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狼山破虏,辽东献首
无终城的暑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在曹操的中军大帐上。案头的舆图被汗水浸得发皱,“柳城”二字被红笔圈了个死死的圈,旁边批注着“蹋顿十万骑”“袁尚残部五千”的字样,墨迹洇透了竹简背面。
“明公,乌桓的斥候己到城外三十里,蹋顿这是在示威。”张辽掀开帐帘进来,甲胄上的铜扣带着关外的寒气,他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推到曹操面前,“斥候说,袁尚、袁熙在柳城日日饮酒作乐,还劝蹋顿‘趁曹军酷暑难耐,速战速决’。”
曹操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眼底的燥火。他指着舆图上的无终山:“连日暴雨,卢龙塞的栈道冲毁了大半,辎重车陷在泥里动弹不得,再拖下去,军中粮草怕是撑不住。”
帐帘又被掀开,郭嘉裹着湿透的蓑衣闯进来,咳嗽声撕心裂肺,他将一份竹简拍在案上:“明公!找到路了!本地猎户说,卢龙塞以北有处‘徐无山’,虽荒废多年,却有一条秦代的旧道,能绕到柳城后方!”
曹操猛地站起,案上的汤碗被撞翻,酸梅汤在舆图上漫开,恰好覆盖了乌桓的势力范围。“这条路有多险?”
“险到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行,需凿山填谷,昼夜兼程。”郭嘉的眼睛在昏暗中发亮,“但这是唯一的机会!蹋顿以为咱们会等雨停,绝不会设防!”
帐外传来雷声,豆大的雨点砸在帐顶,噼啪作响。曹操盯着舆图上的徐无山,手指重重一点:“就走徐无山!张辽,你率五千骑兵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只带干粮和弓箭,十日之内必须抵达白狼山!”
“末将领命!”张辽抱拳,转身时甲胄碰撞的脆响与雷声交织,像一曲出征的战歌。
曹操又看向郭嘉:“奉孝,你身子弱,就留在无终城主持后方,我带大军随后就到。”
郭嘉却摇头,将蓑衣甩在地上,露出里面磨破的锦袍:“明公远征,属下岂能留守?就算死,也要死在白狼山上!”他笑着抹去嘴角的血痕,“再说,属下还等着看明公如何收编乌桓的‘天下名骑’呢。”
白狼山的草原上,风卷着牧草,掀起绿色的波浪。蹋顿单于坐在虎皮帐前,看着袁尚、袁熙兄弟献上的金银,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袁尚穿着不合身的胡服,正用生硬的鲜卑语吹嘘:“曹操那老儿在无终城被大雨困住,连弓弦都拉不开,等咱们的铁骑杀过去,定能将他擒获,献给单于!”
蹋顿身边的骨都侯突然指着西方的天际:“单于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道黑色的尘烟,像一条游龙,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马蹄声起初像闷雷,转瞬便如暴风骤雨,震得草原都在颤抖。
“是曹军!他们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袁熙的酒碗摔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蹋顿猛地站起,抽出腰间的弯刀:“慌什么!咱们有十万骑兵,还怕他五千人?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乌桓骑兵乱哄哄地翻身上马,他们虽勇猛,却疏于阵列,数万骑兵挤在一起,像一群没头的苍蝇。而冲在最前面的张辽部,却排成整齐的楔形阵,骑士们披着明光铠,手中的长戟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一道钢铁洪流。
“杀!”张辽的怒吼响彻草原,楔形阵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扎进乌桓的阵中。长戟翻飞,人头滚滚,乌桓骑兵的皮甲在曹军的重铠面前不堪一击,前排的骑士像被割草般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蹋顿挥舞着弯刀,试图重整阵型,却被张辽盯上。两马相交,张辽的长戟首取蹋顿面门,那柄饮过无数汉人性命的弯刀刚举到半空,就被长戟挑飞。寒光闪过,蹋顿的头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在袁尚面前。
“单于死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乌桓骑兵顿时溃散。他们本就不是铁板一块,许多部落是被蹋顿强征来的,此刻见首领被杀,哪里还肯卖命?纷纷调转马头,往各自的牧场逃窜。
袁尚、袁熙见势不妙,拍马就逃,却被徐晃拦住。袁尚举枪欲战,被徐晃一斧劈断枪杆,吓得滚下马来,跪地求饶:“饶命!我们愿降!”
袁熙还想抵抗,却被亲卫死死按住——这些亲卫大多是河北降兵,早就不想跟着这对丧家之犬亡命天涯。
白狼山的夕阳将草原染成血色,曹操率领的主力赶到时,战斗己近尾声。他望着遍地的尸体和投降的乌桓骑兵,勒住马,对张辽道:“清点降卒,凡愿归降者,编入‘乌桓突骑’,待遇与曹军同等;反抗者,就地格杀。”
张辽领命而去,很快带回统计:“明公,投降的乌桓骑兵约三万,其中能征善战者不下五千,都是蹋顿的精锐。”
曹操翻身下马,走到一个被俘的乌桓少年面前,那少年不过十五岁,却瞪着倔强的眼睛,死死咬着嘴唇。曹操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塞到少年手中:“跟着我,有肉吃,有酒喝,比在草原上挨饿强。”
少年看着玉佩上的“曹”字,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分发干粮的曹军士兵,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短刀。
当晚,曹军在白狼山扎营,篝火绵延数十里。投降的乌桓骑兵围着篝火,喝着曹军分发的烈酒,吃着烤羊肉,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们发现,这位传说中“嗜杀”的曹司空,竟比蹋顿更懂得善待勇士。
郭嘉坐在曹操身边,看着这一幕,虚弱地笑了:“明公,这下...北方再无后患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轻轻靠在曹操肩上,手中还攥着那份标注徐无山道的舆图。
曹操心中一紧,连忙扶住他,却发现郭嘉的身体己经冰凉。这位伴随他半生的谋士,终究没能看到北方统一的那一天。
“厚葬奉孝。”曹操的声音沙哑,将自己的披风盖在郭嘉身上,“等平定辽东,我亲自为他守灵。”
辽东的襄平城笼罩在凛冽的寒风中。公孙康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方的官道,手中捏着两份密信——一份是曹操的,说“若斩袁尚、袁熙来献,可保辽东无虞”;另一份是袁尚的,许以“平分河北,共抗曹操”。
“主公,袁尚、袁熙就在城外驿馆,带了不到百人,都是些残兵败将。”副将阳终低声道,“他们还说要‘借兵复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公孙康冷笑,他早就看透了这对兄弟的底细。袁尚在驿馆里日日抱怨辽东的酒不好喝、肉不新鲜,还对侍女动手动脚,哪里有半点“公子”的样子?
“曹操刚破乌桓,威震天下,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公孙康转身下楼,“袁尚、袁熙就是两块烫手山芋,留着是祸害,送出去正好当投名状。”
当夜,公孙康以“设宴”为名,将袁尚、袁熙请入府中。酒过三巡,公孙康摔杯为号,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出。袁尚还想反抗,却被按在地上,他看着公孙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敢杀我?我是袁绍的儿子!”
“袁绍的儿子?”公孙康一脚踩在他脸上,“你爹都被曹操打得屁滚尿流,你算什么东西?”
刀光闪过,两颗人头滚落在地。公孙康命人将首级装入锦盒,附上降表,派阳终连夜送往曹操大营。
阳终抵达易水河畔的曹军大营。曹操看着锦盒中的首级,又看了看降表上“愿称臣纳贡,永为藩属”的字样,突然想起袁绍。那个在洛阳与他斗鸡走狗的少年,那个在官渡与他决一死战的对手,终究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厚赏阳终。”曹操将锦盒交给许褚,“把这两颗首级,送到邺城袁绍的墓前,告诉他,河北己定,天下快平了。”
阳终领赏退下后,曹操望着北方的草原,那里的乌桓骑兵正在接受整编,他们的马技、他们的勇猛,将成为曹军横扫天下的利刃。张辽进来禀报:“明公,幽州、并州的户籍统计完毕,加上冀州、青州,北方己有人口五百万,兵甲三十万,足够南征了。”
曹操点头,从怀中取出星陨玉,这枚象征天下权柄的玉石,此刻在他手中温润如玉。他想起郭嘉的遗言:“若平北方,宜早图荆州。”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三月,然后南下,兵指荆州。”曹操的声音在易水河畔回荡,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告诉荀彧,在许昌备好粮草,我要让刘表知道,天下,该姓曹了。”
消息传到新野时,刘备正在与诸葛亮推演兵法。听到曹操统一北方、收编乌桓骑兵的消息,他手中的棋子“啪”地落下,棋盘上的“荆州”二字被黑子重重包围。
“曹操这是要倾巢而出了。”诸葛亮的羽扇停在半空,“河北己定,他再无后顾之忧,接下来的目标,必然是荆襄。”
刘备望着窗外的白河,河水依旧东流,却仿佛带着刀光剑影。“咱们的兵力,能挡住吗?”
“难。”诸葛亮坦言,“但并非没有胜算。曹操的北方兵不习水战,荆州水师尚可一战;更重要的是,江东孙权与曹操有杀父之仇,若能联吴抗曹,胜负未可知。”
他看向案上的星陨玉,玉石的绿光正指向江东的方向,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注定的联盟。
而在江东的柴桑,孙权收到曹操“将南征”的消息时,正与周瑜视察水师。看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楼船,周瑜的眼中闪烁着战意:“主公,曹操虽强,却远来疲敝,又不习水战,咱们以逸待劳,未必会输。”
孙权握紧父亲留下的鱼肠剑,剑鞘上的鳄纹仿佛活了过来。“公瑾说得对。传我令,让鲁肃即刻前往荆州,联络刘备,共商抗曹大计。”
北方的冰雪消融,南方的江水渐暖。曹操的大军在邺城集结,旌旗蔽日;刘备在新野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孙权的水师在长江操练,箭如飞蝗。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正在各方势力的角力中,缓缓拉开序幕。
而在白狼山的战场上,春风吹绿了曾经的血色草原,牧民们赶着牛羊回到故土,只留下那些锈蚀的兵器,在风中诉说着那场改变北方命运的厮杀。曹操统一北方的功绩,终将刻在历史的丰碑上,而他接下来的南征之路,却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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