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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章 手术!我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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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休息室里只剩下林雾、沈屹川,以及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雾整个人软软地滑坐在冰冷的木质靠背椅上,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一声。

她双手深深埋进自己散乱的发间,十指用力收紧,指节绷得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冰凉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沈屹川快步走到林雾面前,单膝跪地,用细微颤抖的手紧紧包裹住她冰冷而蜷缩的手背。

那温热而巨大的力量传来,稍稍驱散了林雾周身彻骨的寒意。

“屹川……”她的声音嘶哑破碎,从指缝间溢出,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恐惧。

“是移植……还是要搭桥?爸……爸他还能撑多久?是不是……是不是在骗我们?”

搭桥?或许吧?哪怕只能多活几个月、一年?

那也比开膛剖腹、摘掉心脏、移植一个陌生人的心脏听起来……更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心安!

她害怕的不是风险,是那份对未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是对那个冰冷手术台的极度抗拒!

沈屹川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泪眼婆娑的脸。

他理解她的恐惧,感同身受。

但作为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抉择的军人,他更清晰地看清现实,移植心脏虽然有一定的风险性,但是也是最好的办法。

“林雾,看着我。”他强行将林雾埋着的脸轻轻抬起,迫使她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对上自己的视线。

“刚才谢伯父的话,我也很难受。”沈屹川的声音也在痛楚中微微发颤,但字字清晰入骨。

“可是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我相信,不管你的选择如何,爸都会相信你的,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女儿!”

“就像谢伯父说的,爸现在……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他用力握紧林雾的手,仿佛要传递给她自己所有的力量。

“保守治疗?用最好的药?它只是……一点点延缓跌下深渊的速度!治标不治本!只是让我们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更痛苦地滑向终点!看着他喘不过气,看着他疼得说不出话……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熄灭……这样的‘活着’,是爸想要的吗?是我们能承受的吗?”

这些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雾的心上。

父亲日益灰败的脸色、痛苦的喘息、每一次看到她时眼底强撑的疲惫……那些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可移植……那是换心啊!是把爸自己的心掏出来……换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林雾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说不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屹川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是开胸劈骨的大手术!就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我们可能刚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完字,爸就……”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了那个可怕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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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和林雾一模一样的恐惧与绝望,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但是这是唯一的生路!唯一能真正拔除病根、让爸有可能重新像个健康人一样生活下去的路!这是希望的种子!哪怕它发芽的土壤是血泪和恐惧!”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林雾的眼睛,等待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有希望!就有奇迹发生的可能!谢伯父、伯母就是创造这种奇迹的人!他们在努力,我们更不能放弃!”

看着沈屹川眼中的决心,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林雾心中那堵名为“恐惧”的冰墙,开始一寸寸地崩塌、消融。

是啊……她重活一世,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守护住所有珍爱的人!

如果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保守治疗中耗尽最后一丝生命,被痛苦折磨至死……

那和前一世又有什么分别?

那她的重生,岂不是最大的笑话?

绝望的尽头,那渺茫的希望之光固执地照了进来。

“我……”林雾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眼神深处不再是恐惧,而是对生命的敬畏还有对希望的相信。

“我……同意!”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她抬起通红的眼,看向沈屹川,眼神是彻底的平静与决然:“赌一把!为了爸!我们去赌这条生路!”

沈屹川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用力之猛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好!我们一起!赌这条生路!爸都在拼力往前闯,我们更不能退缩!”

他将嘴唇贴在林雾耳边,低沉而清晰地许诺,“无论结果是什么……生!我们一起接爸回家!死……我陪你一起等!”

两人紧紧相拥,在这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小房间里,成为了彼此唯一的光和热源。

他们的决定,是对生命的最高敬畏,是对医学的最后信仰,是对亲人那不顾一切的爱意所燃烧出的最强火焰。

几秒钟后,沈屹川松开林雾,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沉稳锐利。

“在这等我。”他低声道。

说完,沈屹川霍然起身!他拉开休息室的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径首走向不远处正低声交谈的谢父谢母。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沈屹川站定在两位权威医生面前,挺首脊背,清晰而坚定地说道:“谢院长,谢教授!”

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沉稳有力,带着不可动摇的意志:“手术!我们做!”

“请用你们所能调集的一切力量!”

“给我爸那颗能活下去的心脏!”

“我们——签字!”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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