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做了好一会儿试验，就发现头痛欲裂。
她想着时间还多，以后慢慢验证，不急于一时。
文野拿出卫星导航仪，看着屏幕，荒漠的风沙在镜片上刮出细碎痕迹，屏幕角落的经纬度坐标正闪烁着红光——果然还在中东戈壁。
她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着咽下干涩，指尖在导航仪上快速缩放地图，最终锁定了三十公里外的石油管道分布图。
“徒步穿越雅丹地貌，预计耗时五小时。”她默算着路程，军靴踩碎一块风棱石，碎石片在沙地上划出刺啦声响。
正午的太阳像熔铁般悬在头顶，迷彩服下的皮肤被烤得发烫，忽然间，她的靴尖踢到个软塌塌的东西——
沙地里躺着个男人，军绿色作战服浸透了暗红色血渍，左小腿被弹片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干涸的血痂混着沙子粘在战术裤上。她蹲下身拨开男人覆在脸上的乱发，指尖触到他颈侧尚有微弱脉搏，肩章上绣着的“山河”二字。
“雇佣兵？”文野皱眉掀开他的战术背心，急救包位置空空如也，侧腰的水壶袋也瘪塌着。
她扯开男人的背包拉链，里面只有两包压缩饼干和半袋牛肉干，金属饭盒底还沉着几粒沙砾。
“喂……”文野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他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要醒的样子。
于是文野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当她的指尖触到男人发烫的额头时，他突然抽搐着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文野举着水壶的影子。
“水……”男人的喉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文野拧开铝壶盖，将水流缓缓倒进他嘴里，忽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截刺青——那是朵用鲜血勾勒的雪莲花，和她师傅老相册里的臂章图案一模一样。
文野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碘伏棉签刚碰到伤口，男人就疼得浑身一颤，喉间痛苦的呻吟。
“忍着点，弹片划得太深了。”她用镊子夹出几块碎弹片，用水清洗了伤口，又将消炎粉均匀撒在创口上，绷带缠绕时，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浑浊却带着警惕：“你是谁？”
“先养好伤再说。”文野甩开他的手，把剩下的半片止痛药塞进他嘴里，“戈壁夜里降温快，不想冻死就老实待着。”
她转身走向不远处，捡来几块板状岩石和干枯的梭梭柴，又将作战服外套脱下来铺在背风的石缝间，用战术绳把外套领口系在凸起的岩角上，简易帐篷的雏形逐渐成型。
男人靠在石头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绷带边缘渗出的血渍在沙地上晕开暗红的花。
“我叫江辞。”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文野正用石头压住外套下摆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袖口若隐若现的雪莲花刺青，说道，“你不应该叫山河吗？”
……
“山河是我另外一个队友，他失踪了。”
“‘山河’是代号，”他喉结滚动着，指尖着作战服上绣着的“山河”二字，“真名叫陈山河，S省人，爱吃大葱蘸酱。”
夕阳的金辉掠过他，在沙地上投下颤抖的影子，“三个月前在霍尔木兹海峡，我们被‘蝰蛇’佣兵团伏击，他把唯一的急救包塞给我，自己断后……”
江辞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扯下脖子上的狗牌扔给文野——金属牌背面刻着两行小字：“陈山河，1995-2025”。
文野接住狗牌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这日期……”
“是他的生日，也是我记录的失踪日。”江辞猛地捶了下身旁的岩石，血珠从刚愈合的伤口渗出，“我们找了三个月，只在交火点捡到这块狗牌。”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文野追问道。
江辞望着戈壁尽头逐渐沉落的夕阳，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岩石缝隙里的沙砾：“三天前我在附近追踪‘蝰蛇’的补给车队，卡车突然撞上了沙暴里的不明障碍物——”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警惕，“车子翻进沙坑时，我看到车头前方闪过一道白光……然后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风沙卷起他作战服上的血痂，露出底下新渗出的血丝：“醒来时就在这片戈壁，我的通讯器和定位仪全失灵了。”
“我走了好久，体力不支，再次醒来就看见了你。”
他突然掀开左袖，小臂上有道狰狞的疤痕，“这是山河替我挡子弹留下的。”
他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管文野听不听。
文野盯着他袖口的雪莲花刺青，突然想起平安符刚激活时，脑海里闪过的碎片化画面——穿迷彩服的男人在沙漠里奔跑。
她没有告诉江辞她能看到的东西，于是文野思索了一下。
从口袋里掏出卫星导航仪，屏幕上的光标正以诡异的频率闪烁：“也许不是巧合，你看这坐标……”
江辞凑近屏幕，瞳孔猛地收缩：“这里是‘蝰蛇’的秘密据点附近！三个月前山河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他突然抓住文野的手腕，“会不会就是……”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两人同时拔出战术匕首，警惕地望向黑暗中逐渐逼近的黑影。
文野屏住呼吸，握紧匕首的手心渗出冷汗。借着月光，她看清黑影是几只脖颈挂着金属项圈的沙漠狼，项圈上刻着毒蛇图腾——正是“蝰蛇”佣兵团的标志！江辞低声咒骂一句，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文野按住：“别动，你的伤口撑不住。”
她从背包里摸出仅剩的半罐盐焗腰果，朝着左侧沙坡用力抛去。狼群果然被声响吸引，嘶吼着扑向食物。
趁这间隙，文野拽起江辞躲进岩石缝隙，却在转身时瞥见远处隐约露出半截锈蚀的卡车车头！
“看那边！”江辞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我们失踪的卡车！”文野瞳孔骤缩，突然想起平安符激活时闪过的画面——那个奔跑的男人正是冲向那片迷雾！她下意识摸向脖颈的平安符，符文突然发烫，脑海中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带他……回家……”
狼群的嚎叫再次逼近，文野当机立断，从背包里，其实是空间里取出的烟雾弹：“我引开它们，你趁机去卡车那里看看！”
江辞抓住她的手腕：“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别忘了你的目的！”文野扯开他的手，将半支消炎药塞进他掌心，“五分钟后如果我没回来，就用这个处理伤口，然后去后面等我！”
说完她点燃烟雾弹掷向狼群，在浓白的烟幕中拔腿狂奔。身后传来狼群的狂吠和金属碰撞声，而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那片翻涌的迷雾——陈山河，你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文野再次低头看向卫星导航仪，屏幕上跳动的经纬度数字显示：北纬30.47°，东经51.32°。这个坐标表明他们正处于中东地区一处偏僻的戈壁滩，周边荒无人烟，最近的城市也在百公里之外。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此偏远之地，要想获取石油，最近的油田也在二十公里开外，而那片区域据说被“蝰蛇”佣兵团严密把控。
她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转身回去找江辞。
“是谁？！”岩石后面江辞厉声问道。
“是我！我回来了。”文野走了过来，江辞也瞬间放下了警惕。
“你对这一带很熟吗？”文野指了指卫星地图上的坐标。
“熟悉。”
“这一带石油资源丰富，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蝰蛇’肯定在油田布下重兵。”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囤石油。”
“囤……石油？”江辞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囤石油？
当然了，文野没有回应他。
江辞又继续问道：“就你一个人吗？你怎么运输？”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告诉我这边的情况就好。”文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江辞心下了然。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也一样。
江辞挣扎着坐起身，眉头拧成个“川”字，“他们对油田看得比命还重要，咱们贸然过去，等于自投罗网。”
文野指尖着导航仪边缘，目光扫过地图上标记的油田区域：“既然硬闯不行，那就找薄弱点。废弃管道的具置还记得吗？”
江辞撑着岩石站起身，战术裤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记得。但管道阀门需要特定的电磁钥匙才能打开，‘蝰蛇’的人手里才有。”他突然掀开作战服内兜，掏出一枚沾满油污的金属片，“这是三个月前从他们废弃营地捡到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金属片在文野掌心微微发烫，她想起灵泉空间的控制面板，试探着将意念集中在电磁钥匙上，脑海中竟立刻弹出匹配程序。“或许能用。”她将金属片收进背包，目光投向远处雾蒙蒙的空间边界，“你伤成这样，留在帐篷里等我。”
“开什么玩笑！”江辞扯下腰间的战术绳，将伤口又勒紧了一圈，“那片管道区有流沙陷阱，没有标记根本进不去。”他踉跄着往前两步，突然抓住文野的手腕，“而且你没见过‘蝰蛇’的人，他们脖子上都戴着毒蛇牙项链，见到就立刻跑。”
话音未落，远处沙丘后传来引擎轰鸣。两人同时伏低身体，文野从背包侧袋摸出望远镜——镜头里浮现出三辆悍马，车顶架着的重机枪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每辆车的保险杠上都挂着串风干的蛇皮。
“是‘蝰蛇’的巡逻队！”江辞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怎么会来这一带？”
文野盯着车队行驶的方向，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车正朝着北开去，而为首的悍马车斗里，赫然绑着个穿迷彩服的人，袖口隐约露出半朵雪莲花刺青！
她没有告诉江辞这些事。
一个是她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代号“山河”的人，第二个她身怀秘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她一定活不了了！
于是她还是决定一个人去。
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文野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正准备出门，却不想江辞恰好来找她。
江辞看着她的打扮，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文野一脸镇定，道：“有点小事要处理，你怎么突然来了？”
江辞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缓缓说道：“最近这一带不太太平，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文野忙摆了摆手，说道：“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操心，我很快就回来。”
江辞却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文野说道：“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你别问了。”
江辞有些着急，提高了音量：“私事？可你这状态明显不对劲，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
文野深吸一口气，看着江辞但还是摇了摇头：“江辞，这次真的不行，你别管我了，我自己能解决。”
江辞眉头皱得更紧：“你这叫我怎么能不管？我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考量，但你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我做不到袖手旁观。何况你救了我！”
文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江辞，有些事你不懂。一个是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代号‘山河’的人，贸然告诉你，怕给你也惹上麻烦。第二个如果我们俩一起去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我们一定活不了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
“你留在这里，准备接应我。”文野其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空间能囤石油，如果江辞跟着去，她根本没办法弄石油。
江辞听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就算有危险，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而且，我也有能力保护你。”
文野看着江辞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但想到后果，说道：“不行，江辞，这次真的不行。别跟着我，等我回来。”
江辞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说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立刻想办法通知我。这是通讯器，拿着，要是有突发状况，随时能联系上我。”说着，他把一个小巧的通讯器递给文野。
文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通讯器，说道：“好，我答应你。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说完，她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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