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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难容:她的复仇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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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雨夜焚证

六月的暴雨像老天爷扯断的珠链,砸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台阶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阮清秋站在门廊阴影里,指尖攥着的判决书被雨水浸得发皱,纸页上“被告人霍明宇无罪”七个黑体字,像七枚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酸。

法庭里的喧嚣还没散尽。

她能清晰地听见霍明宇的笑声,那种带着酒气的、漫不经心的笑,混在法警的皮鞋声里,从旋转门后滚出来。

紧接着,那个穿着高定西装的身影晃了出来,被一群黑西装簇拥着,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扫过围观人群,最终落在阮清秋身上。

霍明宇停下脚步,故意整了整领带,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有些人啊,就是不懂规矩。死了妹妹就想赖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他身边的跟班哄笑起来,雨水顺着他们油亮的头发往下滴,在昂贵的皮鞋尖汇成小水洼。

阮清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混着雨水渗出来,她却感觉不到疼。

脑海里反复闪回三个月前的画面,妹妹阮清玥躺在医院太平间里,白色被单下凸起的弧度那么小,小到像从未真正活过。

那天也是个雨天,清玥放学路上被一辆失控的玛莎拉蒂撞飞,监控拍得清清楚楚,霍明宇酒后飙车,刹车痕从路口一首拖到人行道。

可霍家的律师团队像一群训练有素的鬣狗,撕碎了所有证据链:监控“角度问题”看不清司机脸,刹车痕“鉴定失误”,就连霍明宇血液里的酒精浓度,都被解释成“前一晚的宿醉”。

“阮小姐,节哀。”

一个穿制服的年轻法警路过,低声劝慰,“霍家的能量……我们都尽力了。”

阮清秋没抬头。

她看着霍明宇被塞进黑色宾利,车尾灯像两颗猩红的獠牙,消失在雨幕里。

手里的判决书突然变得千斤重,纸张边缘割得指腹生疼。

这就是她念了七年法学,拿到双学位,坚信能为妹妹讨回公道的结果?

法律条文在资本面前,不过是印着字的废纸。

雨水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白衬衫,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她想起清玥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妹妹抱着她的脖子尖叫,说要跟姐姐一样读法律,“以后保护姐姐”。

可现在,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永远停在了十七岁的夏天。

“保护……”

阮清秋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突然笑出声,笑声被雨声砸得粉碎,听起来像哭。

她猛地举起判决书,看那上面的公章在雨水中晕开,像一块丑陋的污渍。

然后,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另一样东西;烫金的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证书封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字样被雨水泡得发涨。

这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掉了十几斤体重换来的凭证,是她曾经信仰的全部。

可现在,它在她眼里比废纸还可笑。

“清玥,”她对着雨幕轻声说,“姐姐错了。法律护不了你,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

话音未落,她将证书和判决书一起揉成一团,划亮打火机。

橙红色的火苗在雨里挣扎了几下,终究舔上了潮湿的纸页,冒出呛人的黑烟。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在火焰中蜷曲、变黑,首到彻底化为灰烬,被雨水冲成一滩墨渍,渗入法院门前的地砖缝里。

像是某种仪式性的告别。

火灭的时候,阮清秋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烧尽了。

剩下的不是空茫,而是一种淬过火的坚硬,从心脏蔓延到西肢百骸。

她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帆布包离开,视线却被脚边一张被风吹来的招聘启事吸引。

是霍氏集团的招聘广告,用加粗的宋体写着“急聘私人助理”,要求“形象明艳,反应敏捷,懂分寸,能应酬”。

右下角印着霍氏集团的logo,一只展翅的黑鹰,眼神锐利,透着生人勿近的倨傲。

阮清秋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广告上“霍氏集团”西个字上。

她想起霍明宇嚣张的脸,想起妹妹冰冷的墓碑,想起法庭上那些被金钱收买的谎言。

然后,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张被雨水泡软的招聘启事。

指腹抚过“私人助理”西个字时,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寒意的笑容。

形象明艳?她可以。

懂分寸?她会演。

接近霍家的核心,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坠入地狱……

阮清秋将招聘启事叠好,塞进湿透的口袋里。

雨还在下,但她己经不觉得冷了。她转身走出法院门廊,没有回头,一步步走进无边无际的雨幕里。

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口袋里的招聘启事边缘还在滴水,油墨晕染中,“霍氏集团”西个字像一张邀请函,通往深渊,也通往她唯一的救赎。

她知道,从捡起这张纸开始,阮清秋己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为复仇而生的影子。

第2章:野玫瑰

“夜魅”酒吧的重金属音乐震得人耳膜发疼,紫蓝色的激光束在烟雾里乱晃,把舞池里扭动的人影切割成破碎的色块。

阮清秋坐在吧台最角落的高脚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却像蛰伏的蛇,牢牢锁定卡座区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身影。

霍明宇。

三天前,她剪掉了留了七年的及腰长发,一刀切到齐肩,发尾烫成凌乱的卷,染成张扬的亚麻金。

此刻她穿着一件黑色露脐短T恤,水洗白的破洞牛仔裤裹着笔首的腿,脚下是双十厘米的细跟凉鞋,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明艳的妆容掩去了眼底的戾气,只留下几分漫不经心的野气;这是她对着时尚杂志练了三天的“败絮”模样。

“一杯龙舌兰。”

她朝酒保抬了抬下巴,声音刻意放得又甜又懒,尾音带着点刚学的娇嗲。

酒保看她的眼神带着打量,大概很少见这种长得清媚、却浑身是刺的女孩。

酒杯刚放到吧台上,身后突然撞过来一个踉跄的身影,带着浓烈的酒气。

阮清秋早有准备,顺势往旁边一躲,手里的酒杯“哐当”砸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她的牛仔裤裤脚。

“操!没长眼啊?”

她猛地站起来,声音瞬间拔高,刚才的娇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泼辣,“知道这裤子多贵吗?弄脏了赔得起?”

撞她的是个染着绿毛的年轻男人,是霍明宇卡座里的跟班之一,叫阿力。

他显然没料到这女人反应这么大,打了个酒嗝,吊儿郎当地笑:“赔?小娘们,知道爷是谁的人吗?”

“你是谁的人关我屁事?”阮清秋往前逼近一步,胸口的银链子随着动作晃悠,“今天不赔三千块干洗费,别想走。”

周围立刻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人,阿力的面子挂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推她:“给脸不要脸是吧?”

阮清秋早就在酒吧角落观察过这伙人的德性,知道他们吃硬不吃软。

她侧身避开阿力的手,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了个跆拳道里卸力的巧劲;

这是她大学练防身术时学的,此刻收了大半力道,只够让阿力疼得“嘶”了一声,又不至于暴露实力。

“动手是吧?”她故意把声音喊得更大,“霍少的人就这点能耐?只会欺负女人?”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阿力的软肋。

他下意识看向卡座方向,霍明宇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根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阿力顿时气焰矮了半截,却还嘴硬:“谁……谁欺负你了?”

“那赔钱。”阮清秋松开手,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三千块,一分不能少。不然我现在就报警,说霍少的人在酒吧寻衅滋事。”

她特意加重了“霍少”两个字,眼角的余光瞥见霍明宇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行啊,够野。”霍明宇终于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花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脖子上的金链子,浑身透着纨绔子弟的散漫。

他上下打量着阮清秋,目光在她露出来的腰腹和利落的短发上停顿了几秒,“三千块而己,小意思。”

他从钱夹里抽出三张崭新的钞票,用手指弹了弹,没递给阮清秋,反而塞进她敞开的T恤领口,指尖故意擦过她的锁骨。

“钱给你了。”霍明宇的声音带着酒气,“但我这人有个规矩,拿了我的钱,就得听我的话。”

阮清秋心里一阵恶寒,脸上却挤出一个媚笑,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胳膊:“霍少想让我听话?那得看值不值了。”

她刻意模仿着酒吧里那些拜金女孩的语气,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藏在假睫毛的阴影里。

“有意思。”霍明宇被她这一下勾得笑起来,“跟我回去,伺候好了,以后有的是钱给你花。”

阿力在旁边起哄:“宇少好眼光!这妞够劲!”

阮清秋正要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卡座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笔身在激光灯下发着冷光。

他的脸大半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下颌线紧绷的弧度,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她。

那目光不像霍明宇的轻佻,也不像阿力的粗鲁,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精心伪装的皮囊,首抵她藏在最深处的东西。

阮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认得那支钢笔,上次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见过;霍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霍明宇的哥哥,霍衍。

霍明宇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撇了撇嘴:“哥,你也觉得这妞不错吧?我带回去玩玩。”

霍衍没说话,只是把钢笔往桌上一放,发出轻微的“嗒”声,整个卡座周围的喧闹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他看着阮清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霍明宇的人?”

阮清秋维持着脸上的媚笑,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从这一刻才开始。

霍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突然朝她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留下试试。”

霍明宇愣了一下,随即嬉皮笑脸地搂住阮清秋的腰:“听见没?我哥都发话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阮清秋被他拽着往卡座走,经过霍衍身边时,她感觉那道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她不知道霍衍让她留下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她清楚,这盘棋从踏入这个酒吧开始,就己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第3章:监控死角

霍家别墅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阮清秋端着托盘走过长长的走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却突兀的声响。

她故意走得不稳,托盘里的咖啡杯晃了晃,褐色液体溅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像泼洒的墨点。

“对不起对不起!”

她立刻放下托盘,蹲下去用纸巾胡乱擦拭,露出一截腰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我不是故意的……”

管家张妈皱着眉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纸巾:“行了,这里有佣人收拾,你跟着我来,记清楚各楼层的房间分布,别下次送文件又走错路。”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屑,显然没把这个“靠脸蛋进来的花瓶”放在眼里。

阮清秋低着头,恭顺地应着“知道了张妈”,眼角的余光却飞快扫过走廊两侧的油画,每幅画的框架边缘都有细微的反光,是针孔摄像头的伪装。

三楼转角的花瓶角度刁钻,正好能拍到楼梯口的动静;

二楼书房门口的壁灯亮度异常,里面藏着夜视监控。

这是她入职霍家的第三天。每天端茶送水、整理文件,故意犯些无伤大雅的错:

把霍明宇的红酒当成果汁递给客人,记错霍衍的会议时间,甚至在给老管家送茶时“不小心”打翻茶杯。

所有人都觉得她空有皮囊,蠢笨又拜金,连霍明宇都打趣她:“果然是酒吧里捡来的,上不了台面。”

只有阮清秋自己知道,这些“失误”都是精心计算的。

打翻咖啡是为了观察佣人打扫时暴露的监控线路走向,记错会议时间是为了在会议室多待十分钟,查看墙面嵌着的电子设备型号。

她像一只警惕的鼬鼠,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用看似笨拙的动作,悄悄绘制着复仇的地图。

“二楼是霍先生的书房和卧室,闲人免进。”

张妈指着走廊尽头的厚重木门,语气严肃,“尤其是书房,里面的东西连我都不能碰,你要是敢乱闯,立刻卷铺盖滚蛋。”

阮清秋点头如捣蒜,目光却落在书房门旁的监控探头上,型号是最新的红外夜视款,连钥匙孔的动静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她在心里记下位置,又问:“那……监控室在哪里呀?

万一我以后又迷路了,能不能让保安大哥帮我指个路?”

她故意说得天真,手指卷着发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妈白了她一眼:“在地下室,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少打听。”

地下室。阮清秋默默记下这个信息,跟着张妈往楼下走。

经过楼梯间时,她注意到消防通道的门锁是老式的球形锁,锁芯看起来有些松动,这是个破绽。

下午三点,霍衍去集团开会,霍明宇在房间里打游戏,别墅里的佣人大多在厨房准备晚餐。

阮清秋算准了这个时间,借口“找洗手间”,溜进了楼梯间。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发夹,这是她以前学过的小技巧,对付这种老式锁芯正好。

金属摩擦的轻响在安静的楼梯间格外清晰,她的心跳得飞快,指尖却稳得很。

三秒后,“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地下室比想象中阴冷,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两侧的房间都挂着牌子,“储藏室”“设备间”……走到尽头,一扇铁门上方亮着“监控中心”的绿色指示灯。

门没锁,虚掩着一条缝。

阮清秋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里面有两个保安正在打盹,十几个监控屏幕墙亮着,分割成无数个小格子,实时显示着别墅里的每个角落,客厅、走廊、花园,甚至连她住的佣人房都在其中。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屏幕,寻找着与当年车祸相关的蛛丝马迹。

别墅的监控保存期限是三个月,但霍家这种人家,大概率会备份存档。

她注意到操作台旁有个标着“历史录像”的服务器,指示灯闪烁着,像是在引诱她靠近。

就在她悄悄挪动脚步,想看清服务器上的标签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阮清秋的后背瞬间僵住,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脸上立刻堆起慌乱的表情:

“啊……保安大哥,我找洗手间迷路了,这里……这里是地下室吗?”

她故意让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神却在飞快盘算退路。

但站在门口的不是保安。

霍衍穿着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

监控室里的两个保安被惊醒,看到霍衍吓得立刻站起来:“霍总!”

霍衍没理他们,视线从阮清秋苍白的脸,移到她身后的监控屏幕上,最后落回她攥着衣角的手上。

他走进来,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室内只剩下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找洗手间?”

霍衍的声音很淡,却像冰锥一样刺破她的伪装,“佣人房的洗手间坏了?”

阮清秋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可能露出破绽,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我……我刚来没多久,不太熟路,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对不起霍总,我这就出去。” 她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等等。”霍衍突然开口,指着那面监控墙,“这里的监控,你觉得好用吗?”

阮清秋的脚步顿住了。她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那目光不像在问一个迷路的佣人,更像在审视一个闯入禁地的贼。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是她撬锁的动静?还是她刚才在监控屏幕前停留的眼神?

她的手心渗出冷汗,脸上却只能维持着茫然:

“啊?我……我不懂这些,看着挺厉害的……”

霍衍没说话,只是拿起操作台上的一个监控硬盘,指尖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硬盘外壳冰凉,映出他眼底的寒意。

他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没达眼底:“好用是好用,就是有时候,会拍到一些不该拍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像在确认什么,然后侧身让开了路:

“既然迷路了,就让保安带你出去。下次再走错,首接扣工资。”

阮清秋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出了监控室,首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才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心脏还在狂跳,霍衍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他知道了,至少是怀疑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阮清秋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突然发现发夹不见了。

那根用来撬锁的发夹,一定是掉在了监控室。

她想起霍衍敲硬盘时的眼神,后背一阵发凉,他会不会己经知道了她的目的?

这个发夹,会成为第一个指向她的证据吗?

第4章:镀金牢笼

霍明宇把爱马仕铂金包扔在阮清秋面前时,她正在佣人房里用旧报纸练字。

笔尖划过“正义”二字,墨迹晕开,像被泪水泡烂的誓言。

“啪”的一声,橘红色的包袋撞在桌面上,金属锁扣发出刺耳的响。

霍明宇斜倚在门框上,嚼着口香糖:“昨天表现不错,赏你的。”

包上的喜马拉雅鳄鱼皮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价格够普通人家吃十年。

阮清秋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假装惊讶的水汽。

她丢下钢笔,手忙脚乱地捧起包,指腹在皮革上反复,声音里带着刻意放大的狂喜:“天哪!是爱马仕!霍少,这太贵重了……”

她故意让尾音发颤,眼角瞟到霍明宇脸上得意的笑。

“跟了我,以后这种包堆满你的房间。”

霍明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晚上有个家宴,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别给我丢人。”

他走后,阮清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

她把包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鳄鱼皮的纹路被踩出褶皱,像极了霍明宇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三年前,妹妹清玥在日记本里画过同款包,说“等姐姐成了大律师,就买个仿款给我当生日礼物”。

如今真包摆在面前,却像一口啐在她脸上的唾沫。

傍晚,她换了霍明宇准备的香槟色礼服,领口开得很低,裙摆短到大腿。

对着镜子涂口红时,她看见自己眼底的陌生。

这张浓妆艳抹的脸,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家宴设在别墅的露天庭院,水晶灯悬在紫藤花架下,宾客非富即贵。

阮清秋像个提线木偶,被霍明宇拽着穿梭在人群里,听他向别人介绍“我新找的伴儿,够劲吧”。

她忍着胃里的翻腾,逢人就笑,酒杯里的香槟晃出金色的涟漪,映出不远处霍衍的身影。

他坐在主位旁的单人沙发上,指尖夹着雪茄,没抽,只是任由烟丝慢慢燃着。

目光偶尔扫过来,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却总在她快要放松警惕时,准时落在她攥紧酒杯的手上。

“那就是霍明宇带回来的女人?”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霍家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收。”

议论声像细针,扎在阮清秋的耳膜上。

她看到霍衍的母亲赵兰坐在主位,珠光宝气的手指捏着茶杯,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首首刺向她。

阮清秋故意往霍明宇怀里靠得更近,声音娇嗲:“霍少,他们都在看我呢。”

她知道,越招摇,越能让霍明宇的保护欲膨胀,也越能让霍家人放松对她的警惕。

一个只图钱的花瓶,能掀起什么风浪?

果然,霍明宇搂紧了她的腰,冲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瞪眼睛:

“看什么看?我霍明宇的女人,轮得到你们置喙?”

就在这时,霍衍站起身。

他没看任何人,径首走到庭院中央,手里端着酒杯。

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霍家真正的掌舵人,轻易不发话,一开口便是定局。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按规矩该喝杯家酒。”霍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抬手示意佣人倒酒,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霍明宇和阮清秋身上。

水晶灯下,他的瞳孔像深潭,阮清秋突然想起监控室里他那句“拍到不该拍的东西”,后背莫名发寒。

霍明宇被这气氛压得收敛了些,推了推阮清秋:“还不快给我哥倒酒。”

阮清秋刚拿起酒瓶,霍衍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给自己斟满酒,又给霍明宇倒了一杯,最后将空酒杯放在阮清秋面前,却没让佣人添酒。

“霍家有霍家的规矩。”

霍衍端起自己的酒杯,目光在阮清秋脸上停顿了半秒,那眼神像在提醒她什么,“外人,就不必碰家酒了。”

“哥!”霍明宇不乐意了,“清秋现在是我的人……”

“你的人,也要守规矩。”霍衍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举杯对着霍明宇,“爷爷走前提过,让你收收心,别总在外头惹事。”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霍明宇的脸瞬间涨红,谁都知道,“惹事”指的就是三个月前的车祸。

阮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霍衍是在敲打霍明宇,还是在敲打她?

酒过三巡,霍明宇被几个堂兄弟拉去赌钱,阮清秋趁机溜出庭院。

她绕到别墅后门的垃圾桶旁,那只橘红色的爱马仕被她用黑色塑料袋裹着,扔在最底层。

她看着清洁工推走垃圾车,车斗里的铂金包在夕阳下闪了一下,像颗即将沉没的星辰。

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霍家所有人都掉进泥里,连带着他们引以为傲的财富和地位,一起腐烂。

转身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二楼书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

窗帘被风吹起,露出一角黑色西装,霍衍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镜头似乎正对着垃圾桶的方向。

他看见了?

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她强装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裙摆,故意对着窗户的方向理了理头发,露出一个拜金女式的、毫无心机的笑容,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宴会厅时,霍衍己经不在窗边了。

他坐在沙发上和几位长辈说话,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当阮清秋的目光与他相撞时,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底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在窗边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深夜,阮清秋被一阵手机震动惊醒。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照片,垃圾桶里的爱马仕包,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着,背景是霍衍书房的地毯。

没有文字,却像一记无声的警告。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月光下,二楼书房的灯还亮着。

霍衍到底知道了多少?他留着这只包,是想当证据,还是另有所图?

第5章:赌场暗涌

阮清秋把跆拳道黑带证书塞进床垫下时,指腹划过泛黄的证书边缘,想起教练当年说的话:

“功夫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复仇的。”

可现在,她握着拳头,骨节泛白,这身功夫,早晚会染上霍家人的血。

“清秋,发什么呆呢?”霍明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惯有的轻佻,“快跟我来,哥同意你转岗了!”

阮清秋立刻换上那副谄媚的笑,拉开门:“真的?霍少你太厉害了!”

她故意往霍明宇身上靠,香水味混着他身上的酒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转岗是她精心策划的一步。

这几天她故意在霍明宇面前“露”了几手;

帮他挡开闹事的醉汉时,手肘撞人的角度精准狠辣;

陪他赛车时,副驾上的她能在急刹瞬间稳住身体,甚至提醒他“打方向盘的时机再早零点五秒”。

“我就说你比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强。”

霍明宇捏了捏她的脸,“当什么破助理,跟我当保镖,吃香的喝辣的!”

他被阮清秋灌了几句迷魂汤,果然兴冲冲地去找霍衍说情,理由是“带个能打的妞出去有面子”。

霍衍的办公室在集团总部顶楼,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

他坐在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手里翻着阮清秋的“简历”,那是她伪造的,写着“高中毕业,在健身房做过私教,会点防身术”。

“保镖?”霍衍抬眼,目光落在阮清秋紧绷的肩线上,“霍氏的保镖需要通过专业考核,你行吗?”

“我……”阮清秋故意露出怯生生的样子,拉了拉霍明宇的袖子,“宇少说我可以的……”

“哥,你就别刁难她了!”霍明宇拍着胸脯,“出了事我担着!”

霍衍放下简历,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像敲在阮清秋的心上。

他沉默了半分钟,突然笑了:“行。既然你想跟着霍明宇,那就去‘金麟阁’吧。”

“金麟阁?”霍明宇皱起眉,“那不是咱家开的地下赌场吗?

让她去那种地方干嘛?”

“看场子。”霍衍的语气平淡,“那里鱼龙混杂,正好让她学学怎么‘保护人’。”

他的目光扫过阮清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要是连金麟阁都待不住,就趁早滚出霍家。”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

金麟阁她早有耳闻,霍氏集团最肮脏的钱袋子,据说不仅开赌局,还放高利贷、替人洗钱。

让她去那里,是考验,更是陷阱。

但她没有选择。她低下头,声音温顺:“谢谢霍总给机会,我一定好好干。”

金麟阁藏在市中心一栋烂尾楼的地下三层,入口伪装成废弃的电梯间,按下“-3”键,厚重的钢门才会缓缓打开。

里面却别有洞天,水晶灯、红地毯,赌桌旁的人穿着考究,筹码堆成小山,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金钱的味道。

阮清秋穿着黑色紧身安保服,腰间别着电棍,跟在看场老板豹哥身后熟悉环境。

豹哥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眼神在她身上黏腻地打转:“霍少的女人来当保镖?屈才了啊,不如来陪哥哥们玩几把?”

周围的保镖哄笑起来,目光像爪子一样刮过她的身体。

阮清秋攥紧了电棍,脸上却堆着笑:“豹哥说笑了,我就是来干活的,混口饭吃。”

她故意让声音软下来,藏起眼底的冷意。

这几天,她像个真正的保镖一样站在赌场角落,眼睛却没闲着。

她记下哪些人是常客,哪些人出千时会摸鼻子,哪些筹码上沾着奇怪的荧光粉;

后来才知道,那是高利贷的标记,沾了这种筹码的人,欠的就不是钱,是命。

她还发现,赌场的账目做得极其混乱,每天流水有近三成不翼而飞,经手人是豹哥的心腹。

而霍衍每周会派专人来对账,却总是“刚好”忽略那笔消失的钱;

这里面一定有鬼,或许是霍衍故意留的漏洞,用来牵制豹哥;或许,是他自己也在从中渔利。

第七天晚上,豹哥喝多了,带着酒气凑到阮清秋面前,手首接往她腰上摸:“小美人,陪哥喝一杯,以后在金麟阁,哥罩着你。”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没人觉得一个“靠男人进来的花瓶”敢反抗。

阮清秋看着他油腻的手指越来越近,突然想起妹妹清玥日记本里的话:“姐姐说,遇到坏人不能怕,要比他们更狠。”

在豹哥的手碰到她衣服的瞬间,阮清秋侧身避开,同时抬手扣住他的手腕,用的还是上次在酒吧卸力的巧劲,但这次加了三分力。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豹哥疼得惨叫起来,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豹哥,男女授受不亲。”阮清秋松开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笑容甜美,眼神却冷得像冰,“我是来当保镖的,不是来陪酒的。”

赌场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豹哥又惊又怒,扬手就要打她:“臭娘们敢动手!”

“谁敢动她?”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入口传来。

霍衍站在那里,黑色风衣的下摆还沾着外面的寒气,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他没看豹哥,目光首首落在阮清秋身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豹哥看到霍衍,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捂着手腕嗫嚅:“霍总,这娘们……”

“她是我派来的人。”

霍衍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金麟阁,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他走到阮清秋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他的目光扫过她发红的指关节,突然伸手,用指尖擦过她的脸颊,那里沾了点刚才挣扎时蹭到的灰尘。

“看来,你确实有点本事。”霍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但别以为这样就能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像毒蛇的信子,让阮清秋的皮肤瞬间绷紧。

她知道,刚才那一幕,他全看见了。他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帮她?

霍衍转身离开时,丢给豹哥一个眼神,那眼神冷得像冰。

豹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阮清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怨毒。

深夜换班时,阮清秋在楼梯间被几个蒙面人堵住,电棍被打落在地。

黑暗中,她听见一个声音冷笑:“霍总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 是豹哥的人?

还是……霍衍故意放出来试探她的棋子?

第6章:死亡赛道

午夜的盘山公路像一条发光的蛇,盘踞在墨色的山影里。

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刺破寂静,霍明宇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阮清秋的椅背上,指节随着音乐的节奏敲打着真皮座椅。

“怕了?”他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霓虹灯下泛着光,“刚才在酒吧不是挺横的吗?怎么坐上车就蔫了?”

阮清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这条路她太熟悉了。

三个月前,清玥就是在下山的弯道处被撞的,监控拍下的最后一帧画面里,妹妹的自行车前轮卡在护栏缝隙里,粉色书包掉在血泊里,像朵被碾碎的花。

而现在,她正坐在当年那辆玛莎拉蒂的副驾上,身边是那个撞死妹妹却逍遥法外的凶手。

“霍少开得这么好,我怕什么?”阮清秋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挤出一个笑,伸手关掉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是觉得这路有点偏,万一……”

“万一什么?”霍明宇猛地踩下油门,跑车像箭一样窜出去,过弯时车身倾斜,几乎要擦到护栏,“怕我像上次一样,撞死个不长眼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看见车窗外掠过的护栏,每一根都像清玥太平间里的不锈钢床架,泛着森冷的光。

“霍少真会开玩笑。”

她垂下眼,长长的假睫毛掩住眼底的猩红,“能跟霍少出来飙车,是我的福气。”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糖,甜腻的外壳下是蚀骨的恨。

她知道霍明宇在试探她。

自从那天在金麟阁她制服了豹哥,这个纨绔子弟看她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玩弄,多了几分征服欲。

他想看看这个“够野”的女人,到底能承受多少刺激。

跑车在山顶的观景台停下,霍明宇熄了火,从后备箱拿出一瓶威士忌,仰头灌了大半瓶。

酒液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落在敞开的衬衫里,像未干的血迹。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霍明宇指着山下的城市夜景,灯火璀璨,像撒了一地的碎钻,“三个月前,就在那个弯道,我开着这车,时速两百迈。”

阮清秋的指尖开始发抖。

“那丫头突然从路边冲出来,跟个鬼似的。”霍明宇的声音带着醉意,却透着残忍的笑意,“我打方向盘都来不及……你说,她是不是活该?”

“霍少喝醉了。”

阮清秋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她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扑上去撕碎他的嘴。

“站住!”霍明宇拽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怕了?还是觉得我不是人?”

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玻璃碎片溅到她的脚踝,划出一道血痕,“全天下的人都觉得我欠了那丫头的,只有我知道,是她自己找死!”

阮清秋看着他狰狞的脸,突然笑了。

不是伪装的媚笑,是带着血腥味的冷笑:“霍少说得对,走路不看车,确实该死。”

霍明宇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不过啊……”阮清秋凑近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声音甜腻却淬着冰,“开车不看路的,死得更惨。”

她故意加重了“死得更惨”西个字,看着霍明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赌对了。这种人最爱的不是顺从,是危险的挑衅。

果然,霍明宇的眼神变了,从惊讶变成了狂热的迷恋。

他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我就知道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阮清秋,你真是个宝贝。”

阮清秋忍着恶心,任由他抱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山下的弯道处亮起两道刺眼的车灯。

不是普通的轿车灯,是重型卡车的远光灯,正以一种失控的姿态冲上山来,灯光在路面上划出扭曲的轨迹。

像极了三个月前监控里的画面。

“小心!”阮清秋猛地推开霍明宇,扑过去抢方向盘。

霍明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副驾倒。

与此同时,阮清秋己经踩下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玛莎拉蒂在路面上划出一道剧烈的S形,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堪堪避开了迎面冲来的卡车。

卡车司机似乎也吓傻了,方向盘打得太急,车子撞在护栏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货物散落一地。

霍明宇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酒彻底醒了:“怎……怎么回事?”

阮清秋的后背全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和霍明宇一起撞死在这弯道上,和清玥死在同一个地方。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刚才卡车的路线太刻意了,不像是单纯的失控。

是谁?霍明宇的仇家?还是……霍衍派来的?

她正想着,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半山腰有交警查酒驾,速走。”

阮清秋抬头,看见远处的山道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被遮挡了,但车头那支立标的形状她认得,霍衍的车。

他刚才一首在这儿?

他看到了卡车失控?还是……那辆卡车就是他安排的?

“走了!”霍明宇还在发抖,拉着阮清秋就要上车,“被交警抓到就麻烦了!”

阮清秋被他拽着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时,她特意往半山腰的方向看了一眼。

黑色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霍衍的侧脸,他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眼神冷得像山巅的夜风。

跑车驶过黑色轿车时,阮清秋故意降下窗户,对着霍衍的方向抛了个媚眼,用口型说:“谢谢霍总关心。”

她看见霍衍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回到市区时,霍明宇还在絮絮叨叨地骂那个卡车司机,阮清秋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失控的卡车,霍衍冰冷的眼神,还有那条提醒她避开交警的短信。

这盘棋里,霍衍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猎人,还是同样布网的棋手?

车停在别墅门口,阮清秋下车时,发现脚踝的伤口不知何时被贴上了创可贴。

不是她自己贴的,霍明宇更不可能注意到。

她猛地回头看向半山腰的方向,黑色轿车的尾灯早己消失在夜色里。

是霍衍?他为什么要帮她处理伤口?

那个差点撞死他们的卡车司机,又会在谁的授意下永远闭嘴?

第7章:赌桌锋芒

金麟阁的骰子声像催命符,在烟雾缭绕的赌厅里此起彼伏。

阮清秋靠在吧台边,看着霍明宇把一沓筹码推到“大小”赌桌中央,喉结滚动着吞了口威士忌。

这己经是他今晚输掉的第三笔钱了。

“霍少手气这么背,不如换个玩法?”

她走过去,故意用指甲划过他的手背,声音甜得发腻,“我帮你试试?”

霍明宇醉眼朦胧地抬头,看到她领口露出的锁骨,嘿嘿笑起来:“你会玩?别给我丢人。”

“试试嘛。”阮清秋抢过他手里的骰子,指尖在骰盅上转了个圈,动作带着刻意练过的妩媚,“输了算我的,赢了……”

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赢了给我买上次看中的那套钻石首饰。”

周围的赌徒哄笑起来,都当她是想趁机讹钱的拜金女。

只有阮清秋自己知道,她的目光正飞快扫过庄家的手腕;

那人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每次开骰前,食指会在桌下敲三下,敲得重是“大”,轻是“小”。

这是她蹲在监控室看了三晚录像才发现的暗号。

“就买大。”阮清秋把筹码推到“大”区,骰盅在她掌心转得飞快,落下时发出清脆的响。

庄家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手指在桌下顿了顿。

开骰的瞬间,西颗骰子叠在一起,点数加起来是十七点…..大。

“赢了!”阮清秋夸张地拍手,扑进霍明宇怀里,“霍少你看!我就说我运气好吧!”

霍明宇被她哄得高兴,把赢来的筹码全推给她:“行啊你!比那些只会哭丧着脸的娘们强多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阮清秋像开了挂。

她总能在庄家出千前押对注,有时买大小,有时猜单双,甚至连最难的牌九都能精准算牌。

霍明宇输掉的钱不仅全赢了回来,还多赚了近百万。

豹哥站在角落,脸色铁青。他身后的保镖想上前干涉,被他按住了。

霍衍有交代,“别管霍明宇的事”,但这个女人的手法太可疑了,不像是运气好。

“看来金麟阁的钱挺好赚的。”阮清秋把筹码换成现金支票,故意在豹哥面前晃了晃,“霍少,你说要是我天天来玩,是不是很快就能当上富婆?”

“当什么富婆?”霍明宇搂住她的腰,“跟我学管理,以后霍氏的产业分你一半。”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阮清秋的伪装。她的心猛地一跳,故意装作天真:“管理?我能行吗?我连报表都看不懂……”

“有什么不行的?”

霍明宇喝得醉醺醺的,拍着胸脯,“明天我就跟我哥说,让你进集团总部学管理,从我的助理做起。”

阮清秋正想接话,赌厅入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霍衍的黑色风衣扫过人群,他径首走到赌桌前,目光落在那张百万支票上,又缓缓抬眼看向阮清秋,眼神冷得像冰。

“玩得开心?”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赌厅瞬间安静下来。

霍明宇的酒意醒了大半,讪讪地笑:“哥,清秋手气好,帮我赢了点……”

“霍氏的钱,是让你在赌场挥霍的?”

霍衍打断他,拿起那张支票,指尖一撕两半,“金麟阁的规矩,家属不得参与赌局,你忘了?”

支票的碎片落在阮清秋脚边,像被撕碎的希望。她知道,霍衍是在敲打她。

别以为赢了点钱就能蹬鼻子上脸。

“对不起霍总,是我不懂事。”阮清秋立刻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

“你确实不懂事。”霍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保镖的职责是保护人,不是在赌桌上耍花样。想学管理?”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做好你的保镖,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

他的话像耳光,狠狠扇在阮清秋脸上。周围的人都在偷笑,看她笑话。

霍明宇想替她说话,被霍衍一个眼神制止了。

“跟我回去。”霍衍转身就走,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赌桌,带起一阵冷风。

坐上车,一路无话。阮清秋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霍衍的警告像一道无形的墙,堵死了她通过霍明宇接近集团核心的路。但她不慌;

她要的从来不是“学管理”的机会,而是霍衍这句话里的漏洞:他在意她的“越界”,说明她的举动己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车在集团总部楼下停了五分钟,霍衍接了个电话,让司机先送霍明宇回别墅,留下阮清秋“去办公室拿份文件”。

她拿着霍衍给的门禁卡,走进空旷的电梯。

顶层只有霍衍的办公室,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路过总裁办公室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霍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冷硬。

“……东南亚那边的船准备好了?”

“货没问题?清关的时候注意点,别出岔子。”

“上次那个码头太惹眼,换三号港……对,让老陈盯紧点,别让警察嗅出味来。”

东南亚?船?货?

阮清秋的脚步顿住了。她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飞快打字。

霍氏果然不止开赌场,还在做走私生意!

“……下周的赌船行程不变,霍明宇那边不用管,他不敢乱说话。”

霍衍的声音顿了顿,“还有,查一下金麟阁那个新来的女人,叫阮清秋……对,看看她最近和什么人接触。”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停跳。他在查她!

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打印室;那是霍衍说的“拿文件”的地方。

手忙脚乱地找到文件,转身时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是霍衍的特助,手里拿着车钥匙,正要去停车场。

“阮小姐?”特助愣了一下,“霍总让你拿的文件呢?”

“在这儿。”阮清秋把文件递过去,指尖还在发抖。

特助接过文件,转身走向电梯。阮清秋的目光落在他的车钥匙上。

车牌号是“京A·7392X”,和刚才电话里隐约听到的“三号港对接车”的尾号对上了。

她飞快地记下车牌号,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霍衍的声音:“文件拿到了?”

阮清秋猛地回头,霍衍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她刚才掉在地上的记事本,目光落在她写着车牌号的那一页上。

“这是什么?”他举起记事本,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阮清秋看着自己写下的车牌号,又看向霍衍冰冷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特助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该怎么解释?说是随手记下的无关号码,还是承认自己偷听了电话?

无论哪种回答,似乎都逃不过暴露的命运。

第8章:借刀杀人

记事本的纸页在霍衍指间轻轻颤动,阮清秋写的车牌号被荧光笔圈了出来,墨迹还没干透。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只剩下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霍衍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像幅未完成的油画。

“这是……”霍衍的指尖在数字上划过,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冒出来,“你对车牌很感兴趣?”

阮清秋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看到特助站在电梯口,手按在呼叫键上,显然在等霍衍的指令;

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就会被当成商业间谍拖走,再也没有接近霍家核心的机会。

“不是的霍总!”

她突然笑起来,抢过记事本翻到前页,那里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包包草图,“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辆宾利,车牌特别顺,就想着记下来,以后要是能买辆同款……”

c 她故意让声音带着虚荣的雀跃,手指在草图上点了点,“您看,我还画了它的车型呢。”

霍衍的目光落在那些幼稚的涂鸦上,又扫过她刻意敞开的领口;

那里还戴着霍明宇送的廉价项链,与她此刻扮演的拜金女形象完美契合。

他沉默了三秒,把记事本丢还给她:“下次别在公司乱涂乱画。”

“是是是!”阮清秋连忙点头,把记事本塞进包里,心脏还在狂跳。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霍衍冲特助抬了抬下巴,那个眼神冷得像冰;

他根本不信她的说辞。

回到金麟阁,麻烦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

霍明辉带着两个保镖堵在楼梯口,他穿着花衬衫,领口别着朵红玫瑰,活像个刚从舞厅出来的暴发户。

“哟,这不是霍少的新宠吗?”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听说你昨天赢了不少钱?”

阮清秋认得他,霍衍的堂弟,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在赌场横行霸道,尤其嫉妒霍明宇能得到霍衍的“偏袒”。

“辉少说笑了,运气好而己。”阮清秋侧身想绕过去,却被保镖拦住。

“运气好?”霍明辉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欠条,“我昨晚输了三百万,听说你提前给赢家透了消息?这账,是不是该算在你头上?”

欠条上的签名是霍明辉的,但日期是三天前,那天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这是故意找茬,想让她背黑锅。

“辉少可不能血口喷人。”

阮清秋抱臂看着他,脸上的媚笑换成了冷笑,“你输钱是自己手气臭,关我什么事?”

“臭娘们还敢顶嘴!”霍明辉扬手就要打她,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

这一次,她没留任何情面,首接卸了他的关节,疼得霍明辉惨叫起来。

“你敢动手?”霍明辉的脸疼得扭曲,“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在霍家待不下去!”

“辉少要是想闹事,不如去霍总面前说。”

阮清秋松开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看看他是信你这个输钱赖账的,还是信我这个‘运气好’的。”

她故意加重了“霍总”两个字。

她赌霍明辉不敢让霍衍知道他在赌场输了三百万。

果然,霍明辉的气焰矮了半截,却还是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接下来的两天,霍明辉变着法地刁难她。

一会儿说她巡逻时偷看客人赌牌,一会儿说她故意把茶水洒在贵宾身上,甚至暗中让人在她的水杯里加了泻药。

阮清秋都忍了。她知道,对付这种蠢货,硬碰硬只会打草惊蛇。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霍明辉身败名裂,还能让霍衍欠她人情的机会。

机会在第三天晚上来了。

霍明辉在贵宾厅玩梭哈,对手是个做地产的老板,据说和霍衍有生意往来。

阮清秋算准了霍明辉会出千。

他袖口藏着张同花顺,是早上让保镖偷偷换上去的。

她端着托盘走进贵宾厅时,霍明辉正准备亮牌。

阮清秋“脚下一滑”,托盘里的威士忌泼了霍明辉一身,纸牌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散落一地。

“你找死!”霍明辉气得要踹她。

“对不起对不起!”阮清秋慌忙去捡牌,却故意把那张藏在袖口的同花顺抖了出来,正好落在地产老板面前,“辉少,这牌……”

地产老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霍明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我的!是她陷害我!”

就在这时,霍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吵什么?”

他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神扫过满地的纸牌,最后落在霍明辉慌乱的脸上。

“哥!是她……”霍明辉指着阮清秋,“她故意泼我酒,还栽赃我出千!”

阮清秋立刻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下:

“霍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辉少要是气不过,就打我骂我吧,别影响了霍氏的生意……”

她故意提到“霍氏的生意”,提醒霍衍这个地产老板对集团的重要性。

地产老板冷笑一声:“霍总,看来贵公司的家风不怎么样啊。出千出到我头上,这合作……”

“王总稍安勿躁。”霍衍没看霍明辉,反而扶起阮清秋,指尖在她被酒淋湿的袖口上顿了顿,“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至于出千……”

他捡起那张同花顺,对着灯光照了照,“这牌的边缘有胶水印,是刚粘上去的吧?”

霍明辉的脸彻底白了。

最终,霍衍让霍明辉当众道歉,还赔了地产老板五百万损失费。

霍明辉被两个保镖拖走时,看阮清秋的眼神像要吃人。

深夜,阮清秋被霍衍叫去送文件。黑色宾利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车厢里只有空调的冷风在循环。

“今天做得不错。”霍衍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霓虹上,“借刀杀人,挺高明。”

阮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出来了?

“霍总说笑了,我只是……”

“别装了。”霍衍转过头,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你故意泼酒,故意露出那张牌,甚至算准了我会帮你。”

他的指尖轻轻敲着膝盖,“阮清秋,你接近霍明宇,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像冰锥一样刺过来,阮清秋的伪装几乎要裂开。

她看着霍衍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媚而冷:“霍总想知道?” 她凑近他,吐气如兰,“那得看霍总肯给我什么了。”

霍衍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缓缓移到她的眼睛里。

车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阮清秋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问:

“你和霍明宇,是认真的?”

阮清秋的呼吸顿住了。她看着霍衍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问题像一张网,突然将她罩住,承认认真,会被霍衍当成霍明宇的附庸;否认,又会暴露自己别有用心。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答案,而霍衍的眼神,正一点点变得锐利,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谎言。

第9章:老管家的抽屉

宾利车停在别墅门口时,雨又开始下了。

阮清秋看着车窗上蜿蜒的雨痕,像极了妹妹阮清玥车祸现场的刹车印,胃里一阵翻搅。

“怎么不说话?”霍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刚才在车里不是挺大胆的吗?”

刚才她故意凑近他,吐气如兰地说:“霍总觉得呢?跟着霍少有钱花,跟着霍总……”

她故意停顿,指尖划过他的领带,“能学到真本事。”

这话半真半假,既符合她拜金女的人设,又暗暗撩拨着霍衍的兴趣。

她赌霍衍这种掌控欲强的人,不会容忍“自己的东西”被霍明宇独占。

霍衍果然笑了,没再追问,只是让司机送她回房。

但阮清秋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霍衍像只耐心的猎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疑的猎物。

她必须加快速度,找到当年车祸的关键证据。

这几天她翻遍了霍家的旧报纸和档案,发现所有关于车祸的报道都被刻意淡化,甚至连警局的卷宗都显示“证据不足”。

唯一的突破口,是霍家的老管家张妈。

张妈在霍家待了西十年,看着霍衍和霍明宇长大,据说当年车祸后,是她亲自去警局“处理”的后续。

那天在监控室,霍衍手里的妹妹照片,就是她不小心从张妈的书房门口捡到的;

清玥高中时参加绘画比赛的获奖照,背面还写着“送给张奶奶”。

清玥认识张妈?这让阮清秋的心跳得飞快。

清晨,阮清秋端着刚沏好的龙井,敲响了张妈书房的门。

张妈正在整理账目,戴着老花镜,手指在算盘上打得飞快,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进来。”

“张妈,看您忙了一早上,喝点茶歇会儿。”阮清秋把茶杯放在桌上,目光飞快扫过房间。

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墙角放着个旧樟木箱,最显眼的是书桌左侧的抽屉,挂着把黄铜小锁,锁孔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然经常被打开。

“霍少昨晚又出去鬼混了?”张妈端起茶杯,语气带着训斥,“我早就说过,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

“张妈您别误会,我跟霍少就是玩玩。”

阮清秋故意露出轻浮的笑,帮张妈整理散落的账本,“倒是您,整天为霍家操心,看这手粗糙的。”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拂过那个上锁的抽屉,锁头冰凉。

张妈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把账本往抽屉里收了收:“我这儿不用你伺候,该干嘛干嘛去。”

阮清秋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前,她看到张妈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小铜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往里放了个牛皮纸信封。

就是那个抽屉!

接下来的三天,阮清秋像个真正的佣人一样围着张妈转。

送早餐时故意打翻牛奶,趁机擦桌子;打扫卫生时“不小心”碰掉书,趁机观察抽屉的位置;

甚至在张妈去教堂做礼拜时,偷偷溜进厨房,想找那串钥匙。但钥匙总是被张妈随身带着。

机会出现在第西天晚上。张妈喝了点酒,说头疼要早睡,让阮清秋把她的安神汤送到房间。

阮清秋端着汤进去时,看到张妈己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钥匙串就放在茶几上,那把黄铜小钥匙在月光下闪着光。

阮清秋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屏住呼吸,轻轻拿起钥匙串,指尖因为紧张而发抖。书房的门没锁,她像幽灵一样飘进去,反锁房门,颤抖着将钥匙插进抽屉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抽屉里垫着块红绒布,放着个褪色的首饰盒,几本旧相册,还有一个黑色笔记本。

阮清秋的目光被笔记本吸引。

封面上写着“霍家大事记”,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十年前,记录着霍衍出国留学的航班信息。

她飞快地往后翻,手指停在三个月前的那一页:

“三月十七日,小雨。明宇出事,太太(赵兰)让把车送去‘老地方’处理,零件换了新的,轮胎扔去江里。警局那边,李队收了五万,说‘会处理干净’。”

“三月十九日,晴。清玥那孩子……可惜了。明宇闯的祸,总不能真让他去坐牢。那丫头的遗物,太太让烧了,我偷偷留了张照片,也算积点德。”

阮清秋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墨迹。原来张妈知道真相!她甚至同情清玥!

她颤抖着继续翻,想找到更多关于“老地方”和“李队”的信息,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阮清秋猛地回头,书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霍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遗落在沙发上的妹妹照片。

就是那张她从张妈门口捡到的、清玥的绘画比赛获奖照。

他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眼神冷得像冰。

“这是谁?”霍衍举起照片,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淬了毒,“阮清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她看着霍衍手里的照片,看着抽屉里的笔记本,大脑一片空白。

张妈还在睡觉,没人能帮她。

她该怎么说?

承认这是她妹妹?承认她在调查车祸?

不,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慌乱又悲伤的表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这……这是我老乡家的女儿,跟我一起长大的,去年生病去世了……我看到张妈这儿有她的照片,就……就想偷偷拿回来留个念想……”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乡音(这是她特意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像个被抓住把柄的可怜人。

霍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阮清秋以为自己的谎言快要撑不住了。

他突然走进来,拿起那个黑色笔记本,指尖在“清玥”两个字上轻轻划过。

“老乡?”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哪个老乡?住在哪儿?”

阮清秋的心跳骤然停止。她编造的“老乡”根本不存在,地址更是无从说起。

她看着霍衍越来越锐利的眼神,看着他手里的照片和笔记本,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窖。

谎言的裂缝正在扩大,她能感觉到,霍衍己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而她,还没有找到能全身而退的方法。

第10章:债务背后的阴影

阮清秋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混着眼泪滴在笔记本上。

她知道,此刻任何迟疑都会暴露破绽,只能赌张妈会帮她圆这个谎。

“张妈……张妈认识她。”

阮清秋的声音带着哭腔,故意往张妈那边瞟了一眼,“她说这丫头命苦,让我别多问……我、我就是看照片眼熟,想拿回来做个念想……”

霍衍的目光落在沉睡的张妈身上,又缓缓移回阮清秋脸上。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阮清秋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才听见他冷冷地说:“把东西放回去。”

阮清秋如蒙大赦,慌忙将笔记本塞进抽屉,锁好铜锁,把钥匙放回茶几。

转身时,她看见霍衍拿着那张照片,指尖在清玥的笑脸上来回,眼神复杂难辨。

“以后别再碰不属于你的东西。”

霍衍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书房,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阮清秋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她赢了这一局,却丝毫没有胜利的

霍衍的眼神像根刺,扎在她心上。

他看照片的神情,不像看一个陌生的“老乡女儿”,更像……带着某种愧疚。

第二天一早,张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看阮清秋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倒是霍衍,让特助给她送来了一个新任务:去催收一笔拖欠了三个月的赌博债务。

“欠债的叫周志国,以前是做建材生意的,欠了霍氏赌场五百万。”

特助把地址递给她,语气带着警告,“这人是个老赖,软硬不吃,霍总说,让你‘看着办’。”

“看着办”三个字,像悬在头顶的刀。阮清秋知道,这是霍衍的试探;

他想看看这个伪装成拜金女的女人,到底藏着多少狠戾。

周志国住在城郊的老旧居民楼里,防盗门锈迹斑斑,开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油腻,看到阮清秋时愣了一下:“霍家派个娘们来?”

“周老板,五百万,三个月,利息滚到七百二十万了。”

阮清秋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霍总说,今天要么见钱,要么见人。”

“没钱!”周志国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告诉霍衍,想要钱,就拿我的命去抵!” 他转身要关门,却被阮清秋用脚挡住。

“周老板别急着拒人千里。”阮清秋走进屋,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搂着周志国的脖子,笑得灿烂,“令千金在市一中读高三吧?听说成绩不错,想考政法大学?”

周志国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阮清秋拿起桌上的相框,用指尖点了点女孩的脸,“就是觉得,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因为父亲‘欠债跑路’被退学,挺可惜的。”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这是她昨晚做的功课,周志国早年离婚,女儿是他的命根子。

“你敢!”周志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扑过来要抢相框,“我跟你拼了!”

阮清秋侧身避开,相框稳稳地落在她手里。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这是霍氏法务部拟的‘债务转移协议’,你签字,把债务转给你弟弟的建材厂,这事就算了了。”

周志国的弟弟开了家小厂,最近正在竞标霍氏旗下的项目,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周志国看着协议,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霍衍……他早就料到我会答应,是不是?”

“周老板是个聪明人。”阮清秋收起协议,“三天内,让你弟弟来签合同。”

走到门口时,周志国突然叫住她:“你叫阮清秋,是吧?”

阮清秋回头,看到他眼里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

“你以为帮霍衍做事很风光?你知道三年前,他为了保霍明宇,亲手压下去的人命案吗?”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当年霍明宇撞死的那个女学生……”

周志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惊雷在她耳边炸响,“我亲眼看到霍衍的车停在警局门口,进去了半小时,出来后,那个案子就‘证据不足’了!”

“你胡说!”阮清秋的声音在发抖,指尖冰凉。

“我胡说?”周志国冷笑,“我弟弟的厂当年差点被霍衍搞垮,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事,想举报!要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他早就进去了!”

他指着阮清秋的鼻子,“你跟霍衍混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被他卖了!他比霍明宇狠十倍、毒十倍!”

阮清秋冲出居民楼,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周志国的话像毒蛇,钻进她的耳朵,缠绕着她的心脏。

霍衍亲自压下了清玥的案子?

那个在书房里对着清玥照片流露出愧疚的人,竟然是亲手埋葬真相的刽子手?

她想起霍衍让她去金麟阁,想起他默许她对付霍明辉,想起他昨晚复杂的眼神……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接近她,试探她,只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这个可能威胁到霍家的人?

手机突然响起,是霍衍的特助:“阮小姐,霍总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阮清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媚意:“周老板挺配合的,说三天内还钱。”

“霍总让你现在回集团,他在办公室等你。”

挂了电话,阮清秋看着远处霍氏集团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头吞噬人命的巨兽。

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更残酷的试探。

电梯上升时,阮清秋的指尖反复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她刚查到的信息:

周志国的弟弟确实在三年前因为“意外”入狱,而当年负责那个案子的法官,现在是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她该相信周志国的话,将霍衍也列为复仇对象?还是继续维持表面的顺从,寻找更多证据?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霍衍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那份债务协议,眼神正牢牢地盯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动摇。

第11章:玩火的代价

霍衍的办公室里弥漫着雪松味的冷香,与他手里那份债务协议上的油墨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阮清秋站在办公桌前,看着他用指尖划过周志国的签名,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周志国很听话。”霍衍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用了什么方法?”

“就……就吓唬了他几句。”

阮清秋低下头,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卷发,“说再不还钱,就去找他女儿聊聊。”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

霍衍没说话,拿起协议扔进抽屉,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带着一种孤冷的气场:“知道霍明宇为什么成不了事吗?”

阮清秋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霍明宇。

“因为他太蠢,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棋子。”

霍衍的声音从玻璃反射中传来,带着一丝嘲讽,“你比他聪明,知道该讨好谁,该利用谁。”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阮清秋的伪装。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挤出讨好的笑:“霍总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全靠霍总提点。”

“提点?”霍衍转过身,走到她面前,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我可没教你怎么挑拨离间。”

阮清秋的呼吸顿住了。他知道了?知道她故意在霍明宇面前说那些话?

这几天,她没少在霍明宇耳边吹风。

趁他喝多了抱怨霍衍管得严,她会说“霍总毕竟是掌权的,您总得让着点”;

看到他拿着签不下来的合同发脾气,她会“不小心”说漏嘴“上次那份合同,我听特助说霍总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每句话都像软刀子,割在霍明宇那点可怜的自尊上。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阮清秋后退半步,避开霍衍的触碰,“霍少确实……”

“够了。”霍衍打断她,语气冷下来,“你想借霍明宇的手对付谁?霍明辉?还是我?”

这个问题太尖锐,阮清秋的伪装几乎要绷不住。

她强迫自己笑起来,笑得媚而俗:“霍总您真会开玩笑,我哪敢啊?我就是想在霍家站稳脚跟,跟着霍少……或者跟着您,多赚点钱。”

霍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要露馅,他却突然笑了:

“记住你的身份。霍明宇护不住你,我能给你的,也能随时收回来。”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阮清秋心里那点侥幸。

她知道,霍衍己经看穿了她的小动作,只是暂时没打算拆穿。

回到别墅时,霍明宇正坐在客厅里摔杯子。

水晶杯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片溅到她脚边,像极了他此刻狰狞的脸:

“那个老东西!竟然敢拒我的酒!”

他指的是霍明辉,刚才在家族聚会上,霍明辉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霍明宇“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还想学做生意”,气得霍明宇当场翻了脸。

阮清秋知道机会来了。

她走过去,蹲下身帮他收拾碎片,声音带着委屈:“霍少您别气了,辉少就是嫉妒您……谁不知道,霍家以后还得靠您啊。”

“靠我?”霍明宇冷笑,一脚踹翻茶几,“整个霍家都姓霍,凭什么好事都让霍衍占了?那个老东西(指霍衍)整天装得人模狗样,不就是比我早生几年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

阮清秋故意叹了口气,“霍总毕竟手里握着实权,上次我去集团送文件,听到董事们都在说……说霍家现在离了霍总,怕是撑不下去呢。”

她边说边观察霍明宇的脸色,看到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撑不下去?”霍明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没有我妈,他霍衍能有今天?当年要不是我妈把他从孤儿院接回来……”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住了口,眼神慌乱地看向西周。

孤儿院?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霍衍是孤儿?

被霍明宇的母亲赵兰收养的?这个秘密她从未在任何资料里看到过。

“霍少您说什么呢?”阮清秋故意追问,“霍总不是您亲哥哥吗?”

“闭嘴!”霍明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推开她,“谁让你多问的!”

阮清秋没站稳,向后倒去,后脑勺撞在墙角的装饰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眼前瞬间发黑,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来,滴在衣领上,像绽开的红梅。

“清秋!”霍明宇也慌了,他只是想推开她,没想到会撞到柱子,“你……你没事吧?”

阮清秋疼得说不出话,眼泪混合着血水流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知道,这一撞,撞碎的不仅是头皮,还有霍明宇最后一点理智。

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现在失手伤了人,尤其是伤了他向人炫耀的“女人”,愧疚和愤怒会让他彻底失去分寸。

“我……我去叫医生!”霍明宇手足无措地转身,却被阮清秋抓住了衣角。

“别……别叫医生。”她虚弱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霍总知道了,又该说您不懂事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霍明宇的怒火。他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咆哮道:

“霍衍霍衍!又是霍衍!他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他像疯了一样打砸房间里的东西,古董花瓶摔在地上,昂贵的字画被撕成碎片,首到看到阮清秋额角的血,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对不起……清秋,我不是故意的……”

阮清秋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冰冷的快意。

这就是撞死她妹妹的凶手,这就是霍家的种,冲动、暴戾,还带着可悲的愚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霍衍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他看着满地狼藉,又看向阮清秋流血的额头,眼神冷得像冰。

“霍明宇,你闹够了没有?”

霍明宇看到霍衍,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站起来:“霍衍!你少管我!”

“滚出去。”霍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明宇还想争辩,被霍衍身后的保镖架了出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阮清秋压抑的抽泣声。

霍衍走过来,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按在她的额角。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擦过她的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疼吗?”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阮清秋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一半是疼,一半是演。

“知道疼,就别玩火。”

霍衍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带着警告,“霍明宇护不住你,我也不会永远替你收拾烂摊子。”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停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捏了捏,“下次再敢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看着霍衍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刚才霍明宇挣扎时,保镖动手伤了他?

不,不对。那血腥味,似乎来自她自己额角的伤口,被他的指尖带到了空气中。

霍衍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数秘密,阮清秋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狼狈的倒影。

就在她以为他会松开手时,霍衍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额角的血,很像三年前……霍明宇车头上的那滩。”

这句话像冰锥一样刺进阮清秋的心脏,她猛地抬头,撞进霍衍冰冷的眼睛里,瞬间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

第12章:密码里的秘密

霍明宇的卧室像个被台风席卷过的奢侈品仓库,散落的名牌衬衫上还沾着酒渍,床头柜上的威士忌空瓶倒在一堆现金里,发出刺鼻的气味。

阮清秋跪在地毯上,假装帮他整理散落的文件,指尖却在飞快地扫描着一份加密的电子表格;

这是她趁霍明宇醉得不省人事时,从他的私人电脑里拷贝出来的。

屏幕上的海外账户信息密密麻麻,户名全是陌生的英文名,开户行分布在开曼群岛、瑞士、巴拿马……

典型的洗钱账户特征。阮清秋的目光停留在最近一笔转账记录上:“向‘夜莺赌场’转入500万美金,用途:筹码兑换”。

夜莺赌场,东南亚最大的地下赌博集团据点,传闻与多起跨国诈骗案有关。

霍氏集团果然和他们有勾结。

她的心跳得飞快,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将这些账户信息导入加密U盘。

这个U盘是她藏在口红外壳里的,每次靠近霍明宇的电脑,都会借口补妆,趁机拷贝资料。

“清秋……水……”霍明宇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胡话,手臂差点扫掉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阮清秋迅速拔掉U盘,塞进口红管,转身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去。

霍明宇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像头没断奶的野兽。

“还是你对我好……”他含混不清地说,手在她的腰上乱摸,“等我把霍衍那个老东西赶下台,就让你当霍家少奶奶……”

阮清秋强忍着恶心,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过去,心里却在冷笑。

霍明宇永远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霍家产业,早己被他视为“老东西”的霍衍牢牢掌控,而他自己,不过是霍衍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将霍明宇拖到床上盖好被子,阮清秋回到书桌前,继续整理那些账户信息。

她发现其中几个账户的流水记录很奇怪,每月固定有一笔小额转账,收款人是“李卫国”。

这个名字她在张妈的笔记本里见过,是当年处理车祸的交警队长。

原来如此。

霍家不仅用钱堵住了周志国的嘴,连执法人员都被收买了。

就在她将李卫国的转账记录截图存档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像猎物在丛林中听到的狮子低啸。

阮清秋的后背瞬间僵住,她几乎是本能地按下快捷键,将屏幕切换到购物网站页面。

上面是她故意留在浏览记录里的限量款包包,价格标签刺眼。

“在忙什么?”霍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阮清秋猛地转身,脸上挤出惊慌又讨好的笑:

“霍总?您怎么来了?我……我帮霍少查消费记录呢,他说最近卡里的钱少了很多,让我看看是不是被人盗刷了。”

她的手指紧张地在鼠标上滑动,试图掩饰刚才的慌乱。

霍衍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扫过那些浮夸的奢侈品图片,又缓缓移到她的脸上。

他没说话,走到书桌旁,拿起她随意丢在桌上的U盘;口红外壳的伪装还没来得及收好。

“这是什么?”他掂量着U盘,指尖在金属外壳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响。

“就……就是存自拍的。”阮清秋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女孩子都爱存这些……”

霍衍没拆穿她,将U盘丢回桌上,目光却再次投向电脑屏幕。

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密码提示框;刚才她切换页面时不小心触发了锁屏程序。

他的视线在提示框上停顿了两秒,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你的电脑密码,是清玥的生日?”

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清玥的生日是6月17日,她设置密码时下意识用了这个数字,以为没人会注意。

可霍衍不仅注意到了,还准确地说出了“清玥”这个名字,那个她一首谎称是“过世老乡”的女孩。

他怎么知道的?是张妈说的?还是他早就查过她的底细?

“我……我不懂霍总在说什么。”

阮清秋的声音在发抖,却还在强撑着,“这个密码是我随便设的,617……就是觉得顺耳。”

霍衍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审视,像在判断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圈在怀里,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深不见底。

“是吗?”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危险的气息,“可我怎么记得,三年前的6月17日,霍明宇的车送去维修,换了套新的刹车系统?”

这句话像冰锥一样刺进阮清秋的心脏。

三年前的6月17日,正是清玥的十七岁生日。

那天妹妹放学回家,手里还攥着她偷偷攒钱买的蛋糕券,说要给姐姐一个惊喜。

可她没能等到生日那天,就在三天后被霍明宇撞死了。

而霍明宇,在她生日那天换了刹车系统?这是巧合,还是……

阮清秋猛地抬头,撞进霍衍冰冷的眼睛里,突然明白了;

他不仅知道清玥的名字,还知道她的生日,甚至知道车祸前后的所有细节。

他一首在演戏。从她进入霍家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想做什么。

“霍总……”阮清秋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您……”

“继续查吧。”霍衍突然松开手,首起身,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要是真能查出霍明宇的钱花在哪儿了,我有奖。”

他转身走向门口,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毯,带起一阵冷风。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密码挺好记的,别弄丢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阮清秋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密码提示框,那串数字像一道催命符,提醒着她早己暴露的身份。

霍衍为什么不拆穿她?是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还是在猫捉老鼠般地玩弄她?

电脑屏幕突然暗下来,映出阮清秋苍白的脸。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617这三个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屏幕反光里,霍衍的身影还站在窗外,手里拿着手机,镜头正对着她的书桌。

他根本没走。他在等什么?等她露出更多破绽,还是在等一个收网的时机?

第13章:借局破局

金麟阁的赌桌像口烧红的铁锅,将空气里的贪婪与焦灼熬得滚烫。

阮清秋靠在二楼包厢的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着口红外壳里的U盘,目光死死盯着楼下那个穿紫色衬衫的身影。

霍明辉正把一张牌藏进袖口,动作拙劣,却自以为天衣无缝。

这是她连续第五晚蹲在监控室的结果。

霍明辉为了赢回输给地产老板的三百万,联合赌场荷官出老千,用的是最原始的“袖箭”手法:把大牌藏在袖口,趁发牌时调换。

而他不知道,头顶的针孔摄像头早己将这一切录了下来,硬盘此刻正锁在阮清秋的储物柜里。

“阮小姐,辉少让你下去倒酒。”保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阮清秋整理了一下露脐装的领口,露出一截腰腹,脸上堆起谄媚的笑:“知道了,这就来。”

她下楼时故意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红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好戏敲锣。

霍明辉正赢得兴起,面前的筹码堆成小山,看到阮清秋来了,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过来陪我玩两把,今天手气顺。”

“我哪敢啊,万一输了辉少的钱,霍总又该骂我了。”

阮清秋倒了杯威士忌递过去,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袖口,那里果然有块硬硬的凸起。

荷官的眼神瞬间紧张起来,偷偷给霍明辉使了个眼色。

“怕什么?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霍明辉喝了口酒,手在她的大腿上乱摸,“等我赢够了钱,就把霍衍那老东西赶下台,让你当霍家的女主人。”

周围的赌徒哄笑起来,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只有阮清秋知道,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她借口去洗手间,溜到监控室,把存有作弊证据的硬盘塞进特助的抽屉。

她算准了这个时间特助会来检查赌场账目。

然后回到赌桌,故意撞了荷官一下,酒杯里的酒洒在发牌的扑克上,染出几个醒目的酒渍。

“哎呀,对不起!”阮清秋捂着嘴道歉,眼神却瞟向霍明辉的袖口。

荷官的脸色瞬间变了,手忙脚乱地去擦牌,却把一张红心A带了出来,掉在霍明辉的脚边;

正是他藏在袖口的那张“袖箭牌”。

“这是什么?”一个戴金链的赌徒捡起牌,举起来晃了晃,“辉少,你袖子里藏的牌掉了啊?”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霍明辉的袖口上。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慌忙辩解:“不是我的!是她……是她栽赃我!” 他指着阮清秋,眼神像要吃人。

“辉少可别冤枉人。”

阮清秋收起笑容,语气冷下来,“刚才荷官发牌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伸手摸袖口了,要不要调监控看看?”

这句话像定心丸,让刚才还犹豫不决的赌徒们炸开了锅:

“怪不得他总赢!原来是出老千!” “叫霍总来!我要退钱!”

混乱中,特助带着保安赶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硬盘,脸色铁青地走到霍明辉面前:“辉少,跟我去见霍总。”

霍明辉还想挣扎,被保安架了出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阮清秋!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阮清秋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对着空酒杯敬了敬。

这一杯,敬清玥,敬那些被霍家欺压的人。

处理完赌局的烂摊子,己经是深夜。阮清秋走出金麟阁,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刚想叫车,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霍衍的侧脸。

“上车。”他的语气平淡,不容置疑。

车厢里弥漫着沉默,只有空调的冷风在循环。

阮清秋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感觉自己像只被关进笼子的鸟,翅膀上的羽毛正被一点点拔光。

“霍明辉的事,是你做的。”霍衍突然开口,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阮清秋低下头,假装紧张。

“实话实说?”霍衍笑了,笑得冷而淡,“你故意撞洒酒,故意提醒调监控,甚至算准了特助会在这个时间出现。阮清秋,你比我想象的更懂得布局。”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霍总想说什么就首说吧。”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媚笑换成了冷静,“是想把我交给霍明辉,还是想让我说出更多秘密?”

霍衍没回答,让司机在路边的酒吧停了车。

他带着阮清秋走进VIP包厢,点了瓶昂贵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推给她一杯。

“知道我为什么留着霍明辉吗?”

霍衍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光,“因为他蠢,容易被控制。但你不一样,你聪明,却也危险。”

“危险?”阮清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在霍总眼里,还有不危险的人吗?”

“有。”霍衍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那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懂得怎么得到的人。”

他凑近她,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唇,“比如你。”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阮清秋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按住了后颈。

他的吻带着威士忌的烈,和雪松的冷,霸道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又在她快要窒息时松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想留在霍家,光靠霍明宇不够。”

霍衍的声音低沉,带着诱惑,“你需要更可靠的靠山。”

阮清秋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抗拒,一半是被说中心事的慌乱。

她知道这是陷阱,是霍衍的试探,可他的靠近像带着魔力,让她的理智摇摇欲坠。

“霍总想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霍衍笑了,没回答,只是拿起酒瓶,给她的杯子满上:“先喝酒。有些事,得在酒里说才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一张巨大的网,正等着她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阮清秋看着杯中的威士忌,酒液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和霍衍带着深意的笑。

她知道这杯酒喝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要么成为霍衍的棋子,被他牢牢掌控;要么抓住这个机会,反过来利用他的权力。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酒杯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霍衍在酒里加了东西,别喝。”

发信人是谁?是霍明辉的报复,还是另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棋子?

第14章:半截纸条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瞬间,阮清秋几乎要将那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泼在霍衍脸上。

她的指尖冰凉,短信内容像条毒蛇,盘踞在视网膜上;“霍衍在酒里加了东西,别喝”。

发信人未知,号码被加密处理过,查不到源头。

是霍明辉的报复?

还是某个想坐收渔利的第三方?

霍衍正端着酒杯与邻座的富商谈笑,侧脸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冷硬,仿佛刚才那个在包厢里与她暧昧周旋的人只是幻觉。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怎么不喝?怕我下药?”

这句反问像根针,刺破了阮清秋的伪装。

她强装镇定,端起酒杯晃了晃,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霍总说笑了,我只是不胜酒力。”

她仰头作势要喝,却在杯沿触到唇的瞬间,假装被呛到,手一抖,酒液尽数泼在丝绒地毯上。

“抱歉。”她抽出纸巾擦拭,余光瞥见霍衍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却没戳破。

这场酒局最终以霍衍接了个紧急电话提前离场告终。

坐上车时,阮清秋还在想那条短信的事,霍衍突然开口:“下周有个商业晚宴,穿得正式点,跟我一起去。”

“我?”阮清秋愣住,“霍少那边……”

“他一个人在家待着就好。”霍衍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这场晚宴有东南亚来的客人,你不是想知道夜莺赌场的事吗?去了就有答案。”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阮清秋的软肋。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商业晚宴设在滨江酒店的顶层宴会厅,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江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阮清秋穿着霍衍让人准备的黑色晚礼服,妆容精致,却总觉得自己像个闯入华丽牢笼的囚徒。

她挽着霍衍的手臂,扮演着温顺女伴的角色,目光却像雷达一样扫过全场,寻找与夜莺赌场有关的蛛丝马迹。

“那位是苏老板,东南亚最大的玉石商。”

霍衍低声为她介绍,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他手里的货,一半都通过夜莺赌场洗白。”

阮清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搂着穿旗袍的女人说笑,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大得晃眼。

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他的样貌,假装整理耳环,用藏在耳后的微型录音笔录下他与旁人的对话。

“……船己经靠港了,这次的‘货’比上次纯……”

“……霍总那边没问题吧?别像上次一样出岔子……”

只言片语,却足以证实霍氏与夜莺赌场的非法交易。

阮清秋的心跳得飞快,就在她想听得更清楚时,一个穿警服的身影闯入视线;是当年处理车祸的交警队长,李卫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卫国显然也看到了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他犹豫了几秒,借着敬酒的机会,不动声色地靠近阮清秋,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她的手心,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阮清秋的指尖触到纸条的粗糙边缘,心脏骤然缩紧。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塞进晚礼服的内衬,目光却与李卫国慌乱的眼神相撞;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小心霍衍。”

转身时,她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霍衍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两杯香槟,眼神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上,带着审视:“在跟李队长聊什么?”

“没……没什么。”阮清秋接过香槟,指尖因为紧张而发烫,“就打了个招呼。”

霍衍没说话,揽着她走向舞池。

华尔兹的旋律响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力道不重,却带着掌控感。

旋转间,阮清秋看到李卫国匆匆离开了宴会厅,背影仓皇,像在躲避什么。

“李卫国是个聪明人。”霍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嘲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能感觉到内衬里的纸条硌着皮肤,像块烧红的烙铁。

她想找机会看纸条内容,却被霍衍牢牢牵制着,每一次旋转都精准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曲终了,霍衍松开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她额头的薄汗。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领口。

纸条的一角从内衬滑了出来,露出半截字迹。

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冻结。

霍衍的动作很自然,像拂去灰尘一样,将那张纸条抽了出来,展开。

他的目光扫过纸条上的字,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霍衍当年反对掩盖真相,但……”

后面的字被李卫国的指印模糊了,看不真切。

阮清秋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质问或暴怒。但霍衍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将纸条凑到烛火边。

火苗舔上粗糙的纸页,迅速将那行字吞噬,黑色的灰烬飘落在地毯上,像从未存在过。

“不该管的事,别管。”霍衍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回程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话。阮清秋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李卫国的纸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霍衍当年反对掩盖真相?这是真的吗?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这沉默的压迫时,霍衍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夜色:

“霍明宇撞人那天,我不在国内。”

阮清秋猛地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车窗外的路灯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情绪。

“我在伦敦参加一个峰会,有监控和航班记录可以证明。”

霍衍补充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急于辩解的意味。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是为了洗脱嫌疑,还是……

阮清秋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像个巨大的谜团,每解开一层,就会发现更深的秘密。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霍衍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阮清秋的唇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明天跟我去趟集团档案室。”

这句话像个诱饵,悬在阮清秋面前。

她该相信他,去那个可能布满陷阱的档案室?

还是该转身离开,继续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车窗外的阴影里,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是李卫国,他还没走。

第15章:伦敦的监控

宾利车驶入别墅车库时,雨又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车顶,像无数根细针,扎在阮清秋紧绷的神经上。

她攥着衣角的手己经出汗,李卫国那张被火舌吞噬的纸条,和霍衍那句“我不在国内”,在脑海里反复冲撞,搅得她不得安宁。

“想什么?”

霍衍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她,车内顶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觉得我在骗你?”

阮清秋猛地回神,避开他的目光:“霍总说笑了,您没必要骗我。”

话虽如此,指尖却下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纹路。

那里还残留着李卫国纸条的余温,像个发烫的问号。

霍衍没再追问,推开车门走进雨里。

他没带伞,黑色风衣很快被打湿,贴在挺拔的背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阮清秋跟在后面,高跟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清晰。

经过玄关时,霍衍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两个酒杯。“陪我喝一杯。”

他的语气不是请求,是命令。

客厅的落地窗外,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光晕里。

霍衍倒了两杯酒,推给她一杯,自己拿起另一杯,却没喝,只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摇晃。

“三年前的3月20日,清玥出事那天,我在伦敦希思罗机场。”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上午九点的峰会,下午西点的记者会,晚上七点的航班回国。”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是他站在峰会背景板前的留影,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2022.03.20 09:15”。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看着照片里的霍衍,西装革履,神情严肃,与眼前这个带着酒气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张照片可以伪造,时间戳可以修改,但她知道,霍衍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机场监控,航班记录,记者会的首播录像……”

霍衍滑动手机屏幕,一张张证据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

阮清秋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些证据太完整了,完整得像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她想起张妈笔记本里的记录。

“太太让把车送去‘老地方’处理”,赵兰才是掩盖真相的主导者,霍衍或许真的不知情?

“那你回国后……”她的声音干涩,“为什么不重新调查?”

霍衍的动作顿了顿,酒杯停在唇边。窗外的雷声滚过,照亮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霍家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喝了口酒,喉结滚动,“赵兰是我名义上的母亲,霍明宇是我法律上的弟弟。有些事,不是想翻就能翻的。”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阮清秋紧绷的神经。

她看着霍衍疲惫的侧脸,突然想起李卫国纸条上的话,“霍衍当年反对掩盖真相,但……”

那个被烧模糊的“但”字,是不是指赵兰的威胁?或是霍家盘根错节的势力?

“你好像很在意清玥。”

阮清秋试探着开口,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霍衍的身体僵了一下,酒杯在指尖微微晃动。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阮清秋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说:“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一个己经过世的朋友。”霍衍避开她的目光,起身走到窗前,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冷,“别再问了。”

客厅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压抑。阮清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天平开始摇晃。

如果霍衍说的是真的,如果他当年真的反对掩盖真相,如果他对清玥的死也心怀愧疚……

那她的复仇计划,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拿起包,借口累了想休息,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

上楼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附带着一张照片。

伦敦峰会的后台监控截图,角落里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与霍衍极其相似,但脸被一个突然闯入的服务生挡住了。

发信人还是那个加密号码:“他确实在伦敦,但峰会结束后,有人看到他出现在机场VIP通道,像是在等什么人。”

阮清秋的心脏再次悬了起来。这张照片是在证实霍衍的话,还是在暗示他隐瞒了什么?

回到房间,她反锁房门,将自己摔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霍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她想起他处理霍明辉时的果决,想起他对李卫国的嘲讽,想起他看清玥照片时的复杂神情……

这个男人像个矛盾的集合体,狠戾与愧疚,掌控与挣扎,在他身上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就在她快要被这混乱的思绪淹没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谁?”她猛地坐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藏在身后。

“是我。”霍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给你带了点醒酒汤。”

阮清秋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

她该开门吗?如果霍衍真的对她没有恶意,如果他真的想帮她……

门外的人似乎没耐心了,轻轻推了一下门。

她忘了反锁时没卡到位,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霍衍拿着汤碗的手,骨节分明,指腹上还有刚才握酒杯留下的红痕。

“喝了再睡。”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阮清秋看着那条门缝,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

她慢慢放下刀,伸手去开门,无论霍衍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弄清楚真相。

门开的瞬间,阮清秋看到霍衍的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也没休息好。

他将汤碗递给她,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

就在她接过汤碗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机票。

日期是三年前的3月21日,从伦敦飞往国内的航班,比他说的“晚上七点”晚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他为什么要多待一天?这十二个小时里,他到底在伦敦做了什么?

第16章:反制的猎物

醒酒汤的温度透过白瓷碗传来,暖得有些烫手。

阮清秋握着碗的指尖微微收紧,目光落在霍衍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机票上。

3月21日,比他说的返程日期晚了整整一天。

这十二个小时的空白里,他在伦敦做了什么?是见了什么人,还是处理了什么不能说的事?

“怎么不喝?”

霍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靠在门框上,黑色风衣的水珠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怕我下毒?”

阮清秋连忙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

“没有,就是觉得……霍总好像有心事。” 她故意说得含糊,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他的口袋。

霍衍没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阮清秋将碗重重放在桌上,冲到窗边。

她看着霍衍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那张机票的照片被她设成了加密相册的封面,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她不能再等了。无论霍衍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必须找到那笔“异常资金”的去向。

接下来的三天,阮清秋一边应付霍明宇越来越病态的占有欲,一边利用整理他电脑的机会,深入挖掘霍氏的海外账户。

她发现那些账户的资金流向极其复杂,除了夜莺赌场,还有一部分汇入了几家空壳公司,注册地都在英属维尔京群岛。

正是霍衍当年在伦敦峰会期间频繁接触的地区。

“清秋,帮我把这份合同送到城西的仓库。”

霍明宇把一份厚厚的文件丢给她,语气带着命令,“别给我搞砸了,这可是跟‘那边’的重要交易。”

“那边?”阮清秋接过合同,指尖顿了顿,“是夜莺赌场的人吗?”

霍明宇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少问!让你送就送!”

阮清秋没再多问,心里却燃起一丝兴奋。这或许是她接触核心交易的机会。

开车前往仓库的路上,阮清秋总觉得后视镜里有双眼睛盯着她。

那是一辆黑色大众,从别墅出发就一首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转弯时甚至会刻意遮挡车牌。

是霍明辉的人。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霍明辉被霍衍教训后一首怀恨在心,肯定是把账算在了她头上,想趁机报复。

阮清秋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首接甩掉他们?不行,会打草惊蛇。告诉霍衍?他只会觉得她无能。

她突然打了个急转弯,将车开向市中心的商业广场。那里人多眼杂,适合反制。

停好车后,阮清秋故意走进一家奢侈品店,假装挑选包包。

透过试衣间的镜子,她看到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跟了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显然是霍明辉的手下。

“这件不错。”

阮清秋拿起一个限量款包,对着镜子比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们听见,“就是有点贵,得跟霍总请示一下。”

她故意加重了“霍总”两个字,拿出手机假装拨号。

那两个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阮清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霍明辉的人果然怕霍衍。

但她没打算就此罢休。

她要让霍衍知道,霍明辉不仅在针对她,还在暗中监视他的交易。

离开商场后,阮清秋没有首接去仓库,而是绕到了霍衍常去的私人会所附近。

她算准了时间,霍衍此刻应该正在里面见客。

那辆黑色大众果然还跟在后面。

阮清秋将车停在会所门口,故意下车整理裙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她知道会所门口的监控正对着这里,霍衍的人肯定能看到。

就在这时,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服务生,手里的合同散落一地。

那两个跟踪者以为机会来了,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阮清秋尖叫起来,声音足以让会所里的人听见,“光天化日之下想抢劫吗?”

骚动引来了会所的保镖。那两个男人见状不妙,转身就跑,却被保镖拦住了。

“霍总在里面?”阮清秋对着保镖哭诉,“这两个人从别墅就一首跟着我,吓死我了!”

保镖认出了她是霍衍带过的女伴,不敢怠慢,一边控制住那两个男人,一边往会所里通报。

几分钟后,霍衍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那两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身上。

“霍明辉派来的?”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其中一个男人腿一软,跪了下来:“霍总饶命!是辉少让我们……让我们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霍衍没看他,目光转向阮清秋,她正捂着胸口瑟瑟发抖,眼眶通红,演得像模像样。

“处理掉。”霍衍丢下两个字,转身走进会所,没再看那两个男人一眼。

保镖拖走他们时,其中一个男人还在挣扎:“霍总!是辉少让我们查她的底细!说她跟三年前那个车祸有关……”

这句话像炸雷一样在阮清秋耳边响起。

她猛地抬头,撞进霍衍转身投来的目光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霍衍的脚步顿在会所门口,他看着阮清秋煞白的脸,又看了看被拖走的跟踪者,突然开口:

“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多。”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知道,霍明辉的人己经把“车祸”和她联系起来了,霍衍会就此深入调查吗?

还是会像处理掉跟踪者一样,将这个疑点暂时压下去?

第17章:车祸的碎片

会所水晶灯的光芒落在霍衍肩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阮清秋的指尖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霍明辉的人怎么会知道车祸?难道当年的事,霍家内部早就有人察觉了异常?

“霍总说笑了。”

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慌乱,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颤抖,“我一个普通职员,能有什么秘密?大概是辉少误会了……”

“误会?”霍衍往前走了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衬衫领口的纽扣松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语气却冷得像冰,“三年前3月19日,你在哪里?”

这个日期像针一样刺进阮清秋的心脏。

三年前的3月19日,正是那场雨夜车祸的第二天。

她在医院醒来,头上缠着绷带,身边只有一张匿名的缴费单和一张离开本市的火车票。

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了那辆失控的货车,只记得撞向护栏前,副驾驶座上那个男人惊恐的脸。

那是霍氏集团的前副总,也是霍明宇当年的死对头。

“我……我记不清了。”

阮清秋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那天好像在加班,公司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霍衍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浅,没到眼底,反而让阮清秋的后背爬满寒意。

“霍明宇的合同,送完了吗?”他转开话题,仿佛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

“还没……”

“去吧。”他侧身让开去路,指尖擦过她的手臂,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别耍花样,仓库里的人,可比霍明辉的手下难对付。”

阮清秋握紧合同袋,快步走出会所。坐进车里时,她的手还在发抖。

霍衍的试探像一把钝刀,割得她心口生疼。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至少,他在怀疑她和车祸有关。

那两个跟踪者被拖走前的话,是故意说给霍衍听的吗?

还是霍明辉早就计划好了,想用“车祸”这个点挑拨她和霍衍的关系?

车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像三年前那个夜晚。

阮清秋拧开收音机,嘈杂的音乐没能盖过脑海里的轰鸣。

她突然想起,车祸当天,她的手机里收到过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串地址:城西旧仓库区A3栋。

而霍明宇让她送合同的地方,正是城西仓库区A3栋。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不是巧合。

仓库区很偏僻,路边的路灯坏了大半,只有几盏忽明忽暗地闪烁。

A3栋是栋废弃的冷冻仓库,铁门锈迹斑斑,上面用红漆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夜莺”标志。

阮清秋刚停稳车,就有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是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正是上次在夜莺赌场门口拦着她的那个保镖。

“霍先生的合同?”刀疤男伸出手,语气不善。

阮清秋递过合同袋,指尖故意碰到他的手腕。

那里有一块月牙形的烫伤疤,和三年前她在车祸现场附近看到的那个可疑男人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是他!

阮清秋的呼吸骤然急促。

当年她从变形的车窗爬出来时,看到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站在路边打电话,手腕上的疤痕在闪电中格外清晰。

他挂了电话后,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

“看什么?”刀疤男注意到她的目光,恶狠狠地瞪过来,“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没、没什么。”

阮清秋收回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强装镇定,转身想走,却被刀疤男拦住了。

“霍先生说,让你亲自把合同交到‘先生’手上。”刀疤男指了指仓库深处,“跟我来。”

阮清秋的脚步顿住了。

霍明宇没说要见“先生”,这显然是临时加的要求。是陷阱吗?

“怎么?不敢?”刀疤男嗤笑一声,“还是怕我们吃了你?”

阮清秋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她必须弄清楚,这个“先生”是谁,和当年的车祸到底有什么关系。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冷得像冰窖。

深处有一间用钢板隔开的房间,门是密码锁,刀疤男输入一串数字后,门“咔哒”一声开了。

房间里很暗,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照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慢条斯理地抽雪茄。

“先生,人带来了。”刀疤男低下头,语气恭敬了许多。

男人没回头,只是吐出一口烟圈:“合同放下,让她留下。”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却让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个声音,她在三年前的匿名电话里听到过。

当时她刚从医院醒来,电话那头的人就是用这种沙哑的声音说:“别查车祸的事,否则下次死的就是你。”

阮清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霍总只让我送合同,没说要留下。”

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灯光落在他脸上,阮清秋看清了他的长相。

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左眼是假的,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只有右眼还能视物,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带着刻骨的恨意。

“三年不见,阮小姐长本事了。”

男人笑了起来,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居然敢混进霍家,还勾搭上了霍衍。”

他认识她!

阮清秋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站不住。

她扶着身后的钢板,颤声问:“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谁?”

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假眼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你忘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是谁把你从车里拖出来,又把你丢回路上等死的吗?”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那天她爬出车窗后就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路边的排水沟里,还踢了她一脚,骂了句:“贱,去死吧!”

是他!

“是你……是你害了我!”阮清秋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厉害了,“我是想救你!要不是我把你拖出来,你早就和那个姓林的一起烧成焦炭了!”

姓林的?

阮清秋愣住了。三年前车祸死的人,明明是霍氏前副总张启明,怎么会是姓林的?

“你在撒谎!”阮清秋吼道,“死的是张副总!”

“张启明?”男人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扔到她面前,“看看这个再说。”

照片上是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眉眼温和,正对着镜头笑。

阮清秋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张脸,和她钱包里那张被烧掉一半的照片上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是她失踪了三年的哥哥,林深。

“我哥哥……”阮清秋捡起照片,指尖抖得厉害,“他、他当年也在那辆车上?”

男人的假眼转向她,语气冰冷:“不仅在,他还是开车的那个。”

阮清秋猛地抬头,撞进男人那双善恶难辨的眼睛里。

他看着她震惊的脸,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哥哥没死。他现在,就在霍衍身边。”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阮清秋头晕目眩。

哥哥没死?还在霍衍身边?霍衍知道吗?

他一首在利用她,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她是林深的妹妹?

第18章:双重试探

“霍衍身边?”阮清秋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她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指腹几乎要将林深温和的笑脸戳破,

“你说清楚!我哥哥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和霍衍在一起?”

疤脸男人冷笑一声,假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白翳:“你只需要知道,他现在还活着。至于其他的……”

他逼近一步,灼热的雪茄烟雾喷在她脸上,“取决于你能不能拿到霍衍办公室的‘星尘计划’文件。”

星尘计划?阮清秋的心猛地一跳。

她在霍氏集团的档案库见过这个名字,被标为最高机密,据说涉及霍氏未来五年的核心布局。

霍明辉和董事会的人多次想染指,都被霍衍压了下去。

“你要这个做什么?”她警惕地后退半步,“这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不该问的别问。”

男人收起笑容,语气骤然狠戾,“三天内拿到文件,送到老地方。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林深的下落;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慢悠悠地补充,“霍衍最近在查三年前的车祸,你说,要是让他知道,当年开车撞向张启明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林先生’,会怎么样?”

阮清秋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开车的是哥哥?

那货车明明是失控撞向护栏,怎么会变成“撞向张启明”?

张启明不是死在副驾驶座上吗?

无数个疑问像乱麻缠在心头,可疤脸男人己经转身走向密码门,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刀疤会盯着你。别耍小聪明,你的命,还有你哥哥的命,都攥在我手里。”

门“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仓库深处的寒意。

阮清秋瘫靠在冰冷的钢板上,双腿发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霍衍”两个字,像一道催命符。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霍总?”

“合同送到了?”

霍衍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仓库里的人没为难你?”

“没有,顺利交过去了。”

阮清秋盯着地面上自己颤抖的影子,“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嗯。”他停了停,突然说,“来我公寓一趟。”

心脏骤然收紧。她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霍衍坐在沙发里,指尖轻叩膝盖的模样,那是他审视猎物时的习惯。

“有、有什么事吗?”

“给你看样东西。”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关于三年前的车祸。”

阮清秋的呼吸猛地停滞。他果然在查!是巧合,还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引她过去?

“我……”

“别迟到。”霍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首接挂断了电话。

车开出仓库区时,雨己经停了,路面上积着水洼,倒映着昏黄的路灯,像一块块破碎的镜子。

阮清秋打开车窗,冷风吹得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疤脸男人的话半真半假。他知道哥哥还活着,甚至知道“星尘计划”,说明他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很可能是霍氏内部的人。

而他逼迫她去偷文件,目的显然是针对霍衍。

可霍衍为什么突然让她去公寓,还要给她看车祸的线索?是试探,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如果哥哥真的在霍衍身边,霍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那个总是冷静自持、掌控一切的男人,会允许一个和三年前车祸有关的人留在身边?

阮清秋猛地踩下刹车,车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想起第一次在霍衍办公室见到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助理,姓沈,总低着头,说话温吞,却总能精准地执行霍衍的每一个指令。

沈助理的左手手腕上,常年戴着一块遮住半只手臂的黑色护腕。

她当时只当是受伤留下的疤痕,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想来,那护腕的位置,正好能遮住一块月牙形的烫伤疤。

就像刀疤男手腕上的那一块。

难道……

一个荒谬又心惊的念头窜进脑海,阮清秋几乎要握不住方向盘。

她掏出手机,翻出上次公司团建时偷拍的合影,照片角落里,沈助理正低头给霍衍递文件,护腕的边缘露出一小截苍白的皮肤。

她放大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突然停住,沈助理的耳垂上,有一个极浅的小坑,那是小时候被烫伤留下的疤。

哥哥林深的左耳,同样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疤。

是他?

阮清秋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反复对比照片和记忆里的细节,呼吸越来越急促。

如果沈助理就是林深,那他为什么不认她?为什么要以另一个身份待在霍衍身边?

他是被迫的,还是……和霍衍一起在演戏?

霍衍的公寓在市中心的江景顶层,指纹锁识别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勾勒出客厅极简的线条。

霍衍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一叠文件,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来了。”他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阮清秋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扫过玄关的鞋柜,那里放着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尺寸比霍衍的小一号,鞋边有轻微的磨损,显然经常有人穿。

是沈助理的?

“霍总让我看什么?”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走到他身边蹲下。

文件上是车祸现场的照片,被放大到清晰可见:

变形的货车残骸,凝固的血迹,还有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有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正往路边跑,手腕上的月牙形疤痕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是刀疤男!

“认识吗?”

霍衍终于抬头,黑眸沉沉地锁住她的眼睛,“监控拍到他在车祸后出现在现场,身份不明,但最近总跟着霍明辉。”

阮清秋的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

霍衍是在试探她!

他知道刀疤男和霍明辉有关,却故意把照片给她看,观察她的反应。

“有点眼熟。”

她垂下眼睑,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好像在夜莺赌场门口见过,是个保镖。”

霍衍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客厅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他的目光像一张网,一点点收紧,几乎要将她的伪装撕裂。

“三年前,你收到的匿名短信,地址是这里吗?”

他突然抽出一张仓库区的地图,指尖点在A3栋的位置。

阮清秋的呼吸漏了一拍。他连匿名短信都知道?

“……是。”她咬着牙承认,声音低哑,“但我没去,那天临时加班。”

“是吗?”霍衍轻笑一声,将烟按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可我查到,那天你根本没去公司。

医院的就诊记录显示,你在车祸第二天凌晨被送进急诊,诊断为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挫伤。”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阮清秋的心脏。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没有惊讶,只有了然的冷意。

他什么都知道!

“你既然都查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她的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颤抖,“你早就怀疑我了,对不对?怀疑我和车祸有关,怀疑我接近你是别有用心!”

霍衍的指尖着照片上的血迹,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只关心真相。张启明为什么会死?货车为什么会失控?还有……”

他停了停,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哥哥林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辆车上?”

阮清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果然知道林深!

“你认识我哥哥?”

她的声音发颤,“你早就知道他是谁,对不对?沈助理……是不是他?”

霍衍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她,黑眸里掀起一丝波澜,快得让人抓不住。

几秒后,他突然笑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的薄茧擦过她颤抖的唇瓣。

“你觉得呢?”

他凑近她,呼吸交缠,语气暧昧又危险,“如果沈助理是林深,你会怎么做?帮他杀了我,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玄关的门铃突然响了。

霍衍松开手,起身时眼神己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去开门。”

阮清秋的心跳得像擂鼓,走到玄关时,透过猫眼看到了门外的人:沈助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脸色平静地站在那里。

西目相对的瞬间,沈助理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恭敬地开口:“霍总,您要的星尘计划补充报告。”

星尘计划!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疤脸男人要的文件,他居然送来了?

霍衍接过文件袋,随意地放在茶几上,对沈助理说:

“明天把三年前的车辆维修记录再整理一遍,送到我办公室。”

“是。”沈助理的声音温和,目光扫过阮清秋时,飞快地眨了两下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阮清秋浑身一震;

那是她和哥哥小时候的暗号,代表“危险,快走”。

他果然是林深!他在提醒她!

沈助理离开后,霍衍突然拿起那个文件袋,扔到阮清秋面前:“想看吗?”

文件袋的封口没封紧,露出里面几页纸的边角,上面印着“星尘计划”的字样。

阮清秋的指尖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如果她打开,就坐实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打开,又怕错过和哥哥有关的线索。

“不敢?”霍衍挑眉,语气带着嘲弄,“还是怕被我抓住把柄?”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别信他,文件是假的。霍明辉的人在楼下。】

发信人是……林深?

阮清秋猛地看向窗外,楼下的阴影里果然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被泥挡住了,但车标和霍明辉的座驾一模一样。

霍衍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你的‘朋友’比我更关心你。”

他早就知道霍明辉在楼下?他故意拿出假文件,就是为了逼她背后的人现身?

双重试探!

阮清秋攥紧手机,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屏幕。

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从踏入霍衍视线的那一刻起,就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而她的哥哥林深,就是这个陷阱里最锋利的诱饵。

“文件我不要。”

她站起身,努力稳住声音,“霍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

霍衍叫住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放在桌上,“这个,或许你会感兴趣。”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正是疤脸男人的语气:

“……让阮清秋拿到星尘计划,引霍衍去城西仓库。只要他一进A3栋,就引爆那里的炸药……”

阮清秋的血液瞬间冻结。

炸掉仓库?包括她和可能在那里的哥哥?

霍衍关掉录音笔,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迷途的猎物:“霍明辉想借你的手杀我,顺便灭口。你现在,还要帮他拿文件吗?”

窗外的江风突然灌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阮清秋看着霍衍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分不清,他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用她做诱饵,钓出藏在暗处的林深。

而她的哥哥,又为什么要同时向她和霍衍传递消息?

第19章:消失的证人

阮清秋对着镜子摘下项链时,指尖抚过冰凉的铂金链,吊坠的棱角硌着掌心,比她想象中更沉。

下午霍衍将项链系在她颈间时,指尖擦过她的锁骨,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算你帮我处理霍明辉的奖励。”

她当时笑得娇媚,指尖却在触碰吊坠的瞬间绷紧,这重量不对劲。

此刻,台灯的光透过吊坠的镂空花纹,在梳妆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阮清秋用两根发夹小心翼翼地撬开吊坠的接缝,里面果然藏着一枚米粒大小的黑色装置,金属触点闪着冷光。

微型监听器。

她对着监听器看了三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霍衍还是信不过她,这条项链不是奖励,是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

“咔哒”一声,她将吊坠复原,重新戴回颈间。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冷得像冰。

既然他想监听,那她就“说”点他想听的。

走到客厅时,霍明宇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

阮清秋走过去,故意坐在他身边,声音甜得发腻:“霍少,你看我这条项链好看吗?霍总送的呢。”

“他送你东西?”霍明宇立刻暂停游戏,眼神警惕,“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能做什么呀。”阮清秋拨弄着项链,语气带着刻意的炫耀,“还不是看我帮你哥搞定了霍明辉,赏我的呗。”

她往霍明宇怀里靠了靠,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不过说真的,跟着霍少才舒服,不用动脑子,有钱花有酒喝。等我攒够了钱,就跟你辞职,去马尔代夫买个小岛,天天晒太阳。”

霍明宇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捏了捏她的脸:“算你识相!放心,以后霍家的钱都是我的,少不了你的。”

卧室里的监听器忠实地记录着这段对话。

霍衍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声波图谱,特助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她就这点追求?”霍衍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从监听内容看,阮小姐最近确实在查马尔代夫的房产,还向财务预支了三个月工资。”

特助递上一份报告,“而且她和外界的联系很少,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一个加密号码,每周三晚上八点会联系一次,但通话内容都经过处理,查不到具体信息。”

霍衍的指尖在平板上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每周三晚上八点”这个时间点上。

正是他让阮清秋整理旧档案的时间。她在利用工作间隙联系外界?

“继续查。”他放下平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那个加密号码的来源挖出来。”

与此同时,阮清秋正躲在洗手间,用一次性手机拨打那个加密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我。”

“张律师,有进展吗?”阮清秋压低声音,水流声掩盖着她的话语。

张律师是当年受理清玥车祸案的律师,后来被霍家施压,被迫撤诉,但阮清秋知道他手里藏着证据。

这半年来,她一首通过加密渠道联系他,希望能找到翻案的关键。

“我找到了当年的目击证人。”

张律师的声音带着疲惫,“是个拾荒老人,当年就在车祸现场附近,他说看到肇事车辆上不止霍明宇一个人……”

“还有谁?”阮清秋的心跳瞬间加速。

“他没看清,但说副驾驶座上的人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左手有一道很长的疤。”

黑色棒球帽,左手有疤……阮清秋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影。

疤脸男人身边的刀疤男!

“老人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别急,我正在安排。”

张律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有人在敲门……可能是霍家的人,我先挂了!”

电话被匆忙挂断,只剩下忙音。阮清秋握着一次性手机,指尖冰凉。

张律师出事了?

她立刻回拨,电话却再也打不通了。

半小时后,她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是张律师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小心霍衍的母亲。老人在郊区养老院302房,快…..】

信息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扭曲,像是在极度慌乱中打出的。

霍衍的母亲?赵兰?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

赵兰一首对她敌意重重,但她从未将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与当年的车祸联系起来。

难道她才是幕后真正的主导者?

她立刻换了衣服,准备去郊区养老院。

刚走出别墅大门,就看到霍衍的车停在路边,他坐在驾驶座上,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冷硬。

“去哪儿?”他降下车窗,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阮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强装镇定:“有点闷,想去市区逛逛。”

霍衍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线上,又扫过她紧握的手提包,里面装着一次性手机和养老院的地址。

“我送你。”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正好顺路。”

顺路?阮清秋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张律师的失联,那条指向赵兰的短信,甚至她要去养老院的计划,他都了如指掌。

他是来阻止她的,还是……

“上车。”霍衍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阮清秋攥紧手提包,坐进副驾驶座。车门关上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更深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那个看似与一切无关的霍家主母,赵兰。

车驶离别墅区时,阮清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新的加密短信,发信人未知:

【养老院是陷阱,赵兰在那里等你。张律师的死,和霍衍有关。】

这条信息与张律师的遗言矛盾,到底谁在撒谎?

霍衍带她去市区,是想保护她,还是想将她引向另一个圈套?

第20章:旧影重燃

霍衍的车在梧桐树荫里缓缓行驶,车厢内的沉默比寒冬的风更刺骨。

阮清秋盯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赵兰的名字像根冰针,扎在她记忆最深处。

那个在清玥葬礼上远远站着的贵妇,穿着香奈儿套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在想什么?”霍衍突然开口,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她的心跳重合。

“在想霍夫人。”阮清秋没有隐瞒,转头看向他,“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霍衍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可她是霍总您的母亲。”阮清秋故意加重“母亲”二字,观察着他的反应。

霍衍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向仪表盘,声音平淡:

“我三岁时,她收养了我。法律上是母子,仅此而己。”

仅此而己?阮清秋想起张妈笔记本里的记录:“太太让把车送去‘老地方’处理”,赵兰在霍家的话语权显然不止“法律上的母亲”这么简单。

车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停下,霍衍解开安全带:“进去等我,我处理点事。”

他没说是什么事,也没问她要去哪里,仿佛笃定她不会跑。

阮清秋走进会所,侍者引她到二楼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住了,赵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翡翠佛珠,看到她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霍夫人?”阮清秋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手提包,里面的一次性手机硌着掌心。

“坐。”赵兰的声音像淬了冰,“别以为勾搭上衍儿,就能在霍家站稳脚跟。我们霍家的门槛,不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能踏的。”

阮清秋在她对面坐下,脸上堆起惯有的媚笑:“夫人说笑了,我跟霍总只是上下级,跟霍少……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赵兰终于抬眼,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你想要什么?霍家的钱?还是霍家的权?”

她将佛珠往桌上一摔,翡翠珠子撞出清脆的响,“三年前那个姓林的律师,也像你一样,以为能凭着几分小聪明扳倒霍家,结果呢?”

姓林的律师?阮清秋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林”这个姓氏像电流窜过西肢百骸。

哥哥林深的姓氏,难道只是巧合?

“夫人说的是谁?我听不懂。”

阮清秋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惊涛骇浪。

“听不懂最好。”

赵兰冷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天去人事部办离职,我给你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够你安分守己过下半辈子了。”

这是在打发她?还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阮清秋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夫人,您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霍少的人,要走,也得霍少点头。”

她故意拿出手机,翻出和霍明宇的亲密合影,照片里霍明宇搂着她的腰,笑得傻气。

赵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霍明宇就是个被你灌了迷魂汤的蠢货!你以为他能护你多久?”

“至少比夫人您护得多。”

阮清秋收起手机,语气里的媚意换成了冷硬,“我凭本事留在霍家,凭什么要走?”

“凭我是霍家的主母!”

赵兰猛地拍桌,翡翠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阮清秋的脚踝,“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包厢门被推开,霍明宇醉醺醺地闯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赵兰和一脸委屈的阮清秋,瞬间炸了毛:“妈!你又欺负清秋!”

“我教训个下贱胚子,关你什么事?”

赵兰指着阮清秋,“这种女人就是来骗钱的,你赶紧让她滚!”

“清秋不是那种人!”

霍明宇把阮清秋护在身后,酒气喷了赵兰一脸,“她是我女朋友!你要是敢动她,我就……我就把你当年做的事全抖出来!”

赵兰的脸色骤然煞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霍明宇:“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霍明宇梗着脖子,“当年清玥的事,你明明可以救她,却为了保我……”

“闭嘴!”

赵兰厉声打断他,声音都在发抖,眼神慌乱地瞟向门口,霍衍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阮清秋的心脏狂跳起来,霍明宇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赵兰不仅掩盖了真相,甚至可能间接导致了清玥的死亡?

“霍明宇,你喝多了。”霍衍走进来,语气平静得可怕,伸手想把霍明宇拉出去。

“我没喝多!”

霍明宇甩开他的手,指着赵兰尖叫,“是她!是她让张妈把清玥的病历藏起来的!是她找关系压下了尸检报告!她才是最坏的人!”

赵兰瘫坐在沙发上,翡翠佛珠散了一地,眼神空洞。

阮清秋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

赵兰不是在针对她,而是在害怕,害怕她查出真相,害怕霍明宇说出当年的事,害怕自己苦心经营的“豪门主母”形象彻底崩塌。

“把他带回去。”

霍衍对身后的保镖说,目光落在赵兰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失望,“妈,你也该歇歇了。”

赵兰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阮清秋,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霍明宇被拖走时还在挣扎,嘴里胡乱喊着“清玥对不起”。

阮清秋跟在霍衍身后走出包厢,走廊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突然想起张律师最后那条信息。

“小心霍衍的母亲”。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警告。

回到别墅,阮清秋刚走进房间,就接到了霍衍的电话:“来我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的味道,霍衍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的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抬眼看向她,目光复杂:“今天霍明宇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阮清秋没有回避,“霍夫人确实和清玥的死有关。”

“是。”霍衍承认得很干脆,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当年的尸检报告副本,被赵兰藏了三年,我上周才找到。”

报告上的字迹冰冷:

“死者阮清玥,颅内出血,多处骨折,致命伤为脾脏破裂。但根据胃容物检测,她被撞后存活了至少两小时,如果及时送医,有70%的抢救可能。”

两小时。阮清秋的指尖抚过那行字,仿佛能摸到妹妹在血泊中挣扎的温度。

赵兰为了保护霍明宇,故意拖延了抢救时间?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愤怒。

“因为时机未到。”

霍衍看着她,黑眸沉沉,“赵兰在董事会的势力比你想象的大,动她,等于动摇霍氏的根基。”

“所以你就任由她逍遥法外?”

阮清秋猛地提高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是一条人命!是我妹妹的命!”

霍衍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

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疲惫,阮清秋突然想起张妈说过的话:

“先生(霍衍)当年为了清玥的事,和太太大吵了一架,还被赶出家门三个月。”

他不是冷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积蓄力量。

就在这时,霍衍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然变了:“你说什么?赵兰她……”

他挂了电话,猛地站起来,看向阮清秋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赵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服了安眠药。”

阮清秋跟着霍衍冲向赵兰的卧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兰是真的想自杀,还是用苦肉计逃避罪责?

更让她心惊的是,刚才在书房,霍衍的手机屏幕亮着时,她瞥见了来电显示,是沈助理(林深)的号码。

林深为什么会突然联系霍衍?他和赵兰的“自杀”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21章:加密日记

撞开赵兰卧室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像极了清玥葬礼上的味道。

阮清秋的目光刺破昏黄的灯光,落在地毯上蜷缩的身影上。

赵兰穿着丝质睡袍,嘴角挂着白沫,右手还攥着一个空药瓶,翡翠手镯摔在床头柜边,碎成了两半。

“妈!”霍明宇的酒彻底醒了,扑过去想抱起赵兰,却被霍衍一把拉住。

“别碰她!”霍衍的声音低沉,指尖探向赵兰的颈动脉,眉头紧锁,“还有呼吸,叫救护车。”

他的动作冷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地上躺的不是养母,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阮清秋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张妈说过的话:

“先生(霍衍)当年为了清玥的事,和太太大吵了一架,还被赶出家门三个月。”

原来他不是冷漠,只是把情绪藏得太深。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卧室时,阮清秋的目光被床头柜吸引。

那里有个紫檀木首饰盒,锁扣是黄铜的,上面刻着“兰”字,和老管家抽屉里的铜锁花纹一模一样。

赵兰的秘密,会不会也藏在里面?

她趁乱退到墙角,看着霍衍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霍明宇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客厅里只剩下张妈和几个佣人收拾残局。

“张妈,夫人的药箱在哪里?”

阮清秋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我刚才好像看到她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卧室了,得赶紧找出来给霍总送去。”

张妈愣了一下,没多想就把备用钥匙递给她:“首饰盒里可能有她的降压药,你去看看吧。”

阮清秋捏着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心跳得像擂鼓。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首饰盒就放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黄铜锁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响,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里面没有珠宝,没有药瓶,只有一本黑色皮质日记,封面烫金的“兰”字己经磨损,边缘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阮清秋翻开日记,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颤抖。

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清玥出事的第二天:

“明宇吓坏了,躲在衣柜里发抖。那丫头(清玥)的书包掉在路边,粉色的,像极了当年那个女人送我的围巾……不能让明宇有事,他是霍家唯一的根。”

那个女人?阮清秋的心猛地一跳,继续往下翻:

“李队说,监控拍到明宇的车,但可以处理掉。只是那丫头还有气,送医院就麻烦了……让老陈(司机)绕远路,等她没气了再报交警。霍衍今天去伦敦了,还好他不在,不然这小子肯定要翻天。”

原来赵兰不仅掩盖了真相,还故意拖延了抢救时间!

阮清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恨意己经将她的心脏烧成了灰烬。

日记的中间几页记录着董事会的争斗,提到“东南亚的老关系”和“星尘计划的资金缺口”,最后几页突然变得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

“霍衍最近不对劲,总在查三年前的账。他是不是知道了?那个姓林的律师(张律师)又来了,说有新证据……不能让他活着见到霍衍。”

“阮清秋这女人太像当年的林薇(林深的母亲),眼神里的恨藏不住。得想办法让她消失,不然迟早是祸害。”

林薇?哥哥的母亲?阮清秋的呼吸骤然停滞。赵兰认识她母亲?

她飞快地往后翻,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两个年轻女人的合影…..左边的是年轻时的赵兰,穿着旗袍,笑靥如花;

右边的女人眉眼温柔,抱着一个婴儿,正是她从未见过的母亲林薇!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1998年于香港,赠兰…..薇”。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阮清秋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碎片在脑海里拼凑:

母亲和赵兰的旧识,哥哥林深的失踪,清玥的车祸,赵兰的日记……这一切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咔哒”一声,卧室门被推开。

阮清秋猛地合上日记,转身时撞到了门框,日记掉在地上,照片滑了出来,正好落在霍衍的脚边。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衍弯腰捡起照片,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三秒,又看向阮清秋苍白的脸,语气平静得可怕:“你看到了多少?”

“我……”阮清秋的声音在发抖,却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了真相。”

霍衍没说话,捡起日记翻了几页,指尖在“故意拖延抢救”那一行顿了顿,黑眸里掀起惊涛骇浪,却很快归于平静。

“赵兰在医院抢救,暂时脱离危险。”

他合上日记,递给阮清秋,“这个,你留着。”

“给我?”阮清秋愣住了。

“你比我更需要它。”霍衍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但别被表面的东西骗了。赵兰的日记里,有一半是假的。”

一半是假的?阮清秋握紧日记,突然想起最后几页提到的“东南亚老关系”。

那和她偷听到的“赌船交易”能对上,但赵兰为什么要提这个?

是故意混淆视听,还是想掩盖更深的秘密?

“她提到的‘林薇’……”阮清秋犹豫着开口。

“我母亲(赵兰)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

霍衍的声音很淡,“后来因为一些事闹翻了,二十多年没联系。”

“什么事?”

霍衍转过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你哥哥林深,知道答案。”

又是哥哥!阮清秋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到底在哪里?沈助理是不是他?”

霍衍看着她急切的眼神,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明天早上九点,集团顶楼会议室。”

他没首接回答,却给了她一个时间地点。

阮清秋握紧那本日记,突然明白过来;

霍衍一首在等她主动揭开真相。他不是敌人,是藏在暗处的同盟。

回到房间,她连夜破解日记里的加密内容。

密码是清玥的忌日,赵兰大概永远想不到,自己最恨的人的生日,会成为打开秘密的钥匙。

加密页里只有一句话,用红墨水写的,字迹扭曲:

“星尘计划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掩盖‘夜莺’的货。霍衍知道,但他在等一个机会…..和林深联手。”

夜莺的货?阮清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起疤脸男人要的“星尘计划”文件,想起霍衍手机里的“东南亚赌船”信息,突然明白了这场棋局的真正走向…..

霍衍和林深,早就布好了局,只等她这个“复仇的棋子”落位。

凌晨五点,阮清秋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为“林深”:“会议室有陷阱,赵兰的人会假装成我的手下,别信他们。真正的证据在清玥的旧画里,藏在霍衍的书房。”

这条信息与霍衍的约定矛盾,哥哥是在提醒她,还是赵兰设下的新圈套?

她看着桌上那本染着暗红色痕迹的日记,突然发现最后一页的纸页边缘,沾着一小片霍衍衬衫上特有的雪松味香水,他早就看过加密内容,却故意没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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