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被飞机的引擎轰鸣声撕开一道裂口。
一架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民航标识的专机，如同一柄锋利的黑色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入万米高空的平流层，向着欧洲大陆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并非普通的客机，而是一架由华夏最顶尖军工科技打造的、小型化的空中战略指挥平台。机舱内部，完全按照移动堡垒的标准设计，配备了最高等级的防御系统和独立的信息处理中心。
整个机舱，除了顾言，再无旁人。
驾驶员在完全隔离的驾驶舱内，而所有的服务与通讯，都由“女娲”超算终端的人工智能“小娲”来完成。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予顾言最大程度的自由和隐私，也是为了避免任何普通人，因近距离接触他，而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顾言坐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透过巨大的舷窗，俯瞰着下方那片被云海和夜色笼服的大地。城市群的灯火，如同散落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渺小而璀璨。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样的高度，审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
巨大的疏离感和掌控感，同时涌上心头。
不久之前，他还只是这片璀璨灯火中，为生活和尊严而挣扎的、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而现在，他却能一言撼动世界，让整个星球都为之侧目。
这种转变，快得令人眩晕。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在经历了如此剧变之后，恐怕早己迷失在力量的狂喜或复仇的戾气之中。
但“绝对理性”的被动技能，像一座坚固的堤坝，将所有可能动摇他心智的杂念，都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他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源于那个名为“绝对真理”的系统。
而系统，遵循着冰冷的“等价交换”原则。
昨夜，为了抹除司空家族，他几乎耗尽了所有。那濒临死亡的虚弱与无力，如同警钟，时刻在他耳边长鸣。
力量，并非凭空而来。
每一次的“言出法随”，都是一次与世界规则的“交易”，都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
他打开“女娲”终端，屏幕上，他的个人数据清晰地罗列出来：
【宿主：顾言】
【称号：神谕】
【己固化规则：庚金之刺、癸水之幕、乙木之缚】
【己激活技能：绝对理性（被动）、高级精神屏障、中级格斗精通、存在感削弱（高级）、全语言精通（被动）、危险预知（被动）……】
【信念值余额：3,127,530】
在抹除司空家族，消耗掉近五百万信念值之后，双月同天带来的后续发酵，又为他补充了一百多万。但顾言知道，这看似庞大的数字，在真正高强度的战斗中，可能瞬息万变。
“还不够……”
顾言喃喃自语。
他没有选择休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睡眠早己不是必需品。他将这趟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跨洲飞行，看作是自己出发前最后的、也是最宝贵的“闭关修行”时间。
他闭上眼睛，心神再次沉入“真理商城”。
他没有再去购买新的技能或物品。
他要做的，是更深层次的探索——对己固化规则的“解析”与“推演”。
商城里的技能，是别人写好的“函数库”，拿来即用，方便快捷，但终究不是自己的。
而他自己创造的“庚金之刺”等规则，则是他亲手编写的“代码”。只有彻底理解了这些代码的运行逻辑，他才能真正地，随心所欲地去运用和创造。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庚金之刺”的规则模板之中。
他能“看”到，那是由无数个细微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规则符文”所构成的复杂结构。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条最基础的物理或概念定义。
比如，“锋利”、“穿透”、“凝聚”、“高速”、“锁定”……
这些符文，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才形成了“庚金之刺”这个完整的规则。
“原来如此……”顾言的意识，像一个最顶级的解码专家，开始尝试去解析和重组这些符文。
“如果，我把‘高速’这个符文的权重，提升到极致呢？”
心念一动，他调动了一丝信念值，注入了这个推演之中。
他“看”到，原本的“庚金之刺”瞬间变得更加凝实，其形态几乎消失，只留下一道快到无法被视觉捕捉的纯粹光线。其穿透力，提升了数倍！
“那如果，我削弱‘穿透’，而将‘凝聚’和‘数量’的权重提升呢？”
他又进行了新的尝试。
瞬间，一道“庚金之刺”分化成了成百上千道细如牛毛的金色飞针，虽然单体的穿透力下降了，但却形成了覆盖性的、无孔不入的“死亡之雨”。
一次又一次的推演，一次又一次的微调。
顾言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创世”般的乐趣之中。
他就像一个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又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科学家，不知疲倦地探索着规则的无限可能性。
他为“癸水之幕”加入了“冰冻”和“反射”的符文，让其不仅能防御，还能将部分攻击原路奉还。
他为“乙木之缚”加入了“麻痹毒素”和“伪装”的符文，让那些藤蔓能悄无声息地潜伏，并在束缚敌人的同时，注入神经毒素。
他对力量的理解，在这趟万米高空的孤独旅程中，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地提升着。
不知过了多久，机舱内柔和的灯光，将他从深度沉思中唤醒。
“顾先生，”人工智能“小娲”的声音响起，“我们即将进入欧洲空域。预计还有三小时，抵达日内瓦。”
顾言缓缓睁开眼睛，一缕精光，从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逝。
此刻的他，虽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其内在的气息，却比登机前，要强大和内敛了数倍不止。
他看向窗外，东方己是一片鱼肚白，而下方，欧洲大陆连绵的雪山和深绿色的森林，己经清晰可见。
他拿起了“女娲”终端，开始浏览“磐石”传送过来的，关于他母亲医疗基地以及“幻蝶”、“张海涛”的最新情报。
而在翻阅这些冰冷的数据时，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出苏云岫的身影。
浮现出她那双倔强而担忧的眼睛，以及……那个郑重其事的拉钩。
“等我回来。”
这个承诺，像一道温暖的锚，将他那颗因追求极致力量而逐渐变得冰冷、非人的心，重新拉回到了这个充满了七情六欲的“凡尘”之中。
“绝对理性”可以帮他分析一切，看透一切，却无法抹去他心中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柔软。
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并非“弱点”。
恰恰相反，这可能是他在这条通往“神祇”的孤独道路上，唯一能让他不至于迷失的……
灯塔。
因为一个没有弱点的“神”，与一块冰冷的、只会执行规则的“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冰冷的舷窗，仿佛能感受到下方那片土地上，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知道，他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为了接回母亲。
也是为了……兑现一个承诺。
一个，对少女，也是对曾经那个“顾言”，许下的承诺。
他要完好无损地，回去。
然后，亲手从那个女孩手中，拿回那支，属于他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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