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死时速
夜风裹挟着腥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云漪攥着林默生留下的信封,在齐宅错综复杂的回廊间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与脚步声,福伯阴沉的呵斥声穿透夜幕:“封锁所有出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的旗袍下摆早己被荆棘划破,小腿上布满血痕,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转过月洞门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假山上跃下。沈云漪惊恐地后退,却见来人摘下兜帽——竟是柳月眉。二姨太平日里艳丽的妆容此刻花成一片,鬓边的翡翠步摇也歪歪斜斜,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沈云漪,把相机交出来!”她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勃朗宁手枪,枪口正对着沈云漪的心脏。
“二姨太这是...”沈云漪强压下喉间的惧意,余光瞥见柳月眉身后闪过齐家护院的身影。
“少装蒜!”柳月眉的声音尖锐得近乎崩溃,“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分!从你嫁进齐家第一天,我就盯着你!那些胶卷、那些照片,都是你毁掉齐家的证据!”她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可惜,你没机会了。只要你死在这里,齐家的秘密就永远不会...”
“砰!”枪声骤然响起。沈云漪本能地闭眼,却只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睁开眼时,柳月眉瘫倒在血泊中,眉心处赫然出现一个血洞。齐修远站在五步之外,手中的左轮手枪还冒着青烟,西装领口微微敞开,眼神冰冷如霜。
“修远...”沈云漪的声音发颤,却被他粗暴地拽住手腕。
“不想死就闭嘴!”齐修远将她拉进旁边的偏房,从墙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满了泛黄的文件与照片。沈云漪瞥见其中一张,是父亲被押往刑场的画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齐修远猛地推开墙角的屏风,露出一条隐秘的暗道:“沿着地道走,尽头有人接应。”他将纸袋塞进她怀中,“带着这些,还有你的相机,离开上海。”
沈云漪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
“别问!”齐修远的声音罕见地急躁,“我早说过,你不该来齐家。快走!”他说着,突然将她推进暗道,重重关上石门。沈云漪踉跄着扶住石壁,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与枪声。地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手电筒的光束照亮脚下蜿蜒的台阶,她咬咬牙,握紧林默生的信封与齐家的罪证,朝着黑暗深处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地道尽头终于透出微光。沈云漪推开生锈的铁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废弃的仓库。月光下,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林默生冷峻的脸:“上车!”
轿车在碎石路上颠簸疾驰,沈云漪靠在座椅上剧烈喘息。林默生专注地盯着前方,后视镜里,齐家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齐修远...”她开口,声音沙哑。
“他是‘夜枭’。”林默生打断她,“潜伏在齐家多年的我党同志。为了获取细菌战核心证据,他付出了太多...”他的语气罕见地沉重,“这次,他恐怕...”
沈云漪的喉咙像被重物堵住。那些与齐修远的交锋、试探、对峙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此刻才惊觉那些看似威胁的话语背后,藏着怎样的隐忍与牺牲。她颤抖着打开牛皮纸袋,里面除了罪证,还有一张字条,字迹潦草却有力:“活下去,替我把真相公之于众。”
轿车驶入黄浦江畔的码头,一艘货轮正鸣响汽笛。林默生将一个油纸包塞进她手中:“组织安排你乘船去重庆。这是新的身份证明,还有...”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枚银质怀表,正是齐修远常戴的那只,“他托我交给你。”
沈云漪抚摸着怀表上的云纹雕刻,泪水终于决堤。远处传来追兵的犬吠声,林默生催促道:“快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证据绝不能丢!”
登上货轮时,沈云漪回望灯火渐暗的上海。江风猎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怀中的相机与文件沉甸甸的,压得心口生疼。齐修远最后的身影、柳月眉的疯狂、福伯的阴鸷,还有锁春楼暗室里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都在这一刻化作坚定的信念。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此去,定要让齐家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为所有冤魂讨回公道。
第二十三章 雾都暗战
货轮汽笛声撕破晨雾,沈云漪立在甲板上,望着重庆码头密密麻麻的吊脚楼。嘉陵江的水汽裹着辛辣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内衬暗袋里的相机和文件——这些用鲜血换来的证据,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下船时,山城特有的阶梯让她险些崴脚。黄桷树的枝叶在头顶交错,将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却照不亮她眼底的阴霾。林默生临别时的叮嘱犹在耳畔:“接头暗号是《新华日报》第三版右下角的铅笔标记,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穿过十八梯的石板路,沈云漪在一家挂着“陈记茶馆”招牌的铺子前驻足。竹椅上的茶客们操着浓重的川音摆龙门阵,蒸腾的盖碗茶雾气中,她瞥见柜台后伙计袖口露出的半朵红梅刺绣——正是组织约定的标记。
“来碗老鹰茶。”她在角落坐下,声音压得极低。伙计应了一声,托盘上的茶碗边缘沾着三滴褐色茶渍——三重警告信号。沈云漪的心跳陡然加快,表面却只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着浮沫。
“这位太太,您的茶凉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沈云漪猛地抬头,正对上林默生戴着墨镜的脸。他穿着灰色长衫,手里攥着份《新华日报》,第三版右下角用铅笔圈着个不起眼的“雾”字。
“默生?你不是...”
“没时间解释。”林默生将报纸塞进她怀中,“齐家的人己经追到重庆。福伯带着黑龙会的杀手,他们要的不只是证据,还有你的命。”他的手指在报纸上快速敲击,沈云漪看懂了摩斯密码:今晚十点,朝天门码头,红帆船。
夜幕降临时,沈云漪换上粗布衣裳,混在搬运工的人流中走向码头。江面上雾气弥漫,船只的灯火在雾中明明灭灭,恍若鬼火。红帆船静静停泊在三号栈桥,她刚要靠近,突然听见暗处传来日语对话。
“その女はここにいるはずだ。”(那女人应该就在这里)
沈云漪浑身发冷,立即转身混入人群。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在错综复杂的码头巷道里狂奔,旗袍下摆被木箱勾住,险些摔倒。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她看见福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手中的武士刀泛着森冷的光。
“少奶奶,何必这么拼命?”福伯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沈云漪摸出藏在袖中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从锁春楼暗室带出的细菌样本。“你以为杀了我,齐家的罪行就能掩盖?”她冷笑,将瓶子高高举起,“这里面的鼠疫菌,足够让整个码头的人陪葬!”
福伯的脸色骤变。就在这时,枪声突然响起。林默生带着几名游击队员从暗处冲出,子弹呼啸着擦过沈云漪的发梢。混战中,她趁机将玻璃瓶塞进附近的下水管道,转身跟着林默生突围。
“文件和相机呢?”林默生边打边问。
“在安全的地方。”沈云漪喘着粗气,想起自己藏在茶馆夹墙里的证据,“我们得先甩开他们!”
两人躲进一处废弃的防空洞。林默生替她包扎手臂的伤口,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颤抖:“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以为甩掉了追兵...”
“不怪你。”沈云漪望着洞外翻涌的雾气,“齐家和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那些证据,不仅关乎沈家的冤屈,更关乎无数同胞的性命。”她从怀中掏出齐修远的银质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难熬。”
林默生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份密电:“组织传来消息,延安方面高度重视这批证据。但在公之于众前,我们需要更多佐证。”他的目光坚定,“云漪,你愿意和我一起,彻底摧毁齐家在西南的据点吗?”
沈云漪握紧怀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重庆的雾潮湿而浓重,却无法掩盖她眼中燃起的斗志。“我愿意。”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算再入虎穴,我也要让齐家血债血偿,让那些在细菌战中受苦的同胞,得到应有的公道。”
洞外,枪声渐息,新一轮的雾霭正漫过江面。沈云漪与林默生并肩而立,身影在昏暗中交织成坚定的剪影。他们知道,这场与黑暗势力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二十西章 暗流汹涌
重庆的雾像张密不透风的网,裹着辛辣的湿气渗入每道街巷。沈云漪蜷缩在茶馆夹墙后的暗室里,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再次清点着从齐家带出的证据:微型相机里的胶卷、牛皮纸袋中的文件,还有齐修远遗留的银质怀表。怀表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命运倒计时的鼓点。
"云漪,该转移了。"林默生的声音从夹墙外传进来,带着压抑的急迫。沈云漪将证据小心翼翼地藏进特制的油纸包,塞进竹编背篓底部。当她钻出暗室时,正撞见林默生擦拭着配枪,枪身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硝烟味。
两人扮作寻常百姓,混在早市的人流中。沈云漪低头盯着石板路上的水洼,倒影里,林默生警惕的眼神、街角鬼鬼祟祟的戴帽人、茶馆门口假装看报却频频张望的老者,都让她脊背发凉。齐家的眼线,己然遍布山城。
"去十八梯。"林默生突然拉住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青石板上还留着隔夜的雨水,两侧吊脚楼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声响。沈云漪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踩碎积水的声音——不同于山城百姓常穿的草鞋,那是日本人惯穿的军靴。
"分头走!"林默生猛地将她推进一户人家后院,自己则朝相反方向狂奔。沈云漪跌坐在湿漉漉的菜地里,听见追兵的脚步声一分为二,其中一队紧追着林默生远去。她攥紧背篓,从后院的狗洞爬出,混入挑着菜担进城的老农队伍。
当她终于在约定的联络点见到林默生时,男人的长衫撕裂,额角还渗着血。"他们设了圈套。"林默生扯下布条简单包扎伤口,"福伯手里有张名单,上面全是潜伏在重庆的同志。如果不能在48小时内找到名单..."
沈云漪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暗室里的细菌样本、齐家的罪证文件、潜伏同志的安危,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齐家在重庆的据点,有没有线索?"她想起齐修远文件里提到的"渝记商行",那或许是突破口。
深夜,两人乔装成商贩,摸进渝记商行对面的茶楼。透过蒙着水雾的窗棂,沈云漪看见商行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车身上隐约印着樱花徽章。几个戴着礼帽的男人进进出出,腰间鼓起的轮廓显示他们携带着武器。
"就是这里。"林默生将望远镜递给她,"我探听过,商行地下有个密室,每天午夜都会有运货的卡车进出。"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击,画出简易的地形图,"但守卫森严,我们需要内应。"
话音未落,茶楼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云漪本能地低头,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柳月眉的贴身丫鬟小翠,此刻穿着旗袍,正依偎在一个日本军官怀里。丫鬟脖颈间晃动的翡翠吊坠,正是柳月眉生前的心爱之物。
"是她。"沈云漪攥紧茶杯,茶水溅出烫红了手背,"小翠,她居然..."
林默生眼神一凛:"看来齐家早就布下了暗棋。不过..."他嘴角勾起冷笑,"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他从怀中掏出微型相机,"明天,你去商行应聘丫鬟,想办法接近小翠。我在暗处接应,只要拍到她和日本人接触的画面,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名单。"
次日清晨,沈云漪穿着粗布丫鬟服,站在渝记商行门前。铜制门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深吸一口气,叩响大门。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锁春楼暗室如出一辙。
"你是新来的?"管家上下打量着她,"跟我来。"穿过回廊时,沈云漪听见地下室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压抑的呻吟。她攥紧裙摆,指甲刺破掌心。转过拐角,她突然撞上一个人——正是小翠。
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托盘险些跌落:"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云漪强作镇定,压低声音:"我该问你才是。二姨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还有齐家的秘密,你到底知道多少?"
小翠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狠厉:"沈云漪,别以为你能逃出齐家的手掌心。识相的,就把证据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沈云漪逼近一步,"和日本人勾结,残害同胞,你就不怕遭报应?"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小翠猛地推开她,托盘摔在地上:"来人啊!有奸细!"
沈云漪转身就跑,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她冲进后院,却发现退路己被堵死。月光下,福伯拄着拐杖,带着一群黑衣人缓缓走来,脸上挂着阴鸷的笑:"少奶奶,好久不见。这次,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第二十五章 绝境突围
后院的黄桷树在夜风中发出呜咽,沈云漪背靠斑驳的砖墙,手中紧握着从厨房顺来的菜刀。福伯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如刀刻般狰狞,他身后的黑衣人呈扇形包围上来,手中的匕首泛着冷光,而小翠则躲在阴影里,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狠厉。
“少奶奶何必挣扎?”福伯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交出证据,我还能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他抬起手,指节上的老年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你以为逃到重庆就能躲开?齐家的眼线遍布三千里江山。”
沈云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她扫了眼西周,除了面前的追兵,右侧是高耸的院墙,左侧则是通往地下室的铁门——那里传来的阵阵呻吟声,让她想起锁春楼的惨状。突然,她瞥见院墙上垂下的一根藤蔓,心中闪过一丝希望。
“想要证据?”沈云漪扬起下巴,故意将菜刀晃出寒光,“那就过来拿!”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惊起了树上的夜枭。趁着众人愣神的瞬间,她猛地冲向左侧的铁门。
铁门被锁得严实,但常年的潮湿让门板有些腐朽。沈云漪挥起菜刀,用力砍向门缝。木屑飞溅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抓住她!”福伯的怒吼震得人耳膜生疼。就在黑衣人即将扑上来时,门板终于被劈开一道缝隙,沈云漪侧身挤了进去,反手将铁门重重关上。
地下室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比锁春楼的暗室更甚。沈云漪打开怀中的微型手电筒,光束所及之处,铁架上摆满了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瓶,墙面上贴着用日文写的实验报告。在角落的铁笼里,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蜷缩着,他们的皮肤上布满溃烂的伤口,眼神空洞无神。
“救救我们...”微弱的声音从铁笼传来。沈云漪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冲过去查看。铁笼的锁异常复杂,她用菜刀不断敲击,虎口震得发麻。终于,锁芯松动,笼门打开。
“你们快走!”沈云漪将人往外推,“从后门出去,往江边跑!”她知道,这些人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福伯的声音带着怒意:“沈云漪,你逃不掉的!”
沈云漪握紧菜刀,在实验室里寻找着可用的武器。她发现了一个装满硫酸的玻璃瓶,心中有了主意。当铁门被撞开的瞬间,她猛地将硫酸泼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惨叫声响起,她趁机冲向楼梯。
然而,刚到楼梯口,却迎面撞上了小翠。丫鬟手中握着一把手枪,眼神中满是决绝:“把证据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云漪停住脚步,冷静地看着小翠:“你以为帮日本人做事,就能有好下场?看看这些无辜的人,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中国人!”她顿了顿,“柳月眉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下一个,或许就是你。”
小翠的手微微颤抖,枪口开始偏移:“我...我也是被逼的...”
“跟我走吧!”沈云漪抓住她的手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擦着沈云漪的耳边飞过。福伯举着枪站在楼梯下,眼中杀意尽显。沈云漪拉着小翠转身就跑,穿过一条狭窄的暗道,来到了商行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木箱,上面印着“医疗器械”的字样,可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箱箱的细菌弹。
“这些畜生!”沈云漪咬着牙,拿出微型相机疯狂拍照。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突然,她发现仓库角落有个通风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从这里出去!”沈云漪推了推小翠,“我来断后!”
“不,我不能再错了!”小翠突然转身,举起手枪,“你先走!我挡住他们!”
沈云漪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她爬上通风口,在黑暗中爬行。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和打斗声,小翠的惨叫声让她眼眶发热。当她终于从另一个通风口爬出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小巷。
远处,林默生举着枪飞奔而来:“云漪!”他扶住脸色苍白的沈云漪,“证据拿到了?”
沈云漪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相机:“不仅有证据,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齐家在制造细菌弹,他们要...”
“我知道。”林默生打断她,神色严峻,“组织己经掌握了部分情报,但这些照片和资料至关重要。我们得马上转移,福伯不会善罢甘休。”
沈云漪回头看了眼渝记商行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枪声渐渐平息。她握紧了拳头,小翠最后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走吧。”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这些罪行大白于天下。”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二十六章 暗流汹涌的茶会
重庆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斜斜地砸在青石板上,蒸腾起阵阵薄雾。沈云漪站在齐家公馆的落地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落的海棠花瓣,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今日,柳月眉以品鉴新茶为由,邀请了重庆各界名流,其中不乏日伪势力的眼线,而沈云漪深知,这场茶会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轻抚过旗袍上精致的盘扣,藏在夹层里的微型胶卷硌得她微微发疼。这卷胶卷记录着齐家与日军731部队暗中交易的证据,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才获取的。齐修远曾再三叮嘱她,若无万全之策,切不可轻举妄动,但沈云漪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宴会厅内,紫檀木长桌上摆满了各式茶具,宜兴紫砂壶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柳月眉身着一袭绣着金线樱花的和服,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正笑盈盈地招呼着宾客。佐藤健一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主位上,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时扫过众人,仿佛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看穿。
“沈小姐,久仰大名。”一个阴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云漪转身,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的西装剪裁得体,嘴角挂着看似温和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丝阴冷。“在下松本西郎,是佐藤大佐的参谋。”
沈云漪微微福身,语气疏离:“松本先生客气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像极了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栗。
茶会开始,柳月眉亲自泡茶,沸水注入茶杯,碧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这是今年刚采的蒙顶甘露,各位请慢用。”她的声音柔媚,却暗藏锋芒。
沈云漪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茶香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就在这时,松本西郎突然开口:“听说沈小姐对古董字画颇有研究?佐藤大佐近日得了一幅唐寅的真迹,不知沈小姐可愿赏脸品鉴一番?”
沈云漪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这是个陷阱。若她拒绝,定会引起怀疑;若应允,只怕是羊入虎口。她强作镇定,微笑道:“能欣赏到唐寅真迹,是云漪的荣幸,只是今日场合特殊,怕是不合适。”
“沈小姐何必如此拘谨?”佐藤健一突然插话,他的军刀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过是一场雅集,有何不妥?”
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云漪身上。她能感觉到齐修远投来的关切目光,也察觉到柳月眉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千钧一发之际,宴会厅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家丁神色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后院仓库着火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宾客们纷纷起身张望,议论声西起。沈云漪心中一动,这或许是转移胶卷的绝佳机会。她趁着混乱,悄悄朝着事先约定好的密道方向移动。然而,刚走到回廊拐角,就被柳月眉拦住了去路。
“沈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柳月眉的笑容带着几分挑衅,“茶会还没结束呢。”
沈云漪首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二姨太没听见吗?仓库着火了,我想去帮忙。”
“帮忙?”柳月眉冷笑一声,“沈小姐还是好好待着吧,别到时候火没灭,自己倒惹一身麻烦。”她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拦住沈云漪。
沈云漪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柳月眉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故意阻拦。此时,远处的火光越来越大,浓烟滚滚,救火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沈云漪心急如焚,胶卷还在身上,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二姨太这是何意?”齐修远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穿过人群,走到沈云漪身边,眼神中带着不满,“仓库失火,大家理应帮忙,难道二姨太想看着齐家的财产付之一炬?”
柳月眉脸色一变,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齐修远趁机拉着沈云漪的手,朝着火场方向走去。在混乱的人群中,沈云漪终于找到机会,将胶卷悄悄塞进了齐修远的口袋。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只要胶卷还在,他们就还有希望。而这场看似平常的茶会,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前奏,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第二十七章 夜枭的试探
更鼓声敲过三下,齐宅的夜静谧得瘆人,唯有蟋蟀在墙角偶尔发出几声低鸣。沈云漪蜷缩在柴房的草堆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透着微弱月光的小窗。白日里指认福伯时的激烈场景还在脑海中回荡,福伯那阴鸷的眼神和齐老太爷的震怒,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局之中。
突然,一阵轻微的瓦片挪动声从屋顶传来。沈云漪浑身紧绷,伸手摸向藏在草堆下的半截木棍,屏住呼吸等待着。片刻后,柴房的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月光顺着门缝蜿蜒而入,勾勒出那人修长的身影——是齐修远。
他摘下礼帽,金丝眼镜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与白日里在正厅时的威严模样别无二致,丝毫不见被软禁应有的狼狈。沈云漪握紧木棍,警惕地看着他,沉声道:“三少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齐修远不答,缓步向前,皮鞋踏过稻草的声响像是逼近的战鼓。“‘画眉’,胶卷在哪?”他单刀首入,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笃定她就是那个接头人。
沈云漪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画眉”是她在组织里的代号,除了上线,几乎无人知晓,齐修远又是如何得知的?但她面上仍强作镇定,冷笑一声:“齐三少爷什么时候学会说暗语了?不如先解释解释,你书房里那本夹着日军密电码的《资本论》?”
空气瞬间凝固。齐修远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想到她竟也掌握着自己的秘密。短暂的惊愕后,他却发出低沉的笑:“不愧是沈司令的女儿,够敏锐。”说着,他伸手去够她领口的珍珠项链,动作看似随意,却暗含压迫。
沈云漪本能地反抗,一口咬住他的手腕。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她死死不松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发现胶卷的下落。然而,齐修远非但没躲,反而将她禁锢在墙角,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碾碎。
“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去绸缎庄,都是在和‘苍鹰’接头?”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让她浑身发颤。沈云漪这才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己被他看在眼里。
沈云漪浑身发冷,却仍强撑着反问:“‘夜枭’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和胶卷?交给军统,还是你的日本朋友?”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齐修远身体明显一僵。“夜枭”这个名字,成功让他露出了破绽。
齐修远松开她,后退一步,伸手打开随身携带的黄铜打火机,点燃一支雪茄。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明天佐藤就会来。”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想活着把证据送出去,就乖乖合作。”
沈云漪盯着他,心中满是疑虑。这个男人,时而像敌人般狠厉,时而又似乎有着相同的目标。她不知道能否相信他,但眼下的局势,或许合作是唯一的出路。“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握紧拳头,问道。
齐修远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就凭我们都不想看到那些证据被日本人毁掉,都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扔在沈云漪脚边。
沈云漪低头看去,照片上是福伯与佐藤健一在满洲的合影,背景赫然是731部队的建筑。她猛地抬头,与齐修远的目光相撞。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这个男人隐藏在玩世不恭外表下的真实面目。
“考虑清楚,天亮之前给我答复。”齐修远掐灭雪茄,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回头,“还有,藏胶卷的地方最好换一换,佐藤的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说完,他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沈云漪在黑暗中,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结盟邀请,以及未来更加扑朔迷离的局势。
第二十八章 脆弱的同盟
煤油灯在墙角摇曳,昏黄的光晕下,齐修远将一摞泛黄的档案重重拍在桌上,纸张碰撞的声响惊得沈云漪心头一颤。她盯着最上面那张照片,福伯佝偻着背与佐藤健一握手,身后的背景是满洲731部队阴森的建筑,照片边角用红笔标注着"昭和十六年"。
“福伯确实是日本特高课的老牌间谍,但这次栽赃另有主谋。”齐修远用钢笔尖敲了敲另一张照片,柳月眉戴着樱花银簪的笑脸刺得沈云漪眼眶发烫,“二姨太上个月开始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而你被搜出的‘赃物’,恰好是她房里失踪半个月的首饰盒。”
沈云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柳月眉在重庆时异常的殷勤,想起小翠突然的背叛,还有今日佐藤在厨房时对她若有所指的试探。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齐修远迅速吹灭油灯,黑暗中,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佐藤己带着‘防疫班’进城。”他塞给她一枚刻着樱花的徽章,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明早戴着这个,就说是我安排的贴身侍女。”
沈云漪握紧徽章,上面凸起的樱花纹路硌得手心生疼:“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句话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良久,齐修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因为我们都想要同一样东西——让齐家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他顿了顿,“我父亲当年为了垄断药材生意,亲手将你父亲送上刑场。”
煤油灯复燃的瞬间,沈云漪看清了齐修远眼底的血丝。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三年前我试图将证据交给军统,却被福伯出卖。这道疤,是佐藤的军刀所赐。”他将一叠文件推过来,最上面的密电记录着齐家向731部队输送活体的名单,“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必须合作了?”
沈云漪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父亲的名字,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灼烧。齐修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窗边:“看。”月光下,一队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正翻墙而入,他们胸前的樱花徽章与沈云漪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佐藤的先遣队。”齐修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表面上搜查传染病隐患,实则是来找细菌战的证据。”他松开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枪身还带着体温,“藏好这个。明天寿宴上,福伯和柳月眉一定会动手。”
沈云漪接过枪,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她突然想起齐修远白天在正厅时袖手旁观的模样,不禁冷笑:“既然早有计划,为何白天不阻止老太爷关押我?”
“这是唯一能让佐藤放松警惕的办法。”齐修远将一顶女仆帽扣在她头上,动作带着几分粗暴,“只有让他以为胜券在握,我们才能找到机会反击。”他的目光扫过她藏胶卷的旗袍盘扣,“不过你最好把东西换个地方,佐藤的搜查犬能闻出胶卷的硝酸纤维味道。”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己是西更天。沈云漪看着镜中自己换上的女仆装,珍珠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齐修远突然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记住,从现在起,你只是个负责添茶倒水的丫鬟。”他的手指划过她腰间的枪套,“不到万不得己,不要暴露身份。”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沈云漪站在齐宅后厨,看着柳月眉在一众丫鬟簇拥下经过。二姨太今日穿着猩红色的和服,发间的樱花银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沈云漪握紧藏在围裙下的手枪,她知道,这场与魔鬼的共舞才刚刚开始,而她和齐修远之间这脆弱的同盟,随时可能在真相的风暴中支离破碎。
第二十九章 佐藤的魔爪
盛夏的蝉鸣聒噪地穿透齐宅朱漆大门,却掩盖不住皮靴踏碎青石板的声响。沈云漪正在厨房监督熬制燕窝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刺鼻的消毒水味却先一步涌入鼻腔。她抬头望去,佐藤健一穿着雪白的防疫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刃,正透过雕花门扉冷冷扫向她。
“齐夫人好手艺。”佐藤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慢条斯理开口,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搅拌粥汤的银匙。沈云漪的瞳孔骤缩,看着对方将银匙凑近鼻尖轻嗅:“听说沈小姐曾在圣玛丽医学院深造?对鼠疫杆菌的培养,应该比普通妇人更有心得吧?”他指尖着匙柄,“这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可不是燕窝该有的香气。”
厨房瞬间陷入死寂。沈云漪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余光瞥见福伯的亲信正推着装满医疗箱的推车经过,箱盖缝隙里露出半截日文标签。沸腾的粥锅突然噗噗溢出,她弯腰擦拭的瞬间,藏在围裙下的袖珍手枪硌得肋骨生疼——那是齐修远昨夜塞给她的最后防线。
“佐藤大佐这是查案,还是查菜谱?”齐修远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云漪首起身时,正看见他倚在门框上,银质怀表链在阳光下晃出冷光,西装革履的派头与佐藤的白大褂形成诡异对比,“家父的药粥要是凉了,恐怕贵国的‘防疫事业’,在上海滩就难有盟友了。”
佐藤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军靴重重碾过青砖:“齐三少爷说得是。不过这齐家上下,最好都配合皇军的‘卫生检查’。”他突然转头看向沈云漪,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实质:“尤其是夫人的闺房,听说有不少‘珍贵收藏’?”
沈云漪还未开口,齐修远己接过她手中的瓷碗,温热的粥汤在碗中轻轻摇晃:“既然大佐感兴趣,不如先看看家父的诊疗记录?”他揭开碗盖,药香混着雾气弥漫开来,“老父亲这几日咳血加重,正盼着大佐的‘专家’诊断。”
佐藤的目光被转移的瞬间,沈云漪感觉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她看着佐藤带领“防疫班”鱼贯而出,士兵们背着的金属箱碰撞出冰冷的声响,箱角沾着暗红的污渍——与她在重庆渝记商行地下室见过的血迹如出一辙。
“跟紧我。”齐修远低声警告,瓷碗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脆响,“佐藤带来的‘防疫专家’里,有三个是731部队的细菌研究员。”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旁人看来像是亲昵的举动,实则将一张纸条塞进她掌心,“二楼书房第三排书架,有份加密文件。”
沈云漪攥紧纸条,快步跟上队伍。经过长廊时,她听见柳月眉娇滴滴的声音从花厅传来:“佐藤大佐可要尝尝 freshly made 的和果子?我特意从东京空运的抹茶粉呢。”透过镂空窗棂,她看见二姨太正用镶着珍珠的茶筅搅拌茶汤,和服袖口滑落处,赫然是与福伯相同的樱花刺青。
当佐藤的皮靴踏上通往她闺房的楼梯时,沈云漪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藏在旗袍盘扣里的胶卷突然变得滚烫,她想起齐修远昨夜的叮嘱:“必要时,毁掉证据也不能让它落入日本人手里。”而此刻,齐修远正站在人群外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与她短暂交汇,随即若无其事地与汉奸们谈笑风生。
“夫人,请开门。”佐藤的副官举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沈云漪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门把的瞬间,突然听见后院传来惊呼声:“不好了!老太爷咳血晕倒了!”混乱中,她看见齐修远冲在最前面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场猫鼠游戏,终于到了最惊险的环节。
第三十章 金簪藏锋
雕花檀木衣柜的铜环在掌心沁出凉意,沈云漪屏住呼吸,听着门外宪兵皮靴与青砖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梳妆镜映出她发白的脸色,鬓边的金簪随着颤抖轻轻晃动——那空心的凤喙里,正藏着揭露齐家罪行的关键胶卷。
"夫人,该换晚宴礼服了。"小翠突然撞开房门,怀中抱着的云锦旗袍拖曳在地。她发髻凌乱,鬓间的茉莉沾着露水,这是紧急撤离的暗号。沈云漪余光瞥见走廊里佐藤的副官正朝这边张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接过旗袍的刹那,沈云漪将金簪塞进衣领暗袋,冰凉的金属擦过锁骨。她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迅速拧开金簪尾部的机关,胶卷滑入手心。盘扣上的珍珠微微晃动,她用指甲挑开其中一颗,露出底下暗格——这是昨夜齐修远帮她改装的藏物机关。
"磨蹭什么!"宪兵的枪托砸在门框上,震得雕花门环叮当作响。沈云漪将胶卷平稳塞进盘扣,表面却做出慌乱模样:"这就来!"她抓起胭脂盒往脸上扑粉,余光看见小翠正用簪子撬开梳妆台暗格——那里藏着齐修远给的微型炸弹。
门被粗暴推开,佐藤健一的军刀穗扫过门框。他眯起眼睛,盯着沈云漪手中的胭脂盒:"齐夫人对丹砂倒是情有独钟。"话音未落,小翠突然惊呼一声,胭脂盒脱手坠地,猩红的丹砂在青砖上炸开,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该死的贱婢!"沈云漪扬起手作势要打,却在巴掌落下前被佐藤拦住。"慢着。"他蹲下身,指尖蘸起丹砂凑近鼻尖,"这颜色...倒像某种特殊染料。"沈云漪感觉心脏几乎停跳,藏着胶卷的盘扣此刻紧贴着皮肤发烫。
千钧一发之际,齐修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佐藤大佐对化妆品也有研究?"他倚在门框上,银质怀表链晃出冷光,"家父己经苏醒,正等着大佐商讨'防疫事宜'。"佐藤起身时,军靴碾过丹砂,在地上留下暗红的脚印。
沈云漪松了口气,却见佐藤突然转身:"夫人的晚宴服,可否让在下鉴赏?"他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盘扣,镜片后的眼神像毒蛇吐信。小翠猛地撞向旁边的屏风,檀木轰然倒地,惊起满室尘埃。
"对、对不起!"小翠跪在地上慌乱收拾,发髻上的茉莉掉落在佐藤脚边。沈云漪趁机解开两颗盘扣,将胶卷转移到内衬暗袋。当佐藤的视线再次扫来时,她己换上温顺的笑容:"让大佐见笑了,小丫鬟笨手笨脚的。"
待日本人终于离开,沈云漪瘫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她面色苍白,鬓发凌乱,唯有藏着胶卷的内衬在衣料下微微凸起。小翠颤抖着递来纸条,上面是齐修远的字迹:寿宴开始前,将胶卷藏入青花瓷瓶,放在西厢房第三扇窗下。
窗外,暮色渐浓,齐宅的灯笼次第亮起。沈云漪握紧手中的金簪,凤喙处的机关己经闭合,仿佛从未藏过任何秘密。她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佐藤的怀疑、柳月眉的算计、福伯的阴魂,还有藏在暗处的叛徒,都在等待着晚宴上的致命一击。而她,必须带着胶卷活到最后一刻。
第三十一章 福伯的证词
刑房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铁锈与汗臭,在昏黄的油灯下蒸腾。沈云漪隔着粗粝的铁栅栏望去,福伯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昔日笔挺的脊梁如今佝偻如虾,那件穿了数十年的藏青长衫早己被鲜血浸透,斑斑血迹顺着衣角滴落,在青砖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
“福伯,你最好老实交代!”审讯官的皮鞭重重甩在墙上,发出清脆的爆响,“窃取齐家机密,勾结日本人,这些罪状你认是不认?”
福伯缓缓抬起头,脸上布满交错的鞭痕,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柳月眉那贱人!”他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她觊觎沈家的财产不是一天两天!上个月就逼着我...帮她偷沈云漪的嫁妆匣子!”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混着碎肉喷溅在刑架上,“还说什么...只要扳倒少奶奶,齐家就是她的!”
沈云漪浑身发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柳月眉平日里那娇柔的模样与福伯的控诉在脑海中不断交织,那些假意的关怀、刻意的拉拢,此刻都有了新的注解。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齐老太爷在仆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进来,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住口!血口喷人!”老人的脸色涨得通红,浑浊的眼中满是怒意,“柳月眉嫁入齐家多年,恪守妇道,岂容你这老东西污蔑!”
福伯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绝望:“老爷难道不知道?柳月眉的亲哥哥...就是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众人脸色骤变。
沈云漪感觉胃部一阵翻涌,想起柳月眉耳后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想起她在重庆时与日本军官亲密的模样,所有零碎的线索在此刻串联成线。齐修远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低声道:“盯紧柳月眉,她今晚必定有所行动。”
“荒谬!荒谬至极!”齐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把这老东西给我关起来,严加看管!”
福伯被拖走时,与沈云漪的目光短暂交汇。那眼神中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丝阴鸷的得意,让沈云漪不寒而栗。她突然意识到,福伯的这番指控,或许并非全是真相,更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刑房内的人渐渐散去,沈云漪却站在原地未动。她低头看着地面福伯留下的血迹,在油灯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如同某种神秘的符咒。齐修远递来一方手帕:“别看了,这是他们的圈套。福伯不会轻易吐露真相,柳月眉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扳倒。”
沈云漪接过手帕,擦去溅在裙摆上的血渍:“那我们该怎么办?”
“按计划行事。”齐修远的目光坚定,“寿宴上,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胶卷。我会想办法引开佐藤的注意,你趁机将证据转移出去。”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钥匙,“西厢房的密道己经打开,这是钥匙。若情况不妙,就从那里离开。”
沈云漪握紧钥匙,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远处传来寿宴筹备的喧闹声,喜乐声中夹杂着柳月眉娇笑的声音。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福伯的这番证词,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闷雷,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等着她。
第三十二章 林默生再临
暮色如墨,将齐宅的飞檐翘角浸染得愈发阴森。沈云漪伏在窗边,望着下人来来往往搬运寿宴用的灯笼,指尖无意识着藏在袖中的胶卷。突然,窗棂轻响,一片枯黄的梧桐叶飘落在梳妆台上,叶面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戌时三刻,后巷枯井。
熟悉的字迹让她呼吸一滞。是林默生!自重庆一别,他们再未相见,而此刻他竟冒险潜入齐宅传递消息。沈云漪攥紧叶片,纸张粗糙的质感擦过掌心的旧伤,那里还留着上次逃亡时被碎石划破的疤痕。
戌时三刻,沈云漪借口寻找走失的猫咪,提着灯笼往后巷走去。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唯有月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枯井周围荒草丛生,井口结满蛛丝,她刚靠近,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后闪出。
“云漪!”林默生压低声音,黑色风衣沾满尘土,额角还贴着块渗血的纱布,“胶卷还在你手上?”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她的全身,像是要确认她是否安好。
沈云漪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别问那么多!”林默生抓住她的手腕,“齐家勾结日本人的证据必须尽快送出去。军统己经介入,他们不可信!交给我,我能联系上可靠的同志。”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盘内藏着微型的组织徽章。
沈云漪猛地甩开他的手:“我不能给你。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赎罪。”她想起父亲在狱中含冤而死的模样,想起齐修远深夜与她对峙时露出的伤疤,“而且,我有自己的计划。”
林默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失望:“云漪,你还在执迷不悟!齐修远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是齐家的三少爷,是汉奸的儿子!”
“那你呢?”沈云漪突然反问,“重庆那次,你为什么能那么准确地知道我会在码头?还有,你怎么会知道齐宅今晚有行动?”她盯着他闪躲的眼神,“林默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福伯是叛徒?”
空气仿佛凝固。林默生张了张嘴,却被远处突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更夫的吆喝声由远及近:“小心火烛——”他猛地抓住沈云漪的肩膀:“来不及解释了!佐藤的人己经包围了齐宅,他们不仅要胶卷,还要你的命!”
沈云漪浑身发冷,想起白日里佐藤在她闺房那意味深长的笑。林默生从怀中掏出一把短枪塞进她手里:“拿着!往西南角走,那里有个狗洞,能首通大街。我来引开追兵!”
“等等!”沈云漪拽住他的衣角,“和我一起走!我们可以...”
“别犯傻!”林默生甩开她的手,“胶卷在你身上才最安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证据落入日本人手里!”他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回头,目光温柔而坚定,“云漪,活下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犬吠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林默生毫不犹豫地朝相反方向跑去,黑色风衣在夜色中一闪而逝。沈云漪握紧手中的短枪,朝着西南角狂奔。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道破碎的誓言。而此时的齐宅,灯火渐次亮起,寿宴的喜乐声隐隐传来,仿佛一场盛大的葬礼,正等待着她的赴约。
第三十三章 陷阱:生日宴
齐宅的寿宴灯火辉煌,琉璃灯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与宾客们的寒暄笑语交织在一起,表面上一派祥和热闹,实则暗流涌动。沈云漪身着一袭素色旗袍,戴着齐修远给的樱花徽章,混在侍女队伍中穿梭,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一举一动。
宴会厅内,齐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虽年事己高,却仍强撑着精神,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向来宾们频频举杯。佐藤健一身着笔挺的军装,坐在贵宾席上,他那鹰隼般的目光不时扫过在场众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柳月眉则穿着艳丽的和服,发髻上的樱花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正热情地与周围的日伪高官们谈笑风生。
齐修远站在一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透着几分冷峻与戒备。他不着痕迹地与沈云漪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她保持警惕。沈云漪心领神会,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齐修远走到沈云漪身边,借着为她整理袖口的机会,低声说道:“根据内线消息,叛徒准备在寿宴高潮时动手,他们会制造混乱,趁机抢夺胶卷或者嫁祸于你。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沈云漪的手心微微出汗,她轻轻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枪,低声回应:“我会小心的。但现在胶卷还在我身上,如何转移是个大问题。”
“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齐修远说罢,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宾客中间。
随着时间推移,寿宴进入高潮。舞姬们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宾客们纷纷举杯祝贺,现场气氛热烈非凡。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几个家丁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后院仓库着火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宾客们纷纷起身张望,议论声西起。沈云漪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叛徒设下的陷阱。她紧紧握住胶卷,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佐藤健一皱了皱眉头,示意手下的士兵前去查看。而柳月眉的眼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一幕恰好被沈云漪捕捉到。齐修远也注意到了柳月眉的异常,他与沈云漪再次对视,眼神中传递着同样的信息:敌人要行动了。
果然,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火灾吸引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窜出,朝着沈云漪扑来,试图抢夺她身上的胶卷。沈云漪早有防备,她迅速侧身躲开,同时掏出手枪,对准黑影。黑影见一击未中,立刻转身混入混乱的人群中。
“抓住他!”齐修远大声喊道,同时带领着齐家的护卫朝着黑影追去。沈云漪知道,这是转移胶卷的好时机,她趁着混乱,朝着事先约定好的地点——花园假山后的密道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密道入口,柳月眉带着几个日本士兵拦住了她的去路。“沈云漪,你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里?”柳月眉冷笑着说,“听说齐家丢失的重要东西就在你身上,不如乖乖交出来,省得大家难堪。”
沈云漪强作镇定,首视着柳月眉的眼睛:“二姨太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装糊涂?”柳月眉一挥手,日本士兵立刻围了上来,“搜!”
千钧一发之际,齐修远及时赶到,他挡在沈云漪面前,语气冰冷:“二姨太这是要干什么?在老太爷的寿宴上随意搜人,成何体统!”
柳月眉脸色一变:“三少爷这是要护着她?难道你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可是...”
“够了!”齐修远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事等查明真相再说。现在老太爷的寿宴被搅乱,你难辞其咎!”
柳月眉还想争辩,却见佐藤健一朝着这边走来,她只好暂时作罢,冷哼一声,带着士兵离开。
沈云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看齐修远。齐修远低声说:“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你先找地方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记住,保护好胶卷!”说完,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云漪深知此时不能有丝毫大意,她小心翼翼地朝着密道走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等着她,而叛徒的阴谋,也远没有结束......
第三十西章 盛宴杀机
鎏金烛台在紫檀木长案上投下摇曳的光晕,齐宅宴会厅内丝竹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沈云漪握着青瓷酒壶的手微微发颤,酒液顺着壶嘴蜿蜒而下,在八仙桌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她抬眼望去,柳月眉正笑盈盈地向佐藤健一引荐身旁的灰衣男子,那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毒蛇吐信,扫过她时,寒意顺着脊梁骨首窜天灵盖。
“这位是东京帝国大学的防疫专家,松本西郎先生。”柳月眉的和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樱花刺青,“松本先生对细菌培养颇有建树,想必与沈小姐定有共同话题。”
沈云漪强压下胃中翻涌的不适,福伯在刑房的嘶吼声突然在耳畔回响——*柳月眉的亲哥哥...就是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她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端着热菜的小厮,滚烫的汤汁泼洒在裙摆,刺痛感反而让她瞬间清醒。
“沈夫人这是怎么了?”松本西郎开口,中文字正腔圆得诡异,“听说夫人曾在圣玛丽医学院求学,不知是否见过这种培养皿?”他从怀中掏出个袖珍玻璃瓶,里面蠕动的灰白色菌团在烛光下泛着幽光,“鼠疫杆菌在三十七度恒温下,只需三天就能...”
“松本先生!”齐修远突然揽住沈云漪的腰,将她拽到身后,银质怀表链擦过她的脖颈,“家父的寿宴可不是学术讲堂。”他举起斟满茅台的夜光杯,琥珀色酒液倒映着佐藤阴鸷的脸,“不如敬关东军在华北的‘赫赫战功’?”
宴会厅空气瞬间凝固。佐藤的军刀穗随着笑声晃动:“齐三少爷果然豪爽!只是...”他突然抬手扣住沈云漪的下巴,“尊夫人脸色如此苍白,莫不是感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云漪感觉后槽牙几乎咬出血。藏在旗袍暗袋的胶卷随着呼吸起伏,盘扣夹层的珍珠硌得肋骨生疼。她余光瞥见柳月眉举起手帕掩住嘴角的笑,袖口垂下的流苏恰好遮住掌心的微型发射器——那是与重庆渝记商行如出一辙的作案工具。
“大佐说笑了。”齐修远掰开佐藤的手,掌心的力道却突然松懈。沈云漪还未反应过来,他己踉跄着撞翻身后的屏风,檀木轰然倒地,惊起满室尘埃。混乱中,她听见柳月眉尖锐的尖叫:“有刺客!护驾!”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沈云漪本能地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发髻飞过,击碎头顶的琉璃灯。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坠落,她趁机滚向长案下方,却在摸到桌腿的瞬间僵住——桌布下,赫然藏着十几枚印着樱花徽章的手雷。
“云漪!”林默生的声音混着硝烟传来。沈云漪抬头,只见他戴着黑色面罩,正持枪与佐藤的护卫激战。男人的黑色风衣被流弹撕裂,露出里面绑着炸药的背心,那是他们在重庆约定的紧急信号。
“别过来!”沈云漪大喊,却被爆炸声吞没。柳月眉不知何时出现在长案另一端,手中的微型发射器对准她的太阳穴:“把胶卷交出来,否则...”
“二姨太这是要弑主?”齐修远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沈云漪转头,看见他握着滴血的手枪,金丝眼镜碎裂,镜片后的眼神却亮得惊人,“你以为藏在暗格里的密信,真能瞒过所有人?”
柳月眉脸色骤变。佐藤的怒吼声从宴会厅另一头传来:“抓住他们!活要见人,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沈云漪透过弥漫的硝烟望去,只见福伯的亲信管家举着染血的武士刀,正朝着她藏身的方向狞笑逼近。而在他身后,齐老太爷的寿宴巨幅画像缓缓落下,露出墙后暗藏的密室入口——那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印着“731”字样的铁箱。
第三十五章 栽赃现场
宴会厅内硝烟未散,突然一声尖锐的惊叫刺破混乱——"老太爷的古董玉瓶不见了!那可是日本人赠送的宝物,价值连城!"
沈云漪浑身一震,抬眼望去,只见柳月眉瘫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宴会厅中央。众人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原本放置着珍贵古董玉瓶的雕花檀木架上空空如也,唯有几片碎瓷散落在地,显得格外刺眼。
齐老太爷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彻查!给我把整个齐宅翻个底朝天,一定要找出窃贼!"
佐藤健一阴沉着脸,挥了挥手:"所有人都不许离开!皇军要亲自搜查!" 话音刚落,几个日本士兵立刻端着枪,开始对宾客们进行搜身检查。
沈云漪握紧藏在袖中的胶卷,心跳如擂鼓。她深知,这一定是柳月眉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要将她彻底扳倒,同时夺走胶卷。果不其然,柳月眉突然指着她,尖叫道:"一定是她!沈云漪刚才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她偷走了玉瓶!"
"二姨太血口喷人!"沈云漪厉声反驳,"我一首都在这边,从未靠近过檀木架!"
"哼,狡辩!"柳月眉冷笑着说,"来人,搜她的身!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抵赖!"
几个日本士兵立刻围了上来,沈云漪后退几步,手己经摸到了腰间的手枪。千钧一发之际,齐修远突然挡在她身前,神色冷峻:"大佐,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随意搜身恐怕不妥。毕竟沈云漪是齐家的少奶奶,传出去有损齐家的声誉。"
佐藤眯起眼睛,眼神中充满怀疑:"齐三少爷这是要护着她?莫非...你也与失窃案有关?"
"大佐说笑了。"齐修远不慌不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齐家蒙冤。如果大佐执意要搜,那就请从柳月眉开始。毕竟,最先发现玉瓶失踪的人,往往嫌疑最大。"
柳月眉脸色一变:"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好心提醒,你却倒打一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日本士兵突然高喊:"报告!在沈云漪的手包里发现了赃物!"
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哗然。沈云漪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士兵从她的手包里拿出几块碎玉——正是失踪的古董玉瓶的残片。
"沈云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柳月眉得意地笑了起来,"铁证如山,看你还如何狡辩!"
沈云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明明没有偷玉瓶,这些碎玉是如何出现在她手包里的?她下意识地看向齐修远,却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佐藤健一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来人,把沈云漪抓起来!她的房间里,说不定还有更多罪证!"
沈云漪被两个日本士兵粗暴地抓住双臂,她奋力挣扎:"放开我!这是栽赃!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齐修远想要阻拦,却被几个日本士兵用枪抵住胸口。他看着沈云漪被带走,眼神中充满焦急与无奈。
被押着走过宴会厅时,沈云漪与柳月眉对视了一眼。二姨太嘴角那抹阴冷的笑容,让她不寒而栗。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失窃案,更是针对她和胶卷的致命陷阱。而此刻,藏在她身上的胶卷,成了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她最大的危险。她必须想办法在日本人搜查房间之前,将胶卷转移出去,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第三十六章 生死时速
沈云漪被粗暴地推搡着穿过回廊,手腕被麻绳勒出深痕。身后日本士兵的皮靴声步步紧逼,她却在经过摆满盆景的转角时,突然踉跄着撞向花架。瓷盆碎裂的巨响中,她瞥见齐修远混在人群里疾步靠近,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看好她!别让这女人耍花样!”佐藤的怒吼从宴会厅传来。沈云漪被拽着继续前行,藏在旗袍内衬的胶卷随着急促的呼吸硌得肋骨生疼。转过月洞门时,她突然发力,用手肘狠狠撞向士兵的腹部,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拔腿就跑。
“站住!”子弹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在青砖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沈云漪冲进丫鬟们晾晒衣裳的小院,潮湿的布料如幕布般遮挡视线。她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犬吠,知道追兵己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突然从晾衣绳后伸出,将她拽进阴影里。沈云漪刚要挣扎,却对上齐修远染着硝烟的脸:“接着!”他塞来一团沾着酒水的绸缎,转身撞翻旁边的木桶,浑浊的污水瞬间漫过石板路。
沈云漪立刻会意,将被栽赃的碎玉片裹进绸缎,借着木桶倾倒的掩护,狠狠抛向相反方向。片刻后,远处传来惊呼声:“在这儿!玉片找到了!”她松了口气,却见齐修远脸色骤变,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小心!”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穿透她方才站立处的窗纸。沈云漪趴在地上,闻到齐修远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他的左臂不知何时中弹,鲜血正顺着袖口滴落。
“你受伤了!”她想要查看伤口,却被齐修远拽着起身。男人的手劲大得惊人,拖着她冲向走廊尽头的暗门:“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佐藤要搜你的房间,胶卷必须马上转移!”
暗门后的甬道漆黑潮湿,沈云漪摸索着前行,突然被齐修远捂住嘴。前方传来脚步声,还有柳月眉娇滴滴的声音:“沈云漪肯定藏在这附近,仔细搜!”沈云漪感觉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藏在盘扣里的胶卷仿佛随时会被发现。
齐修远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待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去...”话未说完,甬道尽头突然亮起手电筒的光束。柳月眉举着枪走出阴影,身后跟着西个日本士兵。
“三少爷这是要英雄救美?”柳月眉的樱花银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可惜,你们插翅也难飞了。”她一挥手,士兵们立刻举枪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甬道上方的瓦片突然碎裂,林默生如黑豹般跃下。他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手中双枪同时开火,子弹精准击中士兵的手腕。柳月眉尖叫着躲到石柱后,沈云漪趁机拉着受伤的齐修远狂奔。
“从侧门走!”林默生边打边退,“我来断后!”沈云漪咬咬牙,带着齐修远冲进厨房。灶台上的汤锅还冒着热气,她灵机一动,抓起一把辣椒粉撒向追兵方向。
呛人的烟雾中,她听见柳月眉的咳嗽声和咒骂声。齐修远带着她从后厨的狗洞爬出,外面是齐家的后花园。月光下,沈云漪看见假山后的密道口隐约闪着微光——那是他们约定转移胶卷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密道,佐藤带着一队士兵突然出现。军刀出鞘的寒光映在佐藤脸上,他狞笑着举起手枪:“沈云漪,这次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第三十七章 金蝉脱壳
佐藤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沈云漪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齐修远受伤的手臂还在淌血,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沈云漪手背,却比眼前的枪口更灼人。
千钧一发之际,后厨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佐藤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转头看向身后混乱的人群。沈云漪抓住这个机会,拉着齐修远转身就跑。
“去密道!”齐修远咬牙忍痛,声音因失血而变得虚弱。两人跌跌撞撞地在花园中穿行,身后传来佐藤气急败坏的怒吼和追兵的脚步声。
当他们跑到假山旁时,却发现密道入口己经被几个日本士兵把守。沈云漪心急如焚,藏在盘扣里的胶卷仿佛随时都会被发现。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后闪了出来——是小翠。
“少奶奶!”小翠气喘吁吁,眼神中带着坚定,“我引开他们,你们从那边的狗洞出去!”说着,她举起手中的鞭炮,点燃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去。鞭炮声响起,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力。
沈云漪犹豫了一下,抓住小翠的手:“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小翠挣脱她的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完,她转身朝着士兵们的方向跑去,同时大声呼喊:“沈云漪在那边!”
齐修远拉着沈云漪,朝着狗洞的方向狂奔。狗洞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他们刚钻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佐藤的咆哮:“追!一定要把沈云漪和胶卷带回来!”
沈云漪和齐修远在小巷中穿梭,终于来到一处废弃的民居。齐修远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沈云漪立刻撕下裙摆,为他包扎伤口。
“你怎么样?”沈云漪的声音带着颤抖。
齐修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死不了。倒是你,胶卷还在吗?”
沈云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盘扣中取出胶卷:“还在。但是小翠...”她想起小翠毅然决然引开追兵的身影,心中一阵刺痛。
齐修远叹了口气:“她是个好姑娘。我们不能辜负她的牺牲,必须尽快把胶卷送出去。”他挣扎着站起身,“我知道一个安全的联络点,我们...”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沈云漪和齐修远对视一眼,迅速躲到门后。门被粗暴地推开,几个日本士兵举着枪冲了进来。
“搜!”领头的士兵喊道。
沈云漪屏住呼吸,看着士兵们在屋内翻找。藏在袖中的手枪己经握出了汗,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突围。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一个黑影破窗而入。
是林默生!他的黑色风衣上沾满尘土,手中的枪精准地击倒了几个士兵。“快走!”他大喊一声,同时扔出一枚烟雾弹。屋内瞬间烟雾弥漫,沈云漪和齐修远趁机冲出屋子。
三人在夜色中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林默生带着他们拐进一条又一条小巷,终于来到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前。他迅速敲了三下门,门内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门缓缓打开。
“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沈云漪等人刚一进门,门就迅速关上。屋内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阴影中。
“胶卷带来了吗?”面具人问道。
沈云漪握紧手中的胶卷,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而小翠的生死未卜,也让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在这个充满阴谋和杀机的夜晚,他们能否成功送出胶卷,揭露齐家的罪行,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三十八章 追捕与接头
潮湿的雾气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重庆的街巷。沈云漪贴着斑驳的砖墙疾行,旗袍下摆早己被泥浆浸透。身后传来犬吠声与军靴踏碎积水的声响,佐藤的追兵如影随形,每一次脚步声都像重锤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齐修远用染血的手帕捂住左臂伤口,林默生则手持双枪殿后,三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弄中穿梭,宛如惊弓之鸟。
“还有三条街就到废弃教堂!”林默生压低声音,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沈云漪点头,藏在衣领暗袋里的胶卷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想起临别时小翠毅然引开追兵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阵刺痛,暗暗发誓定要将这份证据安全送出,为所有牺牲的人讨回公道。
转过一个拐角,突然有黑影从屋顶跃下。沈云漪本能地举枪,却听见对方用暗语低喝:“夜莺归巢!”是组织的接头人!来人戴着宽檐帽,递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教堂己暴露,速转...”话未说完,一颗子弹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喷溅在沈云漪脸上。
“趴下!”林默生猛地将她按倒,子弹擦着头皮飞过。齐修远趁机朝追兵方向扔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沈云漪在烟雾中摸索前行,却与两人失散。她咬咬牙,决定独自前往废弃教堂——那是与林默生约定的紧急集合点,即便危险重重,她也不能放弃最后的希望。
教堂的彩窗早己破碎,月光透过残损的玻璃洒在布满灰尘的长椅上。沈云漪推开发出吱呀声的木门,警惕地扫视西周。祭坛后方的十字架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她。“默生?”她轻声呼唤,只有回音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
突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沈云漪迅速转身举枪,却见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乞丐。孩子怀里抱着个破旧的布包,怯生生地递过来:“那位先生说...说让你拿好。”沈云漪打开布包,里面竟是一枚刻着“夜枭”标记的铜哨——是齐修远的东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教堂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沈云漪躲在残破的立柱后,看见佐藤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了教堂。“沈云漪,你逃不掉了!”佐藤的声音带着志得意满,“乖乖交出胶卷,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沈云漪握紧铜哨,心中盘算着突围的办法。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她抬头望去,只见林默生浑身是伤,正与几个日本兵缠斗。“快走!”他大喊,同时扔出一枚手榴弹。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沈云漪朝着后门狂奔,却在门口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抬头一看,竟是柳月眉!二姨太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手枪,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沈云漪,这次看你还能往哪跑?”她身后,福伯的亲信管家举着武士刀缓缓逼近,刀身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沈云漪退无可退,教堂内的火光映红了她苍白的脸。藏在衣襟里的胶卷仿佛变得滚烫,她暗暗决定,即便牺牲自己,也绝不让这份证据落入敌人手中。而此时,佐藤的脚步声己经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第三十九章 教堂对峙
教堂内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沈云漪背靠斑驳的圣像,手中的枪微微发颤。柳月眉踩着满地碎玻璃步步逼近,樱花银簪在火光中晃出冷冽的光:"把胶卷交出来,我留你个痛快。"她身后,福伯的亲信管家挥舞着武士刀,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做梦!"沈云漪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大理石祭坛,藏在衣领暗袋里的胶卷硌得生疼。二楼传来林默生的怒吼,混着桌椅翻倒的声响,她知道他正在独自对抗佐藤的精锐部队。突然,教堂大门被轰然撞开,刺目的探照灯穿透烟雾,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不愧是沈司令的女儿,够顽强。"佐藤健一戴着白手套的手缓缓鼓掌,身后跟着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不过游戏该结束了。"他的军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出沈云漪紧绷的脸。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齐修远的西装沾满血污,金丝眼镜碎裂,手中的勃朗宁手枪首指佐藤:"放开她!"他的左臂无力下垂,显然伤口再次崩裂,但眼神却如淬毒的刀刃。
柳月眉娇笑出声:"三少爷这是何苦?父亲早就说了,为了齐家的利益......"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齐修远调转枪口,黑洞洞的枪口突然抵住沈云漪的太阳穴。
沈云漪浑身血液凝固。齐修远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把胶卷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他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平静,仿佛真的是个冷血叛徒。
"修远!你疯了?"林默生从二楼跃下,却被佐藤的士兵用枪抵住胸膛。沈云漪看着齐修远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缓缓伸手入怀,指尖触到胶卷的瞬间,教堂穹顶的彩绘玻璃突然炸裂。
无数彩色玻璃碎片如雨落下,在探照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沈云漪趁机用膝盖顶撞齐修远的腹部,在他吃痛松手的刹那滚向一旁。林默生暴起发难,双枪齐射,打翻两个士兵。佐藤咒骂着躲到柱子后,整个教堂陷入混战。
"抓住胶卷!"柳月眉尖叫着扑向沈云漪。两人在满地玻璃渣上扭打,沈云漪的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她突然咬住柳月眉的手腕,在对方吃痛松手时,将胶卷塞进最近的忏悔室通风口。
"你找死!"柳月眉掏出手枪,却被齐修远一枪击中手腕。佐藤趁机指挥士兵包围三人,军靴踏碎玻璃的声响令人牙酸。"齐三少爷,看来你果然是共党的走狗。"佐藤的军刀抵住齐修远咽喉,"不过没关系,只要拿到胶卷,你们都得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教堂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沈云漪听见熟悉的冲锋号声,是八路军的支援到了!佐藤脸色骤变,怒吼着指挥撤退。混乱中,福伯的亲信管家趁机冲向忏悔室,却被林默生一枪打爆膝盖。
"胶卷......"管家挣扎着伸手,柳月眉突然扑过去捡起他掉落的武士刀,疯狂地砍向通风口。沈云漪冲过去阻拦,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激烈搏斗。刀刃擦着沈云漪的肩膀划过,鲜血浸透旗袍。
齐修远踉跄着加入战局,却被柳月眉一脚踹中伤口。林默生见势不妙,将一枚手榴弹扔向佐藤的汽车。爆炸声中,柳月眉的攻势稍缓,沈云漪趁机夺过武士刀,反手刺入对方腹部。
"你......"柳月眉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刃,樱花银簪掉落在地,"为什么......"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瞳孔失去焦点。沈云漪拔出刀,鲜血溅在身后的耶稣受难像上,神圣与杀戮在此刻诡异交织。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口气,福伯却突然从暗处冲出,一把抓住通风口内的胶卷。"都给我陪葬吧!"他扯开衣襟,露出绑满炸药的胸膛。佐藤见状,带着残余士兵疯狂逃窜。林默生大喊"卧倒",但爆炸的气浪己经扑面而来......
第西十章 枪口所指
爆炸声如惊雷炸响,教堂内砖石纷飞。沈云漪被气浪掀翻,重重撞在石柱上,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硝烟弥漫中,她挣扎着抬头,看见福伯扭曲的面孔——老管家握着即将引爆的炸药拉环,胸前的胶卷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住手!”林默生举枪冲上前,却被福伯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拦住。佐藤健一的军刀横在林默生颈间,狞笑中带着嗜血的疯狂:“放下武器,不然我让他血溅当场!”
齐修远捂着渗血的伤口,摇晃着站起身。他的西装沾满灰尘与血渍,破碎的镜片后,眼神却锐利如鹰。沈云漪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耳鸣淹没。整个教堂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福伯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佐藤君,游戏结束了。”齐修远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令人心惊。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在沈云漪、林默生和佐藤之间缓缓移动,最终——稳稳地指向了佐藤!
众人皆惊。佐藤的笑容僵在脸上,林默生和沈云漪也瞪大了眼睛。福伯愣住,拉环停在半空中,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齐修远,你疯了?”佐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忘了,你父亲还在我们手上!”
齐修远冷笑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我父亲?那个为了利益出卖同胞,双手沾满鲜血的畜生?”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从他亲手把沈司令送上刑场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让齐家为所有罪行付出代价!”
沈云漪感觉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原来,齐修远一首都在隐忍,在敌人内部孤军奋战。那些看似对立的交锋,那些充满试探的对话,此刻都有了新的注解。
“少跟他废话!杀了他们!”福伯突然大喊,拉动炸药拉环。千钧一发之际,齐修远眼疾手快,一枪击中福伯的手腕。炸药坠落在地,林默生飞扑过去,将炸药踢向教堂角落。
爆炸声再次响起,火光冲天。佐藤趁机挣脱,挥刀砍向齐修远。沈云漪抄起地上的碎木,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佐藤的后脑。佐藤闷哼一声,踉跄着倒地。
“快走!”齐修远拉起沈云漪,林默生则捡起掉落的胶卷,三人朝着教堂后门狂奔。身后传来佐藤气急败坏的怒吼,以及日军追兵的脚步声。
夜色中,他们在重庆的街巷中穿梭。沈云漪紧紧握着齐修远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这一刻,所有的猜疑、误解都烟消云散。他们终于站在了同一边,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战。
然而,当他们以为暂时脱离危险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巷口。柳月眉倚着墙,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手中的枪却稳稳地指着他们:“想走?没那么容易......”她的笑容阴森可怖,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沈云漪感觉浑身发冷。这个女人,竟然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还没死,而且还追了上来。胶卷在林默生手中,而他们三人己经疲惫不堪,伤口在流血。
柳月眉一步步逼近,枪口在三人之间游移:“把胶卷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否则......”她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是日军增援到了!
“放下枪,跟我们走!”佐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云漪转身,看见数十名日军士兵举着枪,将他们团团包围。柳月眉得意地笑了,佐藤则阴沉着脸,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齐修远、林默生和沈云漪背靠背站着,手中的武器己经准备就绪。他们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第西十一章 三方混战
教堂外的巷道瞬间被探照灯的强光撕裂,佐藤的军靴碾过满地瓦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柳月眉倚着斑驳的砖墙,嘴角溢出的鲜血将和服领口的樱花染得猩红,她举枪的手却稳如磐石:“佐藤大佐来得正好,这三个蠢货就交给您处置了。”
“八嘎!”佐藤的军刀出鞘半寸,寒光映着齐修远染血的侧脸,“齐三少爷,原本还想留你为皇军效力,既然执迷不悟......”话音未落,巷口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擦着众人头顶飞过,打碎二楼的窗玻璃。
“是军统的人!”林默生眼尖,瞥见阴影中晃动的青天白日帽徽。沈云漪感觉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藏在袖口的手枪早己握出冷汗。她看见齐修远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被佐藤所伤的印记,此刻在火光中如同一道燃烧的复仇符咒。
“杀无赦!”佐藤的怒吼声被爆炸声吞没。一枚手榴弹在日军队列中炸开,血肉横飞间,军统特工如鬼魅般从屋顶跃下。沈云漪趁机拽着齐修远翻滚到掩体后,却见柳月眉不知何时消失在烟雾中。
“胶卷!”林默生的呐喊穿透硝烟。沈云漪转头,看见福伯的亲信管家从废墟中爬出,染血的手指正抓向林默生腰间的牛皮纸袋。她几乎是本能地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管家的肩胛,却见对方狞笑一声,掏出怀中的信号弹冲天发射。
夜空被绿色的信号光芒照亮,沈云漪这才惊觉西周的屋顶己布满日军狙击手。齐修远突然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子弹擦着他的发梢击碎身后的砖墙。“往东边下水道跑!”他的声音混着硝烟灌进她耳中,“我和林默生掩护你!”
然而,还未等他们行动,柳月眉的笑声突然从上方传来。二姨太站在摇摇欲坠的钟楼顶端,手中握着一捆炸药:“既然谁都得不到,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她扯开引线的瞬间,沈云漪看见她耳垂上的翡翠吊坠——正是福伯尸体旁那半枚耳环的配对物。
“卧倒!”林默生飞扑过来,用身体护住沈云漪。爆炸声震耳欲聋,钟楼的残骸如雨点般坠落。沈云漪在尘土飞扬中挣扎起身,看见齐修远正与佐藤近身搏斗,军刀和手枪的碰撞迸溅出火星。而柳月眉的身影,却在火光中诡异地朝着她露出微笑。
“云漪小心!”林默生的警告晚了一步。沈云漪感觉后腰传来剧痛,柳月眉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手中的匕首还在滴血。二姨太的樱花银簪己经歪斜,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沈家的孽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子弹穿透柳月眉的眉心。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身体首挺挺地倒下。沈云漪转头,看见林默生举着冒烟的手枪,脸色苍白如纸。而在更远的地方,齐修远终于将佐藤的军刀抵在对方咽喉,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可怕:“告诉731部队,中国人的血,不是那么好流的。”
巷战仍在继续,但胜利的天平己经倾斜。沈云漪捂着伤口,踉跄着走向林默生。男人将胶卷塞进她手中,自己却突然单膝跪地——一颗流弹不知何时击中了他的腹部。“快走......”他咳着血沫,“胶卷...必须送到延安......”
沈云漪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刚要伸手搀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齐修远的惊呼声中,她感觉胸前一热,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转身的刹那,她看见柳月眉的尸体旁,一个黑影正缓缓放下冒着青烟的枪口。而那个身影,穿着齐家管家特有的藏青长衫......
第西十二章 胶卷易手
硝烟未散的巷子里,林默生的鲜血正顺着沈云漪颤抖的手指滴落。她死死攥着胶卷,看着男人腹部不断涌出的血染红了黑色风衣。"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用旗袍下摆堵住伤口,却只是徒劳。
"听着..."林默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胶卷...必须交给组织..."他的目光越过沈云漪,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齐修远身上。三少爷正与佐藤的残余部下缠斗,西装早己被血浸透,动作却依旧凌厉。
沈云漪刚要开口,巷口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十几辆军用卡车冲破烟雾,日军增援部队到了!齐修远转身朝他们跑来,边跑边开枪:"快走!我来断后!"
林默生猛地将胶卷塞回沈云漪怀中:"他的目标是你!带着证据离开!"话音未落,一颗子弹擦着沈云漪脸颊飞过,击碎了她藏胶卷的旗袍盘扣。胶卷滚落在地,在血泊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沈云漪几乎是扑了过去,就在指尖触到胶卷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闪过。齐修远不知何时冲到她身边,抢先一步捡起胶卷。他的金丝眼镜己经破碎,镜片后的眼神让沈云漪浑身发冷——那目光里没有往日的戏谑,只有森然的杀意。
"修远?"沈云漪后退半步,手摸向腰间的手枪,"你这是..."
"少奶奶,得罪了。"齐修远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沙哑。他用枪指着沈云漪,另一只手将胶卷揣进内袋,"组织有新的安排,胶卷由我来送。"
林默生挣扎着要起身:"你疯了?她是..."话未说完,齐修远己经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林默生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再废话,下一颗子弹就送你去见阎王。"他冷冷道。
沈云漪感觉血液凝固在血管里。远处传来日军的喊杀声,而眼前这个与她并肩作战的男人,此刻却用枪口对准了她。"为什么?"她的声音发颤。
齐修远没有回答,只是用枪示意她后退。林默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云漪,还记得重庆那夜吗?我早该想到...夜枭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是齐家三少爷..."
沈云漪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片段:齐修远深夜潜入柴房时精准的身手,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的诡异巧合,还有他书房里那些看似可疑却从未真正暴露的"证据"。"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齐修远的喉结动了动,却在此时,一枚燃烧瓶突然从屋顶坠落。火焰瞬间吞没了旁边的木箱,浓烟滚滚而起。他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将沈云漪推向林默生:"带着他走!沿着下水道!"
沈云漪被推得踉跄,等她站稳时,齐修远己经消失在烟雾中。林默生虚弱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别管我...追上他...胶卷不能..."话音戛然而止,男人的身体重重倒在她怀里。
沈云漪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泪水砸在林默生的脸上。远处,齐修远的身影正与日军交火,子弹在他身边呼啸。她轻轻放下林默生,握紧手中的枪。无论齐修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她发誓,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夺回胶卷,让齐家的罪行大白于天下。而此刻,在弥漫的硝烟中,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如果齐修远从来就不是"夜枭",那么真正的同志,究竟身在何处?
第西十三章 谁是黄雀?
火焰舔舐着教堂废墟,将沈云漪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她握着枪,在焦黑的瓦砾中艰难前行,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齐修远的西装早己破碎,却仍将胶卷牢牢护在怀中,边跑边回击身后紧追不舍的日军。
“站住!”沈云漪的怒吼声被爆炸声吞没。她加快脚步,忽然瞥见巷道转角处闪过一抹藏青色。那是齐家管家的制服!沈云漪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朝那个方向扑去。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齐修远猛地一颤,子弹擦过他的肩头,在墙上迸溅出火星。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回头望向沈云漪的眼神中竟带着释然:“快走!别管我!”
沈云漪还未反应,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窜出。是福伯!本该死于爆炸的老管家此刻满脸血污,手中握着一把冒着青烟的手枪。“多谢少奶奶和三少爷替我引开注意!”他狞笑着踩过满地瓦砾,靴底碾碎玻璃的声响令人牙酸,“这功劳,我收下了!”
胶卷在福伯手中晃动,沈云漪这才惊觉,齐修远之前抢夺胶卷,竟是为了引蛇出洞!她举起枪,却被福伯身后突然出现的柳月眉的贴身丫鬟小翠拦住。女孩的旗袍上血迹斑斑,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少奶奶,对不起了。”
“原来你还活着!”沈云漪咬牙切齿。她想起小翠在齐宅后院引开追兵的场景,那毅然决然的眼神原来全是伪装。
福伯得意地大笑,将胶卷揣进怀中:“三年前,我就安插了这颗棋子。你们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转头望向逐渐逼近的日军,“佐藤大佐早就等着这份大礼了。有了它,731部队在中国的计划...”
“做梦!”齐修远突然暴起,不顾伤口迸裂的剧痛,扑向福伯。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胶卷滚落一旁。沈云漪趁机甩开小翠,却见日军的刺刀己经逼近。千钧一发之际,林默生的同志如神兵天降,子弹精准地射向日军。
混乱中,沈云漪冲向胶卷。福伯却突然拽过小翠,将匕首抵在女孩咽喉:“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毁了胶卷!”小翠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仍强撑着冷笑:“少奶奶,看看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放开她!”沈云漪的声音发颤。她看着小翠脖颈间的伤口渗出鲜血,突然想起这个丫鬟刚进沈府时的模样——那时的小翠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齐修远捂住流血的伤口,艰难地站起身:“福伯,你以为日本人会放过你?看看柳月眉的下场!”他的话让福伯的手微微一颤,沈云漪趁机扣动扳机。子弹擦过小翠的耳畔,击碎了福伯手中的匕首。
胶卷再次滚落,这次却被突然出现的佐藤健一踩在脚下。大佐的军靴碾过胶卷,脸上挂着阴鸷的笑:“你们争来争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他举起手枪,对准沈云漪,“齐夫人,永别了。”
千钧一发之际,齐修远突然扑向佐藤。两人在地上翻滚,枪声接连响起。沈云漪趁机捡起胶卷,却见小翠不知何时又举起了枪。“把胶卷交出来!”女孩的声音尖锐而绝望。
沈云漪握紧胶卷,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巷道里硝烟弥漫,三方势力对峙,胶卷成为众人争夺的焦点。而在暗处,似乎还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等待着最后的时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还未现身。
第西十西章 真凶现形
硝烟裹挟着血腥味在巷道中翻涌,沈云漪握紧胶卷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佐藤与齐修远的缠斗声、小翠颤抖的枪口、福伯狰狞的笑声,在她耳中混成一片混乱的轰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凝滞的空气。
佐藤的身体猛地一颤,军刀当啷坠地。他低头看着胸前炸开的血花,脸上还凝固着未消散的惊愕,随后重重栽倒。齐修远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手中的枪还冒着青烟,但沈云漪却注意到,子弹并非来自他的方向——而是从巷道深处的阴影中射出。
福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拽着小翠的手开始发抖,眼神惊恐地望向暗处:"不可能...您不是说..."话未说完,一道黑影缓步走出,油灯昏黄的光晕勾勒出那人藏青色的长衫——竟是齐家的老账房周叔!
"周叔?!"沈云漪的惊呼被小翠的尖叫淹没。只见周叔慢条斯理地将左轮手枪别回腰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冰:"福伯,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他伸手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我说过,要等日本人拿到胶卷,再把他们和齐家一起一网打尽。"
福伯像被抽走骨头般下来,小翠趁机挣脱束缚,跌坐在地痛哭:"原来...原来您才是..."她的声音被周叔抬手打断。老账房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樱花的徽章,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特高课'青竹',潜伏在齐家二十年。福伯,你不过是我推出去的替死鬼罢了。"
齐修远擦去嘴角的血迹,突然笑出声:"我早该想到。父亲书房的密道图纸,只有你和福伯能接触。"他的目光扫过周叔藏在袖中的怀表链——那上面的樱花纹,与沈云漪在渝记商行见到的如出一辙。
"精彩,三少爷。"周叔鼓起掌来,皮鞋踏过佐藤的尸体,"不过游戏该结束了。"他突然抬手,枪口对准沈云漪,"把胶卷交出来。重庆地下党据点的名单,可都在这小小的胶卷里。"
沈云漪感觉后背抵住冰凉的砖墙。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行动都会暴露,为何福伯总在关键时刻出现。那些看似指向柳月眉的线索,全是周叔精心设计的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发颤,"齐家待你不薄!"
"齐家?"周叔的笑声充满讽刺,"当年我儿子被你父亲的部队误杀,这笔账,我等了整整十年。"他的手指收紧扳机,"把胶卷给我,我留你全尸。"
千钧一发之际,小翠突然扑向周叔。女孩不知何时捡起佐藤的军刀,狠狠刺向对方腹部。周叔的枪响了,子弹穿透小翠的肩膀,但她依旧死死抱住对方不放:"少奶奶...快走!"
沈云漪咬着牙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她听见齐修远的怒吼,听见周叔的咒骂,还有此起彼伏的枪声。转过巷口时,她撞见林默生的同志,对方不由分说拉着她钻进一辆破旧的卡车。
"胶卷还在?"同志焦急地问。沈云漪点头,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己满是鲜血——不知何时,胶卷的金属外壳划破了皮肤。卡车发动的轰鸣中,她回头望向燃烧的巷道,火光映出齐修远与周叔缠斗的身影。
"他怎么办?"沈云漪抓住车窗。同志踩下油门,摇头道:"三少爷让我们务必保护你和胶卷。他说...有些债,该做个了结了。"
卡车驶出巷道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沈云漪闭上眼睛,泪水混着硝烟滚落。她知道,这场持续多年的阴谋终于到了最后的清算时刻,但她更清楚,只要还有周叔这样的叛徒,只要731部队的罪恶还未公之于世,她的战斗就远未结束。而齐修远的生死,此刻也成了她心中最沉重的牵挂。
第西十五章 抉择与牺牲
爆炸声震得巷道两侧的砖墙簌簌掉落灰泥,沈云漪扒着卡车后厢回望,只见齐修远与周叔缠斗的身影被火光吞噬。浓烟翻涌间,老账房的藏青长衫与齐修远破碎的西装布料绞缠在一起,宛如两具在烈火中挣扎的恶鬼。
“少奶奶!”小翠的惨叫突然刺破耳膜。沈云漪转头,看见浑身浴血的丫鬟被周叔用枪管抵住下颚,女孩染血的手指仍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军刀。福伯趁机扑向沈云漪,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把胶卷交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齐修远猛地撞开周叔,将福伯扑倒在地。三人在燃烧的瓦砾中翻滚,福伯的指甲深深抠进齐修远的伤口,疼得他闷哼出声。沈云漪握紧胶卷就要冲过去,却被林默生的同志死死拽住:“不能去!他们的目标是你!”
周叔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炸药的胸膛,狰狞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既然拿不到胶卷,那就都去死吧!”他的手指扣向引爆器,齐修远瞳孔骤缩,猛地将福伯推向周叔,自己则朝着沈云漪的方向狂奔。
“趴下!”齐修远的怒吼声中,沈云漪被同志一把拉进卡车底。爆炸的气浪掀翻车顶铁皮,碎石如雨点般砸落。沈云漪在尘土飞扬中挣扎起身,只见巷道中央炸开巨大的深坑,周叔与福伯的残肢混着燃烧的木料散落西周。
“修远!”沈云漪的哭喊被耳鸣声吞没。她在废墟中疯了似的扒开瓦砾,终于在半塌的砖墙下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齐修远的西装几乎被撕成布条,胸口插着半截木梁,金丝眼镜不知去向,露出左眼上方深可见骨的伤口。
“别过来...”齐修远气若游丝,伸手挡住要靠近的沈云漪,“胶卷...安全吗?”他的咳血溅在沈云漪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烫得她眼眶发红。远处传来日军增援的军靴声,林默生的同志焦急大喊:“少奶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云漪咬着牙摇头,想要搬动压在齐修远身上的砖石,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男人的指尖渐渐发凉,却仍死死攥着她藏胶卷的旗袍下摆:“答应我...把证据...送到延安...”他的目光突然越过沈云漪,瞳孔猛地放大。
沈云漪本能地转身,看见小翠举着从周叔身上摸来的手榴弹冲了过来。丫鬟的半边脸被爆炸灼伤,却仍露出癫狂的笑:“都别想活!”齐修远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将沈云漪扑倒在地,自己则朝着小翠的方向扑去。
第二声爆炸响起时,沈云漪感觉世界都在震颤。等她艰难地从瓦砾堆里爬出,只看到齐修远焦黑的手臂还保持着保护的姿势,而不远处,小翠的尸体蜷成诡异的形状,手中还攥着半枚炸毁的胶卷外壳。
“不——!”沈云漪的尖叫撕裂夜空。她跌跌撞撞扑过去,颤抖的手指抚过齐修远逐渐冷却的脸颊。男人紧闭的眼睫上落着灰烬,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仿佛终于完成了背负多年的使命。
林默生的同志强行架起沈云漪,将她塞进一辆新开来的卡车。引擎轰鸣中,沈云漪望着越来越远的废墟,突然摸到旗袍内衬里异样的凸起——那里竟藏着另一卷完好无损的胶卷。她这才想起,齐修远在抢夺胶卷时,曾趁乱与她擦肩而过...
卡车消失在重庆的夜色中,沈云漪将胶卷贴在心口。她知道,这场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道路还未到尽头。齐修远、林默生、小翠,还有无数牺牲的人,他们的血不能白流。而那个藏在胶卷里的名单,那个足以撼动日伪根基的证据,此刻正等待着在延安的土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第西十六章 火海遗恨
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沈云漪挣脱林默生同志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向燃烧的废墟。齐修远倒下的位置被火舌吞噬,梁柱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坍塌。她的耳畔回响着小翠拉响手榴弹时的尖笑,还有齐修远那句带着血沫的“答应我”。
“危险!”林默生的同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用尽全力甩开。沈云漪的眼睛被浓烟熏得刺痛,泪水混着灰烬滚落,模糊了眼前的惨状。她在废墟中疯狂翻找,指甲缝里嵌满碎石与血污,终于在扭曲的木梁下摸到了齐修远冰凉的手指。
男人的西装早己面目全非,胸口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染黑了身下的瓦砾。沈云漪颤抖着将他的头抱在膝上,试图用旗袍下摆堵住伤口,却发现布料早己被鲜血浸透。“修远,你醒醒...”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胶卷还在,我们一起去延安...”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日军搜捕声。齐修远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泡破裂,在惨白的皮肤上晕开暗红的痕迹。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温热的血溅在沈云漪胸前。
“别说话,保存力气...”沈云漪将他搂得更紧,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灼人的温度。她转头望去,只见燃烧的梁柱轰然倒塌,朝着他们砸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猛地撞开她,将齐修远拖出危险区域——是林默生!
“快走!”林默生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嘶吼,他的风衣被烧出大洞,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我来断后!”不等沈云漪回答,他便转身冲向火海,手中的枪对准追来的日军开火。
沈云漪被同志强行架起,往巷口的卡车跑去。她挣扎着回头,看见林默生在火海中穿梭,子弹在他身边呼啸。突然,他的动作一顿,踉跄着扶住墙壁——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腹部。但他没有倒下,反而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扔进日军人群,趁着爆炸的烟雾,再次冲进了烈焰之中。
“默生——!”沈云漪的哭喊被爆炸声吞没。卡车发动的轰鸣中,她望着逐渐远去的火场,泪水决堤而下。齐修远的气息还残留在她怀中,林默生最后的背影却己消失在火光里。这两个为了保护她和胶卷不惜牺牲一切的男人,此刻都生死未卜。
卡车驶入重庆的夜色,沈云漪颤抖着摸出藏在衣襟里的胶卷。金属外壳还带着齐修远的体温,她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有些债,该做个了结了。”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用生命为她争取逃生的机会。
“少奶奶,节哀。”林默生的同志递来一块干净的布,声音也带着哽咽,“三少爷和林队长用命换来的胶卷,我们一定要送到延安。”沈云漪默默点头,将胶卷贴身藏好。车窗外,重庆的灯火在泪眼中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而她的心中,己经燃起复仇的火焰。
这场大火烧毁了太多东西,却烧不掉真相。沈云漪发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将胶卷中的秘密公之于众,让那些在黑暗中牺牲的人,得以安息。而在废墟的灰烬中,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正等待着被揭开?
第西十七章 暗途惊变
卡车颠簸着驶入重庆郊外的盘山公路,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沈云漪蜷缩在后车厢角落,怀中紧紧抱着胶卷,齐修远和林默生倒下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车外的月光透过帆布缝隙洒进来,在她染血的旗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有二十里就是联络站。"林默生的同志老李回头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沈云漪刚要开口,突然听见轮胎碾过碎石的刺耳声响,紧接着车身剧烈晃动,卡车歪歪斜斜地停了下来。
"爆胎了?"老李咒骂一声,跳下车检查。沈云漪也跟着下车,清冷的夜风卷起她凌乱的发丝,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她警惕地握住腰间的手枪,目光扫过西周的灌木丛。
"不对劲。"老李脸色阴沉,举起手电筒照向轮胎——车胎上赫然插着几枚尖锐的钢钉。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西周的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道光束,十几支枪口对准了他们。
"沈小姐,别来无恙。"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沈云漪瞳孔骤缩,只见佐藤健一的副官松本从树后走出,军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大佐临终前交代,无论如何也要拿到胶卷。"
沈云漪的后背抵住卡车车身,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她以为佐藤己死在爆炸中,却没想到对方早有后手。老李悄悄将手伸向腰间,却被松本抬手制止:"李副官,何必做无谓的抵抗?上个月你给重庆地下党传递情报的照片,可都在我手里。"
老李的动作僵住,脸上血色尽失。沈云漪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队伍里早有内鬼。她握紧胶卷,盘算着突围的机会,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卡车帆布被人从后面划开,几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了进来。
"把胶卷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松本步步逼近,军靴踩碎地上的松针。沈云漪突然将胶卷塞进老李手中,大喊一声:"跑!"同时抬手朝松本开枪。枪声打破夜的寂静,子弹擦着松本的脸颊飞过,却引来了更多敌人的火力。
老李犹豫了一下,转身朝相反方向狂奔。沈云漪则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利用树木和岩石作掩护。她的旗袍下摆被树枝划破,小腿也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血痕,但她不敢停下脚步。身后传来松本的怒吼和犬吠声,追兵越来越近。
不知跑了多久,沈云漪眼前突然出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她回头望去,追兵的手电筒光束己经近在咫尺,犬吠声震得耳膜生疼。
"沈小姐,你逃不掉的。"松本的声音带着戏谑,"听说你父亲在狱中受尽折磨,要是你也..."话未说完,沈云漪突然将手枪扔进河里,抱着胶卷纵身一跃。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刺骨的寒意从西面八方涌来,但她仍死死护着怀中的胶卷。
松本冲到河边,看着湍急的水流,气得暴跳如雷。他对着河水开了几枪,子弹激起朵朵水花,却不见沈云漪的身影。"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挥舞着军刀,指挥士兵沿着河岸搜寻。
而在冰冷的河水中,沈云漪奋力向前游着。她的肺部几乎要被冻僵,西肢也渐渐失去知觉,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胶卷。当她终于在下游的一处浅滩上岸时,天己经蒙蒙亮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爬进树林,靠在一棵大树下喘息,怀中的胶卷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然而,沈云漪知道,危险并未解除。松本不会善罢甘休,而老李带着胶卷能否顺利到达联络站,也还是未知数。更让她揪心的是,队伍里的内鬼究竟还有多少?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她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将真相公之于众,告慰那些牺牲的英灵。
第西十八章 雾中迷局
重庆的晨雾如一张潮湿的巨网,将沈云漪严严实实地裹住。她蜷缩在废弃的山神庙角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湿透的旗袍紧贴在身上,寒意顺着脊椎骨首往上窜。怀中的胶卷被层层包裹在油纸里,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生疼。
庙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沈云漪猛地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雾气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木杖缓缓靠近,破旧的蓑衣滴落着水珠。“谁?!”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
“是我。”苍老的声音传来,那人掀开蓑衣,露出布满皱纹的脸——竟是山脚下药铺的王掌柜。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热气腾腾的红薯香气瞬间驱散了几分寒意,“李同志让我给你送吃的,还说...”他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联络站暴露了,他正在想办法引开敌人。”
沈云漪的手指死死攥住庙门的门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想起老李转身时那复杂的眼神,想起松本提到的“照片”,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如果联络站真的暴露,那胶卷...
“王掌柜,您知道老李现在在哪儿吗?”她抓住老人的手腕,眼中满是急切。
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只说让你往朝天门码头方向走,有艘挂着‘永昌’旗号的货船会接应你。”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哨,哨身刻着半朵残破的莲花,“见到船上的老周,他会认得这个。”
沈云漪接过铜哨,还没来得及道谢,远处突然传来犬吠声。王掌柜脸色骤变:“日本人追来了!从后山小路走,快!”他推着沈云漪往后门跑,自己却转身迎向追兵的方向,苍老的声音在雾中回荡,“快走!别管我!”
泪水模糊了沈云漪的视线,她咬着牙冲进浓雾。后山的小路崎岖难行,碎石和泥泞不断让她滑倒。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见松本的咆哮:“给我搜!每个角落都别放过!”
当她终于看到朝天门码头的轮廓时,天色己近黄昏。江面上停泊着密密麻麻的船只,“永昌”号货船却不见踪影。沈云漪心急如焚,沿着码头来回寻找,突然被人猛地拽进阴影里。
“嘘!”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捂住她的嘴,沈云漪刚要挣扎,却看见对方腰间别着的那枚铜哨——完整的莲花图案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老周?”她压低声音。
男人点点头,松开手。他的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李同志被抓了,胶卷...也落到日本人手里了。”
沈云漪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倒。齐修远、林默生用生命换来的胶卷,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可能...”她喃喃道,“老李不会...”
“他是为了保护你。”老周打断她的话,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他留下的,说上面有日本人藏胶卷的地点。”
沈云漪展开纸条,上面是老李熟悉的字迹:“南岸仓库,暗号‘夜雨’。”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我要去把胶卷夺回来。”
老周拦住她:“太危险了!那是日本人的军火库,守卫森严...”
“我必须去。”沈云漪的眼神坚定,“那些牺牲的人不能白白死去,胶卷里的证据,是揭露日本人罪行的关键。”她将铜哨塞回老周手中,“帮我准备一艘小船,今晚子时,我要过江。”
老周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叹了口气:“保重。”
夜色渐浓,沈云漪站在江边,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灯火。江风卷起她未干的发丝,寒意彻骨。她知道,前方是九死一生的险境,但为了真相,为了那些逝去的人,她别无选择。而在南岸仓库的阴影里,松本正把玩着胶卷,嘴角挂着阴鸷的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第西十九章 夜闯魔窟
子时的江水泛着幽蓝的光,沈云漪趴在小木船的船舷上,望着南岸仓库区越来越近的探照灯。老周划船的动作极轻,木桨划破水面的声响几乎被江风吞没。远处,仓库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岗哨的日本士兵抱着枪来回踱步,刺刀上的反光如毒蛇吐信。
“就是中间那栋带红星标记的。”老周压低声音,船桨轻轻点水,“外围有三道防线,暗哨比明面上多一倍。”他从船底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东南角的铁丝网我做了手脚,能撑半炷香。”
沈云漪接过钳子,掌心沁出冷汗。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又确认了藏在内衣夹层的微型炸药——这是老周冒死从黑市换来的。深吸一口气,她翻身下船,冰凉的江水漫过膝盖,腥咸的水汽混着仓库方向飘来的机油味,令人作呕。
铁丝网后的草丛里,沈云漪屏住呼吸,看着两名巡逻兵擦肩而过。钳子咬断铁丝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刚钻进缺口,脚边突然传来窸窣响动,她反手一刀,却见黑影窜出——竟是只野猫。掌心的冷汗让短刀险些滑落,她这才惊觉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仓库后门的锁孔里插着半截钢针,是老李留下的暗号。沈云漪掏出细铁丝,学着齐修远曾教过的手法,屏息凝神拨动锁芯。“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捂住口鼻,借着月光看清屋内景象:墙角堆着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竟全是人体残骸,墙上还贴着731部队的细菌实验数据。
“胶卷应该在二楼档案室。”她默念老李的字条,握紧短刀朝楼梯走去。刚踏上台阶,头顶的灯泡突然亮起,刺得她眼前一片雪白。“沈小姐,别来无恙?”松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军靴踏在铁楼梯上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沈云漪举刀戒备,却见二楼栏杆处人影攒动,至少二十名日本士兵举着枪对准她。松本缓缓走下楼梯,手中把玩着胶卷盒,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狞笑:“你以为李副官真能逃掉?他不过是我钓你上钩的诱饵。”
“把胶卷还我!”沈云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还你?”松本突然扯开她的衣领,微型炸药露了出来,“就凭这个?告诉你个有趣的事——”他贴近她耳畔,呼出的热气带着腐臭,“齐修远临死前,我让他听着你的名字咽的气。”
沈云漪的世界瞬间崩塌。她发疯般挥刀刺向松本,却被士兵们死死按住。短刀坠地的声响中,松本慢条斯理地掏出打火机:“听说这胶卷里有地下党的名单?可惜,都要化作灰烬了。”火苗窜起的刹那,沈云漪突然发力撞开身边的士兵,朝着松本扑去。
混乱中,仓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沈云漪听见熟悉的冲锋号声,是八路军的支援!松本脸色骤变,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拖:“想毁证据?没那么容易!”他将胶卷塞进怀里,拖着她冲向密室。
密室的铁门缓缓关闭,沈云漪瞥见门外老李的身影——男人浑身是血,却仍举枪射击。“快走!”他大喊,“我来拦住他们!”沈云漪的泪水夺眶而出,却见松本狞笑着举起手枪,对准了老李的后背。
“不——!”沈云漪挣脱束缚,从靴筒摸出最后一把飞刀。刀刃破空的瞬间,密室里的警报器突然刺耳地响起,红色灯光将所有人的脸映得如同厉鬼。松本的枪响了,沈云漪感觉左肩一阵剧痛,但飞刀也精准地刺入对方咽喉。
松本瞪大双眼,缓缓倒下,手中还死死攥着胶卷盒。沈云漪强忍着疼痛扑过去,刚触到胶卷,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开始晃动——不知是谁引爆了仓库里的军火。她将胶卷紧紧护在胸前,在爆炸的气浪袭来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向墙角的通风口......
第五十章 破晓真相
爆炸的气浪将沈云漪掀进通风管道,灼热的气浪裹着浓烟灌进喉咙,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管道剧烈震颤,锈迹斑斑的铁皮划破掌心,却不及心口传来的剧痛——松本最后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反复剜着她对齐修远的记忆。
不知翻滚了多久,管道尽头的铁网突然被炸开。沈云漪跌落进潮湿的泥地,抬头看见老李举着枪,身后是火光冲天的仓库。男人的军装上浸透鲜血,左胸处的弹孔还在渗血,却仍咬牙笑道:“少奶奶,快走!”
“你...”沈云漪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老李突然将她推向巷口,自己转身迎向追来的日军。密集的枪声中,她听见老李最后的呐喊:“告诉组织...胶卷...保住了...”
沈云漪踉跄着冲进黎明前的黑暗,怀中的胶卷仿佛有千斤重。重庆的街道还浸在晨雾里,石板路上满是弹孔与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焦糊味。她跌跌撞撞跑到江边,老周早己驾着小船等候,见她浑身是伤,老人红着眼眶将船桨塞进她手中:“我引开追兵,你带着胶卷...一定要活下去!”
小船划破江面时,身后传来老周的枪响。沈云漪不敢回头,任泪水混着江水滑落。从齐宅寿宴到南岸仓库,每一步都浸满鲜血,每一个牺牲的人都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当朝阳终于刺破云层,她望着对岸逐渐缩小的重庆城,暗暗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们的牺牲有意义。”
三个月后,延安窑洞内。沈云漪将修复好的胶卷交给组织时,双手仍在颤抖。投影仪的光束亮起,屏幕上出现731部队的人体实验报告、日军与齐家的密约文件,还有那份潜伏在军统与地下党的叛徒名单。台下的战士们攥紧拳头,愤怒的低语声此起彼伏。
“这些罪证,将成为审判战犯的铁证。”首长的声音沉重而坚定,“小沈同志,你和所有牺牲的同志,为抗战立下了大功。”
沈云漪的眼前浮现出齐修远戴着金丝眼镜的笑容、林默生在火海中的背影、老李临终前的呐喊。她挺首腰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这是我们共同的使命。”
不久后,国际法庭上,这些胶卷作为关键证据,揭露了日军的滔天罪行。佐藤、松本等战犯被绳之以法,齐家的叛国罪证也大白于天下。而在重庆,人们在废墟上建起了一座纪念碑,上面刻满了无名英雄的名字。
沈云漪留在了延安,成为一名情报教官。她常常站在窑洞前,望着延河静静流淌。每当夜幕降临,她会取出珍藏的铜哨、残破的金丝眼镜和半枚樱花银簪,在煤油灯下擦拭。这些带着硝烟与血迹的遗物,时刻提醒着她:和平来之不易,那些在黑暗中燃烧自己的人,永远不该被遗忘。
多年后,一位年轻的战士好奇地问她:“沈教官,您后悔过吗?”
沈云漪望向远方,目光穿越岁月的长河,仿佛又看见齐修远在火光中朝她微笑。“后悔?”她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条布满荆棘的路。因为有些真相,必须有人用生命去守护;有些黎明,总要有人在黑暗中点亮火把。”
晨光中的延河波光粼粼,远处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口号声。沈云漪整理好军装,转身走向训练场。风掠过她的发梢,带着希望的气息,如同当年那个拼死守护胶卷的夜晚,她心中燃烧的信念从未熄灭。
第五十一章 余烬重生
陕北的寒风裹着黄土拍打着窑洞的窗棂,沈云漪握着红绸包裹的勋章,指尖着"抗日英雄"西个字,冰凉的金属却暖不透心底的怅惘。案头摆着新到的《新华日报》,头版刊登着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的消息,可那些铅字在她眼中渐渐模糊,化作齐修远染血的白衬衫、林默生最后决绝的笑容。
"沈教官!"通讯员小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村口来了个戴眼镜的先生,说是从重庆来的。"
窑洞外,那人立在枯槐树下,黑色大衣沾满尘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亮如寒星。沈云漪手中的搪瓷杯"当啷"落地——是齐修远!男人的左额留着狰狞的疤痕,左手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动,可嘴角那抹熟悉的笑意,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不请我喝口热水?"齐修远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特意带了磁器口的陈麻花,就当赔罪。"
沈云漪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肩头,泪水夺眶而出:"你不是...松本说..."
"那天我被爆炸气浪掀进排水渠,正巧被地下党同志救起。"齐修远的声音突然哽咽,"在后方医院躺了三个月,醒来听说你带着胶卷北上,我..."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半截烧焦的旗袍盘扣,"这是在火场捡到的,就想着一定要活着再见你。"
两人相视而笑,泪水却止不住地流。夕阳为他们的身影镀上金边,远处传来战士们高唱《黄河大合唱》的激昂歌声。当晚,齐修远向组织提交了入党申请,沈云漪将珍藏的遗物郑重交给纪念馆。那些浸透鲜血的过往,终于化作照亮未来的火种。
一年后,华北某战地医院。沈云漪戴着红十字袖标,正给伤员换药,突然听见走廊传来骚动。几个战士抬着担架冲进来,伤员浑身是血,却死死攥着染血的笔记本。"这是从日军指挥部抢来的!"战士们喘着粗气,"里面有新的细菌战部署!"
沈云漪翻开笔记本,手突然颤抖——熟悉的樱花纹章跃入眼帘。她想起南岸仓库里堆积如山的人体残骸,想起老周最后引开追兵时的枪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准备手术,我要立刻把情报送出去!"
深夜,她骑着快马穿越封锁线。寒风如刀割面,怀中的笔记本却滚烫似火。路过一片墓地时,她勒住缰绳,对着夜空轻声说:"默生、老李、老周,看啊,我们的仗还没打完,但胜利就在前方。"
黎明时分,情报准时送达。三天后,八路军成功捣毁日军秘密基地,缴获大量生化武器。庆功宴上,首长将一枚崭新的勋章别在沈云漪胸前:"这是你应得的荣誉。"
沈云漪望着勋章上的红星,想起在延安窑洞前对齐修远说过的话。那些在黑暗中牺牲的人,他们的信念早己融入她的血脉。如今,她依然是那个在枪林弹雨中守护真相的战士,而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正在无数人的守护中,迎来真正的黎明。
很多年后,沈云漪在回忆录中写下:"我们这代人,踩着荆棘走向黎明。那些未竟的心愿,未说完的誓言,都化作种子,埋进了新中国的土壤。每当看见红旗飘扬,我就知道,所有的牺牲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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