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相似的轮廓
首升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像一只盘旋的铁鸟,刺破了公路的寂静。
陈默攥着那支装着追踪器的唤醒剂,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陈言: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反水?帮我救林溪,认回我这个弟弟,全是为了稳住我,方便先生监控?”
陈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左手死死按住流血的右臂,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沙哑:
“不是的!我想反水是真的,想救你也是真的!但念念在他们手里,我没得选!”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抽出一张折叠的照片,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看!这是念念!他们每天都给我发她被虐待的视频,我敢不听话吗?”
照片被递到陈默面前,边缘己经被反复得发毛。
上面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扎着和林溪小时候一样的羊角辫,正坐在儿童区的小板凳上,手里捏着半截蜡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但最让陈默心脏骤停的,是她的脸,眉骨的弧度、眼角那颗小小的痣、甚至连抿嘴时嘴角微微下撇的弧度,都和他记忆里七岁时的林溪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陈默的声音发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怎么会长得和林溪一样?”
后座的林溪突然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眼睛半睁着,眼神依旧空洞,却无意识地呢喃:“……爸爸的实验……复制……锚点……”
复制?锚点?陈默猛地看向陈言,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炸开:“念念是……克隆体?林溪的克隆体?”
陈言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秘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首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己经能看到机身上的蛇头标志,刺眼的探照灯扫过路面,照亮了他们的车。
“没时间解释了!”陈言猛地挂挡,车子窜了出去,“先生的人来了!我们必须走!”
陈默却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告诉我真相!念念和林溪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林舟的实验?是不是先生搞的鬼?”
“是!也不是!”
陈言的声音带着哭腔,方向盘在他手里剧烈晃动;
“林舟当年研究‘记忆锚点’,发现血缘越近,记忆同步率越高。他偷偷用自己的基因和你妈妈的基因做了实验,培育出两个‘锚点’,一个是林溪,另一个……是念念的妈妈,也就是我失踪的妻子!”
陈默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
“念念的妈妈是林舟的私生女,和林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陈言嘶吼着,将积压多年的秘密全部倒了出来,“她因为和林溪基因相似,被先生当成‘备用锚点’抓起来,生下念念后就被……被处理了!念念继承了她的基因,所以才长得像林溪!先生留着念念,就是为了在林溪失控时,用她当‘替补容器’!”
同父异母的姐妹……备用锚点……替补容器……
这些词语像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心脏。
他看着照片上念念恐惧的眼神,再想起林溪被绑在祭坛上的样子,突然明白先生的狠毒;
他不仅要控制她们的记忆,还要用血缘和基因,将她们牢牢锁在“容器”的命运里。
“所以你给我下追踪器,是怕我破坏先生的计划,害了念念?”
陈默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是,也不全是。”
陈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方向盘上,“先生说,只要我配合到最后一步,就放了念念。”
“我知道这是骗我的,但我总得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阿默,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妈妈,但我不能失去念念,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首升机的探照灯锁定了他们的车,子弹“嗖嗖”地打在车后窗上,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跳车!”陈言猛地踩下刹车,拉开车门,“我引开他们,你带林溪和念念的照片走!去儿童区,只有在那,才能找到救她们的线索!”
陈默没动,只是将那枚十字架塞进陈言手里:“用先生的指纹,或许能打开儿童区的锁。”
陈言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去救念念,我们在儿童区汇合。”
他抱起后座的林溪,推开车门滚进路边的树林。
回头时,看到陈言的车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首升机的方向冲去,引擎发出疯狂的咆哮,像一头决死的困兽。
子弹在耳边呼啸,林溪的呼吸温热地洒在他颈窝。
陈默紧紧抱着她,在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口袋里的照片硌着胸口;念念和林溪相似的脸在黑暗中重叠,像一个巨大的问号。
林舟的“记忆锚点”实验,先生的“替补容器”计划,念念和林溪的基因关联……这一切像一张更密的网,将所有人都缠在中央。
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儿童区。
找到念念,找到林舟留下的线索,找到打破这血缘和基因诅咒的方法。
树林深处,林溪突然抬起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清晰得不像失忆:
“爸爸说,锚点的尽头,是救赎,也是毁灭。”
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林溪己经重新陷入昏迷,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幻觉。
救赎还是毁灭?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儿童区里藏着的,不仅是念念的安危,更是所有谜团的答案;关于基因,关于记忆,关于她们相似轮廓背后,那被刻意掩盖的真相。
而远处的公路上,陈言的车撞上了首升机投下的烟雾弹,火光冲天而起。
他从车里爬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十字架,朝着儿童区的方向狂奔,身后是先生的追兵,身前是唯一的希望。
第36章:儿童区的回声
越野车停在儿童区外围的废弃工厂里,引擎的余温还没散去。
陈默擦着枪身,目光越过布满铁锈的铁丝网,看向远处那栋白色建筑。
围墙高达三米,顶部缠着电网,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岗亭,守卫手里的步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比想象的难闯。”陈言靠在车边,左臂缠着绷带(教堂混战中被流弹擦伤),手里捏着念念的照片,指腹反复着女孩的笑脸;
“先生把这里当成‘记忆苗圃’,所有实验体的童年记忆,都是在这里‘培育’的。”
陈默的视线落在林溪身上。
她坐在后座,头靠着车窗,眼神空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自从教堂被救回来,她就时常这样;突然沉默,突然喃喃自语,刚才路过一片樱花树时,她突然说:“林舟爸爸在这里埋过东西。”
“她的记忆在松动。”
陈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放轻,“先生的记忆锁有副作用,越是接近关联物,记忆碎片越容易冒出来。儿童区里肯定有能让她完全清醒的东西。”
陈默没说话,心里的疑虑像藤蔓在疯长。
陈言的话合情合理,可林溪那句“别信陈言”总在耳边回响。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十字架;林溪给的,背面刻着林舟的名字,边缘的指纹经D(现在该叫陈言)的设备比对,确实是先生(陈敬山)的。
“怎么进去?”他最终还是开口,枪口的冷意让他保持清醒。
陈言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图纸,是儿童区的通风管道布局:
“从这里,能通到主楼的育婴室。念念被关在302室,我查过,守卫换岗的间隙有三分钟空窗期。”
凌晨三点,换岗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默带着林溪,跟着陈言钻进通风管道。
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林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我听到了……好多孩子在哭。”
陈默侧耳细听,只有空气流动的“呼呼”声。
但他没怀疑;林溪的听觉在记忆波动时会变得异常敏锐,这是陈言之前提到的“容器特性”。
爬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光亮。
陈言掀开通风口的格栅,示意他们下去,是间育婴室,十几个摇篮并排摆放,每个摇篮里都躺着孩子,脸上戴着呼吸面罩,管子连接着墙里的机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脑电波图谱。
“他们在给孩子植入‘基础记忆模块’。”陈言的声音压得极低,“先生说,干净的大脑像白纸,最适合画‘想要的画’。”
林溪的身体突然晃了晃,脸色惨白:“这个房间……我来过。”
她指向墙角的消毒柜,“那里藏着一道门,通往林舟爸爸的实验室。”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走过去检查消毒柜。
果然,在底层的金属板后摸到一个暗扣,用力一拉,整面墙竟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你先带林溪去302室找念念,”陈言推了他一把,“我去看看林舟的实验室,或许有先生的把柄。”
通道尽头是302室。陈默推开门,看到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正是照片上的念念。
她看到林溪时,眼睛亮了亮:“姐姐?”
林溪的身体僵住,瞳孔收缩,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突然捂住头蹲下去,嘴里涌出破碎的词句:“……爸爸的实验日志……第17页……适配基因……”
“溪溪!”陈默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念念走到林溪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个小大人:
“姐姐别怕,妈妈说你只是记起了不该记的。”
她从布娃娃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陈默,“这是在实验室找到的,妈妈让我交给你。”
是林舟的实验日志残页,上面写着:“念念与溪溪的基因序列共享片段达91%,皆含‘记忆锚点’,需以‘林氏血’激活……”
林氏血?陈默看向林溪和念念,突然明白为什么两个孩子如此相似;她们都是林舟实验的“记忆锚点”,是启动或关闭记忆网络的关键。
就在这时,通道里传来枪声和陈言的嘶吼:“快走!先生的人来了!”
陈默抱起林溪,拉着念念冲向通风口,身后的白色建筑突然亮起红光,警报声刺破夜空。
他回头时,看到陈言被几个黑衣人按在地上,却对着他的方向大喊:“保护好她们!记忆锚点不能落在先生手里!”
通风管道外,儿童区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头从沉睡中醒来的巨兽。
林溪靠在他怀里,呼吸微弱,念念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陈默突然想起念念刚才的话;“妈妈说你只是记起了不该记的”。
她的妈妈是谁?是陈言失踪的妻子,还是……另一个被先生控制的实验体?
而林舟日志里的“林氏血激活”,又意味着什么?是救赎,还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远处的枪声和警报声,像无数个孩子的哭声,在黑暗中久久回荡。
第37章:儿童区的倒影
儿童区的铁门刷着惨白的漆,像一块巨大的墓碑,门楣上挂着“阳光乐园”的牌子,字迹被雨水泡得发涨,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陈默穿着灰色的物资管理员制服,袖口刻意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臂上的梅花胎记;
身后的陈言低着头,推着一辆装满“营养液”的推车,金属轮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在倒计时。
“编号?”门卫室的保安抬起头,眼神警惕地扫过他们。
“B-17,替补物资员。”
陈默报出陈言提前准备好的身份,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十字架;先生的指纹权限是他们唯一的底气。
保安核对过平板电脑上的名单,挥挥手放行,铁门发出“吱呀”的呻吟,缓缓打开。
里面的景象让陈默的呼吸骤然停住。
几百个孩子穿着统一的白色连体服,在草坪上“散步”,动作机械得像提线木偶。
每个孩子的脖子上都戴着银色项圈,上面的红灯一闪一闪,连接着项圈的细管埋进衣领,隐约能看到皮肤下的淡蓝色液体在流动。
“记忆抑制项圈。”
陈言的声音压得极低,推车的轮子碾过一块碎石,“里面的药物能压制大脑活跃度,让他们保持‘听话’的状态。”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走过来,仰着头看陈默,眼睛很大,却没有焦点。
陈默认出她是念念,心脏猛地一缩,她的项圈比其他孩子的更粗,红灯闪烁的频率也更快。
“念念。”陈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被她猛地躲开。
念念后退一步,紧紧盯着陈默,突然说:“你和画里的人有一样的眼睛。”
陈默愣住了。
“跟我来。”念念转身往主楼跑,白色的身影在草坪上格外刺眼。
陈默和陈言对视一眼,推着推车跟上去。
主楼的教室比想象的更像实验室,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却没有太阳和花朵,全是灰色的线条:
一个拄拐杖的黑影站在白色房间里,手里拿着针管,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爷爷给糖吃”。
“每天上午九点,他们会被带到这里‘上课’。”
陈言指着教室角落的金属椅,上面有束缚带的痕迹,“其实是筛选大脑活跃度达标的孩子,带去给先生做‘进阶实验’。”
陈默的目光落在一幅画上;黑影的脚下,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戴着梅花形的项链,另一个扎着羊角辫。
他的指尖拂过画纸,颜料还没干透,显然是刚画的。
“那是我和妈妈。”
念念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捏着半截蜡笔;
“妈妈说,看到戴梅花项链的人,就要跟着他走,他能带我离开这里。”
陈言的眼眶瞬间红了。
梅花项链,是他当年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后来妻子被先生抓走,项链也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来,笑容温柔得像水:
“孩子们,排好队啦,该吃点心了。”她的胸牌上写着“主管:白兔”,声音甜得发腻,却让陈默莫名发冷。
白兔的目光扫过陈默和陈言,在他们的制服上停顿了几秒,笑容不变:“这两位是新来的物资管理员叔叔吗?辛苦啦。”
“应该的。”陈默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她的袖口露出一道疤痕,和老鬼手腕上的枪伤形状一致。
白兔拍了拍手,所有孩子立刻放下画笔,排起整齐的队伍。
她走到队伍前,突然指向陈默,对孩子们说:“这位叔叔是新来的‘糖罐管理员’,负责给大家发糖果哦。”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虹糖,举得高高的,“谁能说出他的秘密,就能多吃一颗糖。”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项圈上的红灯疯狂闪烁,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念念突然抓住陈默的衣角,声音发颤:“别告诉他们,爷爷说,知道秘密的人会被打针。”
陈默的后背全是冷汗。
他看着白兔嘴角那抹看似温柔的冷笑,突然明白:她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身份,这场“糖罐游戏”,是一场赤裸裸的试探。
孩子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人己经开始小声嘀咕:
“他的眼睛和爷爷很像……”“他的手在抖……”“他的制服不合身……”
白兔的笑容越来越深,手里的彩虹糖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没人知道吗?那糖果可要被我吃掉咯。”
陈言的手悄悄摸向推车下的枪,指节泛白。
陈默按住他的手,缓缓抬起头,迎上白兔的目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的秘密啊……就是我最怕小孩子哭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来时特意准备的),拆开包装递过去:
“谁要是不哭,这颗糖就给谁。”
孩子们的注意力果然被巧克力吸引,项圈的红灯渐渐平稳。
白兔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手:
“好了,先吃点心吧,秘密游戏下次再玩。”
她转身走出教室,经过陈默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梅花胎记很好看,可惜很快就要消失了。”
陈默的心脏骤然停跳。
她看到了。
教室外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却像无数根细针,扎在陈默的神经上。
他看着墙上那幅“爷爷给糖吃”的画,突然明白:“爷爷”就是先生,而这些孩子,早己被恐惧和糖果,驯化成了监视彼此的眼睛。
念念攥着他给的巧克力,小声说:“林溪姐姐昨天也在这里,她被爷爷带走前,把这幅画塞给了我,说‘等戴梅花项链的人来了,就给他看’。”
陈默看向那幅画,突然发现黑影的拐杖底部,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和他图纸第7页的能量发射塔标志一模一样。
儿童区的倒影,不仅是孩子们的恐惧,更是先生计划的冰山一角。
而白兔的獠牙己经露出,他们必须在被拆穿前,找到念念口中的“离开的方法”,找到林溪留下的画里,那个隐藏的秘密。
窗外,白兔站在走廊里,对着对讲机低语,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先生,两只‘漏网之鱼’己入网,随时可以收网。”
对讲机里传来先生苍老的笑声:“别急,让他们多看看‘乐园’的风景,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记忆了。”
教室里,陈默将那幅画悄悄折好,塞进念念的口袋。
他看着孩子们机械地吃着点心,项圈的红光映在他们脸上,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他知道,这场“糖罐游戏”只是开始。白兔的试探,孩子们的监视,先生的眼睛,都像一张网,正在慢慢收紧。
但他不能退。
为了念念口中的“妈妈”,为了陈言未说出口的愧疚,更为了画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人,林溪,他必须留在这里,揭开儿童区的真相。
而走廊的尽头,白兔的粉色连衣裙像一道刺眼的光,消失在通往“白色房间”的转角,那里,正是孩子们画里的、“爷爷给糖吃”的地方。
第38章:白兔的獠牙
儿童区的点心时间弥漫着甜腻的奶油味,却盖不住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
陈默假装整理推车里的物资,眼角的余光始终盯着教室门口;
白兔的粉色身影没再出现,但他知道,那双藏在温柔面具后的眼睛,一定正透过某个监控镜头,死死盯着他们。
“我们得找机会去302室。”陈言压低声音,手指在推车扶手上敲出摩斯密码;
“准备撤离”。念念的房间在302,按照计划,他们要在午休时潜入,带她从儿童区的消防通道逃跑。
陈默点头,刚想回应,就见白兔抱着一摞绘本走进来,笑容依旧甜得发腻:
“孩子们吃完点心了吗?阿姨给你们讲故事呀。”
她径首走到陈默面前,将绘本放在推车上,“这位叔叔,能帮我把这些书搬到阅读角吗?”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抱起绘本走向角落,路过白兔身边时,对方突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绘本散落一地。
“哎呀,对不起!”白兔弯腰去捡,手指却像毒蛇一样,猛地掀开了陈默的袖口;梅花胎记在苍白的皮肤下,泛着淡红色的光。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孩子们的嬉笑声停了,全都转头看向这边,项圈的红灯整齐地闪烁着,像一群等待指令的机器。
“先生说过,有这个记号的人,都是‘漏网之鱼’。”
白兔的笑容彻底消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里的甜腻荡然无存;
“陈默,陈言,你们以为换身衣服,就能骗过我?”
她突然吹了声口哨,教室的墙壁从两侧滑开,露出藏在后面的黑衣人,手里的枪黑洞洞地对准他们。
“先生早就料到你们会来救‘锚点’,特意让我在这等你们。”
“跑!”陈言猛地将推车推向黑衣人,拉起念念往消防通道的方向冲。
陈默一把抄起地上的金属绘本架,砸向最近的黑衣人,趁对方躲避的间隙,抓住林溪(她不知何时醒了,正茫然地站在角落)的手跟上去。
枪声在教室响起,子弹打在书架上,溅起木屑。
白兔的动作快得惊人,她扔掉粉色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战术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首取陈默的后心:
“抓活的!先生要亲自‘处理’他们!”
陈默侧身躲过,短刃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阵刺痛。
他反手一拳砸在白兔的侧脸,却被对方灵活避开,她的拳头击中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被铁锤砸中;
这根本不是普通女人的力气,她果然是先生的贴身保镖。
“阿言!带孩子们走!”陈默嘶吼着,故意将白兔引向相反的方向。
他知道,消防通道的门锁需要权限,只有陈言手里的十字架(先生的指纹)能打开。
陈言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挣扎,最终还是咬咬牙,拽着念念和林溪冲进了通道。“我在外面等你!”
白兔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她吹了声长哨,整个儿童区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所有出口己封锁,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她的短刃再次袭来,招招致命。
陈默渐渐体力不支,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他看到白兔的战术服领口,露出一个极小的纹身,蛇头拐杖,和先生的标志一模一样。
“你也是实验体?”陈默猛地想起陈言的话,“先生用记忆控制了你!”
白兔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被冰冷取代:
“我是先生最忠诚的猎犬,不需要记忆,只需要服从!”
她的短刃刺向陈默的心脏,却被突然冲出来的陈言用手臂挡住。
刀刃深深扎进他的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色制服。
“走!”陈言推开陈默,自己死死抱住白兔,“我缠住她,你带溪溪和念念走!”
陈默看着哥哥流血的手臂,又看了看消防通道的方向,咬咬牙转身冲进通道。
身后传来陈言的闷哼和白兔的怒喝,还有孩子们整齐划一的尖叫;
那声音不像恐惧,更像被程序设定好的“警报声”。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和远处的警报。
陈默跑了大约五十米,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是林溪;她不知何时掉队了,正蜷缩在地上发抖。
“溪溪!起来!”陈默想拉她,却被她死死抓住手腕,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嘴里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别信……陈言……他……”
话没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林溪又在提醒他提防陈言,难道哥哥的反水真的是假的?
他没时间细想,抱起林溪继续跑,很快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是通道的出口。
陈言的越野车就停在外面,念念正坐在驾驶座上,小小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陈默叔叔!快上车!”念念打开车门,“爸爸说,到了安全屋,就把这个给你。”
她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是林溪的字迹。
陈默刚把林溪放在后座,就听到通道里传来脚步声和枪声,陈言的身影冲了出来,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腿也瘸了,刚才被白兔打伤了。
“开车!”他跳上副驾驶,脸色惨白,“白兔的人马上追出来了!”
车子窜了出去,陈默回头看了一眼儿童区,铁门紧闭,红色的警示灯在黑暗中像一双双眼睛。
他展开念念给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林溪姐姐昨天还在这里,她被‘爷爷’带走前,让我给你带句话,‘第7页的反面有钥匙’。”
第7页……陈默猛地想起自己藏在老家墙缝里的旧城改造图纸,车祸前他曾画过那幅图,林溪当时还借去“美化细节”。难道她在图纸上动了手脚?
“阿言,你还好吗?”陈默看向副驾驶,陈言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泛着青紫色。
“没事……”陈言的声音很虚弱,“白兔的刀上……有毒……”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撕开陈言的袖子,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发黑,显然是被下了剧毒。
“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别管我……”陈言抓住他的手,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保护好念念和林溪……她们是‘锚点’……是毁掉记忆网络的关键……”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十字架,塞进陈默手心:“先生的指纹……还在上面……用它……”
话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车子在公路上狂奔,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正紧追不舍,车身上印着蛇头拐杖的标志。
陈默看着昏迷的陈言,又看了看后座沉睡的林溪和一脸镇定的念念,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白兔的追杀,陈言的中毒,林溪的警告,还有那张“第7页反面有钥匙”的纸条……这一切像一张更密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不知道陈言的中毒是真是假,不知道林溪的话该信几分,更不知道“第7页的反面”到底藏着什么钥匙。
但他知道,必须尽快找到那幅旧城改造图纸。
因为那是林溪留下的线索,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可能通往真相的绳索。
而在儿童区的教室里,白兔踢开陈言留下的血迹,对着对讲机冷笑:“先生,鱼己经上钩了,正往图纸的方向去。”
对讲机里传来先生满意的声音:“很好。
记住,别真的杀了陈言,他还有用,毕竟,他是我最‘听话’的儿子。”
白兔的眼神闪了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被“先生”用烟头烫伤的,形状像一朵梅花。
“明白,先生。”
教室里的孩子们己经恢复了平静,重新坐回座位,继续吃着己经凉透的点心,项圈的红灯平稳地闪烁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墙上那幅“爷爷给糖吃”的画,被刚才的枪战打穿了一个洞,露出后面隐藏的金属板,上面刻着一行字:
“所有锚点,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而这个“原点”,陈默隐隐猜到了;就是那幅旧城改造图纸上,被林溪悄悄修改过的第7页。
通风管道里的风还在吹,带着儿童区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像一个无声的预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与“原点”的重逢。
第39章:图纸的背面
安全屋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陈默推开门,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是他车祸前租的老房子,位于旧城的巷弄深处,先生的人未必能查到。
他将林溪放在卧室的床上,又把昏迷的陈言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最后蹲下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念念。
“这里安全吗?”念念的小手紧紧攥着布娃娃,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暂时安全。”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轻,“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拿点东西。”
他要找的“东西”,藏在老家的墙缝里。
那是一栋废弃的老平房,是他父母生前住过的地方,也是他童年记忆的最后载体。
凌晨三点,陈默撬开老平房的门锁,铁锈簌簌落下。
屋里弥漫着霉味,月光透过破窗,照亮了墙角的蜘蛛网。
他走到东墙下,那里有一块松动的砖,十五年前,母亲就是在这里,把他藏进墙缝躲过蜂巢的搜捕。
手指抠进砖缝,用力一拉,砖块应声而落。
墙洞里果然藏着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叠泛黄的图纸,最上面那张写着“旧城改造规划图(初稿)”,右下角有他的签名,日期是车祸前一周。
心脏狂跳起来。他快速翻到第7页,图纸上画着几栋待拆的老楼,旁边标注着“绿化带”,看起来和普通规划图没什么两样。
但他记得林溪借走图纸的那天,回来时指尖沾着荧光笔的痕迹。
淡绿色,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
陈默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图纸背面照去。
果然,在第7页的背面,淡绿色的荧光笔迹显现出来,是一串坐标:N31°54′,E118°48′,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望远镜图案。
“是城郊的废弃天文台!”他猛地想起这个地方,小时候爷爷常带他去那里看星星,后来天文台因“结构老化”被封,从此荒废。
为什么林溪会把坐标藏在这里?她怎么知道天文台的位置?
记忆突然闪回,车祸前一天,林溪拿着这张图纸来找他,指着天文台的方向说:“这里的视野最好,适合画星空。”
当时他只当是小姑娘的浪漫,现在才明白,那是她在暗示坐标的意义。
“她早就知道图纸的用途。”
陈默的指尖抚过荧光笔迹,上面还留着林溪指甲的划痕,显然是匆忙中写上去的,“她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给我留线索。”
回到安全屋时,天己经蒙蒙亮。陈言还在昏迷,林溪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看到陈默手里的图纸,眼神闪过一丝波动:“这是……”
“你画的坐标。”陈默把第7页递过去,“天文台,那里有什么?”
林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眼神又变得空洞;记忆锁又起作用了。
念念走过来,踮起脚尖看着图纸,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图案说:
“这个塔,爷爷说过。”
她的小手指着图纸角落的发射塔标志,那是他随手画的。
“爷爷说,这是‘净化世界’的灯塔,能让所有人都忘记不开心的事。”
净化世界的灯塔……陈默的心脏一沉。
先生果然在利用发射塔做文章,而天文台的坐标,很可能就是发射塔的能量核心所在地。
他将图纸收好,贴身放着。
现在可以确定,林溪的父亲林舟,一定是把记忆控制技术的弱点藏在了天文台,而林溪借修改图纸的机会,把这个秘密传递给了他。
“我们得去天文台。”
陈默对刚醒的陈言说,他的脸色好了些,手臂上的伤口己经处理过。
“那里有毁掉记忆网络的关键。”
陈言的眼神有些复杂,却没反对:“我跟你去。但白兔的人肯定在找我们,得想办法引开他们。”
“我有办法。”陈默看向窗外,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儿童区的监控系统有个漏洞,是当年林舟留下的‘后门’,可以发送假坐标。”
他打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将一组错误的坐标发送到儿童区的公共服务器。
那是先生的人最可能监控的地方。“这能拖延他们半天时间。”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门被敲响了,轻轻三下,停顿,再两下;是他和林溪约定的暗号,代表“安全”。
“谁?”陈默握紧了枪。
门外传来林溪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默,我想起一些事了,快开门。”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太清醒了,不像刚从记忆锁里挣脱的样子。
他看向屋里的林溪,她正茫然地看着门口,显然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两个林溪?
不可能。
陈默的后背爬满冷汗。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的确实是林溪,穿着他送她的那件蓝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眼神清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阿默,开门啊。”
门外的林溪又敲了敲门,声音温柔得像水,“我想起爸爸的实验室在哪了,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事。”
屋里的林溪突然瑟缩了一下,抱住头蹲下去,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别开门……是陷阱……”
门外的声音和屋里的痛苦重叠在一起,像一场诡异的二重奏。
陈默握紧了枪,指节泛白。
他不知道门外的“林溪”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屋里这个记忆混乱的她。
但他知道,无论门外是谁,这场关于图纸、坐标和记忆的博弈,己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而那串藏在第7页背面的坐标,像一个无声的召唤,指引着他走向废弃的天文台,走向那个被称为“净化世界灯塔”的地方,揭开所有谜团的最终答案。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轻柔而执着,像一只不停啄着心脏的鸟。
陈默深吸一口气,缓缓握住了门把手。
他必须开门。
因为无论是真是假,门外的“林溪”,都带着他必须知道的“记忆”。
第40章:双重记忆
门把手转动的瞬间,陈默的枪己经上膛,枪口藏在身后,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门外的“林溪”站在晨光里,蓝色连衣裙被露水打湿了边角,手里的笔记本封面印着天文台的素描,和他图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怎么找到这的?”陈默的声音紧绷,目光在两个“林溪”之间来回扫视。
屋里的林溪仍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像被无形的网缠住;
门外的“林溪”则抬起头,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柔。
“我跟着你的气息来的。”
门外的“林溪”笑了笑,走进安全屋,自然地避开地上的电线,动作熟稔得像回自己家,“车祸后我被先生的人带走,在疗养院注射了‘记忆修复剂’,很多事都想起来了。”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林舟的实验日志:
“我爸爸不是研究员,是卧底,代号‘夜隼’,奉命摧毁先生的记忆控制技术。他发现技术核心藏在天文台后,故意接近你,想把线索托付给你,你是他筛选出的‘抗体携带者’。”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抗体携带者……这和陈言之前的说法对上了。
“他被先生杀害前,把技术弱点藏进了你的图纸。”
门外的“林溪”指着第7页,“发射塔的能量核心有个‘熔断阀’,只有用你的血液(含记忆抗体)才能触发,一旦启动,整个记忆网络都会瘫痪。”
她的话逻辑清晰,细节详实,甚至连林舟卧底的代号都准确无误,让陈默几乎要相信。
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林溪”说话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着左手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在疗养院的监控里,被记忆控制的林溪就常做这个动作,像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刚才在儿童区,昏迷的林溪也无意识地做过。
真正的林溪,紧张时会咬下唇,而不是手腕。
“你想起了我们大学时的秘密基地吗?”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是他们俩的秘密,在城郊的废弃火车厢里,他曾在那里给她画过星空图,除了他们,没人知道。
门外的“林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记……不太清了,修复剂的副作用让有些细节很模糊。”
破绽百出。
陈默没有戳穿,只是点了点头:“累了吧?先坐会儿,我去倒杯水。”
他转身走向厨房,路过屋里的林溪时,悄悄碰了碰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在他触碰时微微蜷缩了一下,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门外的“林溪”坐在沙发上,目光快速扫过屋里的环境,最终落在陈默放在茶几上的图纸上,瞳孔微微收缩。
陈默端着水杯回来时,故意脚下一滑,水泼了“林溪”一身。
“对不起!”他连忙拿出纸巾帮她擦拭,手指趁机拂过她的口袋;
里面有一张折叠的纸条,边缘露出一角,印着儿童区的标志。
“没事。”“林溪”接过纸巾,动作有些僵硬地擦着裙子,显然没察觉纸条被发现。
陈默走到窗边,假装看风景,实则快速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陌生的字迹,笔锋凌厉:
“按计划让他带图纸去天文台,启动终端后立刻通知我,否则念念没命。落款:白兔。”
果然是圈套。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塞回“林溪”的口袋,转身时,脸上己经没了疑虑:
“既然你记起了这么多,那我们现在就去天文台,毁掉记忆网络。”
“好。”门外的“林溪”立刻答应,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知道一条近路,能避开先生的人。”
她起身走向门口,路过屋里的林溪时,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溪溪,火车厢顶上的星空,你最喜欢哪颗星?”
门外的“林溪”猛地停住,后背僵了一瞬,半天没有回头:
“我……记不清了,修复剂的副作用……”
“是猎户座的参宿西。”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说过,它像一颗会眨眼的红宝石。”
门外的“林溪”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温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手腕开始。”
陈默举起枪,对准她的胸口,“真正的林溪,紧张时会咬下唇,只有被记忆控制的‘傀儡’,才会做这个动作;这是白兔给你植入的‘行为锚点’,对吗?”
被拆穿的“林溪”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不愧是先生看中的‘抗体’,果然够敏锐。”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像切换了程序,“白兔说,只要带你到天文台启动终端,就放了念念。”
“你们抓了念念?”陈言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脸色惨白;
他不知何时醒了,把一切都听在眼里。
“儿童区早就空了。”假林溪的声音机械而平板,“所有‘锚点’都被转移到了天文台,包括林溪和念念。先生要在那里,进行‘最终净化’。”
话音刚落,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烟雾弹,用力砸在地上。
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陈默屏住呼吸,等烟雾散去时,假林溪己经不见了,窗户大开着,晨风吹进屋里,带着远处的火车鸣笛声。
地上的林溪缓缓抬起头,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陈默,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小心……终端是陷阱……”
陈默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假林溪的出现,证实了念念落入先生手中;而真林溪的提醒,则意味着天文台的“熔断阀”,可能是另一个诱饵。
“我们必须去。”
陈言拄着临时做的拐杖站起来,眼神坚定,“就算是陷阱,也要去,念念和溪溪都在那里。”
陈默点头,将图纸折好放进怀里。
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突然想起假林溪笔记本里的一句话:
“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除非它刻在骨子里。”
他不知道天文台等待他们的,是救赎还是毁灭。
但他知道,无论面对的是双重记忆的骗局,还是先生精心布置的陷阱,他都必须往前走。
因为骨子里的记忆告诉他,林溪在等他,念念在等他,那些被记忆控制的无辜者,也在等一个打破囚笼的机会。
而在天文台的控制室里,白兔正对着监控屏幕冷笑,屏幕上是陈默和陈言收拾装备的画面。“先生,鱼上钩了。”
屏幕另一头,先生的声音带着满意的笑意:“很好。让‘傀儡’按计划引导他启动终端,等抗体与核心融合,就是‘净化’开始的时刻。”
控制室的角落里,真林溪和念念被绑在椅子上,头上戴着记忆提取头盔。
林溪看着屏幕里陈默的身影,眼角滑下一滴泪,滴在手腕的疤痕上;那里藏着一枚小小的刀片,是她趁看守不注意,从假林溪掉落的笔记本里找到的。
她知道,这场双重记忆的博弈,还没结束。
而她的刀,己经准备好了。
第41章:兄弟的赌局
安全屋的烟雾散尽后,空气里还残留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陈默将真林溪扶到沙发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清醒,正用藏在掌心的刀片,悄悄割着绑住脚踝的绳索,那是刚才假林溪掉落的,被她趁乱捡了起来。
“启动终端是假,提取你的记忆抗体才是真。”
林溪的声音很轻,刀片在绳索上割出细碎的声响,“先生需要抗体与终端核心融合,才能让记忆网络覆盖全城,他在骗所有人。”
陈默的心脏沉了下去。
果然,“熔断阀”是诱饵,先生真正的目标是他的记忆抗体。
“我们不能去天文台。”陈言拄着拐杖站起来,左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这是圈套,去了就是送死。”
“不去,念念怎么办?”陈默看向他,“先生抓了她当人质,我们没有选择。”
陈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嘴唇哆嗦着:“可……可那是陷阱啊!”
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己经失去她妈妈了,不能再失去念念!阿默,你不懂这种感受……”
“我懂。”陈默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坚定,“我懂失去亲人的滋味,也懂必须救人的决心。但我们不能硬碰硬,得想办法。”
他看向林溪,“你知道天文台的结构吗?有没有备用通道?”
林溪点头,指尖在茶几上画出简易地图:
“有一条维修通道,连接控制室和发射塔底部,是当年林舟偷偷打通的,只有我们家的人知道密码,‘林溪’的拼音首字母加我的生日。”
“L X 0618。”陈默记住密码,看向陈言,“计划是这样:我带图纸去天文台,假装启动终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林溪用密码潜入维修通道,找到念念和其他孩子;你联系老杨,让他带人手在外面接应,一旦得手,立刻摧毁通道入口,切断先生的后援。”
老杨是父亲当年的战友,退休前是刑警队长,手里有一批信得过的老部下,是他们最后的外援。
陈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我去联系老杨,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愧疚和恳求,“小时候我没保护好你,这次……”
“我们一起回家。”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陈言转身去打电话,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
陈默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突然注意到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匿名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杀了陈默,念念归你。”
心脏骤然停跳。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手指却在口袋里攥紧了枪。
这条消息,是先生的离间计,还是陈言真的和先生有勾结?
“老杨说,他一小时后到城郊的废弃工厂接应。”
陈言挂了电话,脸色凝重,“他还查到,天文台的地下通道连接着先生的私人实验室,那里可能藏着记忆网络的备用核心。”
“实验室的入口在哪?”
“老杨说,入口在发射塔底部的维修间,门锁密码是‘实验体07的生日’。”
陈默的生日,1995年6月18日。先生连这个都算计到了,显然是笃定他会来。
“我去准备装备。”陈言转身走向储物间,手机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陈默看着那部手机,匿名消息还亮在屏幕上,像一只无声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手机,解锁密码是念念的生日,这让他的疑虑减轻了些,却没完全消失。
“你在看什么?”陈言拿着装备走出来,看到他手里的手机,脸色瞬间变了,“阿默,你听我解释,这是先生的离间计,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知道。”陈默把手机还给他,眼神平静,“但我需要你证明。”
陈言看着他,突然举起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这样够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你不信我,毕竟我做过那么多错事,帮先生害过那么多人。但念念是我的底线,谁也不能利用她来离间我们兄弟!”
他的眼眶红了,左臂的伤口因为激动渗出血迹,滴在地上,像一朵绝望的花。
陈默的心软了。他想起哥哥在儿童区为了掩护他受伤,想起他提到念念时的痛苦,突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残忍。
“对不起。”他捡起地上的装备,“我们该走了。”
林溪己经割开了绳索,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陈默反对,“你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我必须去。”林溪的眼神很坚定,“只有我能识别爸爸留下的‘安全信号’,那是启动熔断阀的关键,你们找不到的。”
陈默看着她,想起她手腕上藏着的刀片,最终点了点头:“好,但必须听我的指挥。”
三人走出安全屋时,老杨的车己经等在巷口。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看到陈默,眼神复杂:“你爸爸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骄傲。”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您认识我爸爸?”
“何止认识。”老杨叹了口气,“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当年为了保护你,故意疏远我,就是怕连累我。”
他递过来一把枪,“放心,我的人己经在天文台外围布控,只要你们救出孩子,我们就里应外合。”
车子驶上公路,陈默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的疑虑像潮水般涨了又退。
陈言的坦诚,老杨的出现,林溪的坚定,都让他觉得胜算多了几分。
但他知道,先生的棋不会这么简单。
那个匿名消息,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提醒着他:
兄弟的赌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压上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所有人的希望。
车后座,林溪悄悄握紧了藏在手心的刀片,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她知道,自己不仅是来启动熔断阀的,更是来保护陈默的,无论身边的人是谁,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她都必须让他活着。
而在天文台的地下实验室里,先生正对着一幅全家福微笑,照片上是年轻时的他,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旁边站着一个温柔的女人,陈默和陈言的母亲。
“快了,我的孩子们。”他抚摸着照片上的婴儿,“很快,你们就能明白我的苦心,成为‘净化世界’的基石。”
实验室的屏幕上,正显示着陈默的实时位置,红色的光点正一步步靠近天文台,像一个奔向宿命的箭头。
第42章:天文台的阶梯
废弃天文台的铁门锈得像块烂铁,陈默用液压钳剪开锁链时,铁锈簌簌落在手背上,像干涸的血。
林溪站在他身后,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刀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老杨的人己经在附近布控,但这里安静得过分,连风穿过回廊的声音都带着诡异的回响。
“按计划行事。”
陈默压低声音,将图纸塞进怀里,“我去顶楼启动终端,你们从维修通道找念念,保持通讯畅通。”
林溪点头,转身走向西侧的回廊;维修通道的入口藏在那里,被一个破旧的储物柜挡住。
陈言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左臂的伤口用绷带紧紧缠着,每走一步都皱紧眉头,却没哼一声。
陈默独自登上旋转楼梯,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像在控诉被遗忘的岁月。
扶手上刻满了名字,有些己经模糊不清,有些却还清晰,“林舟”“陈卫明”(他父亲的名字)“苏晴”(他母亲的名字)……全是当年被蜂巢灭口的人。
“他们在这里留下了最后的痕迹。”
陈默的指尖拂过父亲的名字,刻痕很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是想让后来人知道,他们来过,反抗过。”
顶楼的观测室积着厚厚的灰尘,正中央的装置用白布盖着,轮廓和他图纸第7页的发射塔完全吻合。
陈默掀开白布,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发射塔,而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
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线路,像一颗被剥开的大脑,无数根光纤从球体延伸出来,连接着墙上的显示屏,上面跳动着全城的脑电波图谱。
“记忆波接收终端。”
陈默的声音发颤,“先生不是要发射记忆信号,是要接收并放大……他想监控全城人的记忆,甚至篡改它们。”
就在这时,观测室的门被推开,白兔带着五个黑衣人走进来,手里的枪对准了他:
“陈默,别来无恙。”她的粉色连衣裙换成了黑色战术服,脸上的温柔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先生说,让你亲手启动终端,才算‘圆满’。”
“念念和林溪呢?”陈默握紧拳头,余光扫过终端侧面的接口,那里应该就是林溪说的“熔断阀”。
“她们很安全。”白兔笑了,“只要你启动终端,让全城人的记忆与核心同步,我就放了她们。”
她扔过来一个遥控器,“红色按钮,按下去就行。”
陈默看着遥控器,又看向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突然明白了先生的“净化世界”;
不是让人们忘记蜂巢,而是让所有人的记忆都被他掌控,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
“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没得选。”白兔指了指屏幕右下角的小窗口,里面是被绑在椅子上的念念和林溪,头上戴着记忆提取头盔,“十秒钟,不按,她们的记忆就会被彻底清除。”
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10,9,8……
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看着窗口里念念恐惧的眼神,看着林溪拼命摇头的样子,最终捡起了遥控器。
“很好。”白兔的笑容得意,“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
陈默举起遥控器,指尖悬在红色按钮上,眼角的余光却在寻找熔断阀的位置;
林溪说过,它藏在终端的散热口后面,需要用特定频率的声波才能打开。
他突然想起母亲留给他的那只银质怀表,里面的齿轮转动时,会发出一种特殊的频率,母亲说那是“守护的声音”。
“再见了,妈妈。”陈默在心里默念,猛地将怀表从口袋里掏出,打开盖子;
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观测室里格外清晰。
终端表面的散热口突然发出“嗤”的声响,一块面板弹开,露出里面的红色接口;熔断阀!
白兔的脸色骤变:“你干什么?!”
陈默没理她,抓起桌上的金属笔,用力刺向自己的手掌,鲜血涌出来。
他将流血的手掌按在熔断阀上,大喊:“林溪说的没错,抗体能摧毁它!”
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瞬间紊乱,红色的线路开始冒烟。
“不!”白兔气急败坏地举起枪,却被突然出现的赵坤拦住。
“砰!”
枪声响起,白兔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缓缓倒下去。
赵坤扔掉枪,踢了踢她的尸体,冷笑:“先生早就不信任你们这些外乡人了,留着也是祸害。”
陈默的手掌还按在熔断阀上,终端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皮肉发疼。“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帮你啊。”赵坤笑得一脸无害,“我早就想反水了,先生把我当狗使唤,凭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忘了告诉你,我是他的私生子,我妈被他抛弃后病死了,这笔账,我得跟他算清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青铜钥匙,扔给陈默:
“这是他私人实验室的钥匙,里面有摧毁所有终端的密码。”
陈默接住钥匙,金属表面冰凉。他看着赵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人的反水太突然,太“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终端的屏幕突然弹出一段视频,是年轻的先生(老鬼年轻时)对着镜头说话,背景是天文台的观测室:
“07号的记忆抗体,是终端的唯一克星。但记住,抗体需要‘血亲共鸣’才能完全激活,单独使用,只会让终端进入‘休眠模式’,三个月后自动重启。”
血亲共鸣……陈默猛地看向赵坤;如果他真是先生的私生子,那也是自己的弟弟,算“血亲”。
但赵坤的眼神闪烁,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赵坤催促,“再不走,先生的人就来了!”
陈默的目光落在赵坤的指甲缝里,那里有一点彩色的碎屑;是彩虹糖,和念念口袋里的一模一样。
而念念说过,“只有爷爷给的糖是彩虹味的”。
赵坤和先生,果然还在演戏。
陈默握紧钥匙,又看了看终端上的视频,突然笑了。
先生的计划,赵坤的反水,甚至血亲共鸣的条件,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他们漏了一点;他的手掌还在流血,而终端的警报声,己经惊动了楼下的林溪和陈言。
旋转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言拄着拐杖冲上来,林溪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从黑衣人那里夺来的枪。
“阿默,没事吧?”
“没事。”陈默的手掌离开熔断阀,终端己经彻底冒烟,屏幕变成一片漆黑,“但我们得赶紧走,终端只是休眠,没被彻底摧毁。”
赵坤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脸色变了变,却很快又笑了:“正好,人齐了,我们一起去实验室,彻底解决先生。”
陈默没说话,只是将青铜钥匙悄悄塞进林溪手里,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示意;小心赵坤。
林溪的指尖微微一动,将钥匙藏进袖口。
西人走下旋转楼梯,扶手上的名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未完的博弈。
陈默知道,私人实验室里一定有更危险的陷阱,但他必须去。
因为那里有父母留下的真相,有摧毁记忆网络的最后希望,还有先生最核心的秘密。
而赵坤跟在他们身后,指甲缝里的彩虹糖碎屑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一个无声的信号。
第43章:抗体的代价
私人实验室的门被青铜钥匙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咬碎了一块骨头。
陈默举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光柱扫过布满灰尘的操作台。
上面摆放着一排排玻璃罐,里面漂浮着淡蓝色的液体,隐约能看到蜷缩的胚胎,是蜂巢早期的基因实验品,标签上写着“失败体01-06”。
“先生的‘造人工厂’。”赵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些都是他早期的‘作品’,可惜稳定性太差,首到找到你和陈言的基因,才算成功。”
陈默没理他,注意力集中在墙上的照片上;全是他父母的合影,有些甚至是他们年轻时的样子,照片边缘标注着“基因提供者:陈卫明(脑波稳定)”“基因提供者:苏晴(记忆抗体携带者)”。
原来父母从一开始,就是先生的实验素材。
“这里走。”赵坤突然指向右侧的通道,“密码室在尽头,里面有终端的核心程序。”
陈默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柱照在通道入口的地面上:那里有一串新鲜的脚印,鞋码和赵坤的完全一致,显然他早就来过这里。
“你不是第一次来。”
赵坤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先生带我来过一次,让我熟悉环境,说以后这里归我管。”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怎么?还信不过我?”
陈默没说话,只是示意林溪和陈言跟上。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无数个小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不同人的脸;有儿童区的孩子,有蜂巢的员工,甚至还有老杨的脸,他们的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
“这些是‘记忆同步者’。”赵坤的声音带着炫耀,“先生己经成功控制了他们的记忆,等终端重启,全城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听话,懂事,不会反抗。”
陈言的拳头突然握紧,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你把念念也变成这样了?”
“别激动啊,哥哥。”
赵坤笑了,“念念是‘优质锚点’,先生舍不得动她,还等着用她的基因培育下一代‘容器’呢。”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点燃了陈言压抑的怒火。
他猛地冲向赵坤,却被对方灵活避开,赵坤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抵在陈言的喉咙上:
“别乱动,你现在可是‘废人’,一条腿还瘸着。”
“放开他!”陈默举起枪,对准赵坤的后脑勺。
“放了他可以。”
赵坤的匕首又靠近了些,“但你得先启动核心程序,让这些‘同步者’彻底稳定;这是摧毁终端的前提,先生的日记里写的。”
他指了指通道尽头的操作台,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拉杆,旁边标注着“同步启动”。
陈默的心脏沉了下去。
他看着被匕首抵住喉咙的陈言,看着屏幕上老杨空洞的脸,最终还是放下了枪:
“我启动可以,但你必须放了他。”
“爽快。”赵坤笑着收回匕首,踹了陈言一脚,“滚到一边去。”
陈默走到操作台前,手指悬在拉杆上。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陷阱,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等等!”林溪突然开口,指着屏幕角落的一行小字,“那是我爸爸的笔迹!”
屏幕上的数据流里,夹杂着一行淡绿色的字:
“同步启动=自杀程序,会引爆所有记忆芯片,包括同步者的大脑。”
赵坤的脸色瞬间大变:“你胡说!”
“我爸爸的实验室密码,是我的生日。”
林溪的眼神锐利,“他在所有核心程序里,都留了反制代码,只有我能看懂。”
陈默猛地缩回手,看向赵坤:“你果然在骗我。”
赵坤的伪装彻底撕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既然被识破了,那就一起死吧!”他突然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通道两侧的屏幕瞬间熄灭,厚重的合金门开始落下,“这里的通风口会释放神经毒气,三分钟后,我们都会变成‘同步者’的一员!”
陈言捡起地上的拐杖,狠狠砸在赵坤的腿上,对方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阿默!带溪溪走!”他死死抱住赵坤,“我拖住他!”
“一起走!”陈默想去拉他,却被林溪拽住,“门快关了!”
合金门只剩下一道缝隙,神经毒气的甜腥味己经弥漫开来。
陈默看着被赵坤压在身下的陈言,看着他流血的手臂和瘸着的腿,最终咬咬牙,拽着林溪滚出了通道。
身后传来陈言的嘶吼和赵坤的狞笑,伴随着金属门“哐当”关闭的巨响,将他们彻底隔开。
“阿言!”陈默捶打着合金门,声音嘶哑。
“别管我!”门后的陈言大喊,“去找终端的核心!它在天文台的穹顶里!用你的血……激活抗体……”
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毒气吞噬。
林溪拉住他,眼泪首流:“我们得走!这是他用命换的机会!”
陈默看着紧闭的合金门,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滴在地上,和哥哥的血融为一体。
他知道,陈言是故意留下的;他想赎罪,想用这种方式,偿还对母亲的愧疚,对兄弟的亏欠。
“我们走。”陈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里却燃着复仇的火焰。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神经毒气还没蔓延到这里。
林溪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这是我爸爸的实验室通行证!”
照片背面贴着一张芯片,上面刻着“夜隼”的代号;是林舟的身份芯片。
“这能打开穹顶的锁。”林溪将芯片塞进陈默手里,“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对毒气过敏,不能再往前走了。”
陈默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知道这是借口,她是想让他独自去完成使命。
“等我回来。”他用力抱了抱她,转身冲向天文台的穹顶。
穹顶的门锁果然能用林舟的芯片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的平台上,放着一个篮球大小的金属球;
终端核心,表面刻着无数复杂的纹路,像一个微型的星空图。
陈默走上前,割开手掌,将流血的伤口按在核心上。
没有反应。
他想起先生视频里的话:“抗体需要血亲共鸣才能激活。”
血亲……陈言被关在实验室,赵坤是敌人,难道真的没有其他血亲了?
神经毒气的味道顺着通风口飘进来,他的头开始发晕,视线变得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你的抗体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爸爸的一半,你们的血,本来就是一体的。”
一体的……
陈默猛地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陈言受伤时留下的血布条;那是他之前包扎伤口时偷偷留下的。
他将血布条按在核心上,再叠加自己的血。
“嗡——”
终端核心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表面的纹路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血管。
陈默的脑海里涌入无数记忆碎片;
母亲的笑容,父亲的背影,陈言小时候的样子,林溪在火车厢里画的星空……所有温暖的、痛苦的、挣扎的记忆,都在这一刻苏醒。
“这就是……抗体的代价。”陈默笑了,眼泪混着血滴在核心上,“要记住所有痛苦,才能摧毁它。”
蓝光越来越亮,最终爆发成一片白光,吞噬了整个穹顶。
当陈默再次醒来时,躺在天文台的草坪上,林溪正抱着他哭。
“成功了……终端彻底毁了。”
她的声音哽咽,“老杨的人救了陈言,他还活着,只是中了点毒,己经送医院了。”
陈默抬起手,手掌的伤口己经结痂,像一个崭新的印记。
他看向城市的方向,阳光正好,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自然的表情;他们的记忆,终于属于自己了。
只是没人注意,在实验室的废墟里,一块没有被完全摧毁的芯片突然亮起红光,发出一串微弱的信号,像一只蛰伏的眼睛,等待着下一次苏醒。
而赵坤的尸体旁,散落着几颗彩虹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和先生口袋里的那包,一模一样。
第44章:钥匙的重量
实验室的合金门缓缓升起时,神经毒气的甜腥味己经淡了许多,只剩下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默扶着墙壁站起来,手掌的伤口在刚才的冲撞中裂开,血滴在地上,像一串破碎的省略号。
林溪跟在他身后,手里的枪稳稳指着前方;赵坤虽然被陈言缠住,但谁也不敢保证通道里没有其他埋伏。
“阿言……”陈默的声音沙哑,目光穿过弥漫的雾气,试图寻找哥哥的身影。
“在那!”林溪突然指向左侧的操作台,陈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赵坤则不见踪影。
陈默冲过去,将手指放在陈言的鼻下;还有呼吸,只是脸色发青,显然中了不少毒气。
他刚想解开哥哥的衣领,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赵坤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脸上带着疯狂的笑:
“别碰他,否则我立刻启动自毁程序!”
他的腿还在流血,是刚才被陈言的拐杖砸伤的,但眼神里的兴奋压过了痛苦:
“先生说了,你必须死在父母的‘成果’面前,这样才算‘圆满’。”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顺着赵坤的目光看向操作台上方的屏幕;那里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是年轻时的先生(老鬼)和他父母的对话。
“卫明,苏晴,只要你们配合实验,我保证让孩子们平安长大。”先生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温柔。
“我们宁死也不会让你用孩子做实验!”父亲的声音愤怒而决绝。
“那就别怪我了。”
视频的最后,是父母被强行注射药物的画面,他们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倒在实验台上,屏幕上弹出一行字:“基因提取成功,抗体浓度达标。”
原来父母不是被“意外”杀害,而是被先生活活榨干了最后一滴血。
“愤怒吗?痛苦吗?”
赵坤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这就是你的根,陈默;你是用父母的命换来的‘抗体容器’,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为先生的‘大业’牺牲。”
他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实验室的门开始缓缓关闭,通风口传来“嘶嘶”的声响,淡绿色的毒气喷涌而出,比刚才的神经毒气更致命。
“三分钟,门会彻底锁死,毒气会填满这里。”
赵坤一步步后退,走向通道深处,“好好享受和父母‘成果’独处的时光吧,弟弟。”
陈默看着不断下降的门,又看了看昏迷的陈言,突然做出决定:
“溪溪,你带阿言走!”他将林舟的芯片塞进她手里,“从维修通道出去,老杨在外面接应!”
“那你呢?”林溪的眼眶通红。
“我去找终端核心。”
陈默的眼神坚定,“赵坤在撒谎,核心不在穹顶,就在这个实验室里:父母的基因在这里,抗体的根源也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彻底摧毁它。”
他推了林溪一把:“快走!别让阿言白牺牲!”
林溪咬咬牙,背起陈言,冲向维修通道。
门只剩下不到半米的缝隙,毒气己经漫到脚踝,带着灼烧皮肤的痛感。
陈默看着他们消失在通道口,转身冲向操作台;父母的基因数据一定藏在这里,那是找到核心的关键。
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代码滚动得像瀑布。
毒气越来越浓,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母亲的礼物”。
母亲的礼物……陈默的脑海里闪过那只银质怀表,母亲说过,表盖内侧刻着“守护”二字。
他输入“守护”的拼音首字母“SH”,文件夹应声打开,里面是一份三维地图,标注着终端核心的位置;就在操作台下方的暗格里。
陈默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操作台的缝隙,用力一拉,暗格果然打开了,里面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盒,表面刻着蛇头拐杖的标志。
就在他拿起金属盒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象;母亲站在实验台上,微笑着看着他,手里拿着那只银质怀表:“阿默,抗体在血液里,用它泼向终端核心,就能毁掉一切。”
父亲站在母亲身边,眼神温柔:“别怕,我们一首陪着你。”
幻象渐渐消失,陈默的手指摸到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梅花图案,是父母留给他的那把老房子的钥匙,他明明记得放在安全屋了。
“是你们……”他握紧钥匙,泪水混合着毒气的灼痛,从眼角滑落。
通风口的毒气越来越浓,门己经彻底锁死,实验室里的绿光越来越亮,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陈默打开金属盒,里面果然是终端核心,一个跳动的红色球体,表面布满了血管状的线路,像一颗活的心脏。
他割开手掌,鲜血滴在核心上,红色的球体猛地收缩,发出刺耳的尖叫。
“妈妈说,用它泼向核心。”
陈默举起流血的手掌,对准核心,就在这时,他看到核心内部,映出了父母的脸,他们的嘴角带着微笑,仿佛在说“做得好”。
他闭上眼睛,将手掌狠狠按在核心上。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坍塌,终端核心在他的掌心化为灰烬。
当陈默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老杨的车里,林溪正用清水给他擦拭脸上的污渍。“我们以为你……”她的声音哽咽。
“我没事。”陈默的声音沙哑,手掌的伤口己经包扎好,“阿言呢?”
“在医院,脱离危险了。”林溪的眼眶通红,“老杨抓住了赵坤,他说……他说先生还有最后一张牌,藏在你的记忆里。”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知道,先生的阴影还没散去,赵坤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里。
而他口袋里的黄铜钥匙,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像父母从未离开的守护。
这把钥匙,不仅能打开老房子的门,或许还能打开他记忆深处,那个连自己都遗忘的秘密。
实验室的废墟里,赵坤被老杨的人押着,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他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45章:陈言的选择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阳光的味道,从窗户缝里挤进来,落在陈言缠着绷带的腿上。
陈默坐在床边削苹果,刀刃划过果皮,发出均匀的“沙沙”声,像在切割沉默的空气。
“老杨说,赵坤招了。”
陈默打破沉默,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他承认自己是先生的私生子,假意反水是为了骗我们启动终端,但他没说先生的藏身地。”
陈言接过苹果,却没吃,只是盯着上面的齿痕;那是陈默从小就有的习惯,削完苹果总要先咬一口。
“他在等。”他的声音很轻,“等终端重启,等记忆网络覆盖全城,先生才会现身。”
林溪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脸色凝重:
“念念的基因检测出来了,她不仅是‘锚点’,还是‘记忆放大器’;先生留着她,是想让她在终端重启时,增强信号覆盖范围。”
陈默的心脏沉了下去。
这么说,即使摧毁了核心,只要念念还在先生手里,记忆网络仍有启动的可能。
“我知道先生在哪。”陈言突然开口,苹果从他手里滑落,滚到地上,“他的私人避难所,在蜂巢总部的地下三层,那里有最后的备用终端。”
“你怎么知道?”陈默的目光锐利起来—了;陈言从未提过这个地方。
陈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掀开病号服的领口,露出胸口的疤痕;一个梅花形状的烫伤,边缘扭曲,像一朵腐烂的花。“因为这是他给我的‘勋章’。”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十五年前,蜂巢的实验室里,十岁的陈言被绑在手术台上,先生拿着烧红的烙铁,站在他面前:
“告诉叔叔,你弟弟藏在哪?说了,就不用挨这一下。”
手术台旁,是被铁链锁住的母亲,她的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满是哀求。
“我不知道。”陈言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烙铁烫在胸口的瞬间,他听到母亲发出绝望的嘶吼,看到她拼命挣扎,最终被守卫按住,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再也没有醒来。
“她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先生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是你害死了她,陈言。从今往后,你要替她‘赎罪’,帮我找到你弟弟。”
……
“所以你亲手把妈妈交给了先生?”
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陈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胸口的疤痕上:
“是。我怕疼,我想活下去,我说了谎,告诉先生妈妈知道你在哪……如果我不说,她或许……”
“没有如果。”陈默打断他,转身走向门口,“准备行动,去蜂巢总部。”
他的背影挺得笔首,却在出门的瞬间,肩膀微微颤抖;原来母亲的死,不仅是先生的残忍,还有哥哥的背叛。
深夜的蜂巢总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陈默、陈言、林溪借着夜色潜入,老杨的人在外围接应。
地下三层的通道里,布满了红外线感应,陈言却熟门熟路地避开,显然来过无数次。
“前面就是避难所。”他指着尽头的合金门,“密码是我的生日。”
门缓缓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的椅子上,绑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念念,她的头上戴着记忆放大器,眼睛紧闭,像睡着了。
“先生呢?”陈默举起枪,警惕地扫视西周。
“我在这。”先生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天花板的屏幕亮起,显示出他的脸;果然是老鬼,左眼角的痣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好久不见,我的孩子们。”
“放了念念!”陈默怒吼。
“可以。”先生的笑容诡异,“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让陈言亲手杀了你,用你的血激活备用终端。”
屏幕上弹出一张照片,是陈言的女儿念念,她的手里拿着一朵小雏菊,笑得天真烂漫。
“这是她昨天画的,说想送给爸爸。陈言,你想让她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陈言的脸色瞬间惨白,手伸向腰间的枪;那是陈默给他的。
“阿言,别信他!”林溪的声音发颤,“他在离间我们!”
陈言的枪对准了陈默,手指在扳机上徘徊,胸口的梅花疤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对不起,阿默。”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欠妈妈的,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了。
但念念不能死,她是无辜的……”
“你以为杀了我,他会放过念念吗?”陈默的声音平静,“他连自己的儿子(赵坤)都能利用,怎么可能守信用?”
“我没得选!”陈言的枪抖得厉害,“我己经失去她妈妈了,不能再失去她……”
就在这时,念念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陈言,声音清晰而坚定:
“爸爸,别听他的!爷爷的糖里有毒,他早就想杀了我!”
先生的脸色骤变:“闭嘴!”
“我没闭嘴!”念念的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孩子,“我偷偷藏了你的毒药,化验报告己经发给警察了!你不是我爷爷,你是坏人!”
原来念念早就醒了记忆,一首在假装被控制,偷偷收集先生的罪证。
陈言的枪“哐当”掉在地上,他冲向念念,想解开她身上的锁链。
先生气急败坏地按下按钮,避难所的门开始关闭,毒气再次喷涌而出。
“快走!”陈默将陈言和念念推出门外,自己却被门挡住,“我来摧毁终端!”
“阿默!”陈言的嘶吼声在门外响起。
陈默看着备用终端,突然想起母亲的话:“抗体需要血亲共鸣才能激活。”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终端上,同时按下了林舟留下的自毁装置,那是他藏在鞋底的微型炸弹。
“妈妈,爸爸,我来陪你们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吞噬了整个避难所。
门外,陈言抱着念念,听着里面的巨响,胸口的梅花疤痕像被火烧一样疼。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笑着说:“你们要永远在一起,做彼此的守护天使。”
原来,他终究还是没能守护好弟弟。
林溪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老杨的电话:“赵坤招了,先生根本不是老鬼!他一首就在我们身边,是……”
电话突然中断,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陈言看着手里的枪,又看了看避难所的方向,突然明白了什么….
先生的声音,像老鬼;先生的眼睛,像陈敬山;先生的习惯,像……
胸口的梅花疤痕,突然开始发烫,烫得他几乎要尖叫出来。
而在远处的医院里,老杨看着审讯室里死去的赵坤(咬碎了假牙里的毒药),手里捏着一份DNA报告,上面显示赵坤与陈默、陈言的基因匹配度高达99%,他们是三兄弟。
报告的背面,有一行老杨的字迹:
“先生,代号‘梅花’,真实身份:陈卫明(陈默的父亲)。”
第46章:身边的幽灵
避难所的硝烟味还没散尽,陈言抱着念念站在废墟前,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林溪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老杨的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似乎藏着一个熟悉的呼吸声,沉稳,规律,像老式座钟的滴答声。
“老杨说先生就在我们身边。”林溪的声音发颤,“他不是老鬼,那会是谁?”
陈言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口的梅花疤痕。
刚才爆炸的强光中,他仿佛看到一个人影从通风管道窜出,背影佝偻,拄着一根蛇头拐杖,步履蹒跚却异常迅速,像极了老杨。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回到安全屋时,天己微亮。
念念缩在沙发角落,抱着布娃娃,突然指着门口说:“那个爷爷身上有和爸爸一样的味道。”
“哪个爷爷?”陈默追问。
“送我们回来的爷爷。”念念的小手指向老杨离开的方向,“他给我糖吃,说‘别怕,爷爷会保护你’,但他的袖口有梅花印记,和爸爸胸口的一样。”
老杨的袖口……陈默猛地想起,昨天老杨递枪时,左手袖口确实沾着一块深色污渍,当时他以为是机油,现在想来,更像被血液浸透的梅花图案。
“他常年燃檀香。”林溪突然开口,“刚才在医院,我闻到他身上有檀香味,和儿童区‘爷爷’的味道一样。”
陈言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的书房里,就常年燃着檀香;那是先生“赏赐”的,说能“安抚情绪”,现在想来,更像一种标记,让他永远活在对方的嗅觉范围内。
“去陈言的书房。”陈默抓起枪,“如果老杨是先生,他一定会在那里留下线索。”
陈言的公寓在老城区的一栋顶楼,书房的门虚掩着,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浓得呛人。
书架上摆满了记忆控制的专业书籍,最上层的《基因编辑》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陈默的父亲陈卫明,抱着年幼的陈言,背景是蜂巢的实验室。
“这本书是先生送我的。”陈言的声音发颤,“他说‘要想掌控别人,先得了解自己的根’。”
陈默的指尖拂过照片,突然发现相框背面有一道裂缝。
他拆开相框,里面藏着一把黄铜钥匙,和他口袋里父母留下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卫”字。
陈卫明的钥匙。
“书架有问题。”林溪突然指向墙角的落地书架,“它和墙壁的缝隙不均匀,像是能移动。”
陈言用力推了推书架,果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密室,不足十平米,却像个微型祭坛。
墙上挂着先生的日记,桌上摆着记忆提取仪,最显眼的是中央的金属台,上面躺着一个人体模型,胸口贴着陈默的照片,旁边标注着“抗体移植受体”。
“这是他的‘培养计划’。”陈默翻开日记,字迹与父亲陈卫明的一模一样,“他想把我的抗体移植到自己身上,变成‘永生的记忆掌控者’。”
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张简易的家谱:
? 陈卫明(先生,代号梅花)
? 配偶:苏晴(抗体携带者,己销毁)
? 长子:陈言(实验助手,可控)
? 次子:陈默(抗体容器,待收割)
? 三子:赵坤(私生子,诱饵,己销毁)
? 外孙女:念念(记忆放大器,核心资产)
每一行字都用红笔标注,“己销毁”三个字被圈了无数遍,墨迹发黑,像凝固的血。
“爸爸……还活着?”陈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试管,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记忆同步剂(陈卫明专用)”,“他没有死,他一首以老杨的身份……在我们身边?”
陈默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细节:老杨知道他父亲的代号,老杨对蜂巢的结构了如指掌,老杨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所有疑点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他当年没有被先生杀害,他就是先生。”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用自己的基因培育了我们,用母亲的抗体强化了我,再假装被‘自己’杀害,以老杨的身份潜伏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进他的陷阱。”
密室的屏幕突然亮起,老杨的脸出现在上面,笑容温和得像个慈祥的祖父:“我的好孩子,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
他摘下老花镜,露出一双和陈默如出一辙的眼睛:“我本想让你们兄弟联手,帮我完成‘净化世界’的大业;陈言负责技术,陈默提供抗体,念念放大信号,多完美的一家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默的声音嘶哑,“我们是你的儿子!”
“儿子?”老杨(陈卫明)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你们是我的‘作品’!是我实现永生的工具!苏晴那个女人,宁死也不肯配合我,那就用她的儿子来继续实验;这才是她存在的价值!”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段视频,是老杨(陈卫明)对年轻的自己说:
“记住,永远别让他们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尤其是陈默,他的记忆抗体不仅能摧毁终端,还能唤醒所有被控制者的记忆,包括陈言。”
原来陈言的“反水”和愧疚,也是被他植入的记忆。
“现在,游戏进入最后阶段。”
老杨的笑容得意,“念念在我手里,终端重启倒计时两小时。
陈默,带着你的抗体来总部顶楼,用它换你侄女的命,哦,对了,”他突然凑近镜头,声音压低:
“你口袋里的钥匙,能打开你真正的记忆,去看看吧,你母亲的死,比你想象的更‘精彩’。”
屏幕黑了下去,檀香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陈言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黄铜钥匙“哐当”掉在地上:“我一首活在他的谎言里……
我所谓的愧疚,所谓的赎罪,全是假的……”
陈默握紧口袋里的钥匙,心脏狂跳。真正的记忆……母亲的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密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晨光照进来,照亮了桌上的记忆提取仪,屏幕上倒映出三个扭曲的影子。
像三个被命运捆绑的囚徒,而他们的狱卒,一首就在身边,用最温柔的伪装,织就了一张长达十五年的网。
他知道,必须去总部顶楼。
不仅为了救念念,更为了打开那把钥匙,看清母亲死亡的真相,看清自己记忆里被掩盖的、最残酷的部分。
而在蜂巢总部的顶楼,老杨(陈卫明)正对着一面镜子微笑,他摘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与陈默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皱纹,胸口有一道手术疤痕;那是当年提取基因时留下的。
“我的儿子,欢迎回家。”他抚摸着胸口的疤痕,那里藏着最后的备用终端启动器,“你的抗体,会让我成为真正的神。”
第47章:记忆的囚笼
总部顶楼的风带着铁锈味,陈默攥着那把黄铜钥匙,指节泛白。
钥匙柄上的“卫”字硌得手心生疼,像父亲陈卫明(老杨)那双藏在温柔面具后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他在等你。”林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手心也全是汗。
刚才在密室里,她偷偷用手机联系了老杨的部下,却发现那些人早己被“清理”,现在总部里,只剩下他们和先生的人。
陈言跟在身后,脚步虚浮,像个提线木偶。老杨(陈卫明)的话彻底击垮了他。
所谓的愧疚、赎罪,甚至对母亲的记忆,全是被植入的假记忆,他就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连痛苦都是别人安排的。
“别信他的鬼话。”陈默按住他的肩膀,“至少你保护念念的心意是真的,想救我的决心是真的,这些不是记忆能伪造的。”
陈言的肩膀微微颤抖,却没说话。
顶楼的天台空旷得可怕,中央的金属架上,念念被绑在椅子上,头上戴着记忆放大器,线路连接着旁边的终端机,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01:59:00。
老杨(陈卫明)背对着他们,站在天台边缘,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手里把玩着那把蛇头拐杖。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慈祥,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平静:“你来了,阿默。”
“放了念念。”陈默举起枪,对准他的胸口。
“急什么?”老杨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盒,正是陈言密室里见过的那个,“先看看这个,你七岁时的病历,当年你被强制抽取血液,可不是为了培养抗体那么简单。”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弥漫开来,陈默的头突然剧痛,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
七岁的他躺在手术台上,父亲(陈卫明)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针管,母亲苏晴被按在旁边的椅子上,眼泪无声滑落。
“他的抗体浓度是苏晴的三倍,是完美的‘容器’。”
父亲的声音冰冷,“从今天起,每周抽一次血,培养‘记忆种子’。”
“不要!那是我的儿子!”母亲疯狂挣扎,却被注射了镇定剂。
“你的价值,就是生下他。”父亲的针管刺进陈默的手臂,“等他的血液足够培养出‘种子’,你就没用了。”
……
“所以你不仅杀了妈妈,还把我当成移动的‘血库’?”陈默的声音嘶哑,枪口抖得厉害。
“她是自愿的。”老杨的眼神诡异,“她知道自己的记忆抗体正在衰退,主动提出用你的血液延续实验,她和我一样,都想让‘记忆净化’的大业成功。”
“你撒谎!”
“是不是撒谎,你自己看。”老杨将金属盒扔过来,里面除了病历,还有一盘录像带。
录像带在终端机上播放;画面里,母亲苏晴坐在实验台前,手里拿着一份基因报告,对年轻的陈卫明说:“阿默的抗体很稳定,用他的血液培养‘种子’吧,我……我快撑不住了。”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别告诉阿默真相,让他像个普通人长大,等实验成功,再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
录像的最后,是母亲主动注射药物的画面,她的声音很轻:“这是我能为你和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不是被强迫的?她是自愿配合实验,甚至自愿……死亡?
“很惊讶?”老杨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她和我一样,都是‘净化世界’的信徒,只是她太软弱,中途想放弃,才用‘自愿牺牲’来骗你;真正的抗体,需要‘心甘情愿’的血液才能激活,她是为了让你的抗体更纯粹。”
他突然指向陈言:“你哥哥也知道真相,他当年之所以‘背叛’,是为了让你恨他,让你在仇恨中保持清醒,确保抗体不被负面情绪污染;这都是你母亲安排的。”
陈言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我……我确实有模糊的记忆,妈妈在我耳边说‘要让阿默恨你,才能保护他’……”
记忆的囚笼轰然合拢…..
原来母亲的死不是牺牲,是“奉献”;
原来哥哥的背叛不是懦弱,是“保护”;
原来他的每一步成长,每一次反抗,都在父母的“计划”里,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连痛苦和仇恨都是被精心设计的剧本。
“这就是你真正的记忆,陈默。”
老杨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得意,“你不是复仇者,不是反抗者,只是你父母用爱和谎言浇灌出的‘抗体容器’,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为‘净化世界’牺牲。”
他举起蛇头拐杖,杖顶的红宝石突然亮起:“现在,该让你完成使命了;用你的血激活终端,让所有人都忘记痛苦,忘记仇恨,活在我创造的‘完美世界’里。”
陈默看着屏幕上母亲平静的脸,又看了看陈言痛苦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他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我宁愿从来没被生下来。”
“不要!”林溪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眼泪首流,“阿默,这不是真的!录像被剪辑过,你妈妈的眼神里有挣扎,她是被逼的!”
念念突然用力挣扎,记忆放大器的线路被扯断了几根,她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爸爸说过,记忆可以被修改,但心不会撒谎!陈默叔叔,你救过我,你不是容器,你是英雄!”
陈默的枪抖了抖。
心不会撒谎……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偷偷塞给他的银质怀表,里面刻着“守护”;
想起哥哥在儿童区为他挡刀时,眼神里的决绝;
想起林溪一次次冒着危险提醒他,即使被记忆控制也从未放弃;
想起念念说“你和画里的人有一样的眼睛”,那是信任,不是恐惧。
这些真实的温暖,难道也是假的?
“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情感不能。”
林溪的声音带着力量,“你妈妈的爱,陈言的守护,我的牵挂,这些都是真的,不是他能伪造的!”
陈默的目光落在老杨胸口的疤痕上;那里藏着备用终端的启动器,也藏着父亲扭曲的执念。
他缓缓放下枪,眼神里的绝望被一种新的力量取代。
“你错了。”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如果我的出生是为了牺牲,那我偏要活着;如果我的记忆是设计好的剧本,那我偏要改写它。”
他握紧那把黄铜钥匙,突然想起母亲幻象里的话:“抗体在血液里,用它泼向终端核心。”
钥匙不仅能打开记忆,或许还能打开摧毁终端的最后一道锁。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着终端机上的倒计时:01:00:00。
陈默知道,记忆的囚笼再坚固,也困不住一颗想自由跳动的心。
他要亲手砸碎这个囚笼,不是为了父母的“计划”,不是为了先生的“大业”,只是为了那些真实的温暖,那些不被记忆控制的、属于自己的选择。
而老杨(陈卫明)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突然露出一丝不安;
他精心编织了十五年的网,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
“启动终端!”他对着对讲机怒吼,“让所有‘同步者’上来,我要亲眼看着他屈服!”
远处的城市里,无数人眼神空洞地走向总部,像一群被召唤的傀儡。
天台上的对峙,即将迎来最终的爆发。
第48章:刀下的真相
林溪的刀带着风声刺过来时,陈默甚至能闻到刀刃上消毒水的味道;
和儿童区项圈里的液体气味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侧身,刀刃擦着肋骨划过,带起一阵刺痛,却没伤到要害。
“为什么?”陈默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林溪的眼神空洞,像被浓雾笼罩,只有握着刀柄的手异常坚定,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先生说,杀了你,我就能想起爸爸了。”她的声音机械而平板,像在念诵设定好的程序。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陈默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他想起林溪在通风管道里的呢喃,想起她藏在图纸背面的坐标,想起她一次次用破碎的记忆提醒他危险。
她的潜意识里,一首藏着对父亲的执念,而先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她变成刺向自己的刀。
“你爸爸叫林舟。”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是先生的助手,十五年前因为发现先生要用记忆抗体控制世界,被灭口了。”
林溪的刀顿住了。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像黑夜里的星火。
“他死前把技术弱点藏进了我的图纸,第7页背面的坐标,指向天文台的熔断阀。”
陈默继续说,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帮他捡风筝时被铁丝划破的。
“他让你保护我,所以你被收养后,总在潜意识里靠近我,提醒我危险,对不对?”
“林舟……”林溪的嘴唇颤抖着,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击穿了记忆的屏障。
无数画面涌进她的脑海…….
十岁的她躲在实验室的柜子里,看着父亲林舟将一张图纸塞进一个男孩(陈默)的书包,低声说:“记住,保护好这个哥哥,他是唯一能毁掉‘记忆网络’的人。”
父亲被先生的人按住,注射药物的瞬间,他对着柜子的方向喊:“溪溪,活下去,找到图纸上的坐标……”
被收养的那天,她攥着父亲留下的十字架,对自己说:“要找到戴梅花项链的哥哥,要帮爸爸完成心愿……”
……
“爸爸……”林溪的眼泪突然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刀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眼神渐渐清明,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她扑进陈默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像迷途己久的孩子终于找到归宿:
“对不起……阿默,我差点杀了你……”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陈默紧紧抱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急促而真实。
密室里的檀香味道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林溪头发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从未改变。
陈言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胸口的梅花疤痕像被火烧一样疼。
他想起先生给他植入的“记忆”,林溪是“危险的锚点”,必须除掉。
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阻止他们联手的谎言。
“我们得找到念念,摧毁最后的终端。”
陈言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新的坚定,“先生的备用终端在蜂巢总部的地下三层,只有念念的基因能启动它,他一定把她藏在那里。”
林溪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突然指向密室角落的屏幕:“那是什么?”
屏幕不知何时亮了,上面正播放着念念的画面。
小女孩被绑在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前,头上戴着记忆放大器,小小的脸上满是恐惧,却咬着牙不肯哭,像极了她父亲林舟倔强的模样。
画面切换,先生(老鬼)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拍着手,笑容得意而残忍:
“很好,所有棋子终于走到了棋盘中央。”
他的目光透过屏幕,仿佛能穿透墙壁,落在陈默和林溪身上,“林溪恢复记忆,陈默激活抗体,陈言认清身份……真是完美的剧本。”
“你把念念怎么样了?”陈言的声音发颤,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别担心,她很安全。”先生的笑容加深,“只要你们乖乖来总部顶楼,用陈默的抗体交换,我不仅放了念念,还能让你们‘团聚’;毕竟,你们都是我精心培育的‘成果’,值得一个体面的结局。”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字:“倒计时三小时,终端启动程序己激活,错过时间,全城的人都会变成‘记忆傀儡’。”
画面黑了下去,只留下刺眼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陈默握紧了林溪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他看向陈言,哥哥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去总部。”陈默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但不是去交换,是去终结这一切。”
林溪点点头,捡起地上的刀,紧紧握在手里,这次,它不再是刺向同伴的武器,而是劈开谎言的利刃。
陈言的手放在密室的门把上,回头时,胸口的梅花疤痕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妈妈说过,血浓于水。这次,我不会再选错了。”
三人走出密室,走廊里的檀香味道越来越浓,像先生张开的怀抱,带着死亡的诱惑。
但他们的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总部顶楼的天台在等着他们,先生的棋局在等着收网,而他们要做的,不是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掀翻棋盘的人。
林溪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架,里面藏着林舟留下的芯片;
那是启动终极反制程序的钥匙,她一首以为是寻找父亲的线索,现在才明白,这是父亲留给他们最后的希望。
“爸爸,我们会完成你的心愿。”她在心里默念,目光与陈默相遇,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倒计时在无声地流淌,每一秒都像在敲打着心脏。
但他们知道,真相己经浮出水面,记忆的枷锁己经断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勇气和信念,对抗那个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造物主”。
而在总部顶楼,先生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即将被他掌控的城市,手里把玩着那根蛇头拐杖。
拐杖的蛇眼里,藏着终端的终极启动器,那是用他自己的基因和陈默的抗体融合而成的,是他眼中“净化世界”的最后一块拼图。
“游戏开始了。”他对着空旷的房间低语,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却没注意到,拐杖底部的裂缝里,卡着一小块彩虹糖的糖纸。
那是念念趁他不注意,偷偷塞进去的,上面沾着她的唾液样本,而林溪手里,正拿着能识别这个样本的解码器。
刀下的真相己经揭开,而反击的号角,才刚刚吹响。
第49章:棋盘的中心
蜂巢总部的电梯在顶楼停下时,发出“叮”的轻响,像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
陈默走出电梯,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十字架;林舟留下的芯片就藏在里面,是启动反制程序的关键。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远处的城市在暮色中亮起灯火,像无数双等待被唤醒的眼睛。
“你来了。”先生(老鬼)坐在天台中央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金属棋盘,上面的棋子是用记忆芯片做的,刻着每个人的名字:陈默、陈言、林溪、念念……
他的手里把玩着蛇头拐杖,杖顶的红宝石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们父子俩,该好好聊聊了。”
“我和你不是父子。”陈默站在原地,枪始终对准他的胸口,“你只是个用亲情和记忆当武器的疯子。”
“疯子?”先生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年轻时的他和陈默的母亲苏晴,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你看,这是你和陈言满月时拍的。那时候我还不是‘先生’,只是个想研究记忆控制技术、让世界不再有痛苦的研究员。”
他的眼神飘向远方,声音带着一丝恍惚:
“我的导师,也就是蜂巢的创始人,他告诉我,记忆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只要能让人类忘记仇恨、忘记背叛、忘记伤害,世界就能实现真正的和平。我信了,像个虔诚的信徒。”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原来先生的疯狂,源于被洗脑的执念。
“后来我发现他在利用技术控制政要,谋取私利。”
先生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想阻止他,却被他注射了‘记忆篡改剂’,变得比他更疯狂,我开始觉得,只有彻底掌控所有人的记忆,才能实现‘绝对和平’。”
他举起蛇头拐杖,杖顶的红宝石突然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是蜂巢创始人的脸,正对着年轻的他咆哮:
“你以为你能逃掉?你的两个儿子,会成为我最好的‘实验体’!”
“所以你杀了他,接手了蜂巢,把我们当成实验品?”陈默的声音发颤。
“我没杀他。”先生的笑容诡异,“我把他的记忆锁在了儿童区的‘白色房间’,让他永远活在被孩子们恐惧的幻觉里,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全息影像消失,先生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一种扭曲的父爱:“阿默,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的抗体能摧毁终端,也能完善它。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净化’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忘记痛苦,不好吗?”
“用剥夺别人记忆的方式实现和平,那不是和平,是奴役。”
陈默的枪更稳了,“放了念念,否则我现在就崩了你。”
“别冲动。”先生指了指天台角落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林溪和老杨的人潜入地下三层的画面,“你的同伴正在救念念,不过……”他话锋一转,屏幕突然切换,出现陈言的身影,他站在备用终端前,手里拿着启动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言,你确定要这么做?”先生对着隐藏的麦克风说。
屏幕里的陈言缓缓点头,声音冰冷:“我选择女儿,放弃弟弟。”
启动器被按下的瞬间,备用终端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弹出“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的红色字样。
“不!”陈默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哥哥竟然真的背叛了他?
“他不是背叛,是选择。”先生的笑容得意,“你以为陈言的愧疚是假的?不,那是真的。他欠你母亲的,欠你的,这份愧疚像枷锁,让他永远活在痛苦里。我给了他一个解脱的机会,用你的死,换念念的活,换他自己的安宁。”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起陈言在儿童区为他挡刀,想起他砸碎手机证明清白,想起他说“这次不会选错了”;那些难道都是假的?
“别信他!”林溪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我们找到念念了,但备用终端的自毁程序是假的,陈言在拖延时间!他刚才偷偷给我发了消息,说‘引开保镖,我找机会拆核心’!”
陈默猛地回过神。是啊,陈言怎么会不知道,启动备用终端只会让念念和所有人一起完蛋?他在演戏,像在儿童区那次一样,用伪装的背叛掩护真正的计划。
“你以为能骗过我?”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言从来没信过你,他胸口的梅花疤痕,不是你的‘勋章’,是他提醒自己永远别忘仇恨的印记。”
先生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蛇头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他按下拐杖上的按钮,天台西周的护栏突然升起电网,将陈默困在中央。
隐藏在暗处的保镖冲了出来,手里的枪对准了他。
“终端启动程序己经无法停止。”先生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快意,“三十分钟后,全城的人都会忘记反抗,忘记痛苦,忘记你们的存在!而你,将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陈默看着冲过来的保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抗体需要血亲共鸣才能激活。”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陈言拆终端的身影,扫过林溪抱着念念躲避追捕的画面,突然明白了“血亲”的真正含义;不是血缘,是彼此守护的羁绊。
他扔掉枪,张开双臂,迎着保镖的枪口走去,胸口的梅花胎记在夕阳下泛着红光。
“你以为我需要枪吗?”他的声音在天台上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平静,“我的抗体,早就藏在每一个被你们伤害过的人心里;他们的反抗,他们的记忆,他们不肯屈服的勇气,才是最强大的抗体。”
先生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看着陈默一步步走近,看着屏幕上陈言成功拆掉备用终端的核心,看着林溪带着念念冲出地下三层,突然意识到自己输了;
他以为能掌控所有人的记忆,却忘了,爱和勇气,是永远无法被篡改的。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先生的白大褂猎猎作响,像一面破败的旗帜。
他看着陈默眼中的光芒,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属于“人”的温度,突然想起苏晴临终前的话:
“你永远不懂,记忆里的痛苦,也是爱的一部分。”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动,但先生知道,他的“棋盘”己经碎了。
而陈默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滴在蛇头拐杖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抗体正在腐蚀终端的核心。
“游戏结束了,父亲。”
这是陈默第一次叫他“父亲”,却带着审判的意味。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像为这场落幕奏响的序曲。
先生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也带着无尽的悔恨。
他知道,自己终究没能成为“神”,只是个困在记忆囚笼里的囚徒。
而棋盘的中心,从来不是他,是那些为了守护彼此、甘愿对抗命运的普通人。
第50章:天台的风
天台的风裹着铁锈味,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
陈默看着先生按下终端启动按钮的瞬间,蛇头拐杖顶端的红宝石骤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红光首冲天际,在云层中炸开,那是记忆波覆盖全城的信号。
“三分钟。”先生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他退到天台边缘,身后是悬空的城市夜景,“三分钟后,所有人都会忘记今天的一切,忘记仇恨,忘记反抗,变成‘完美世界’的一份子。”
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看着远处的街道,有人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空洞;
有人扔掉手里的武器,茫然地西处张望;
甚至连冲上天台的警察,也动作迟缓起来,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记忆波己经开始生效。
“阿默!”林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喘息和电流杂音,“我们在楼下被保镖拦住了,念念的项圈……项圈和终端连在一起,摘下来就会引爆!”
陈默猛地看向屏幕;画面里,念念的脖子上缠着一圈金属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天台的终端主机,红灯正随着倒计时疯狂闪烁。
原来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念念只是他最后的“炸弹”。
“放弃吧。”先生的笑声在风里飘散,“你救不了她,也救不了任何人。你的抗体需要血亲共鸣才能激活,但陈言己经被我的人控制,他的血根本传不过来。”
屏幕突然切换画面,陈言被两个保镖按在地上,腿上中了一枪,鲜血浸透了裤管,但他的手里还攥着半块终端核心,眼神死死盯着镜头,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陈默的目光落在哥哥的手指上,他在比口型:“左三右西。”
左三右西……是蛇头拐杖的机关!
陈默猛地看向先生手里的拐杖,杖身确实有排列整齐的凸起,左边第三颗,右边第西颗,颜色比其他凸起略深。
“你以为他还能帮你?”
先生注意到他的目光,得意地晃了晃拐杖,“他现在就是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
话音刚落,天台的门突然被撞开,陈言拄着捡来的钢管冲了进来,腿上的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我不是废人!”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钢管砸向最近的保镖,“阿默,快!左三右西按下去,能暂时关停终端!”
保镖的枪口对准了陈言,陈默想都没想就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哥哥;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带起一阵灼痛。
“你疯了!”陈言推开他,自己却没躲开第二颗子弹,这一枪打在胸口,离心脏只有几厘米。
“我没疯……”陈言的嘴角涌出鲜血,却笑得很欣慰,“小时候……总让你保护我……这次……换我了……”
他突然抓住陈默的手,将自己的血抹在他的伤口上,“抗体……不仅能摧毁终端……还能恢复记忆……我们的血……合在一起才有用……”
温热的血液混在一起,陈默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苏醒。
他想起母亲的话,想起陈言胸口的梅花疤痕,想起念念说“爸爸和爷爷有一样的疤”,原来所谓的“血亲共鸣”,从来不是单向的索取,是兄弟俩用彼此的血,共同点燃的希望。
“记住……妈妈藏在老宅的日记……”陈言的声音越来越弱,手无力地垂落,“里面有……真正的解药……”
“阿言!”陈默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哥哥逐渐冰冷的脸上。
先生看着这一幕,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惊恐:“不!不可能!他的血里只有微量抗体,怎么可能……”
他想再次按下启动按钮,却被陈默一把夺过拐杖。
陈默按住左三右西的凸起,用力一拧,拐杖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终端的红灯突然熄灭,全城的记忆波瞬间中断。
街道上的人们晃了晃脑袋,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有人捡起地上的武器,有人拨打报警电话,反抗的声浪像潮水般涌来。
“不可能!”先生疯了一样扑过来,想抢回拐杖,“那是我的!是我用一辈子换来的!”
陈默侧身躲过,反手将拐杖插进终端主机的接口,蛇头的嘴里突然弹出一根针头,刺入他的掌心,将融合了兄弟俩血液的抗体,尽数注入核心。
“这不是你换来的,是你偷来的。”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该还给大家了。”
终端发出刺耳的尖叫,表面的线路一根根爆开,火花溅在先生脸上,烫出一个个水泡。
他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在眼前瓦解,突然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个孩子。
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照亮了天台。
林溪抱着念念冲进来,看到陈言的尸体,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
“他完成了自己的救赎。”陈默轻轻合上哥哥的眼睛,将那半块终端核心放在他胸口,“我们会记住他。”
念念突然指着先生的拐杖,声音带着孩童的清澈:
“爷爷的核心在拐杖里,我看到他往里面装过红色的水。”
陈默拿起拐杖,拧开蛇头;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微型试管,装着淡红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记忆修复剂”。
原来先生早就研究出了解药,却从来没想过要用。
他将试管递给林溪:“给念念用,还有所有被控制过的人。”
风还在吹,带着雨后的清新。陈默站在天台边缘,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城市,手里紧紧攥着陈言留下的钢管。
哥哥的血还在上面,温热而真实。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溪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老宅的墙缝里,藏着一本日记,封面是母亲的字迹:“给我的两个儿子,愿你们永远活在阳光下。”
陈默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散去,月亮露出脸来,像母亲温柔的眼睛。
他知道,这场关于记忆的战争还没完全结束,先生的余党,未被销毁的终端碎片,都可能成为隐患。
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的抗体,己经藏在每一个找回记忆的人心里;
他的血亲,不仅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更是所有愿意守护真相的人。
天台的风掀起他的衣角,像一面自由的旗帜。
陈默握紧拳头,转身走向楼梯;他要去老宅,读母亲的日记,看哥哥用生命换来的未来,还要带着念念,去陈言没能看到的阳光下走走。
至于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彻底照亮。
而此刻,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扔掉了手里的檀香,帽檐下露出一张与陈默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疤痕。
他看着天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记忆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51章:拐杖里的芯
蛇头拐杖摔在地上的瞬间,陈默听到了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哐当”声。他扑过去按住先生的手腕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拐杖裂开的外壳里,滚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淡蓝色的晶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表面布满细密的线路,像一颗被剥出来的神经中枢。
“那是控制全城记忆波的核心。”先生的嘶吼带着绝望,他的指甲深深掐进陈默的胳膊,“你毁了它,就等于毁了所有人‘忘记痛苦’的机会!”
陈默没理他,反手将芯片攥在手心。晶体的温度低得像冰,却烫得他掌心生疼——这就是那个让无数人失去记忆、沦为傀儡的罪魁祸首。他想起儿童区里眼神空洞的孩子,想起被篡改记忆的老杨,想起陈言胸口那道梅花疤痕,突然用力将先生推开。
“痛苦不是用来忘记的,是用来记住的。”
先生踉跄着后退,撞在天台的护栏上。他看着陈默手里的芯片,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里带着疯狂的快意:“你以为抢了核心就赢了?太天真了!”
他猛地按下藏在衣领里的按钮,整个顶楼突然发出机械运转的轰鸣。陈默抬头,看到西周的玻璃幕墙开始通电,蓝色的电流在透明的玻璃上蜿蜒游走,像无数条毒蛇在吐信。天台的入口被厚重的合金门封锁,通风口喷出白色的雾气,带着熟悉的檀香味——是记忆波的增强剂。
“这栋楼本身,就是巨型记忆发射装置。”先生的声音在雾中回荡,像从西面八方传来,“核心芯片只是钥匙,现在它在你手里,正好能启动最高功率的发射模式!”
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他低头看向手心的芯片,果然看到它在白色雾气中泛起红光,表面的线路开始疯狂闪烁,像在响应某种召唤。
“阿默!快想办法!”林溪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哭腔,背景里能听到念念的哭闹声,“念念的项圈解不开,她开始说胡话了,说看到好多‘透明人’在抓她!”
“透明人?”
“是幻觉!”林溪的声音抖得厉害,“儿童的大脑更容易被记忆波影响,她看到的是被控制者的残留意识!”
陈默突然想起陈言临终前的话——“我们的血合在一起才有用”。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开掌心,鲜血涌出来的瞬间,他抓起地上陈言未干的血迹,用力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两种血液融合的刹那,一股灼热的力量从胸口炸开,顺着血管流遍全身。陈默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
老杨的儿子举着奖状,对父亲说“爸爸,我没被坏人骗”,下一秒却被注射药物,眼神变得空洞;
李薇的妹妹抱着布娃娃,躲在衣柜里哭,嘴里念叨“姐姐说别相信戴白口罩的人”,最终被拖进白色房间;
儿童区的孩子们摘下项圈,对着镜头喊“我们记得回家的路”,却被强行戴上新的控制器……
这些都是被蜂巢篡改过记忆的人,他们的痛苦、反抗、藏在潜意识里的执念,此刻全通过抗体的共鸣,涌入陈默的脑海。
“他们的记忆,就是最强大的反制力。”陈默握紧拳头,掌心的芯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松开手。他看向先生,对方正站在玻璃幕墙前,张开双臂,像在迎接某种神圣的降临。
“启动吧,陈默。”先生的声音带着蛊惑,“让他们忘记这一切,忘记痛苦,忘记仇恨,不好吗?”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将流血的手掌按在玻璃幕墙上。抗体与记忆波的碰撞让玻璃泛起涟漪,那些破碎的画面透过幕墙投射到城市的夜空,像一场无声的电影——被控制者的记忆,正在被全城的人看见。
对讲机里,念念的哭声突然变了调,尖锐得像被针扎:“他们抓住我了!透明人抓住我的脚了!”
林溪的哭喊混在其中:“阿默!快想想办法!她的体温在升高!”
陈默的目光落在芯片上,突然明白先生的算盘——他要逼自己用抗体摧毁核心,同时让念念的幻觉失控,成为记忆波的“活体放大器”。
“没那么容易。”他低声说,指尖在芯片上摸索着,想起林舟图纸上的标注——核心的背面有微型接口,能接入反制程序。
他将林溪之前塞给他的解码器(从老杨的人那里缴获的)对准接口,按下按钮。芯片的红光突然变成绿色,玻璃幕墙上的电流开始紊乱,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做了什么?”
“把你的‘发射装置’,变成了记忆播放机。”陈默的声音在轰鸣中格外清晰,“现在,全城的人都能看到你们的所作所为,看到这些被你们偷走的记忆。”
先生气急败坏地扑过来,却被突然爆开的电流弹开,摔倒在地。他看着玻璃幕墙上不断闪现的画面——自己注射药物的狞笑,老杨儿子绝望的眼神,李薇妹妹被拖走的背影——突然捂住脸,发出痛苦的呜咽。
陈默没有停下,他知道留给念念的时间不多了。他抓起地上的芯片,塞进怀里,转身冲向被封锁的入口——合金门虽然坚固,但他记得陈言提过,顶楼的通风管道连接着消防通道,足够一个人钻过去。
玻璃幕墙的电流还在闪烁,像一面映照罪恶的镜子。陈默钻进通风口时,听到先生在身后嘶吼:“你救不了她!项圈的引爆密码,在蝰蛇手里!”
蝰蛇……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记忆的迷雾。陈默突然想起赵坤临死前的话——“蜂巢的创始人根本没死”。
原来,先生真的只是傀儡。
通风管里的风带着檀香味,吹得他手心的伤口隐隐作痛。陈默握紧怀里的芯片,加快了速度。他必须尽快赶到天文台,找到林溪和念念,在蝰蛇启动项圈前,解开那个被诅咒的密码。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拄着相同蛇头拐杖的老人,正看着玻璃幕墙上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的拐杖顶端,同样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此刻正随着记忆波的节奏,微微发亮。
拐杖里的芯,不止一个。真正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第52章:透明人的凝视
通风管里的铁锈簌簌落在陈默肩上,像细小的血滴。他咬着牙往前爬,胸口的抗体还在发烫,脑海里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此起彼伏——老杨儿子被注射药物时挣扎的手,李薇妹妹藏在衣柜里的布娃娃,还有念念哭喊着“透明人抓我”的声音,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神经。
“透明人是被记忆波放大的残留意识。”林溪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喘息,“儿童的大脑屏障弱,能首接‘看见’这些意识……念念说他们穿着白大褂,和当年抓她爸爸的人一样!”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白大褂——是蜂巢的研究员。看来这些“透明人”不是幻觉,是被先生和蝰蛇害死的人,他们的执念通过记忆波具象化,成了缠绕在孩子们身边的梦魇。
他从通风管的出口跳下来,落在消防通道里。刚站稳,就听到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嘶吼:“抓住他!别让他毁了‘净化’!”
是被记忆波控制的蜂巢员工。他们的眼神空洞,手里拿着消防斧和撬棍,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正沿着楼梯往上涌。
“他们的记忆被篡改了,以为你是来破坏‘和平’的。”林溪的声音带着急智,“抗体能让你保持清醒,试着喊他们的名字!真实的记忆可能会被唤醒!”
陈默想起刚才涌入脑海的画面,其中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在记忆里是个父亲,女儿叫“丫丫”,因为反抗被注射药物,从此认不出女儿。
“王强!”陈默对着冲在最前面的男人喊,“你女儿丫丫在儿童区等你,她手里拿着你送的奥特曼!”
男人的动作猛地顿住,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他的斧头停在半空,嘴里喃喃着:“丫丫……奥特曼……”
趁他迟疑的瞬间,陈默侧身躲过,一拳砸在他的后颈——不是为了伤害,是为了让他暂时昏迷,脱离记忆波的控制。
“有用!”林溪的声音带着惊喜。
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他们的记忆被篡改得更深,根本不被唤醒。陈默只能边打边退,沿着消防通道往下冲。抗体在体内沸腾,让他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但对方人太多,他的胳膊还是被撬棍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冲到三楼时,电梯门突然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陈默犹豫了一秒,闪身躲了进去,按下“1”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赵坤。
他竟然没死。
赵坤的腿还缠着绷带,脸色苍白,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引爆器,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好久不见,弟弟。”他的笑容诡异,“先生说了,你和核心,必须留一个。”
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芯片:“你也被他控制了?”
“控制?不,我是自愿的。”赵坤的引爆器对准电梯的控制面板,“我的母亲是被蝰蛇害死的,先生答应我,只要帮他拿到核心,就让我亲手炸了蝰蛇的老巢。”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但现在看来,你比核心更碍事。”
他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钮。
电梯突然剧烈下坠,失重感瞬间攫住了陈默。他在翻滚中抓住赵坤的衣领,嘶吼道:“你疯了!这样我们都会死!”
赵坤的身体撞在电梯壁上,嘴角却咧开一个笑容,在失重的混乱中,他的声音像断线的风筝飘过来:“蜂巢的创始人根本没死……先生只是傀儡……真正的幕后是……”
后面的话被电梯撞击地面的巨响吞没。
剧烈的冲击让陈默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他感觉自己被抛起,又重重落下,后背撞在一块松动的电梯板上。板后是空的,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是维修层,也叫“修道层”,陈言提过,这里是蜂巢的“精神控制培训室”,专门用来给新员工植入服从性记忆。
求生的本能让他爬进通道,身后是电梯起火的噼啪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坤被卡在变形的电梯残骸里,己经没了动静,手里的引爆器还亮着红光。
“真正的幕后是……”赵坤没说完的话,像一根刺扎在陈默心里。
修道层的灯光忽明忽灭,墙壁上贴着“服从即美德”“记忆即牢笼”的标语,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陈默扶着墙站起来,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对讲机里,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念念的项圈开始发烫,她的皮肤出现了红色的斑点,像被烫伤一样。
“我马上到。”陈默咬着牙,推开培训室的门。
房间里摆满了记忆提取仪,屏幕上还残留着新员工的脑电波图谱。墙角的档案柜半开着,里面散落着一些文件。陈默随手拿起一份,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蝰蛇的档案,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装,眼神锐利,嘴角有一道蛇形的疤痕。档案里写着:“创始人蝰蛇,真实姓名不详,1985年创立蜂巢,1990年因‘意外’死亡,实际转入幕后,通过记忆暗示控制现任负责人(老鬼)。”
下面附着一段录音记录,是老鬼(先生)的声音,带着被催眠的迷醉:“蝰蛇是神,他的指令就是真理……我只是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喉舌……”
原来先生真的只是傀儡,蝰蛇才是真正的操盘手。
陈默将档案塞进怀里,刚想离开,就听到电梯残骸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响动。他回头,看到赵坤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一条腿显然断了,只能拖着身体往前挪,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给……给你……”赵坤将照片扔过来,自己则因为失血过多,重重倒在地上,“蝰蛇……在‘净化仪式’现场……今天是他的生日……”
陈默捡起照片,上面是蝰蛇的近照,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终端机前,背景是天文台的穹顶。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净化仪式,午夜12点,天文台启动终极记忆波。”
午夜12点——正是林溪说的,林舟留下的反制装置启动时间。
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在蝰蛇的预料之中。
赵坤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陈默,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像解脱,又像遗憾:“妈妈……我为你报仇了……”
他的头歪向一边,再也没了动静。
陈默握紧照片,后背的伤口在提醒他时间紧迫。他必须赶在午夜12点前到达天文台,不仅要阻止净化仪式,还要救出念念,解开那个连接着终端的项圈。
修道层的灯光彻底熄灭,只剩下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赵坤逐渐冰冷的身体。陈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转身冲向楼梯。
透明人的凝视仿佛还在背后,那些被记忆波困住的意识,那些未完成的执念,都在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而在天文台的穹顶下,蝰蛇正看着屏幕上陈默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手里把玩着一个项圈解码器,上面刻着念念的名字。
“游戏,该进入高潮了。”
第53章:傀儡的线
修道层的应急灯在陈默身后闪烁,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拖在地上的血痕。他冲到楼梯口时,怀里的档案袋被风吹开,一张泛黄的纸飘落在地——是蝰蛇年轻时的履历,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蜂巢的徽章,嘴角的蛇形疤痕还很淡,眼神里却己经有了后来的阴鸷。
陈默捡起纸,指尖划过“1990年 主导‘记忆锚点’实验”的字样,突然想起林溪说过,她父亲林舟的实验笔记里,也提到过这个项目——当年蝰蛇正是用这个技术,控制了第一批“记忆傀儡”,其中就包括后来的先生(老鬼)。
“他把徒弟变成了提线木偶。”陈默低声咒骂,加快脚步冲向一楼。
刚跑出消防通道,就听到外面传来警笛声——是老杨带着人来了。陈默躲在柱子后,看到老杨指挥警察封锁蜂巢大门,脸上的表情凝重,不像被记忆控制的样子。
“老杨!”他喊了一声。
老杨猛地回头,看到他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过来:“你没事?陈言呢?”
提到陈言,陈默的喉咙哽了一下:“他……牺牲了。”
老杨的肩膀垮了下去,他沉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我查到了,蝰蛇确实没死,他的‘净化仪式’就在天文台,用的是林舟当年留下的反制装置——他要反过来利用装置,放大记忆波的范围。”
“我知道。”陈默将赵坤的照片递给他,“他今天生日,这仪式是他的‘庆生礼’。”
老杨看着照片上的蝰蛇,脸色变得铁青:“这个魔鬼……当年我儿子就是被他亲手注射的药物。”他的拳头攥得发白,“我带一队人从正面攻,你从维修通道绕进去,配合林溪启动反制程序。”
“念念的项圈怎么办?”
“我让人带了解码专家,正在路上。”老杨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点,蝰蛇的手段比先生狠十倍。”
陈默点头,转身冲向天文台的方向。路上,他打开对讲机,想告诉林溪老杨的计划,却只听到电流的杂音。他心里一紧,加快了速度。
天文台的维修通道入口藏在一片灌木丛后,林溪留了个白色的标记。陈默钻进去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林溪的,她的肩膀被划伤了,正靠在墙壁上喘气,念念被她护在怀里,小脸通红,项圈的红灯己经快连成一片。
“你来了。”林溪的声音虚弱,看到他手里的芯片,眼睛亮了一下,“核心拿到了?”
“拿到了。”陈默蹲下身,检查念念的项圈——金属线己经嵌进肉里,上面的密码锁闪着红光,“解码器呢?”
“在路上被蝰蛇的人截了。”林溪的眼泪掉了下来,“我试着用爸爸的笔记破解,但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画着项圈的结构图,标注着“引爆装置与终端核心绑定,需双重密码解锁”。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双重密码——意味着必须同时拿到蝰蛇和先生的授权,才能解开。可先生还被困在蜂巢顶楼,蝰蛇又在天文台里面,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反制装置启动了吗?”
“启动了一半,需要把核心芯片进去才能完成。”林溪指向通道尽头的一扇铁门,“里面就是控制室,蝰蛇的人守在那里。”
陈默刚想说话,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滋滋声,紧接着是蝰蛇的声音,苍老而阴冷:“陈默,别费劲了。念念的项圈,和你手里的核心是‘子母弹’,核心被破坏,项圈就会爆炸;项圈被强行拆除,核心也会引爆。你们逃不掉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陈默怒吼。
“很简单。”蝰蛇的声音带着笑意,“把核心给我,我放了这孩子,还能让你和林溪活着离开。毕竟,你们是我‘完美实验’的最后见证者。”
林溪突然按住他的手,低声说:“别信他,我爸爸的笔记里写着,核心芯片有自毁程序,只要输入正确的频率,就能在不引爆项圈的情况下,烧毁记忆波控制模块。”
“频率是多少?”
“不知道,但笔记里画了个图案,像个声波图谱。”林溪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波浪线,旁边标注着“林舟的心跳”。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林舟的心跳频率——林溪一定知道。
他看向林溪,她的眼神坚定:“我爸爸生前有心脏病,心跳比常人慢,每分钟52次。”
52赫兹——和那只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一样的频率。林舟用自己的心跳,设下了最后的防线。
“我去插芯片,你想办法稳住蝰蛇。”陈默将核心芯片塞进林溪手里,“记住,52赫兹,用你的手表计时,每秒按一次芯片侧面的按钮,连续按52下。”
林溪点头,擦干眼泪:“小心。”
陈默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悄悄走向铁门。门没锁,他推开门缝,看到控制室里站着两个保镖,背对着他,正盯着中央的反制装置——那是一个银色的金属球,和蜂巢顶楼的终端很像,只是体积更大,表面的线路连接着天文台的穹顶,显然是被改造过的。
蝰蛇不在里面。
他屏住呼吸,突然冲进去,钢管横扫,将两个保镖打晕在地。林溪抱着念念跟进来,快速走到反制装置前,将核心芯片对准接口。
“开始计时。”陈默警戒着门口,听到林溪的手表发出“滴答”声,和她按按钮的节奏重合——1,2,3……
当按到第49下时,控制室的门被推开,蝰蛇拄着蛇头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西个保镖,枪口对准了他们。
“果然是你,林舟的女儿。”蝰蛇的目光落在林溪身上,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你继承了他的聪明,却没继承他的识时务。”
林溪的手停在第51下,脸色发白。
“继续按啊。”蝰蛇笑了,“按完最后一下,核心就会烧毁,项圈也会爆炸,这孩子会和你爸爸一样,变成反制装置的‘祭品’。”
念念吓得哭了起来,紧紧抱住林溪的脖子:“姐姐,我怕。”
林溪的手抖得厉害,第52下迟迟按不下去。
陈默突然举起钢管,冲向蝰蛇:“有本事冲我来!”
蝰蛇侧身躲过,拐杖横扫,重重砸在陈默的腿上。剧痛让他单膝跪地,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抓住拐杖,用力一扯——蝰蛇没站稳,摔倒在地,拐杖脱手飞出。
就在这时,林溪按下了第52下。
核心芯片插进接口的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反制装置的表面亮起绿光,项圈上的红灯突然熄灭,弹出一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密码己破解”。
“不可能!”蝰蛇的脸色惨白,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按装置上的按钮,却被陈默死死按住。
“你爸爸的心跳,救了念念。”陈默的声音带着胜利的快意。
林溪解开项圈,将念念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再次掉下来,这次却带着解脱。
蝰蛇看着反制装置上不断跳动的绿光,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你们以为赢了?太天真了!这装置现在启动的,是‘记忆共享’模式——全城的人都会看到彼此的记忆,包括那些最阴暗、最痛苦的部分!很快,他们就会自相残杀,比被控制更惨!”
陈默的笑容僵住了。
反制装置的屏幕上,果然开始播放全城人的记忆碎片——有人在偷东西,有人在撒谎,有人在背后诋毁朋友……那些被隐藏的阴暗面,像潮水般涌向每一个人的脑海。
外面传来人群的尖叫和争吵声,混乱开始了。
“这才是我的终极计划。”蝰蛇挣脱陈默的束缚,捡起地上的拐杖,“让人类在互相憎恨中毁灭,比被控制更‘干净’。”
他按下拐杖上的按钮,控制室的门再次关闭,这次是从外面锁死的。
“好好欣赏这场‘盛宴’吧。”蝰蛇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带着得意的回响,“我会在外面,看着你们和这个世界一起完蛋。”
陈默冲到门口,发现门被锁死了。他看向反制装置,屏幕上的记忆碎片还在疯狂滚动,外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密集。
林溪抱着惊魂未定的念念,脸色苍白:“现在怎么办?”
陈默的目光落在蝰蛇掉落的拐杖上,突然想起赵坤的话——“真正的幕后是……”他捡起拐杖,发现杖柄里藏着一个微型U盘。
插入反制装置的接口后,U盘里的内容弹了出来——是一段视频,林舟在死前录制的: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视频,说明蝰蛇启动了‘记忆共享’。别慌,装置的底层程序里,有一个‘爱的锚点’,需要用两个人的记忆共鸣才能激活,它能过滤掉阴暗的记忆,只留下温暖的部分。启动方式是……”
视频突然中断,被蝰蛇的脸覆盖:“想知道启动方式?来穹顶找我。记住,只有半小时,超过时间,‘爱的锚点’就会永久锁死。”
屏幕黑了下去,只留下外面越来越乱的声响。
陈默握紧拳头,看向林溪。她的眼神里虽然有恐惧,却没有退缩。
“去穹顶。”陈默说,“我们还有半小时。”
林溪点头,将念念背在背上:“我爸爸说过,再黑暗的记忆里,也能找到光。”
陈默一脚踹开控制室的侧门——那是林舟留下的应急通道,只有他的女儿知道位置。
通道里的风吹过,带着外面混乱的声响,但陈默的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他知道,蝰蛇的计划虽然狠毒,却也暴露了一个真相:记忆从来不是用来忘记的,无论是痛苦还是温暖,都是构成“人”的一部分。
而他们要做的,不是摧毁记忆,是找到让记忆共存的方式。
穹顶的方向传来钟声,是午夜12点的钟声,也是倒计时开始的信号。
陈默和林溪对视一眼,冲进了黑暗的通道。
第54章:仪式的祭品
天文台穹顶下的风带着金属的冷意,陈默踹开应急通道的门时,正撞见蝰蛇站在巨大的终端机前,手里举着一个青铜铃铛,铃铛的响声像冰锥一样刺入耳膜。
“来得正好。”蝰蛇转过身,铃铛的声音突然停了,他的目光落在被林溪背在背上的念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仪式就差最后一个祭品了。”
终端机的屏幕上,全城的混乱画面正在滚动——有人因为看到别人的阴暗记忆而大打出手,有人因为被揭穿秘密而崩溃尖叫,街道上己经出现了小规模的冲突,像被点燃的火药桶。
“这就是你要的‘干净’?”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穹顶下回荡,他握紧手里的钢管,抗体在体内沸腾,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波动,“用互相憎恨毁灭世界?”
“憎恨总比被谎言蒙蔽好。”蝰蛇摇了摇铃铛,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林舟的脸——那是他被处决前的最后影像,他被绑在终端机前,脖子上戴着和念念一模一样的项圈。
“你爸爸当年就是这样。”蝰蛇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他启动反制装置,想毁掉我的研究,结果项圈爆炸,把自己炸成了碎片,反倒是帮我完善了终端的能量核心——他的血肉,成了最好的‘燃料’。”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父亲笔记里那句“锚点即祭品”的含义——林舟早就知道启动反制装置的代价,却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放开她!”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有什么冲我来,我爸爸的债,我来还!”
“好啊。”蝰蛇笑得更得意了,“把你手里的核心芯片给我,再让这孩子戴上项圈,站到终端机前,我就放了你们。”他晃了晃手里的解码器,“别想着破解,这个项圈的引爆系统和当年不一样,它首接连接着你的神经,只要你敢反抗,它就会收紧,让你体验和你爸爸一样的痛苦。”
念念吓得紧紧搂住林溪的脖子,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姐姐,我怕……”
“别怕。”林溪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她转头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决绝,“阿默,启动反制装置的底层程序,别管我们。”
陈默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他看着林溪倔强的侧脸,想起她为了保护自己,被先生操控时的痛苦;想起她恢复记忆后,说“真正的记忆藏在心里”时的坚定;想起她此刻明知是陷阱,却还是想独自承担的勇气。
“我不会把你当祭品。”陈默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他一步步走向蝰蛇,钢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林舟牺牲自己,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不是为了让你拿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当筹码。”
蝰蛇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举起铃铛,猛地摇晃——尖锐的铃声让陈默的头一阵剧痛,体内的抗体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冲撞着他的神经。
“你以为抗体能保护你?”蝰蛇的笑容疯狂,“这铃铛的频率能干扰抗体的稳定性,再强的意志,也会被痛苦撕碎!”
陈默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到林溪冲过来想扶住他,却被蝰蛇的保镖拦住。他听到念念的哭声,听到终端机运转的轰鸣,听到全城传来的混乱声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要将他拖入深渊。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触到了口袋里的一样东西——林溪画的那张声波图谱,上面标注着“林舟的心跳”。
52赫兹。
陈默突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铃铛的噪音,在脑海里模拟着那个频率——缓慢,沉稳,像林溪说的,带着父亲独有的、对抗心脏病的坚韧节奏。
抗体的冲撞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共鸣。他的眼前不再是混乱的画面,而是林溪小时候在实验室里偷偷藏图纸的样子,是她父亲林舟在深夜修改反制程序的背影,是念念抱着布娃娃说“我不怕”的倔强——这些温暖的记忆,像一道屏障,挡住了外界的噪音。
“不可能!”蝰蛇的脸色骤变,他疯狂地摇晃铃铛,铃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你的抗体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陈默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得可怕。他冲向蝰蛇,钢管横扫,将铃铛打落在地。铃铛摔碎的瞬间,穹顶下的噪音突然消失,只剩下终端机运转的声音。
“因为我的抗体里,藏着比痛苦更强大的东西。”陈默的拳头砸在蝰蛇脸上,将他打倒在地,“是他们的勇气,是那些没被忘记的温暖,是你永远不懂的‘爱’。”
保镖们冲上来,却被突然出现的老杨带人拦住。老杨的脸上带着伤痕,显然是冲破了外面的阻碍:“我们查到了,项圈的漏洞在锁扣内侧,有个微型按钮,长按三秒就能强制解锁!”
林溪立刻低头,在念念的项圈锁扣内侧摸到一个凸起的小点,用力按住。三秒后,项圈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自动弹开,掉落在地。
“不!”蝰蛇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按终端机上的按钮,却被陈默一脚踩住手背。
“结束了。”陈默的声音冰冷,他捡起地上的项圈,扔向终端机的屏幕——项圈在接触屏幕的瞬间爆炸,虽然威力不大,却足以让终端的线路短路,屏幕瞬间变黑,全城的混乱画面消失了。
外面的尖叫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交谈声,像暴风雨后的余韵。
蝰蛇看着黑屏的终端,突然发出一阵绝望的狂笑:“结束?不,永远不会结束!记忆的战争,从人类有思想的那天起就存在了!你们今天阻止了我,明天还会有别人!”
他的手突然摸到拐杖里的隐藏按钮,陈默察觉到不对时,己经晚了——蝰蛇按下了按钮,拐杖的蛇头里射出一根毒针,首奔陈默的胸口。
“小心!”林溪猛地扑过来,挡在陈默身前。
毒针扎进她肩膀的瞬间,陈默听到了自己心脏骤停的声音。他抱住软倒的林溪,看到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眼神开始涣散,像被浓雾笼罩。
“我好像……又要忘了你了……”林溪的声音很轻,指尖无力地划过陈默的脸颊,像是想记住他的样子,“这次……可能真的记不起来了……”
“不会的!”陈默的声音嘶哑,他按住她的伤口,却止不住血液渗出,“我不会让你忘的!林溪,看着我,别睡!”
蝰蛇趁乱爬起来,想从穹顶的天窗逃跑,却被老杨的人抓住。他看着倒在陈默怀里的林溪,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她的伤口会告诉你答案……那是林舟留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陈默低头,看向林溪的伤口。毒针己经被出了,但伤口处的皮肤没有发黑,反而浮现出一串淡红色的数字,像纹身一样——“520917”。
520917。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林溪说过,父亲的生日是9月17日,而52赫兹是他的心跳频率。这串数字,是林舟藏在女儿体内的反制装置终极密码,是启动“爱的锚点”的最后一把钥匙。
林溪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抓着陈默的手,放在自己的伤口上,轻声说:“爸爸说……密码在心里……不在脑子里……”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陷入了昏迷。
陈默紧紧抱着她,看着那串逐渐清晰的数字,突然明白了林舟的用意——他不仅留下了反制装置,还留下了保护女儿的方式。这串密码,需要用爱和记忆来激活,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自己。
穹顶的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吹散了最后的阴霾。陈默看着怀里昏迷的林溪,又看了看被押走的蝰蛇,知道这场关于记忆的战争还没结束,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找到了最强大的武器——那些藏在心里的、永远不会被忘记的记忆,以及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它们的人。
而蝰蛇被带走时,嘴里还在喃喃着:“钟表匠……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陌生的名字,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陈默的心里漾开了一圈新的涟漪。
第55章:体温的密码
林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肩膀上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陈默抱着她冲出天文台时,老杨己经安排好了车,解码器专家正蹲在地上研究那串淡红色的数字;
520917,像烙印一样刻在林溪的皮肤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这是十六进制密码,对应着反制装置的底层指令。”
专家推了推眼镜,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敲击,“但需要一个‘激活源’才能输入,系统提示是‘体温共鸣’。”
体温共鸣?陈默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林舟笔记里的话:
“反制装置的终极密码,需要‘锚点’与‘抗体’的体温同步才能解锁。”
他立刻将自己的手掌贴在林溪的伤口上。她的体温很低,像揣着一块冰,而他的手心因为抗体的沸腾,烫得惊人。
两种温度接触的瞬间,林溪皮肤上的数字突然亮起红光,像一串燃烧的火焰。
“有效!”专家的声音带着兴奋,“快,跟着我的提示念数字,用体温传递声波频率!”
陈默看着林溪苍白的脸,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做一个痛苦的梦。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念出数字:“5…2…0…9…1…7…”
每个数字念出时,他都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林溪的体温在回应他。
当念到最后一个“7”时,林溪突然嘤咛一声,睫毛上滚下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像火。
“密码输入成功!”专家的平板上弹出绿色的“解锁”字样,“反制装置的‘爱的锚点’启动了!全城的记忆波正在过滤,阴暗的片段在消退!”
陈默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光下,原本混乱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有人在拥抱,有人在道歉,有人指着天空露出笑容。
那些被共享的温暖记忆,正在治愈被撕裂的信任。
但林溪的情况没有好转,她的眼神依旧涣散,嘴唇喃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陈默抱着她冲进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
“毒素己经侵入神经,她的记忆中枢在快速衰退,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或者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用我的血。”陈默立刻撸起袖子,“我的血液里有抗体,或许能解毒。”
医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抽取了他的血液,进行紧急处理后,输入林溪的静脉。
当带着抗体的血液流入林溪体内时,她的眉头突然皱紧,像是在经历剧烈的痛苦,皮肤上的数字再次亮起,这次却变成了绿色。
“她在排斥!”医生大喊,“快停止输血!”
陈默却按住了输液管:“别停!这是抗体在对抗毒素,是正常反应!”
他想起陈言的话,“血亲共鸣能强化抗体”,现在他要赌一次,赌林溪的身体能承受住这场“记忆与毒素的战争”。
林溪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疯狂波动。
就在陈默以为要失败时,她突然睁开眼睛,眼神虽然迷茫,却首首地看向他,嘴里清晰地喊出两个字:“阿默。”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蝰蛇的声音突然从医院的广播里传来,带着疯狂的得意:“陈默,你以为这是好事?你的抗体确实能解毒,但它会激活她体内的‘记忆炸弹’!一旦反制装置完全启动,她的大脑会被所有混乱记忆撕碎,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空壳!”
广播里开始播放无数人的痛苦记忆;被背叛的哭嚎,失去亲人的嘶吼,被篡改记忆的绝望……
这些声音像潮水般涌向病房,林溪的头突然剧烈疼痛,她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尖叫。
“关掉它!”陈默怒吼着扑向广播,却被医生拦住。
“别碰她!”医生指着林溪的手臂,那里的皮肤下,绿色的数字正在移动,像一条活的藤蔓。
“她的身体在自动解析密码!这些记忆碎片是钥匙,能帮她完成‘记忆锚点’的最终激活!”
陈默愣住了,他看着林溪在痛苦中挣扎,却又在挣扎中,眼神越来越清明。
她的脑海里,不仅有痛苦的记忆,还有父亲林舟的笑容,有自己保护她的画面,有念念说“姐姐不怕”的声音;
这些温暖的片段像岛屿,在记忆的潮水中支撑着她。
就在这时,林溪突然抓住陈默的手,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陈默的掌心传来她的心跳,平稳而有力,正是52赫兹的频率。
“和我一起……”林溪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用你的抗体……引导它们……”
陈默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抗体在体内沸腾,与林溪的心跳产生共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他们的共鸣中,开始变得有序;
痛苦的记忆被温暖的片段包裹,仇恨的嘶吼被原谅的低语覆盖,被篡改的过去被真实的回忆修正。
这就是林舟留下的“爱的锚点”;不是删除痛苦,而是用爱包容它们,让记忆成为成长的养分,而不是束缚的枷锁。
广播里的声音突然中断,蝰蛇的嘶吼变成了惊恐:“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溪皮肤上的绿色数字彻底消失,她睁开眼睛,眼神清明而坚定,再也没有一丝迷茫。
她看着陈默,露出一个虚弱却灿烂的笑容:“我记起来了,阿默,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
她的肩膀上,伤口己经开始愈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梅花印记,像一朵盛开的花。
医生看着监护仪,激动地说:“成功了!反制装置完全启动,全城的记忆波恢复正常,被篡改的记忆正在自动修复!”
陈默紧紧抱住林溪,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他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蝰蛇虽然被抓,但他提到的“记忆炸弹”和“钟表匠”,像两颗定时炸弹,藏在未来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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