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赤壁风云，联盟初成
长江的雾气像一匹巨大的白绫，缠绕着两岸的山峦。柴桑城外的江面上，江东的楼船与荆州的战船交错停泊，旗帜上的“孙”“刘”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总带着几分微妙的疏离。
周瑜站在“破虏”号楼船的甲板上，望着北岸曹军水寨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连绵数十里，像一条蛰伏的火龙，据说曹操的百万大军就驻扎在那里，连营数百里，旌旗蔽日。他手中的令旗轻轻挥动，甲板上的士兵们正紧张地检查着弩机——这些经过改良的“连环弩”能一次发射十矢，是对付曹军骑兵的利器，此刻却要用来射向水中的敌人。
“公瑾，诸葛亮先生到了。”鲁肃踏着木板走来，身上的官袍沾着露水，他刚从刘备的营寨回来，带回的消息并不乐观，“玄德公的兵马不足五千，战船也只有三十余艘，说是‘联盟’，其实更像依附。”
周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扫过不远处刘备的“刘”字旗：“刘备屡败之将，能活到现在己是侥幸。若不是看在他还有几分号召力，又与曹操有血海深仇，主公何必浪费粮草收留他？”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孔明倒是个人物，昨日推演兵法，竟能与我想到一处去，只是...”
“只是此人智谋太深，恐非江东之福。”鲁肃接过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主公也看出来了，特意嘱咐咱们，战后需提防刘备扩张。”
正说着，只见一叶扁舟从刘备的营寨驶出，首奔“破虏”号而来。船头立着的青年头戴纶巾，手持羽扇，正是诸葛亮。他的船刚靠岸，就被周瑜的亲卫拦住——江东诸将对这位“外来者”始终带着戒备。
“有劳通报周都督，孔明有事相商。”诸葛亮的声音平静，羽扇轻摇，仿佛没看到亲卫眼中的敌意。
周瑜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下：“先生请。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诸葛亮走上甲板，目光扫过楼船上的布置，赞道：?都督?的水师果然名不虚传，这‘楼船’高五层，可载三百甲士，比荆州的战船精良多了。”
“先生过奖。”周瑜不动声色，“曹军的水师虽不如我江东，却有战船千艘，士兵数十万，先生觉得，咱们该如何破敌？”
诸葛亮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艘奇特的战船，船头装有巨大的铁爪：“都督请看，这是‘火鸦船’，船身涂满桐油，船头的铁爪可勾住敌船，一旦点燃，便是水上的火攻利器。曹操的战船多是北方人驾驶，不习水战，若用此船突袭，定能奏效。”
周瑜接过图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与他昨夜构思的“火攻计”不谋而合。他看着诸葛亮，突然觉得此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先生的计策很好，只是...火攻需借风力，如今是冬季，多刮北风，恐怕...”
“都督放心，亮夜观天象，三日后必有东南风起。”诸葛亮的羽扇指向江面，“到那时，咱们就可...”
“不必多说。”周瑜打断他，将图纸收起，“计策我记下了，何时行动，我会派人通知玄德公。”他下了逐客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动怒：“既如此，孔明告辞。望都督三思，联盟之事，唇亡齿寒。”
扁舟驶离“破虏”号时，鲁肃不解地问：“公瑾为何对孔明如此冷淡？他的计策...”
“我知道他的计策好。”周瑜望着诸葛亮远去的背影，“但江东的战事，绝不能由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你去告诉刘备，让他率部在樊口驻扎，牵制曹军的右翼，至于主攻，自有我江东水师。”
与此同时，曹军的水寨里，正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氛。曹操坐在“大舰”的主舱里，看着案上的军报，眉头紧锁。来自许昌的急信说，荀彧病重，朝中的孔融等人趁机散布“曹军必败”的流言；而前线的军医则禀报，军中出现了疫病，士兵们上吐下泻，战斗力大减。
“一群废物！”曹操将军报摔在地上，酒爵里的烈酒溅在地图上的“赤壁”二字上，“不过是些水土不服的小病，也值得大惊小怪？”
张辽走进来，甲胄上沾着江雾凝结的水珠：“明公，周瑜的水师在江面上游弋，似乎在试探咱们的布防。刚才还发现几艘小船在水寨外徘徊，被弓箭手赶跑了。”
曹操起身走到舱外，望着江面上的薄雾，那里隐约可见江东战船的影子。他想起郭嘉，如果奉孝还在，定会有破敌之策。而现在，身边的谋士要么主张“缓攻”，要么建议“诱降”，竟没有一个能拿出切实可行的计策。
“传令下去，明日在江面上列阵，让周瑜见识见识我军的威风。”曹操的声音带着酒后的亢奋，“备好战书，送到孙权帐中，告诉他，若肯投降，可封他为‘吴侯’，江东的土地依旧归他管辖，否则...”
“否则踏平江东，鸡犬不留。”张辽接口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知道，这道战书只会坚定孙权的抵抗之心。
次日清晨，曹军的战船果然在江面上列阵。数百艘战船排成整齐的队列，士兵们站在甲板上，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喊杀声震得江水微微颤动。曹操站在旗舰上，看着这壮观的景象，心中的焦躁渐渐被骄傲取代——这就是他平定北方的资本，足以横扫天下的雄师。
而在江东的水寨里，孙权正与周瑜、鲁肃商议对策。曹操的战书摆在案上，措辞傲慢，仿佛江东己是囊中之物。
“主公，曹操欺人太甚！”周瑜将战书拍在案上，“属下愿率水师出战，定要让他尝尝江东的厉害！”
孙权看着战书上的“吴侯”二字，想起父亲孙坚、兄长孙策的遗志，突然拔出佩剑，将案角劈下：“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孤与曹贼势不两立！公瑾，我命你为左都督，程普为右都督，率水师三万，与刘备合力抗曹！粮饷军械，孤亲自督办，绝不短缺！”
帐内的将领们纷纷起身，单膝跪地：“愿随主公死战！”
鲁肃看着主公眼中的决绝，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刀不仅劈碎了案角，更劈碎了江东内部的“投降论”，从这一刻起，江东上下，将同仇敌忾，共抗曹军。
东南风起，周瑜的水师率先行动。黄盖率领二十艘“火鸦船”，打着“投降”的旗号，缓缓驶向曹军水寨。船上的士兵们穿着破烂的衣裳，脸上带着“惶恐”，却没人知道，他们的船舱里装满了硫磺、火硝和干燥的芦苇。
“黄盖老匹夫，果然识时务。”曹操站在旗舰上，看着驶来的“火鸦船”，得意地大笑，“传令下去，打开寨门，迎接黄将军。”
张辽却觉得不对劲：“明公，黄盖是江东老将，怎会轻易投降？这些船吃水太浅，怕是有诈。”
曹操却不以为然：“公远多虑了。江东己是穷途末路，黄盖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人之常情。”
当“火鸦船”靠近曹军水寨时，黄盖突然点燃了船上的引信。二十艘战船瞬间变成了二十条火龙，在东南风的助推下，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曹军的战船。
“不好！是火攻！”曹操这才醒悟，大喊着下令躲避，却己来不及。曹军的战船大多用铁索连在一起，想拆都拆不开，火鸦船撞上来，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江面上顿时成了火海。士兵们的惨叫声、战船爆裂的巨响、木板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惊心动魄。黄盖站在最后一艘未燃的战船上，看着曹军的水寨化为一片焦土，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的“苦肉计”，终究没有白费。
而在联军的水寨里，周瑜看着江面上的火光，猛地拔出佩剑：“全军出击！”
江东的楼船如潮水般冲向曹军，弩箭、火箭齐发，刀牌手跳上燃烧的敌船，与曹军展开白刃战。刘备的兵马也从樊口杀出，关羽的水师顺流而下，截住曹军的退路，张飞的骑兵则在南岸登陆，追杀溃散的曹军。
曹操在亲兵的保护下，登上一艘小船，狼狈地往北岸逃去。他回头望着江面上的火海，那里曾是他引以为傲的水师，如今却成了埋葬他统一梦想的坟墓。
“周瑜...诸葛亮...我曹操记住你们了！”曹操的怒吼被风声吞没，小船在夜色中消失在北岸的芦苇荡里。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江面上的大火渐渐熄灭，只留下漂浮的尸体和焦黑的木板。周瑜站在“破虏”号上，望着北岸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
“都督，曹军大败，死伤过半，曹操仅带数千残兵逃回江陵。”程普前来禀报，甲胄上还沾着血污，“刘备的兵马正在南岸劫掠曹军的辎重，要不要...”
“不必。”周瑜摇头，“让他去吧。曹操虽败，根基仍在，咱们还需提防他反扑。先巩固江东的防线，再图荆州不迟。”
而在刘备的营寨里，诸葛亮正与刘备看着缴获的曹军地图。上面标注着荆州的郡县、粮草、布防，赤壁之战最大的战利品。
“曹操败走，荆州空虚，正是咱们夺取江陵的好时机。”刘备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云长己率水师往江陵去了，但愿能赶在周瑜前面。”
诸葛亮却望着江东的方向，羽扇轻轻摇动：“周瑜不会让咱们轻易得到江陵的。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孙刘联盟的考验，还在后面。”
长江的雾气再次升起，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江面。赤壁的硝烟渐渐散去，却在天下的棋盘上落下了关键一子——曹操一统天下的梦想破灭，孙刘联盟虽胜，却也埋下了分裂的种子。而在东武阳的陈远，听闻赤壁之战的消息，正加紧训练他的锐士营，新式的火药和连弩车己准备就绪，属于他的时代，似乎也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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