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攥着那包干粮，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跑。
后山的雾气比前山更浓，能见度不足十米，每跑几步就会被横生的枝桠刮到胳膊，留下一道红痕。
狼狗的叫声渐渐远了，可她的心却没放下——刚才那老人还在木屋，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跑了约莫十几分钟，她终于看到了老人说的山洞。
洞口被藤蔓遮掩着，扒开后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雾钻进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气，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是她和沈屹川的孩子，哪怕之前受了再多苦，她也想把孩子保住。
可这念想刚冒出来，洞外就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震得洞口的土屑簌簌往下掉。
林雾吓得一哆嗦，爬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往外看。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沈屹川正靠着一棵松树躲闪，他的左臂渗着血，蓝色的工装外套被划开一道大口子，手里攥着一把旧步枪，正朝着对面的人射击。
为首的人手里举着枪，瞄准的正是沈屹川的胸口！
林雾的心跳瞬间停滞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
沈屹川刚躲过一颗子弹，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对面那人己经再次扣动了扳机。
林雾眼睁睁看着那颗子弹朝着沈屹川的方向飞过去，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己经先于意识冲了出去。
“小心！”她喊出声，声音因为虚弱而发颤。
沈屹川猛地回头，只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朝着自己扑过来。
下一秒，“噗”的一声闷响，林雾像被重物击中般，重重地摔在他怀里。
沈屹川只觉得怀里一沉，低头就看到林雾的后背渗出血来，红色的血渍迅速在粗布衣裳上晕开。
而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林雾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嘴唇发白，眼神却首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声音细若蚊蚋：“肚子……我的肚子……”
“林雾！”沈屹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他一把将林雾抱起来，转身就往山洞的方向跑，身后的枪声还在响，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能感觉到林雾的身体在发抖，怀里的温度一点点变凉，那只抓着他衣角的手，力气也越来越小。
进了山洞，沈屹川把林雾放在相对干燥的干草堆上，慌忙去解她的衣裳。
当看到她腹部那道还在渗血的旧伤旁，又添了一道新的弹孔时，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子弹没打穿腹腔，可血却流得很凶，林雾的脸己经白得像纸，额头上的冷汗把头发都浸湿了。
“撑住，我这就带你出去找医生。”沈屹川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可林雾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绝望：“不用了……沈屹川，孩子……孩子没了……”沈屹川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低头看向林雾的肚子，那里平坦得和往常一样，可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林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带着滚烫的温度：“我能感觉到……他没了……我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
再一次的丧子之痛袭击了林雾，可是沈屹川不知道。
“对不起。”沈屹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知道这三个字有多苍白，可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雾闭上眼，眼泪还在流。
迷迷糊糊之中，林雾不停的呢喃着：“屹川，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果果，我的果果，果果......”
她能感觉到沈屹川把她抱得很紧，紧得让她喘不过气，可她却没有力气做出回应。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脚步声。
沈屹川瞬间警惕起来，把林雾护在身后，抓起地上的石头。
可进来的人却让他愣住了——是刚才那个护林员老人，他的灰布褂子上沾了些泥土，手里还拿着个布包。
“别紧张，我把他们引去别的地方了。”老人喘着气，走到林雾身边，掀开她的衣裳看了看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了，“子弹得赶紧取出来，再流血就没命了。我这有止血的草药，只能先临时处理下。”
沈屹川看着老人手里生锈的镊子，又看了看昏迷过去的林雾，咬了咬牙：“麻烦您了。”老人蹲下来，把草药嚼烂了敷在林雾的伤口上，林雾却突然哼了一声，手指动了动。
沈屹川赶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怕，很快就好。”
可他心里却清楚，就算子弹取出来了，那个孩子，也再也回不来了。
山洞外的雾气渐渐散了，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林雾苍白的脸上。
沈屹川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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