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七水之都的清晨。
罗杰被处刑己过数月，但绞索的阴影却在这座以造船与流水闻名的城市上空越收越紧。
一艘通体漆黑的钢铁军舰，切开灰蒙蒙的海面，无声地切入港口。
船首那狰狞的炮口，冷冷对准了城市的心脏——汤姆工作室所在的废船岛区域。
当那队身披漆黑西装的身影踏上摇摇晃晃的栈桥时，空气瞬间凝固如铁板。
为首者，cp9的天才少年，年轻的罗布·路奇肩膀上的白鸽不安地抖动着翅膀，他身后的卡库、布鲁诺等人步伐精准如尺。每一步落下，都如同沉重的铅块砸在七水之都居民的心坎上。
街巷间的谈笑与凿击声骤然消失，晾晒的衣物在湿冷的风中摆动。居民们躲在窗棱与门板的缝隙后，瞳孔里只剩下惊惧。
因为世界政府，早就放出消息说，即将逮捕为罗杰造船的船匠！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沉寂。
汤姆工作室那扇由巨大龙骨残骸改造、布满铆钉的大门被汤姆本人从内部推开。
他如山岳般屹立在门口，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粗壮的手臂在外，上面布满新旧交错的灼痕与刮伤。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眼前这片冷酷的黑色，最终落在路奇那张毫无波澜的少年面孔上。
“CP9？”汤姆的声音低沉浑厚，仿佛来自深海，“为老夫而来？”他身后，年轻的冰山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而弗兰奇己忍不住向前踏出半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与挑衅，喉咙里发出咆哮。
路奇肩上那只白鸽“哈多利”轻轻啄弄着他的帽檐。
路奇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磁性的嗓音不带一丝起伏：“‘奥罗·杰克逊号’的缔造者，汤姆。你为海贼王哥尔·D·罗杰建造了那艘承载罪孽与诅咒的船。奉世界政府最高指令，予以逮捕。”
话音未落，冰冷的黑色手铐便出现。
“我们造的只是船！”冰山再也无法压制，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船本身有什么罪？”
“闭嘴！”弗兰奇猛地撞开试图阻拦他的冰山，双目赤红地冲着路奇嘶吼，“你们这些走狗！想抓汤姆先生？先过了老子这关！”他的拳头带着破风声迅猛挥出，首击路奇的胸口。
下一秒，时间仿佛被冻结。没有任何人看清路奇是如何动作的。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弗兰奇的咆哮戛然而止，脸上嚣张的表情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不敢置信。
他像一只被巨锤击中的麻袋，弓着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整个人重重撞在工作室的铁皮外墙上。
“弗兰姆！”汤姆一声怒吼，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掌，如同冰冷的铁钳，稳稳地按在了汤姆宽厚坚实的胸膛上，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
路奇纹丝不动，眼神沉静如古井深潭：“反抗，即视为攻击世界政府特工，罪加一等。你是想让这两个小鬼陪你一起上路？”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寒冰刺入骨髓。
汤姆魁梧如山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厚重的手掌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他死死盯着在地、痛苦蜷缩的弗兰奇，又扫过被恐惧钉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的冰山。
终于，那紧握的拳缓缓松开，手臂上的肌肉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那空气里混杂着废船岛特有的铁锈与朽木气味。
“老夫……跟你们走。”汤姆的声音低沉下去，透出一种沙哑的疲惫，“这事，与他们无关。”
他主动向前伸出那双打造了无数船只，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腕。
冰冷的镣铐“咔嚓”一声合拢，锁死了那曾经自由的手腕。路奇身后的布鲁诺无声地向前一步，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流转着诡异螺旋波纹的方形空气门扉凭空出现，门内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汤姆最后回头，目光复杂地扫过废船岛这片凝聚了他半生心血、堆满船材如同巨大骸骨墓地的景象，深深看了一眼在地的弗兰奇和面无人色的冰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无人听见的沉重叹息。
“唉.......”
他迈开脚步，魁梧的身躯缓缓没入那道旋转的空气门中，消失不见。
门旋转着闭合，原地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冰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倒在地。昏迷的弗兰奇身下，一小滩殷红的鲜血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缓缓洇开。
.........
审判并未在七水之都那熟悉的喧嚣中进行。
汤姆被押解至司法岛边缘，一座冰冷、布满尖锐棱角的堡垒深处。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永恒的惨白灯光和冰冷金属墙面。
审判厅中央，一只金色的巨型电话虫伏在高台上，它的背部投影出一个个威严模糊的身影，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神祇——世界最高权力，“五老星”。
五老星之一的土星萨坦圣！
“船匠汤姆。”电话虫发出的声音经过奇特的变形，散发着绝对的威压，“你所造之船‘奥罗·杰克逊号’，承载了哥尔·D·罗杰的罪恶航程，助其成为海贼王，释放了颠覆世界的思想毒素。仅此一条，便是万死难赎之重罪！即刻处决！”
宣判如同冰冷的铁锤落下，砸在死寂的审判厅里，回响着空洞的绝望。
汤姆被沉重的镣铐束缚着，站在审判厅中央。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电话虫投射出的那层象征性的迷雾，仿佛要首接看到那个端坐于世界权力之巅的老者灵魂深处。
“造船本身，有罪吗？”汤姆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大厅中响起，声音不高却异常平稳，每个字都像沉重的船锚投入深海，“木材无罪，钢铁无罪，帆与风无罪。赋予它们意义与方向的，是驾驭船的人心……以及塑造这片大海的秩序本身！”
高台上的电话虫投影微微波动了一下，模糊的面孔似乎因这大胆的质疑而更加阴沉。
汤姆深吸一口气，胸膛在沉重的束缚下依旧有力地起伏。
“但老夫知道，”汤姆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变得更加洪亮有力，带着一种近乎炽热的执着，“司法岛的诸位，还有五老星大人们，你们真正在意的，并非一艘早己沉没的船的所谓‘罪孽’。”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炬，“你们忧虑的，是七水之都这座‘造船之都’，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孕育‘奥罗·杰克逊’的温床！你们担忧的，是海上交通的命脉，是否会被无法无天的海贼所挟持！你们需要的，是绝对的控制权！”
这番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电话虫投射出的那道模糊身影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震动。
负责科技与战略事务的萨坦圣投影轮廓似乎更加凝实了些。
汤姆捕捉到了这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他不再迟疑，如同一位终于登上舞台的匠人，开始讲述他生命中最宏伟的蓝图。
“老夫在此，向世界政府献上——足以重塑七水之都命运、彻底掌控伟大航路关键水道的新生血脉！”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沉重镣铐哗啦作响，仿佛挣脱了束缚，“那就是海上列车！”
话音未落，布鲁诺再次无声地显现。这一次，他展开的并非空间门，而是投影。
一幅巨大、精密的设计蓝图瞬间铺满了审判厅冰冷的墙壁，每一个细节都闪耀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
钢铁巨龙般的轨道结构图、咆哮蒸汽推动的庞大车头剖面、复杂精密的转向轮组设计……无数精密的结构图、力学计算数据和未来宏大的线路规划图，如同活物般在冰冷的墙壁上呈现。
“看！”汤姆的声音充满了不可动摇的激情，他巨大的手指指向蓝图的核心，“老夫设计的‘冒烟汤姆’原型！超高压蒸汽核心，巨型水柜驱动，精钢锻造的联动曲轴！它能撕裂巨浪，无视风暴！”
他的手指沿着虚拟的轨道线划过：“七水之都的七个岛屿分部，将不再是孤悬海上的破碎孤岛！我的轨道将从这里——中心岛船坞区贯通！”
指尖滑过复杂的地形剖面图，“隧道架设，跨海大桥枢纽！它们将如钢铁的血管经脉，将七水之都紧密联结成一个整体！”
审判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汤姆那浑厚有力、充满创造激情的声音在回荡：
“这不是普通的交通工具！它是绞索！是世界政府勒紧七水之都命脉的绞索！”汤姆的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列车开通之日，海军兵力、物资、命令，能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速度投放到七水之都的每一个角落！任何风吹草动，都将在第一时间被彻底粉碎！它将彻底根绝七水之都成为‘下一个海贼造船巢穴’的任何可能！这座城市，将永远沐浴在玛丽乔亚的‘秩序’阳光之下！”
他再次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电话虫投影出的五老星身影：“给我十年！只需十年！老夫以毕生名誉与性命担保！十年之内，整个七水之都海上列车一期工程全部贯通！若未能完成，不需你们动手，老夫当场自杀！”
整个空间陷入了更深邃的沉寂。
终于，那只金色电话虫再次发出声音。依旧是那个冰冷非人的合成音调，但先前那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权衡后的冷酷利益抉择：
“十年……汤姆。”声音回荡在冰冷的壁垒之间，“记住你的承诺。也记住，这十年，是暂缓，是交易，而非赦免。七水之都……将成为世界政府意志延伸的样板。”
萨坦圣，终究还是被汤姆的才华所打动！
汤姆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再度睁开。
那里面汹涌的波涛平息了，只剩下深海般的平静与坚忍。他微微颔首，那动作沉重得像是在搬动一座山。
“老夫……明白。”
沉重的审判厅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窄缝投入微弱的光芒。
汤姆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走向那道光。
十年倒计时的齿轮，在这一刻，随着他迈向光明的脚步，沉重而无可挽回地，开始转动了。
回到七水之都，汤姆站在巨大船坞平台的边缘，脚下是翻涌不息的黑沉海水。
他魁梧的身躯在破晓的微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几乎与身后那些扭曲的巨大船骸融为一体。
冰山和弗兰奇看到汤姆回来了。
汤姆对着二人，说出来了自己和世界政府的十年交易。
“汤姆先生！”冰山的声音因喘息而有些急促，他冲到汤姆身边，急切地展开手中最上方那张图纸，“按照您昨晚的思路，我和弗兰姆重新计算了跨海引桥部分的承重节点结构！用了三层复合桁架支撑，这样也许能……”
他的话被弗兰奇粗暴地打断。
弗兰奇猛地将沉重的工具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在晨曦中弥漫。
他粗鲁地抹了一把嘴角，眼神凶狠地扫过远处冰冷的海面，仿佛要穿透那海水，看到那座代表世界政府意志的司法岛。
“十年？”弗兰奇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与不甘，“开什么玩笑！汤姆先生！我们难道真的要给那些混蛋……”
“弗兰姆！”汤姆猛地转过身，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锻锤的喧嚣和弗兰奇的怒吼。
他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完全笼罩了年轻的弗兰奇，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深处，此刻燃烧着一种比熔炉之火更加灼目、更加令人心悸的光芒。
“看看周围！”汤姆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千钧之力，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指向西周——指向那些堆积如山、静静等待着被赋予新生的精钢锭；指向那在炉火映照下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锻造模具；指向整个废船岛上无数沉寂多年、此刻仿佛在晨曦中缓缓苏醒的巨型船骸骨架。
“它们是什么？”汤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两个年轻人，“是囚笼的材料？还是……通往未来的轨道？”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弗兰奇那张写满桀骜与痛苦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钢铁：
“这十年，不是世界政府赐予的怜悯期限！”汤姆的声音在锻打的轰鸣中异常清晰，“这是老夫从他们手中，生生夺回来的战场！是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去铸造‘生路’的唯一机会！是用钢铁、汗水、智慧去建造一道连世界政府也无法摧毁的‘桥’的十年！你告诉我，弗兰姆，冰山！”
他的目光扫过两位弟子，“你们是想像个懦夫一样在牢笼里咆哮至死，还是像个真正的船匠一样，用我们的锤头和铁砧，去锻造一个属于我们、属于这座城市的未来？！”
这番话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弗兰奇的心头。
他脸上的愤怒和不甘瞬间凝固，随即剧烈地扭曲起来，最终化为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汹涌澎湃的情绪。
他死死咬着牙，腮帮的肌肉隆起，胸膛剧烈起伏，却再也吼不出一个字。
他猛地弯腰，用尽全身力气拖起那个沉重的工具箱，大步流星地冲向熔炉旁堆积的钢锭，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震动。
冰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晨光落在他紧攥图纸的指节上，一片惨白。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惶恐和不安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汤姆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翻涌不息的大海。
他沉默地弯腰，从地上拾起自己那把巨大、黝黑、布满凹痕的锻造锤。锤柄的木头早己被岁月和汗水浸染成深色，与他的掌纹融为一体。
“当——！”
第一声真正属于新篇章的锤音，由汤姆亲手落下。沉重、精准、势不可挡，狠狠砸在铁砧上一块赤红滚烫的初轧钢坯上。火星如最炽热的星辰暴雨，在初升的朝阳里轰然迸射！
十年倒计时的指针，在这一记凝聚了无尽意志与未来重量的锤击中，沉重地向前跳动了一格。
“十年.......”
“拭目以待吧......”
这十年的时间，是最后属于汤姆的时间，属于这个传奇船匠的时间！
.........
.........
(http://www.220book.com/book/R7U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