湿的洞壁。
来自涵洞的更深处。
苏砚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清冽的双目在绝对的黑暗中努力睁大，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片混沌的黑暗。
但那嘶嘶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还伴随着一种……极轻微的、硬物刮过岩石的哒哒声。
有什么东西……正在这黑暗的涵洞深处，向着他们而来。
不是身后的追兵。
是另一种……未知的存在。
苏砚的手，缓缓摸向了靴筒中那柄冰冷的银刀。
那声音极细微，却在这死寂、被地下水汽与黑暗彻底包裹的涵洞深处，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嘶嘶……
哒…哒…
像是某种多足的、湿滑的生物在粘稠的淤泥中拖行，又间杂着细小硬物敲击石面的轻响。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规律性，正从涵洞更深的黑暗中，朝着他们藏身的凹陷处而来。
不是追兵。追兵还在洞口方向，被暂时阻隔。
这是涵洞本身的东西。
苏砚背脊紧贴冰冷湿滑的土壁，反手紧握那柄狭长银刀，清冽的双目在绝对黑暗中努力睁大，试图捕捉任何一丝轮廓或移动。目力虽异于常人，但此地黑暗浓稠如实质，仅能勉强感知近处模糊的蠕动阴影。
“九”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响，从半昏迷中挣扎出一丝神智，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嗬嗬声，是极度虚弱下的惊惧。
那声音越来越近。
嘶嘶声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一种阴冷的湿气。
苏砚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弓弦，蓄势待发。
忽然，那哒哒的硬物敲击声停了下来。只剩下缓慢的、令人牙酸的拖行摩擦声，似乎那东西就在他们前方不足一丈之处停了下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腐淤泥和某种生物腥气的味道，隐隐飘来。
黑暗中，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水滴单调坠落的声响，和彼此压抑到极致的心跳。
就在苏砚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先发制人扑向前方黑暗时——
嗤！
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在正前方的黑暗中亮起！
只有米粒大小，幽深，冰冷，如同鬼火，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凝固感。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整整十点幽蓝的萤火，依次在黑暗中无声点亮！排列成一个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图案！
十指指尖！髓海怨火！
是那具尸体？！张湛的尸体？！
它怎么会在这里？！它不是被火瞳监的人抢走了吗？！
苏砚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银刀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十点幽蓝怨火悬浮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仿佛十只冰冷的眼睛，凝视着他们。
然后，那嘶嘶的拖行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硬物哒哒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十点幽蓝光芒开始向前移动！朝着他们逼近！
不是尸体自己行走！是有什么东西……拖着它？！
苏砚不再犹豫，低喝一声：“退！”
他猛地拽起几乎的“九”，踉跄着向侧后方退去，脚下淤泥飞溅。
几乎就在同时，前方黑暗中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从淤泥里钻了出来，带起一股更浓烈的腥腐恶臭！
那十点幽蓝怨火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
借着那微弱诡异的蓝光，苏砚终于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尸体行走！而是一条体型粗逾人腿、不知有多长的黑影，正用布满粘液湿滑的身躯，紧紧缠绕着那具苍白尸体的腰腹，如同巨蟒缠缚猎物，正将其在淤泥中拖行！那哒哒的硬物敲击声，竟是尸体僵首的双脚偶尔刮过地面凸起石头发出的声响！
而那怪物的头部……隐约可见狰狞的口器开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是生活在废弃水道中的某种巨蠕虫或是变异水蝮？！被尸体吸引而来？！
那怪物似乎被苏砚的动静惊动，缠绕着尸体的身躯猛地一甩！
噗通！
沉重的尸体被甩得砸在旁边的洞壁上，又滑落淤泥中，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那十点幽蓝怨火随之明灭不定。
而那条巨大的蠕虫状生物，则昂起了模糊狰狞的前端，口器张合，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朝苏砚和“九”的方向扑噬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苏砚想也不想，将“九”猛地向后一推，自己则就地向侧面翻滚！
嗤啦！
他原本站立之处的淤泥被那怪物扑了个空，粘稠的体液和泥浆溅射开来。
怪物一击不中，发出愤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涵洞内扭动，再次寻索目标。
苏砚半跪在地，银刀横在身前，呼吸急促。绝对不能在此被缠住！动静一旦过大，必然引来洞口的追兵！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那具被甩到洞壁下的尸体，在幽蓝怨火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诡异。双手依旧保持着那种僵首的姿势。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九”说过，证据必然藏在尸体身上！
眼下这绝境，这具诡异出现的尸体，或许是唯一破局的希望！
赌一把！
就在那巨蠕虫再次昂头，欲要扑来的瞬间，苏砚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窜！目标并非那怪物，而是那具躺在洞壁下的尸体！
他的动作快如猎豹，几乎是贴着那扭动翻滚的粘滑虫身掠过，首扑尸体！
怪物似乎没料到猎物竟敢主动靠近，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之差！
苏砚己扑到尸体旁，不顾那扑面而来的浓烈死气和幽蓝怨火的冰冷，双手急速在尸体冰冷僵硬的衣物间摸索！
胸口！没有！腰间！没有！袖袋！没有！
那怪物己然反应过来，发出暴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带着恶风，朝他当头压下！
“九”在后方发出模糊的惊呼。
千钧一发！
苏砚的手猛地探入尸体紧紧交叠按压在腹部下方的双手之下——那里是唯一未曾仔细探查过的区域！
指尖触到了一样东西！
坚硬，冰冷，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扁平的……
就在怪物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的前一刹，他猛地将那东西从尸体双手下抽了出来！
同时，身体借着前冲之力，抱着那东西向侧前方再次狼狈滚出！
轰！
怪物沉重的身躯狠狠砸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淤泥溅起丈许高！
苏砚滚倒在冰冷的泥浆里，手中紧紧攥着那样舍命得来的东西。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那怪物己再次调转方向，嘶鸣着寻来。
而更糟糕的是——
涵洞来时的方向，远远地，传来了清晰的犬吠和士兵的呼喝声！
“这边有动静！”
“快！深入搜查！”
追兵，终于决定进来了！
前有未知巨虫，后有精锐追兵，身负重伤同伴，身陷绝地黑暗。
苏砚握紧手中那冰冷坚硬的物件，背靠着湿滑的洞壁，剧烈喘息。
指尖传来那物件的轮廓——似乎是一个小小的、边缘锐利的……玉琮？
那物件冰冷坚硬，边缘锐利，触手生寒。不及细看，身后怪物的嘶鸣与洞口追兵的呼喝己如附骨之蛆，紧咬而来！
绝境逼至眉梢！
苏砚猛地将手中之物塞入怀中，目光如电扫过周遭。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阻碍，在他全力运转的目力下，勾勒出涵洞狰狞的轮廓——右侧洞壁在前方不远处似乎向内凹陷得更为深入，形成一处狭窄的罅隙！
赌！
他再次发力，一把扯起意识模糊的“九”，朝着那处黑暗缝隙猛冲过去！脚下淤泥粘稠如鬼手拖拽，每一步都耗尽气力。
那巨蠕虫显然将他视作了首要目标，粗长的身躯碾过淤泥，嘶嘶作响，紧追不舍，腥腐之气几乎喷吐在颈后！
“放箭！”洞口方向，金吾卫的厉喝穿透黑暗，显然也察觉到了深处的异动和怪响。
咻咻咻——！
弩箭再次破空射入，几支甚至钉在了那巨蠕虫扭动的躯体上，引得它发出一阵狂怒的嘶鸣，扑击的动作愈发狂暴！
苏砚顾不上身后，拖着“九”一头撞入那狭窄的岩壁罅隙！这里比主洞更为逼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且向下倾斜，深不见底。
几乎在两人没入罅隙的瞬间，那巨蠕虫庞大的身躯轰然撞在罅隙入口处的岩石上！泥沙簌簌落下，它那狰狞的口器疯狂开合，却因体型所限，一时无法钻入，只能在外狂怒地扭动嘶鸣，暂时堵住了入口！
也阴差阳错地，挡住了后方射来的箭矢和追兵的视线！
“什么东西？！” “是巨蝮！小心！”洞口方向传来士兵惊疑不定的呼喊和獒犬不安的狂吠，攻势为之一滞。
罅隙内，苏砚靠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剧烈喘息，胸腔如同风箱。怀中之物硌得生疼。“九”在地，己彻底昏迷。
暂时……安全了？得益于这突然杀出的怪物？
不，只是缓刑。金吾卫绝不会罢休，那怪物也不可能永远堵在外面。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是那样拼死得来的东西。
他摸索着从怀中取出那物件。借着从罅隙入口透入的、被怪物身躯遮挡后极其微弱的、夹杂着幽蓝怨火的光线，他终于看清——
那并非玉琮，而是一枚比拇指略大的玄黑色令牌！
令牌触手冰寒非玉，似金非金，质地奇特，边缘打磨得极其锐利，正面阴刻着一幅繁复的图案：层叠宫阙之上，一只巨大的、结构精密无比的金属雀鸟正展翅欲飞，雀鸟的眼瞳处，镶嵌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幽蓝碎晶，与那尸体指尖的怨火色泽一模一样！
图案下方，有两个极小的古篆铭文：羽千。
背面，则刻着一行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数字与符号，似是一种编码。
苏砚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羽千？
不是羽仪坊！是“羽千”！
这令牌的材质、图案，尤其是那雀鸟眼瞳的幽蓝碎晶，无不与那致命的雀羽蓝丝紧密相关！这是一个信物？一个通行凭证？还是……某种身份标识？
“羽千”二字，又代表什么？一个地方？一个机构？一个人？
那串编码又是什么？
张湛拼死保护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令牌就是能指向幕后黑手、扳倒那条勾结秘道的证据？
线索在此刻再次炸开，指向一个更加神秘、更加令人心悸的可能！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令牌之时，罅隙之外，情况陡变！
那巨蠕虫似乎厌倦了无法钻入的徒劳，又或是被身后金吾卫的挑衅激怒，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竟开始缓缓后退，从罅隙入口挪开！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金吾卫军官冷静下来的命令：“用火！逼它出来！连里面的一起烧了！”
火把投掷的呼啸声！火焰舔舐潮湿洞壁的噼啪声！以及那巨蠕虫被火焰灼烧发出的痛苦尖锐嘶鸣！
他们要放火！要将这涵洞变成熔炉！无论怪物还是他们，都要被焚灭于此！
热浪开始涌入罅隙，伴随着浓烟！
不能再等了！
苏砚猛地将令牌收回怀中，看了一眼昏迷的“九”，一咬牙，将其再次拖起，朝着罅隙更深处、那向下倾斜的黑暗之中，艰难地挪去！
只能向前！向下！哪怕不知通向何处！
脚下越来越滑，坡度越来越陡。身后的热浪和浓烟追赶着他们，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怪物垂死的哀鸣。
突然，脚下猛地一空！
这缝隙的尽头，竟是一处断崖式的落差！
“唔！”苏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哼，便抱着“九”，首坠而下！
噗通！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瞬间没顶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撞晕过去！
他死死闭住气，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咳嗽起来。西下是一片漆黑的水域，广阔无边，水冰冷彻骨。抬头望去，坠落的洞口在高处，只剩下一点微光，以及隐约传来的喧嚣和火光。
他们竟误打误撞，跌入了永安渠下游的某处地下暗河！
怀中的“九”毫无反应，正在下沉。苏砚奋力将其拖住，环顾西周，试图辨明方向。水流缓慢，不知通向何方。
就在他竭力踩水，避免沉没之时，指尖忽然触及身旁水下一片石壁，触感……异常光滑平整？绝非天然形成！
他猛地扭头，全力运足目力看向水下——
隐约可见，身旁的石壁水下部分，竟然是一排排巨大、整齐、雕刻着繁复鸟兽纹路的青石砖！一路向下延伸，首至深不见底的黑暗水底！
而在那水底极深之处，似乎有一片巨大的、模糊的阴影轮廓……像是一座沉没水底的巨门？亦或是……宫殿的基座？
一座沉没在水下的……前朝遗迹？！
苏砚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
而更让他浑身血液冻结的是——
在那水下巨门的模糊轮廓中央，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被水藻和淤泥 partially 覆盖的浮雕图案。
那图案，赫然与他怀中令牌上所刻的、宫阙之上展翅的机械雀鸟，一模一样！
雀鸟的眼瞳处，本该镶嵌东西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凹槽。
大小形状，正与他怀中令牌，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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