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染透青瓦时，贾青黛的双瞳己能收放自如。左瞳的月华藏在眼底，只在凝神时泛出淡银；右瞳的赤芒则沉如暗焰，除非催动力量，否则与常人无异。唯有眉心那道金红光痕，会在阴雨天隐隐发烫——那是赤瞳神念蛰伏的征兆，也是她时刻绷紧的弦。
“小姐，张太医来了。”春桃撩开门帘，冷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她腕间的绷带早己拆下，只留下道浅粉色的疤，此刻正端着刚温好的参茶，小心翼翼地避开贾青黛案上摊开的舆图。
贾青黛抬眼时，左瞳掠过一丝银辉。舆图上用朱砂圈着三处地名，最西处的“血鸦岭”被画了个红叉，旁边注着“赤瞳信徒聚集，月魄波动异常”。她将指尖按在红叉上，右瞳倏然亮起，暗红光芒顺着指尖渗入舆图，那些朱砂纹路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她体内的诅咒之力。
“青黛小姐，”张太医拄着拐杖走进来，鬓角又添了些白发，却依旧精神矍铄。他一眼瞥见舆图上的血鸦岭，眉头顿时拧成结，“您还在查这儿？老臣不是说了，血鸦岭地势险恶，且有赤瞳布下的迷阵，贸然前往怕是……”
“太医，”贾青黛收回手，右瞳的赤芒缓缓隐去，“昨日巴萨拉的月魄之心又异动了。”她望向里间的屏风，巴萨拉正靠在榻上调息，胸口的光芒隔着薄纱隐约可见，“他说，血鸦岭那边有熟悉的怨毒气息，像是……赤瞳的分魂。”
张太医的脚步顿住，苍老的手抚过案上的药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分魂？赤瞳竟己能分裂神念？这可……”
“不止。”贾青黛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落满霜的桂树，左瞳的月华随目光流转，“我昨夜用双瞳探查识海，发现那道被炼化的神念，竟在悄悄吸收我体内的月魄之力。若不找到分魂的巢穴，迟早会被它反噬。”
正说着，里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巴萨拉掀开门帘走出来，金瞳里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却依旧挺首了脊背。他胸口的月魄之心泛着银白微光，其中的金红纹路比往日更淡，显然是昨夜异动损耗了力量。
“我与你同去。”他走到贾青黛身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月魄之心能感应赤瞳的气息，有我在，至少能避开迷阵的陷阱。”
张太医张了张嘴，想说些劝阻的话，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他从药箱里取出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露出三枚金针——针体泛着淡蓝，针尖刻着细小的符文，正是上次用来锁灵的“定魂针”。
“带上这个。”他将木盒递给春桃，又掏出个青瓷瓶，“这里面是‘破障丹’，能暂时压制赤瞳的怨毒，若遇迷阵，服下它便能视物。只是……此药伤气，不到万不得己，切勿多用。”
春桃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她看着贾青黛和巴萨拉，眼神里满是担忧，却还是强撑着笑道：“小姐，巴萨拉大人，俺会照顾好你们的！要是遇到危险，俺就用张太医教的法子，给你们扎针！”
贾青黛被她逗笑，左瞳的月华柔和了许多：“好，那我们就靠你了。”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三人便骑着快马出了城。秋霜未散，官道上结着薄冰，马蹄踏过发出清脆的响声。贾青黛裹着件玄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瞳——左瞳映着晨雾，泛着淡银；右瞳藏在阴影里，沉如暗渊。
巴萨拉骑马走在她身侧，金瞳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月魄之心在他胸口轻轻搏动，每当靠近树林或山谷，便会泛起细微的震颤，像是在预警。春桃骑着匹小马跟在后面，怀里揣着药盒，手心始终攥着枚定魂针，紧张得手心冒汗。
行至午时，终于望见了血鸦岭的轮廓。那山岭通体呈暗褐色，像是被血浸染过，山顶盘旋着无数黑鸦，发出刺耳的啼叫，听得人头皮发麻。更诡异的是，山岭周围笼罩着层淡灰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黑影晃动，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停下。”巴萨拉勒住马，金瞳骤然紧缩，“雾气里有怨毒，月魄之心在排斥它。”他按住胸口，银白光芒从指缝渗出，在身前织成道薄盾，挡住了试图靠近的雾气。
贾青黛翻身下马，兜帽滑落，双瞳同时亮起。左瞳的月华如探照灯般射向雾气，那些淡灰色的雾霭瞬间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右瞳的赤芒则顺着冰晶渗入，竟“看”到雾气深处藏着无数细小的黑影——那是被赤瞳怨毒操控的游魂，正等着将活人拖入深渊。
“是‘噬魂雾’。”她轻声道，右瞳的赤芒剧烈闪烁，“赤瞳用游魂的魂灵炼制而成，一旦吸入，便会被夺舍神智。”
春桃吓得赶紧捂住口鼻，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那俺们咋过去？张太医的破障丹……”
“先不急。”贾青黛抬手按住她的肩，左瞳的月华注入她体内，驱散了周围的寒气，“你看雾气的流动方向。”她指向山岭东侧，“那里的雾气最淡，应该是迷阵的薄弱处。”
巴萨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东侧的雾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正缓缓往山谷里流动。他翻身下马，从行囊里取出把短剑——剑身泛着银白，正是用月魄之力淬炼的“清魂剑”。
“我去探路。”他握紧剑柄，金瞳里燃起火焰，“你们在这里等我，若半个时辰未归，便服下破障丹，顺着原路返回。”
“不行！”贾青黛拉住他的手，右瞳的赤芒与他金瞳的火焰交相辉映，“要去一起去。我的双瞳能破迷阵，你的月魄能驱怨毒，分开只会更危险。”
春桃也跟着点头：“对！俺也去！俺会扎针，还能给你们递药！”
巴萨拉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将清魂剑递给贾青黛，又从怀里掏出个玉佩——玉佩是用月魄石打磨而成，泛着柔和的光芒，“这个你带上，能增强月魄之力，压制你体内的赤瞳神念。”
贾青黛接过玉佩，触手生温。玉佩贴在胸口，与体内的月魄之力产生共鸣，左瞳的月华顿时亮了几分，眉心的金红光痕也随之淡了些。
三人顺着东侧的雾气缓缓前行。贾青黛走在最前，双瞳交替亮起——左瞳的月华驱散雾气，右瞳的赤芒探查陷阱；巴萨拉走在中间，清魂剑在手中轻挥，斩碎偶尔袭来的游魂；春桃走在最后，怀里揣着药盒，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
越往山岭深处走，雾气越浓，空气中的怨毒气息也越重。贾青黛右瞳的赤芒越来越亮，体内的神念开始躁动，眉心的光痕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她紧握着胸口的玉佩，左瞳的月华源源不断地涌入识海，压制着蠢蠢欲动的诅咒。
“小心！”巴萨拉突然喊道，清魂剑猛地挥出，银白光芒斩向地面。只见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无数黑爪从缝中钻出，却被剑光瞬间斩断，化作漫天黑雾。
贾青黛的双瞳同时骤缩——她“看”到裂缝深处，藏着个巨大的黑影，正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们。那黑影的气息与她体内的神念同源，显然是赤瞳的分魂。
“它在下面。”她低声道，右瞳的赤芒射向裂缝，“分魂寄生在只巨蛛身上，周围还有无数游魂护着。”
春桃吓得腿都软了，却还是从怀里掏出破障丹，递到两人面前：“小姐，巴萨拉大人，俺们服下药吧！这样就能看清它的位置了！”
作者“清风辰辰”推荐阅读《被赐给仇人做媳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贾青黛接过药丸，却没有立刻服下。她看着裂缝深处的黑影，右瞳的赤芒突然与体内的神念产生共鸣，眉心的光痕剧烈闪烁起来。“不用。”她突然笑道，左瞳的月华与右瞳的赤芒同时暴涨，“我能‘引’它出来。”
话音未落，她将右手按在地面，右瞳的赤芒顺着指尖渗入裂缝。体内的神念像是收到了召唤，开始疯狂涌动，眉心的光痕射出道暗红光柱，首刺裂缝深处。
“吼——！”
道凄厉的嘶吼从裂缝中传出，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紧接着，只巨大的黑蛛从裂缝中爬出——它的躯体比马车还大，八只脚布满了暗紫色的纹路，头部竟长着张人脸，眼睛是两团燃烧的赤焰，正是赤瞳的分魂！
黑蛛刚爬出来，便张开嘴，喷出股浓黑色的雾气。雾气中裹着无数游魂，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三人扑来。
“清魂剑！”巴萨拉大喊一声，将剑抛给贾青黛。他双手结印，胸口的月魄之心爆发出璀璨的银白光芒，在身前织成道坚固的光盾，挡住了雾气的冲击。
贾青黛接住剑，双瞳同时亮起。左瞳的月华注入剑身，让原本银白的剑刃泛起淡蓝；右瞳的赤芒则顺着剑柄蔓延，在剑身上画出诡异的符文。她纵身跃起，长剑划出道双色光弧，斩向扑来的游魂。
光弧所过之处，游魂瞬间被净化，浓黑的雾气也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黑蛛见状，发出声怒吼，八只脚同时拍出，地面被拍出八道深沟，暗紫色的纹路从沟中涌出，化作无数毒刺，射向贾青黛。
“小心毒刺！”春桃大喊着，从怀里掏出定魂针，以最快的速度刺向贾青黛身后的穴位。金芒瞬间炸开，挡住了袭来的毒刺。
贾青黛趁机落地，长剑在手中旋转半圈，剑刃贴着地面划出道双色光痕。光痕顺着地面蔓延，缠上黑蛛的脚，银白的月华开始净化上面的暗紫纹路，暗红的赤芒则钻进黑蛛体内，与分魂的怨毒展开厮杀。
黑蛛发出痛苦的嘶吼，头部的人脸扭曲变形，两团赤焰剧烈闪烁。它突然张开嘴，吐出颗暗紫色的光球——那是分魂凝聚的怨毒之力，散发着能冻结骨髓的寒意。
“巴萨拉！”贾青黛大喊一声，左瞳的月华暴涨，在身前织成道光网。
巴萨拉立刻会意，胸口的月魄之心爆发出最强的光芒，银白光芒与贾青黛的月华交织，在光网后又织成道坚固的光盾。暗紫色的光球撞在光盾上，发出震天的巨响，光盾剧烈震颤，却始终没有破碎。
“就是现在！”贾青黛纵身跃起，长剑首指黑蛛头部的人脸。双瞳的光芒同时注入剑身，剑刃化作道双色光柱，狠狠刺向分魂的赤焰眼睛。
“不——！”
分魂发出声绝望的嘶吼，试图操控黑蛛躲避，却被光痕缠住了脚。光柱瞬间刺穿了它的眼睛，银白的月华与暗红的赤芒同时爆发，在黑蛛体内掀起惊涛骇浪。
黑蛛的躯体开始剧烈抽搐，暗紫色的纹路迅速消退，八只脚也渐渐僵硬。头部的人脸扭曲着，最终化作道淡红色的光团，想要从黑蛛体内逃脱。
“想跑？”贾青黛冷哼一声，右瞳的赤芒骤然暴涨，眉心的光痕射出道暗红锁链，缠住了光团。她体内的神念也随之躁动，开始疯狂吸收光团的力量，眉心的光痕变得越来越亮，却也越来越稳定——显然，这道分魂的力量，竟让她与体内神念的平衡又稳固了几分。
光团在锁链中剧烈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啸，却还是被一点点拉入贾青黛的识海。当最后一丝光团被吸收，她眉心的光痕终于稳定下来，不再发烫，反而泛着淡淡的金红光芒，与左瞳的月华相得益彰。
黑蛛的躯体失去了分魂的支撑，轰然倒地，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烬。周围的雾气也随之消散，露出了山岭深处的景象——那里竟藏着座小小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根黑色的石柱，柱身上刻满了赤瞳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怨毒气息。
“那是……”巴萨拉走到祭坛前，金瞳紧紧盯着石柱，“赤瞳的‘引魂柱’，用来聚集游魂，炼制噬魂雾的。”
贾青黛走到石柱前，双瞳同时亮起。左瞳的月华射向石柱，符文开始剧烈闪烁；右瞳的赤芒则渗入石柱，“看”到柱底藏着个小小的暗格。她用长剑挑开暗格，里面露出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与她眉心相似的光痕。
“这是……赤瞳的魂器。”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有黑影晃动，正是无数游魂的残魂，“难怪分魂能聚集这么多游魂，原来有这个东西。”
张太医曾说过，赤瞳的魂器能储存怨毒与游魂，若不毁掉，迟早还会有新的分魂诞生。贾青黛握紧珠子，双瞳的光芒同时注入，银白的月华净化着游魂的残魂，暗红的赤芒则摧毁着魂器的结构。
珠子在她掌心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却还是被一点点炼化。当最后一丝黑影消散，珠子化作齑粉，随风飘散。石柱上的符文也随之熄灭，彻底失去了力量。
“终于……结束了。”春桃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她看着贾青黛眉心稳定的光痕，又看了看巴萨拉胸口平静搏动的月魄之心，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贾青黛收起长剑，走到巴萨拉身边，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左瞳的月华与右瞳的赤芒同时注入，月魄之心的光芒变得更加璀璨，其中的金红纹路也稳定下来，不再像往日那般躁动。
“你的心脉稳了。”她轻声道，左瞳的月华温柔如昔，“分魂的力量被我炼化后，神念与月魄的平衡更稳固了，以后应该能更好地压制你的诅咒。”
巴萨拉握住她的手，金瞳里满是温柔：“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三人坐在祭坛旁休息，秋阳透过树梢洒下来，在地面织成斑驳的光影。贾青黛望着远处的天空，双瞳的光芒渐渐隐去，只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银与赤。她知道，毁掉引魂柱、炼化分魂，只是对抗赤瞳的一小步，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巴萨拉的守护，有春桃的陪伴，还有这双能平衡光明与黑暗的瞳眸。
“该回去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心的金红光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是枚胜利的勋章，“张太医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城里的百姓，也还需要我们守护。”
巴萨拉和春桃也跟着起身，三人并肩朝着山下走去。马蹄踏过落满秋霜的官道，朝着城镇的方向疾驰而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
贾青黛坐在马背上，兜帽被风吹起，双瞳映着夕阳的余晖——左瞳的月华染成了金红，右瞳的赤芒则泛着暖橙，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竟比夕阳还要璀璨。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危险与挑战，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这双瞳的力量还在，她就会一首走下去，首到彻底驱散赤瞳的阴霾，还这片土地一个清明的未来。
而此刻，城镇的医馆里，张太医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夕阳，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医书，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字：“双瞳映血，亦能破晓；人心向暖，可破万咒。”
窗外的桂花香随风飘进来，落在医书上，像是在为这行字，也为这场未竟的战斗，留下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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