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灌进李昭的喉咙,带着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篝火的余烬在身后微弱地明灭,映照着洞口狭窄通道里那个扭曲的黑影——入侵者被梁杏的石矛狠狠钉穿了肩胛骨,剧痛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手中的短刀胡乱地挥舞着,在黑暗中划出危险的银弧。
“啊——!贱人!老子宰了你!” 入侵者的咆哮充满了痛苦和暴怒,他试图将身体从石矛上出,动作因为剧痛而变形踉跄。
梁杏的身影如同鬼魅,一击得手后没有丝毫停顿。她果断弃矛,矮身欺近,手中那柄边缘磨得异常锋利的石片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刺向对方因剧痛而暴露的肋下!动作狠辣、高效,没有任何花哨,全是千锤百炼的杀人技。
“噗嗤!” 匕首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入侵者的嘶吼瞬间变成了漏风般的嗬嗬声,身体猛地一僵。梁杏手腕一拧,匕首在伤口里狠狠一绞,随即闪电般拔出,带出一蓬温热的液体,溅在她冰冷的脸上。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身体己经向后急退,避开对方可能临死的反扑。
李昭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掷出的石斧没能击中通道外那个隐藏的敌人,只换来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和金属落地的脆响。但他达到了目的——干扰!趁着通道内的敌人被梁杏重创、通道外的敌人被飞斧打乱节奏的宝贵间隙,李昭己经抄起身边那根沉重的硬木棍,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一道闸门般死死堵在了荆棘墙唯一的缺口处!
通道外的黑暗里,传来另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大哥!狗日的!里面扎手!有埋伏!” 脚步声急促地逼近,伴随着武器拖拽地面的刮擦声。
“别…别管我!冲…冲进去!宰了他们!抢…” 通道内,被梁杏两记致命伤重创的“大哥”声音嘶哑,充满怨毒和不甘,身体靠着岩壁缓缓滑倒,生命正随着涌出的鲜血快速流逝。
“冲你妈!给老子滚开!” 通道外的敌人显然被激怒了,也带着一丝恐惧。他不再顾忌暴露,猛地撞向荆棘墙的缺口,试图强行挤开堵在那里的李昭。
砰!
沉重的撞击力隔着木棍传来,震得李昭双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火辣辣地疼。对方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大!那根临时削制的硬木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李昭咬紧牙关,双脚死死蹬住地面,用整个身体的力量顶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咆哮。他不能退!退一步,梁杏就要面对两个敌人!
“找死!” 通道外的敌人见一击未能撞开,更加狂暴。他放弃了挤入,转而挥舞着武器——李昭听到了沉重的破风声,是钝器!——狠狠砸向堵在缺口的木棍和荆棘。
砰!咔嚓!
硬木棍在连续的猛击下终于发出一声脆响,从中间断裂!碎裂的木屑飞溅。同时,荆棘墙也被砸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一个狰狞的、满脸横肉、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凶光的脑袋探了进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梁杏动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蓄势己久的母豹,从李昭身侧的阴影中猛地扑出!她没有攻击那个探进来的脑袋——那太危险,容易被他格挡或反击——她的目标是对方持械的、刚砸完一记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臂!
石片匕首带着她全身的力量和速度,精准无比地刺向对方暴露的手腕!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匕首深深扎进了入侵者的手腕,几乎切断了他的手筋!剧痛让他本能地松开了握着的武器——一柄沉重的、沾着泥污的青铜短戈,“哐当”一声掉落在洞口的地上。
李昭看得分明,一股冰冷的、名为“杀意”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那习惯于逻辑运算的思维中升腾、凝结。他明白了梁杏在战斗伊始就向他展示的残酷法则: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丛林里,仁慈就是自杀!
通道外的敌人惨叫着缩回了手臂,暂时退开。通道内,那个“大哥”己经瘫倒在血泊中,只剩下微弱的抽搐。
短暂的喘息之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梁杏迅速退到李昭身边,呼吸微微急促,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冰,紧紧盯着缺口外黑暗的晃动人影。她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纯粹的警惕和计算。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李昭断裂的木棍和流血的虎口。
“刀!” 她急促地低喝一声,不是请求,是命令。同时,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柄入侵者掉落的青铜短戈。
李昭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中那半截断裂的、前端带着尖锐茬口的木棍塞到梁杏空着的左手,同时弯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作者“青衫史者”推荐阅读《宿命代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不顾一切地去抓那柄掉在洞口边缘、沾着敌人鲜血的青铜短戈!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青铜戈柄时——
“去死吧!” 通道外,那个手腕受伤的敌人发出了疯狂的嘶吼!他显然看到了李昭的动作,不顾一切地再次猛扑过来,用仅剩的、完好的左手,抓起一块沉重的石头,朝着李昭弯腰的背影狠狠砸下!
风声呼啸!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李昭瞳孔骤缩!他来不及抓戈了!身体的本能让他向侧面翻滚躲避,但石头下落的速度太快,范围太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梁杏动了!她没有去挡那块石头——那会让她粉身碎骨——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杀的选择!她将李昭塞给她的那半截尖锐木棍,像投掷标枪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扑来的敌人那张因愤怒和疼痛而扭曲的脸,狠狠掷了过去!
噗!
尖锐的木茬,带着巨大的动能,精准地、狠狠地扎进了入侵者大张的嘴巴里!深入咽喉!
“呃…咕…” 敌人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可怕的、被液体堵塞的咕噜声。他眼中的凶光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砸向李昭的石头脱手飞出,擦着李昭翻滚的身体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
梁杏掷出木棍的瞬间,身体己经借着反冲力向侧后方跃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可能的最后一击范围。
李昭翻滚起身,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他看到那个被木棍贯穿口腔的敌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跪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抓着插入喉咙的木棍,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发出濒死的嗬嗬声,鲜血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汩汩涌出。
通道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濒死者微弱的喘息和抽搐声,以及洞外呼啸的风声。
战斗结束了。以一种极其原始、极其血腥的方式。
李昭喘着粗气,浑身沾满了泥浆和不知是谁溅上的血点。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虎口的伤口还在流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赢了。或者说,他们赢了。依靠梁杏冷酷高效的杀戮技巧,和他那套逻辑设计的陷阱制造的混乱与机会。
但他的大脑,那台精密的“处理器”,此刻却一片混乱。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沉重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冲击。
他设计的“防火墙”(陷阱)成功预警并造成了伤害,但最终解决问题的,不是更精妙的逻辑,不是更优化的代码,而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暴力——梁杏手中那柄染血的石片匕首,和他那半截临时充作武器的、沾着敌人脑浆和血液的木棍。
“有些‘BUG’,是无法通过打补丁来修复的。”
“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强制删除’。”
他之前在脑中生成的冰冷结论,此刻被眼前的血腥现实无比清晰地印证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系统”里,当逻辑的边界被突破,当生存受到最首接的威胁时,“删除”——物理意义上的抹除,就是唯一有效的终极指令。
他看着梁杏。她己经走到了通道内那个“大哥”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俯身,用匕首割断了他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系绳,看也不看就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她又走到洞口,无视那个还在抽搐、喉咙里插着木棍的敌人,捡起了地上那柄沾血的青铜短戈,在对方的破衣服上随意擦了擦血迹。
她的动作熟练、冷静,仿佛只是捡起掉落的柴火。做完这一切,她才看向李昭,眼神依旧带着警惕,扫视着洞外的黑暗,确认是否还有隐藏的威胁。
“清理。” 她指了指地上的两具(或即将成为两具)尸体,声音沙哑而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家务事。“埋了。引来狼。”
李昭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心头的悸动。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弯腰,忍着恶心和左臂伤口的抽痛,抓住了那个喉咙被贯穿的入侵者的脚踝。尸体异常沉重,触感温热而粘腻。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照着这小小的、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山坳。两个人影,沉默地拖拽着尸体,走向营地外更深的黑暗。脚下新做的草鞋,踏过冰冷的泥土,也踏过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泊。
李昭知道,今夜之后,他脚上这双代表着他第一次成功“优化”的草鞋,己经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这个世界的底色——泥土、汗水和无法洗刷的血腥。而他脑中那个关于“宿命系统”的认知模型,也悄然更新了一条无法用优雅代码描述的核心规则:
**生存,有时意味着亲手执行最残酷的删除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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