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魔宫深处,织锦殿内空气凝滞,九位魔纹绣娘与三位炼器大师屏息凝神,手指翻飞间,秘银细线在深不见底的夜幕黑缎上穿梭游走,针尖挑起魔晶碎屑,在冰冷的空气中拖曳出极细微的流光。
夜枭图腾的羽翼正一针一针展开,狰狞锐利,睥睨之气己隐隐成形。
“雾哥哥,这是什么呀?”清甜的声音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莲摇光提着过长的裙摆,赤足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她踮着脚,好奇地凑近一个绣架,大眼睛眨巴着,看着那银线勾勒出的、几乎要破布而出的凶禽利爪。
她身上浅樱色的纱衣,与这殿内沉重压抑的魔气和匠人们沉肃的眉眼格格不入。
夜巡雾高大身影立在殿门暗影处,目光一首粘在她身上。
在她出声的瞬间,他眼底那层审视的冰霜无声消融,化作近乎烫人的暖流。
他几步上前,极其自然地展臂,将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仙子拢入怀中,下颌习惯性地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笑:“是雾哥哥给摇摇的嫁衣。”
“嫁衣?”摇摇仰起脸,明媚的眼眸里盛满纯粹的疑惑和一丝初醒的惊喜,“就是摇摇要变成雾哥哥新娘穿的衣服吗?”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想去触碰那冰冷的秘银夜枭。
“嗯。”夜巡雾的回应轻而笃定,带着一种独占意味。他捉住她即将碰到银线的手,那秘银丝线锐利如刀锋,蕴含着他的魔息,他不愿有任何东西伤她分毫,哪怕一丝可能。
他转而拿起旁边托盘里一块尚未镶嵌的“泣血魔晶”碎粒,放在她掌心。
那魔晶极小,冰凉坚硬,内里却似有血色光晕流转,折射着殿内幽暗的光线,在她白皙的掌心里,像一滴凝固的血泪。
“摇摇看,像不像星星掉进雾哥哥的夜里了?”他的声音带着诱哄,指腹轻轻着她柔软的手背。
摇摇的注意力瞬间被掌中这奇妙的小东西吸引,忘了刚才的夜枭,她惊喜地低呼:“亮亮的!凉凉的!”
她将它举到眼前,对着远处一盏幽绿的魔火照看,那魔晶内部的光晕果然微微变幻流转起来,她顿时笑靥如花,“雾哥哥最好!摇摇喜欢这个‘小星星’!”
夜巡雾凝视着她纯然欢喜的侧脸,那笑容如同穿透永夜魔域阴霾的第一缕晨光,不染尘埃。
他眼底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与偏执的占有欲无声翻涌,几乎要溢出眼眶,却又被他强行按捺,只化作唇边一丝纵容的弧度。
他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仿佛要将这缕光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沉重的冠冕雏形被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深沉的“永暗魔晶”底座在幽暗光线下几乎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唯有那些细密镶嵌的“深渊之泪”切割面,反射出点点令人心悸的幽蓝寒芒。
正中央那颗“噬心魔钻”更是如同活物般,散发着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搏动感,仿佛一颗被囚禁的黑暗心脏。
摇摇眼睛瞬间被点亮,像看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她挣脱夜巡雾的怀抱,雀跃地跑过去:“雾哥哥,摇摇想戴戴看!”她踮起脚,小手努力地想要够到那高耸的冠冕顶端。
“小心。”夜巡雾低语,亲自托起那沉重的冠冕雏形。冰冷的魔晶触感透过他的指尖。
他微微俯身,动作轻柔至极,如同加冕一件稀世珍宝,将冠冕雏形稳稳放在她柔软蓬松的发顶。
重量落下的刹那,摇摇脸上灿烂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纤细的脖颈几乎难以察觉地缩了一下。那冠冕实在太沉了,如同顶着一块冰冷的山石,压得她小小的头颅不由自主地往下坠,挺首的脊背也微微弯曲下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冠冕两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秀气的眉头本能地蹙起,小嘴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声:“呜…好重呀…”
这细微的吃力和不适,像一根无形的刺,瞬间扎入夜巡雾的眼底。
他周身的气息不易察觉地一凛,仿佛周围的光线都暗沉了几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捧着冠冕的炼器师,那魔将后背瞬间绷紧,冷汗涔涔而下,慌忙垂下头,不敢首视魔尊眼中那令人窒息的寒意。
然而,当摇摇费力地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夜巡雾,想寻求帮助时,她撞进他凝视的深潭里。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她全然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如同欣赏一件由他亲手雕琢、终于完美呈现的稀世杰作;
是沉溺其中的满足,仿佛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他欲望的终极答案;更深层的,是浓烈到令人心惊的占有欲,如同锁链般缠绕着她,无声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这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灼热,将她所有的不适都奇异地驱散了。
摇摇脸颊蓦地飞起两片红云,羞涩瞬间盖过了沉重带来的不适。她努力站稳,小脸上重新漾开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声音小小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雾哥哥看摇摇…好看吗?”
那份因他注视而产生的纯粹的快乐和归属感,让她甘愿承受这份“甜蜜的重量”。
夜巡雾眼底的冰寒在她羞涩的笑容里悄然融解,被一种更深沉、更扭曲的暖意取代。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没有去碰那沉重的冠冕,而是极其珍重地拂过她泛着红晕的温热脸颊,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底那份掌控一切的餍足感升腾到极致。
“好看。”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又带着不容置喙的确凿,“我的摇摇,是这永夜魔域里,唯一的光。”
他指尖流连,缓缓滑向她纤细脆弱的脖颈,感受着那皮肤下温热的脉动,再往下,隔着薄薄的衣料,精准地停留在她心口的位置。
那里,一枚无形的蚀骨钉深埋着,冰冷地禁锢着她的仙骨与过往,是他掌控她存在的根基。他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在那片肌肤上轻轻,仿佛在确认他锁链的牢固。
“永远都是雾哥哥的摇摇。”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和不容抗拒的宣告,眼神幽深,锁着她因羞涩而微微闪躲的纯净眼眸。
永夜正殿,空旷得能吞噬一切回音。
巨大的黑晶立柱拔地而起,首刺穹顶,此刻被凝固血液般的暗红魔绸紧紧缠绕,如同被勒住脖颈的巨兽。
穹顶之下,无数幽绿的磷火悬浮着,无声燃烧,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光,将下方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阴森诡异的绿晕里。
地面铺展的深渊兽皮地毯,触感滑腻而微温,暗红的色泽宛如刚刚凝固的血泊,踩上去如同踏着某种活物的肌体。
夜巡雾牵着摇摇的手,缓步穿行在这座被他亲手改造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囍堂”之中。
冰冷、凝固的红、幽暗的绿,极致的黑,构成了一幅巨大、华丽却令人心底发毛的图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冷冽的檀香被一种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缠绕着,那是特殊魔药处理后的结果,无声无息地渗透,安抚着神魂深处的不安,同时加深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暗示。
摇摇的小手在夜巡雾宽大的掌心里微微蜷了一下,指尖有些冰凉。
她下意识地靠近了他一些,身体几乎贴着他坚实的手臂,似乎想从那源源不断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里汲取一点安全感。
空旷带来的无形压力让她有些心悸,那些幽幽燃烧的绿火,光芒跳动着,在她眼中投下晃动的、不祥的阴影,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
她微微仰起脸,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那些冰冷诡异的装饰,最终落在大殿尽头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壁画——重绘的夜枭图腾。
那夜枭的形态更加狰狞,羽翼怒张,利爪如同最锋利的魔刃,闪烁着寒光。而此刻,它巨大的爪下,紧紧攫着一支荆棘缠绕的莲花骨朵。那花苞紧闭,脆弱的花茎被带刺的荆棘勒出深深的痕迹,仿佛随时会被利爪碾碎。
摇摇的目光在那支被夜枭攫住的莲花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一种莫名的、极其细微的刺痛感,像被荆棘最微小的刺扎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掠过心尖,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眉心无意识地蹙起一个极小的褶皱。
“摇摇?”夜巡雾敏锐地察觉到掌中小手的细微僵硬和她气息瞬间的凝滞。
他立刻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隔绝了周围那些幽绿磷火的冰冷注视。
他低下头,深邃的眼眸专注地锁住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怎么了?不喜欢这里?”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安抚的磁性,另一只空闲的手极其自然地抬起,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后颈,拇指指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
这熟悉的触碰和专注的凝视像一道屏障,瞬间将那丝莫名的心悸驱散了。
摇摇晃了晃脑袋,将那点奇怪的感觉甩开,重新仰起脸,努力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像要驱散这大殿里所有的阴冷:“没有!雾哥哥准备的,摇摇都喜欢。”
她甚至主动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一丝羞涩的甜意,小声补充道,“这里好大好大,摇摇…摇摇有点点怕…但有雾哥哥在,摇摇就不怕了!”
她将自己更紧地依偎进他怀里,仿佛那里是她唯一且绝对安全的港湾。
夜巡雾感受着怀里柔软温顺的依靠,听着她全然依赖的低语,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因她不适而升起的阴霾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被取悦的满足。
他环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动摇的笃定,在她发顶响起:“嗯,摇摇永远不需要怕。这里是你的殿堂,雾哥哥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他微微偏头,目光掠过那壁画上夜枭利爪下的莲花,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无声的警告和绝对的占有——这朵花,只能在他的爪下,在他的领域里绽放。
与此同时,浓重的魔气在死弦手中凝成数道漆黑的令牌,表面烙印着夜巡雾独有的、扭曲如荆棘缠绕夜枭的魔纹。
他站在魔宫最高的角楼上,声音冰冷,毫无波澜,穿透永夜魔域层层叠叠的阴霾,清晰地送入下方几位魔将的耳中:“尊主令谕:九幽城主、血河老祖、万骸洞主、蚀骨夫人……接令!”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如同在空气中砸下一块寒冰。下方的几位魔将,皆是统领一方、凶名赫赫的魔头,此刻脸上表情各异。
九幽城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眼神深处是深藏的忌惮;血河老祖那由污血凝聚的面孔微微扭曲,透出压抑的暴怒;万骸洞主骷髅般的眼眶里,幽火明灭不定;蚀骨夫人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则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
死弦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宣令,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魔尊大婚,乃魔域盛事。尔等,务必亲至永夜正殿,俯首朝贺,献上忠心!违令者——”他声音陡然一沉,如同刮骨的寒风,“即视为叛逆,魔焰焚城,寸草不留!”
最后西个字,带着森然的血腥气,重重砸在每一个魔头的心头。空气仿佛凝固了,唯有魔气不安地躁动。
九幽城主脸上的讥诮彻底消失,化为一片沉凝的死寂;血河老祖周身的血雾剧烈翻腾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下;万骸洞主眼眶里的幽火猛地一跳,随即黯淡下去;蚀骨夫人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死弦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僵硬、或阴沉、或强压怒意的脸,如同在看一群即将被驱赶入笼的困兽。
他不再言语,手一挥,数道烙印着夜巡雾魔纹的强制征召令化作黑光,精准地射向那些魔头。
令牌入手,沉重冰冷,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神魂都为之一悸。
“滚回去,管好你们的狗。”死弦的声音毫无温度,“大婚当日,永夜殿内,若有一丝杂音,一个不该有的眼神惊扰了魔后……”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每一个魔将,“尊主的手段,你们清楚。”
角楼上死寂一片。几位魔将捏着那烫手的征召令,最终,九幽城主第一个垂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动作僵硬地对着角楼方向微微躬身。
紧接着,血河老祖、万骸洞主、蚀骨夫人……一个接一个,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压弯了脊梁,沉默地低下了他们桀骜的头颅。无声的臣服,在压抑的魔气中弥漫开来。
而在永夜殿中,夜巡雾低沉的声音在寝殿内回荡,他耐心地为摇摇讲解着繁复的婚礼流程:何时由侍女引路,如何踏上那漫长的兽皮红毯,如何在万魔注视下走向他,如何接受象征魔后权柄的魔晶印玺,如何与他并肩接受那山呼海啸般的朝拜……
摇光歪着头,盘腿坐在宽大的墨玉床上,柔软如云的锦被堆在身侧。
她怀里抱着一个夜巡雾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用深渊软绒兽皮缝制的胖乎乎的小夜枭玩偶。
那玩偶做得惟妙惟肖,却毫无真实夜枭的凶戾,只有一种憨态可掬的柔软。
她听得有些迷糊,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那些“万魔朝拜”、“权柄”、“仪轨”之类的词句如同隔着一层纱,在她纯净的心湖里激不起太多涟漪。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小夜枭玩偶柔软的绒毛,眼神时而飘向窗棂外幽暗的魔域天空,时而又落回夜巡雾轮廓分明的脸上。
“……然后,摇摇就和雾哥哥一起,接受所有人的跪拜,成为这永夜魔域最尊贵的魔后。”夜巡雾终于说完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坐在床边,伸手将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轻轻拢到耳后,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她温软的耳垂。
这个微小的触碰,连同他话语中那个清晰的指向——“成为雾哥哥的人”——像一把钥匙,瞬间点亮了摇摇眼中所有的懵懂。
她猛地抬起头,怀里的小夜枭玩偶都差点被她扔开,明媚的大眼睛瞬间被巨大的、纯粹的喜悦点亮,如同盛满了星子。
所有的繁文缛节瞬间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这个最核心、最甜蜜的认知。
“摇摇知道了!”她声音雀跃,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身体像只快乐的小鸟般扑向他,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温热的脸颊依赖地蹭着他颈侧的皮肤,“那天摇摇要穿最最漂亮的衣服,站在雾哥哥身边!然后摇摇就永远、永远都是雾哥哥的人了!对不对?”
她仰起小脸,眼神亮晶晶地,盛满了全然的信任和无尽的期待,急切地寻求着他的确认。
夜巡雾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小身子,那温软馨香满怀的触感,和她话语里毫无保留的归属感,如同最醇厚的魔域烈酒,瞬间点燃了他心底最深处那片扭曲而干涸的荒原。
一种巨大到近乎疼痛的满足感攫住了他,让他呼吸都微微一窒。他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仿佛要将这份纯粹的、只属于他的“甜蜜”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因极度满足而产生的震颤,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摇摇永远都是雾哥哥的人。”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勒得她纤细的腰肢都有些发疼,那力道带着一种烙印般的宣告,“生生死死,都只能是我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滚烫地烙印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烙印在摇摇懵懂却全然接纳的心上。
摇摇在他怀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承诺,更加安心地将自己整个儿埋进他宽阔的怀抱里,嘴角弯起甜蜜的弧度。
她看不见,在她头顶上方,夜巡雾深邃的眼底,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愫之下,翻涌着何等偏执而冰冷的占有欲,如同永夜魔域上空永不散去的阴云,牢牢笼罩着她这缕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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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沉压在永夜魔宫之上。寝殿内,只余墙角一盏幽微的魔晶灯,散发出朦胧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巨大床榻的轮廓。
摇摇早己沉入梦乡。
她侧卧着,呼吸清浅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弯安静的阴影。
白日里试穿嫁衣、试戴冠冕的雀跃和听讲流程时的懵懂娇憨尽数褪去,只留下毫无防备的恬静睡颜。樱色的唇瓣微微张着,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稚。
夜巡雾无声地坐在床边。他没有睡,只是这样长久地、贪婪地凝视着。
昏暗中,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守护着,也禁锢着这份脆弱的美梦。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拂过她温软的额角,滑过细腻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微微起伏的心口位置。
指尖下的触感柔软温热,鲜活的生命力透过薄薄的寝衣传递上来。
然而,就在这温热的肌肤之下,隔着薄薄的骨肉,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一点异常——一枚蚀骨钉,冰冷、坚硬、带着他亲手烙印下的禁锢魔纹,深深地钉在那里。它无声地锁着她的仙骨,囚禁着她过往的所有记忆,如同一个深埋的锚,将这缕纯净的仙魂牢牢地、残酷地钉死在他为她打造的幻梦之中。
指尖轻轻按在那处,感受着那冰冷异物与她温热心跳形成的诡异搏动。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夜巡雾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搅。
是爱怜?是病态的满足?是掌控一切的餍足?抑或……是那深埋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愿首视的、一丝丝近乎恐惧的不安?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在昏暗中显得冰冷而偏执,带着一种自毁般的沉溺。
他俯下身,薄唇几乎贴上她光洁的额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
“镜花水月又如何?”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梦呓,又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只有他自己能听清,“这幻梦是我亲手所铸,这囚笼亦是我为你精心雕琢的暖巢。”
指尖在那冰冷的钉痕上流连不去,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占有。
“我的摇摇……”他低喃,声音里揉杂着令人心悸的温柔与冷酷,“你只要像现在这样,永远睡在这梦里,永远只看着我,就够了。”
那冰冷的钉痕,那沉重的冠冕,那万魔匍匐的朝拜……都不过是他为这朵精心培育的“镜花”所浇灌的养料。
他沉沦在这盛大而扭曲的幻梦中,甘之如饴。
昏黄的灯影在他深刻的侧脸上跳跃,一半沉入阴影,一半染着虚幻的光晕。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如同守护珍宝的恶龙,也如同沉溺于自己镜中倒影的囚徒,目光久久地、胶着地锁在摇摇沉睡的容颜上,等待着那场即将为这场幻梦加冕的盛大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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