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晴在沈氏大厦套房的床上辗转反侧。窗外，满月高悬，银白的光辉透过特殊贴膜后变得暗淡扭曲，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凌晨3:27，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条新短信：「他们给你下药了吗？——S.Y.Q」
云初晴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晚餐时顾乐颜确实给了她一杯热牛奶，说是帮助睡眠。她喝了一半，剩下的趁两人不注意倒进了盆栽。现在想来，那杯奶确实有股淡淡的苦味。
「没有全喝。」她犹豫片刻，回复道。
对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但足足两分钟后才发来下一条：「明天12点绝对不要吃任何他们给的东西。戴上一面小镜子，关键时刻能救命。」
云初晴盯着这条信息，胸口发紧。她轻轻起身，光脚踩在地毯上，无声地走向浴室。锁上门后，她从化妆包里取出一面便携化妆镜，小心翼翼地塞进牛仔裤口袋。
镜面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窜上脊背。镜中，她的倒影突然诡异地眨了眨眼——而现实中的她分明没有动作。
"啊！"云初晴差点失手摔掉镜子，再定睛看时，倒影己经恢复正常。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迅速把镜子藏好，打开水龙头假装洗手。
"初晴？你还好吗？"顾乐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睡意和关切。
"没事，只是口渴。"她打开门，看到顾乐颜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头发乱蓬蓬的，眼镜歪歪地架在鼻梁上。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也...更值得信任。
"我给你倒水。"他转身走向厨房，云初晴跟了上去。
"你不用值班吗？"她接过水杯，故意问道。
顾乐颜推了推眼镜："泽川坚持要轮流守夜。他刚睡下不久。"顿了顿，他又说，"初晴，关于今天那个...东西...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初晴抿了口水，观察着他的反应："她说你们在骗我。"
"我们确实没有告诉你全部真相。"顾乐颜承认，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但绝不是她说的那样。我们只是想保护你。"
"从什么那里保护我？"
"从你自己那里。"顾乐颜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痛苦的光芒，"有些记忆太过残酷，遗忘是一种恩赐。"
云初晴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镜子，鬼使神差地问："你们三个...当时谁是我的男朋友？"
顾乐颜的表情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轻声说："这个问题...等满月过后，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们会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
"因为答案可能会影响契约效力。"沈泽川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走廊阴影处，只穿着黑色睡裤，上半身的肌肉在月光下如同雕塑，"墨羽警告过，在仪式完成前，某些关键信息必须保密。"
云初晴注意到顾乐颜的肩膀微微绷紧，仿佛沈泽川的出现让他不适。两人之间流动着某种微妙的敌意，与大学室友的身份极不相称。
"我去睡了。"她放下水杯，突然感到无比疲惫，"晚安...或者说早安。"
回到床上，云初晴盯着天花板，思绪纷乱。三个男人各执一词，一个自称是她"真正灵魂"的诡异女子，还有那个神秘的短信人S.Y.Q...她该相信谁？
唯一确定的是，明天中午她一定要去那家咖啡馆。
......
中午11:45，老城咖啡馆。
这家隐藏在小巷深处的复古咖啡馆几乎没有顾客。云初晴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手指在口袋里紧攥着那面小镜子。她编了个借口说要买女性用品才得以独自出门，沈泽川派了保镖远远跟着，但被她甩在了商业区。
"准时是个好习惯。"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蓝裙女子不知何时己经坐在对面，这次她的眼睛是正常的深棕色，看起来几乎...普通。
"你到底是谁？"云初晴压低声音质问。
"我说过，我是真正的云初晴。"女子微笑，"或者说，是你留在那个世界的部分灵魂。"她推过来一杯咖啡，"喝吧，没下毒。你需要保持清醒。"
云初晴没碰那杯咖啡："证明给我看。说一件只有'真正的我'才会知道的事。"
女子叹了口气："你六岁时在幼儿园咬过一个男孩，因为他抢了你的蜡笔。十三岁初潮，以为自己要死了，把沾血的内裤藏在了衣柜最底层。十八岁高考前一天，你——"
"够了！"云初晴脸颊发烫，"这些事...其他人也可能查到。"
"那这个呢？"女子突然解开衣领，转过身去——在她左肩胛骨上，有一个与云初晴一模一样的星形胎记，只是颜色更深，近乎血红。
云初晴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这...不可能..."
"还有更不可能的。"女子重新系好衣领，从包里取出一个老旧手机，"这是你七年前的手机，火灾那天掉在了听雨轩。看看相册最后一张照片。"
云初晴颤抖着手指点开相册。最后一张照片拍摄于2016年7月29日下午5:23，画面中是年轻的萧墨羽，他站在听雨轩的后院，手持一把古怪的青铜匕首，正在割开自己的手掌。照片角落，隐约可见一个打开的暗门，里面泛着诡异的金光。
"这是什么..."云初晴的声音嘶哑。
"沈氏集团的秘密金矿。"女子冷笑，"也是他们祖先用活人祭祀的地方。那天我发现后，萧墨羽说要给我看更多'家族秘密'，结果..."
她滑动到下一张照片，云初晴差点惊叫出声——那是火灾现场，她躺在地上，胸口插着那把青铜匕首，周围是熊熊烈火。最恐怖的是，照片中的"她"睁着眼睛，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不是我！"云初晴猛地推开手机，"我从没拍过这种照片！"
"当然没有，因为那时你己经死了。"女子收回手机，"这张照片是我拍的——从'外面'。"
云初晴头痛欲裂，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却怎么也无法拼凑完整："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
"因为那三个疯子用禁术把你的灵魂强行拽了回来。"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但他们不知道，回来的不只有你...还有'它们'。"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沈泽川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后跟着顾乐颜，后者看起来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离开她！"沈泽川低吼，声音中带着某种非人的震颤。
女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凑到云初晴耳边低语："看看镜子，就知道该相信谁了。"说完，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就像上次一样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沈泽川冲到桌前，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该死！初晴，她对你说了什么？"
云初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镜子："没什么...只是一些胡言乱语..."
顾乐颜上前想拉住她的手："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等等。"云初晴躲开他的触碰，"她说...听雨轩地下有金矿？还有人...祭祀？"
两个男人的表情瞬间凝固。沈泽川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快得几乎像是错觉："荒谬。那栋建筑是受保护文物，怎么可能有金矿？"
"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云初晴鼓起勇气掏出手机，展示刚才拍下的证据。
顾乐颜看到照片后脸色刷白："初晴，这是合成的..."
"不，不是！"云初晴突然失控地喊道，"你们一首在骗我！火灾不是意外，我的死不是意外！那把匕首——"
她的话戛然而止。沈泽川的表情变得极其可怕，他的瞳孔在阳光下诡异地收缩，变成两道细线："够了。"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像人类，"我们回去再说。"
云初晴感到一阵本能的恐惧。她后退几步，突然想起"另一个自己"的话，迅速掏出那面小镜子举到沈泽川面前。
镜中映出的不是沈泽川英俊的脸，而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恐怖生物——金色的竖瞳，突出的吻部，尖利的獠牙...
"天啊！"云初晴手一抖，镜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泽川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初晴，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碰我！"她转身就跑，冲出咖啡馆，盲目地奔入人群。
身后传来顾乐颜的呼喊和沈泽川的咒骂，但她不敢停下。镜中的画面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与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交织在一起。
她跑过三条街后，拐进一家百货商场，混在人群中从侧门溜出，跳上一辆出租车。
"去哪，小姐？"司机问道。
云初晴喘着气，脑海中只有一个地方："听雨轩。"
车子驶离市区时，她的手机疯狂震动。沈泽川和顾乐颜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有数不清的短信。最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不要去听雨轩！满月之夜那里是最危险的！——S.Y.Q」
云初晴关掉手机，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太阳西沉，满月即将升起。无论等待她的是真相还是死亡，她都必须面对。
因为现在她终于明白，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从来都不是意外。
而沈泽川...那个她可能爱过的男人...根本不是人类。
......
听雨轩在暮色中显得阴森诡谲。云初晴翻过围墙，轻车熟路地走向后院——就好像某种记忆在指引她。
后院的焦痕比上次看到时更加明显，形成一个诡异的符文形状。她跪下来，手指轻触那道痕迹，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萧墨羽手持青铜匕首，站在一个打开的暗门前...沈泽川的眼睛在月光下变成金色...顾乐颜抱着她血淋淋的身体痛哭...还有地下室里那些排列整齐的骸骨，每一具都戴着古老的沈氏家族徽章...
最恐怖的记忆是那把匕首刺入胸膛的瞬间——不是萧墨羽动的手，而是她自己。为了阻止某个仪式，为了不让"它们"进入这个世界...
"想起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初晴转身，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月光下，这次她的身体不再透明，而是真实得可怕。
"你...不是我的灵魂。"云初晴突然明白了，胃部因恐惧而绞痛，"你是'它们'之一。"
女子笑了，那笑容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聪明。但太晚了。"她指向天空，"满月己经升起，契约即将完成。你以为七年前是你阻止了仪式？不，亲爱的，那只是仪式的第一部分。"
地面开始震动，听雨轩的墙壁龟裂，露出里面泛着金光的矿石。焦痕处升起黑烟，逐渐凝聚成一个个人形。
"而今晚，"女子的声音开始扭曲，"我们将完成它。用你这个活祭品，打开两界之门！"
云初晴想跑，却发现身体无法移动。黑烟缠绕着她的西肢，将她拖向那个逐渐扩大的暗门。绝望中，她看到远处有三个身影正飞奔而来——沈泽川、顾乐颜和萧墨羽。
但己经太迟了。暗门中伸出无数金色的利爪，抓住她的手脚和头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泽川那双完全变成兽瞳的眼睛，和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初晴——！"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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