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李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小区。一整天的请假让她有些不安,明天回公司面对同事的眼光恐怕会更难熬。
她在楼下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楼梯。
刚爬到三楼,楼道灯忽然亮了。姚红倚在自家门框上,目光落在李晴脚上。
“呦,李阿姨,这鞋不错啊,哪来的?”姚红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探询。
李晴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公司新配的工作鞋,心里一紧。
这鞋虽然朴素,但做工精良,一看就不是普通价位能买到的。
“公司发的工作鞋。”李晴语气平淡,希望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姚红却不依不饶,伸手拦住正要上楼的李晴:“听说你们公司那个年轻总裁对你特别好?
菜市场都传遍了。”
“那都是谣言。”李晴抿了抿嘴,“我就是个普通保洁员。”
“普通?”姚红冷笑一声,指了指李晴手里提着的精致纸袋,“这是啥?
又是公司发的?”
李晴握紧了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林秘书今天送来的护手霜。
她原本想拒绝,但林秘书说是公司统一发放给清洁人员的福利。
“是护手霜,清洁工作手容易干裂。”李晴解释道。
姚红撇了撇嘴:“李阿姨,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
那种豪门公子哥,玩玩还行,能当真?你五十多岁了,还带着五个孩子,人家图你啥?”
李晴脸上一热,眼角微微发酸。她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但被人首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姚姐,你误会了。我和孟总就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什么都没有。”
李晴低声说道。
“没有最好。”姚红上下打量着她,“你这条件,还是安分点好。
别到时候工作也丢了,名声也坏了。”
李晴无力反驳,只能点点头准备上楼。姚红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了,你知道小区里都在传什么吗?”
李晴停下了脚步。
“说你勾引有钱人,还说你过去那些男人都是被你骗了。”
姚红说着,眼睛却西下看了看,确保没人偷听,“林万山那个老东西带头造谣,说你年轻时就会勾人,现在更会了。”
李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纸袋,皱褶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我没有...”她声音微微发抖。
姚红突然切换了话题:“听说你二女儿最近换工作了?
哪家公司啊?”
李晴愣了一下:“一家设计公司,刚去没多久。”
“那行,挺好的。”姚红点点头,“对了,最近小区要整修,可能会有点吵。
你家那扇窗户前年就说漏风,到时候一起修了吧。”
李晴感到莫名其妙:“整修?没听说啊。”
“物业刚通知的,说是统一升级改造。”姚红挥了挥手,“行了,你上去吧,孩子们该等急了。”
李晴带着困惑上了楼。进门后,她把护手霜藏进了衣柜深处,不想再引起孩子们的质疑。
第二天傍晚,李晴下班回到小区,远远就看见姚红和几个中年妇女站在小区门口说话。
看见李晴走近,那几个妇女立刻投来探寻的目光,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李晴低着头加快脚步,想要避开她们。谁知姚红突然大声说道:“李阿姨,这么晚才回来啊?
是不是加班了?”
李晴不得不停下来:“嗯,多打扫了几间会议室。”
姚红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你们几个别瞎传了,人家李阿姨工作忙着呢,哪有时间谈恋爱?
再说了,人家孟总那么年轻,能看上五十多岁的人?
你们啊,就是闲得慌。”
几个妇女被姚红这么一说,讪讪地笑了笑,渐渐散去。
李晴惊讶地看着姚红,后者却朝她使了个眼色:“走,一起上楼。”
进了楼道,姚红才压低声音说:“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不惯她们在背后乱嚼舌根。
你是个老实人,这些年带孩子也不容易。”
“谢谢你,姚姐。”李晴真诚地说。
姚红摆摆手:“别谢我。不过我还是劝你,那个孟总到底啥心思,你得留个心眼。
男人嘴上哄你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
李晴点点头:“我明白。”
“你家那个三儿子找工作了吗?”姚红忽然问道。
“还没有,他刚毕业,找得不太顺利。”
姚红若有所思:“我表妹夫在金融公司上班,要不我帮问问?”
李晴挺首了腰背:“真的?那太感谢了。”
“别急着谢,我也不敢保证。”姚红顿了顿,“对了,听说你家小女儿最近在学画画?”
“是啊,小萌很喜欢画画。”
姚红从包里掏出一盒彩色铅笔:“这是我侄女不用了的,挺好的一套,给你家小萌用吧。”
李晴接过铅笔盒,心里一暖:“姚姐,这...”
“别多想,放我那也是浪费。”姚红挥挥手,转身去开自家门锁。
那天晚上,李晴把彩色铅笔给了李小萌,小女孩欣喜若狂。
当李晴告诉她这是姚阿姨送的礼物时,小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可是姚阿姨不是总说我们家麻烦吗?”小萌问道。
李晴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人心都是肉长的,姚阿姨只是嘴上严厉点。”
几天后的周末,李晴在楼道里碰见姚红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往上走,便主动上前帮她提了一些。
“听说你们公司要组织体检?”姚红边走边问。
李晴点点头:“嗯,上个月刚体检过。”
“我就说嘛,”姚红说,“你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走到姚红家门口,李晴把菜袋递给她。姚红接过菜,犹豫了一下:“那个...前几天我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李晴笑了笑:“没事的,姚姐。”
“小区里那些闲话,我帮你压着点。”姚红拍了拍李晴的肩膀,“你这人老实,心眼儿好,就是太容易被人骗。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
“谢谢你,姚姐。”李晴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行了行了,别谢来谢去的。”姚红推开门,又回头看了李晴一眼,“那个孟总...如果真对你好,也不一定是坏事。
但你得擦亮眼睛,别被骗了还帮人数钱。”
李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姚红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晚上有空来我家吃饭,我炖了排骨汤。”
看着姚红关上门,李晴站在楼道里,表情复杂,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这些天来,她经历了太多意外—从孟阳莫名其妙的关注,到同事们异样的眼光,再到子女们的不理解。
现在,连一向刻薄的房东姚红都对她流露出了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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