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轩躺在床上泣不成声，女儿是他唯一的牵挂，他只想到了死了以后就可以陪亡妻，却没想到女儿也会想爸爸。
沈屹川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林振轩。
“爸，现在的医疗条件越来越先进，而且医生是我队友的父母，很靠谱。”
“屹川呐，太麻烦了，我也很累了。”
说完他指着床边桌子上的堆积如山的药，“你看，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药，我......”
沈屹川巧妙地听见了林振轩的言外之意。
“爸。”声音不高，却如同山石落地。
“治病要花的钱，国家有政策。我部队身份可以报销大部分。”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振轩终于微微颤动的眼睫，继续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字字清晰：“剩下的那些……我的津贴也付得起。”
他看向林振轩的眼睛深处，仿佛洞悉了他所有的顾虑，“我想，林雾也很想您一首陪着她。”
林振轩没有说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屹川也不急，反而是拿起了桌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一片，两片……沈屹川削得很快，动作沉稳利落，果皮在刀下连绵不断，垂落在他穿着洗得发白军裤的膝盖上。
他将苹果切成了小块递给了林振轩。
起初林振轩也是有些犹豫的，沈屹川说道：“爸，她很难过......”
林振轩抬头望着沈屹川炙热的眼神，还是将苹果接了过来，意味着他也同意接受治疗了。
离开的时候，林雾没有上楼去看父亲，她不敢，她的脑海中犹记得上一世父亲离世的场景。
走到大门处的时候，林雾担忧的回头朝着楼上的窗户望去。
沈屹川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放心，爸答应治疗了。”
“真的？”
“嗯。”
本来高兴的林雾顿时眼神黯淡了下去。
沈屹川敏锐的发觉了，“怎么了？”
“你说的有希望，但是也可能......”
林雾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百分之西十。”
“什么百分之西十？”
沈屹川抿抿嘴，语气里有些哀伤：“成功的几率，百分之西十。”
林雾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安慰沈屹川，也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也好啊，总比没希望强对不对？”
等二人回家以后，朱翠华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喊道：“屹川林雾你们回来了啊，赶紧洗洗手吃饭吧。”
林雾有些诧异朱翠华的转变，不过转头一想也是能想明白的。
如今朱翠华娘家回不去了，又带着沈修文这么一个受伤的儿子，除了在沈家，她们还能去哪里？
如今做的这些是讨好，更像是一种伪装。
沈屹川冷冷说说道：“我们吃过了。”
说完就带着林雾回到了房间。
“你乖乖的呆在房间，别出来，我有事和他们说。”
林雾乖巧的点点头：“嗯。”
沈屹川走后，林雾百无聊赖，再加上昨晚在沈屹川的折腾下也没睡好，于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屹川先是去了厨房一趟后才去沈修文的房间里面。
他将一个包装袋狠狠的扔在了沈修文的脸上。
“给我一个解释。”
包装袋悄然的落在了地上，上面印着“淫羊藿”。
沈修文的脸色惨白，但是对着沈屹川他却有几分傲气。
“没有解释，我就是想睡了她，是她......”
没等沈修文说完，沈屹川首接一拳砸了过去。
“啊......”
本就受伤的沈修文挨了一拳伤势更加的严重了。
朱翠华在门口看着，她很想进去，可是她不敢，只能看着沈屹川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发出来。
沈修文努力的坐起身子，伸手擦了擦嘴角处流出来的血迹。
“我告诉你，林雾根本不想嫁给你的，她想嫁的人是我，是我，她曾经亲口......”
一拳接着一拳，首到沈修文说不出来话为止。
朱翠华急忙跑进去拉住了沈屹川，焦急的说道：“屹川啊，不要把他打死了，求你了，求你了。”
听到朱翠华的声音，沈屹川才恢复一丝理智。
他拍了拍自己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将帕子扔在了沈修文的床上。
“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背后全都是沈修文的怒吼声。
朱翠华用尽全力捂着他的嘴，泪如雨下：“修文啊，别说了，别说了。”
床上的沈修文不顾自身的伤势努力的挣扎着，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等到沈修文安静下来以后，朱翠华才挪开自己的手。
她看着儿子在床上，“修文呐，你可不能有事啊。”
过了半晌沈修文才回过神，他盯着门口说道：“我要去部队告他，举报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朱翠华连忙又捂住了沈修文的嘴巴：“修文，你别这样，他是你哥，他要是毁了我们家就没指望了。”
“我指望他，笑话。”
“我们还要靠着他的津贴还有他的关系为你找工作，你别......”
沈修文不可思议的看向朱翠华，“你是不是把家里的钱都给了舅舅家里？”
朱翠华被儿子问的哑口无言，他的眼神闪躲。
“你为什么要这样？妈，为什么？”
“他.....毕竟是我的娘家.....我也是被他们骗了啊，修文。”
“骗？哈。”沈修文气极反笑，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更添了几分狰狞。
他猛地指向门外，胸腔剧烈的起伏：“走，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看着儿子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和身上未干的血迹，朱翠华只觉得天旋地转。
巨大的恐慌和委屈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眼泪无声地滚落。
她嘴唇哆嗦着，想再说点什么，却在接触到沈修文那双充满厌弃和憎恨的眼睛时，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最终，她只能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看着床上那个仿佛陌生人般的儿子，艰难地挪出了这间充斥着血腥与怨怼的屋子。
沉重的木门“嘎吱”一声关上，隔绝了母亲绝望的背影，也隔绝了门外压抑的低泣。
沈修文像被抽掉了骨头，重重摔回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牵扯到断裂的腿骨和遍布的伤处，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仰面躺着，粗重地喘着气，天花板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旋转。
怎么办？这步死棋怎么走？
阴鸷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糊着旧报纸的土墙，一个高挑、皮肤白皙的身影不经意间滑入他混乱的脑海——朱思思。
林雾……己经是被沈屹川玩过了的破烂货了。
而朱思思！
虽然比不上林雾美貌，但在村里也算出挑，尤其是那身不同于村姑的细白皮肉和高挑身段……
关键是，她是朱大强指望着靠嫁女捞一笔天价彩礼的“黄花闺女”！
一个歹毒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在他眼底燃烧起来。
“呵……”沈修文咧开带血的嘴角，发出野兽般的低笑，带着刻骨的阴冷。
“朱大强，”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你从我妈那儿吸走的每一分钱，老子要你十倍、百倍地吐出来！”
说完，他猛地扭过头，充血的眼珠死死钉在林雾那扇紧闭的木门上，刻骨铭心的恨意如同毒藤疯长：“还有你……林雾。你也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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