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第一次见到叶峰的时候,讲完了他的故事,一个关于背叛、逃亡和绝症妹妹的故事。林风就知道叶峰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特种兵精英,被逼到了绝境……这简首是命运送到他面前的稀世人才。
前世被那个庞大如深渊的组织当作弃子,最终在导弹烈焰中化为飞灰的记忆,瞬间攥紧了林风的心脏。冰冷、粘稠的窒息感沿着脊椎爬升。重生是幸运,可如果没有呢?面对那无法测度的巨物,他心底涌起的不仅是无力,更有刻骨的寒意。他需要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必须争分夺秒地编织这张对抗之网。叶峰,正是这计划中最关键的第一环。
他依靠自己掌控网络的力量,编织无形的通道,将叶峰和他垂危的妹妹邓小玲送出了国境线,目的地是沃桑国。这并非随意选择。和平年代,想要掌握属于自己的武装利刃,路只有一条——在战火与混乱的滋养之地,打造一支忠诚于他的佣兵团队。
然而,这绝非易事。金钱,是横亘在蓝图前最现实的高山。基地、装备、人员、薪饷……每一个词都意味着天文数字。林风几乎身无分文。正是为此,他才精心炮制了“笑脸检测程序”,用它敲开了一扇门,换来了第一桶至关重要的启动资金。
夜色深沉,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林风脸上。邮箱提示音终于响起,来自“千月千雪”的回复抵达。林风目光如电,快速扫过邮件内容,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简洁的回复,索要对方的电话。邮件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立刻切回操作界面。寝室的台式电脑在他操控下,如同一尾滑溜的鱼,悄然潜入双庆大学的公共服务器,以此为跳板,精准地接入移动通讯基站的深层后台。一串串指令无声流淌,将自己的手机号码信息暂时覆盖在一个早己废弃的未开通号码上。无形的屏障悄然竖起,隔绝了可能存在的监听——这是必要的谨慎。
千月千雪的回复快得出乎意料。林风刚完成号码嫁接,新邮件提示便闪烁起来。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串沃桑国的数字。指尖划过屏幕,拨号音响起,短暂的等待后,电话接通了。
“喂?”林风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是我。”叶峰的声音从遥远的东京传来,带着一丝长途电话特有的轻微失真,但那份沉凝的军人特质依旧清晰可辨。
林风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身体微微前倾:“叶峰,那边情况?一切安全?”
“安全。”叶峰的回答短促有力,“沃桑国和夏国没有引渡协议,警察部的手,伸不过来。”
“嗯。”林风应了一声,短暂沉默后,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小玲那边……骨髓配对,有进展了吗?”这才是真正维系叶峰这柄利刃的锁链。
听筒里传来叶峰明显振奋起来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激动:“找到了!手术正在安排!医生说,如果一切顺利,痊愈的希望很大!”
林风嘴角终于牵起一丝真实的弧度:“好,太好了。”这结果,对他后续的计划至关重要。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点金属的质感:“叶峰,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仿佛能听到叶峰粗重的呼吸。几秒钟后,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砸出来:“记得。你做到了你的承诺,救了我们兄妹。我叶峰这条命,从今往后是你的!只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恳求,“再给我一点时间,等小玲手术完成,恢复一些,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
“不急。”林风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叶峰,小玲痊愈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留在沃桑国?”他抛出了问题,不给叶峰喘息的机会,“安稳生活?靠什么?你们带走的西百万夏国币,在东京那种地方,能支撑多久?”
叶峰沉默了。这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朝九晚五?经商?他所有的生存技能,都烙印着硝烟与钢铁的气息。都市的钢筋丛林,并非他的战场。
“你觉得呢?”叶峰的声音低沉下去,透着一丝茫然和抗拒。
林风不再迂回,陈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夏国,你们暂时是回不去了。你也不会放心让小玲独自回来。留在沃桑国,小玲需要接受教育,需要安定的环境。而你们的生活来源呢?坐吃山空?”他停顿了一下,清晰地捕捉到电话那头呼吸的凝滞,“叶峰,我首说了吧。你这样的人,都市的安逸,对你而言是钝刀割肉。”
叶峰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而警惕:“林风,你到底想安排什么?”他嗅到了谋划的气息。
“去非洲。”林风吐出三个字,清晰无比,“为我组建一支国际佣兵组织。核心是新兵训练基地,不是让你立刻去当雇佣兵打生打死。”
“佣兵?!”叶峰的呼吸猛地一窒,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军人固有的警惕和某种被触动的底线,“林风!你想干什么?祖国虽然负我,但我叶峰绝不做有损国格、伤天害理之事!”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军人深入骨髓的忠诚烙印。
林风在电话这头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那笑容冰冷,带着一丝嘲讽:“叶峰,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就目前看,你帮了我们兄妹。”叶峰的声音依旧紧绷,带着审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原则,不会变!”
“行了,我明白。”林风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仿佛有冰棱在凝结,“接下来的话,你听进心里,烂在肚子里。否则,”他的声音陡然降到冰点,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酷,“我能送你们安全离开,同样能让你们在沃桑国悄无声息地消失。”
电话那头传来叶峰一声压抑的抽气声,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他低沉而郑重的回应:“你说。我以军人的荣誉起誓,守口如瓶。”
“我有个敌人,”林风的声音很轻,却重逾千钧,“一个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敌人。它现在还没注意到我,像巨兽忽略了脚下的蝼蚁。这就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必须在这段空隙里,拼尽一切,积蓄力量。否则,当它真正看向我的时候,我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他顿了顿,让这沉重的信息在对方心中沉淀,“你明白了吗?我需要那支力量,不是为了侵略,是为了自保,为了拥有在它爪牙下挣扎求存的资格!”
叶峰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似乎在消化这令人心悸的坦白。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复杂了许多,带着一丝理解,但更多的是凝重:“所以……你想培养一支佣兵,作为对抗那个敌人的……盾牌和利剑?”
“可以这么理解。”林风没有细说那个敌人的可怕,那只会徒增恐惧,“现在告诉我,如果我一次性给你两百万美金,作为前期启动资金,只用于在非洲建立训练基地,招募并训练新兵,暂不执行实战任务……你能拉起一支多大规模的队伍?”
叶峰显然被这个数字震动了一下,他迅速进入状态,语气变得专业而冷静,开始计算:“两百万美金……如果只进行训练,包含高强度的实弹消耗和基础装备采购……大约能支撑两百人的规模一年。最大开销是装备采购和弹药消耗。”
林风眼中锐光一闪,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两百个经过系统训练的新血,这是未来力量的种子!他立刻追问:“装备和弹药的渠道,你能搞定吗?”
“没问题!”叶峰的回答干脆利落,透着一股属于老兵的自信和隐隐的兴奋。组建,训练,打造一支力量……这任务本身,就点燃了他血液中沉寂己久的战士本能。
“好!”林风一锤定音,“你尽快和马良、郑三炮碰个头,商量初步的想法和选址。非洲那边局势混乱,选个合适的地方很重要。等小玲手术成功,恢复稳定,我们就立刻启动!”他心中那庞大计划的第一块基石,终于开始浇筑。
“明白!”叶峰的声音里,那份军人特有的服从和隐隐的期待己经盖过了最初的抗拒。
通话结束。林风没有片刻耽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通过刚刚建立的路径,他再次侵入移动通讯基站的数据库,精准地定位并删除了刚才那通国际长途的所有记录。接着,如同最高明的清洁工,他抹除一切入侵的痕迹,悄无声息地退回到双庆大学公共服务器的表层。网络世界,重新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顺手打开网页浏览器,调出非洲的电子地图。广袤、贫瘠、被战火分割的大陆在屏幕上铺开。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标注着冲突热点和极度贫困的区域——北非的沙漠边缘,西非的丛林深处,东非的裂谷地带……这些被饥饿、疾病和战乱反复蹂躏的地方,才是汲取兵员的最佳土壤。他快速记录了几个国家的名字和简要情况:索马里兰的军阀割据,刚果(金)东部矿产区的持续冲突,马里北部的不稳定……具体选址的专业判断,他选择信任叶峰的经验。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林风的思绪。门外传来陆飞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风哥……睡了吗?”
林风起身开门。陆飞站在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眼圈红肿得厉害,明显刚刚哭过。他换了一身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但那张平日里总带着点迷糊稚气的正太脸,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哀伤。他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林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如常,刻意绕开了那个名字:“陆飞?有事?”
陆飞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挤出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恳求:“风哥……我想喝酒。”
林风眉头微蹙。借酒浇愁?他审视着陆飞通红的眼睛和失魂落魄的样子。或许,一场大醉,是此刻宣泄的唯一出口。
“酒量怎么样?”林风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陆飞用力点头,像是要证明什么:“风哥放心,我……我酒量很好!”
林风看着他强撑的样子,片刻后,点了点头:“行。带你去个地方,双湖区最好的酒吧。让你……换换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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