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鑫开着车，行驶在凌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车厢里，属于周灵羽的气息似乎还未散去，混合着腊味的香气。他的目光不时瞥向副驾驶座上那个小巧的牛皮纸包裹，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终于到家。他轻手轻脚地停好车，抱着大包裹和小包裹回到自己房间。家人早己熟睡，屋子里一片静谧。他先将给家人的大包裹小心地放在客厅显眼处，然后才拿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包裹回到房间，关上门。
坐在书桌前，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牛皮纸，里面露出一个精致的硬纸盒，盒子上印着看不懂的外文，但图案是的巧克力。旁边，是一个深蓝色丝绒的长条形盒子。
他先打开了巧克力盒子。里面是排列整齐、形状各异的、包裹着锡纸的巧克力，散发着可可特有的醇厚香气。赵家鑫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他记得她似乎很喜欢甜食。他挑了一颗圆形的，剥开锡纸，将那颗棕褐色、光滑的巧克力放入口中。
瞬间，浓郁丝滑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带着一点微苦的醇香，迅速弥漫了整个口腔，一路甜到了心底最深处。这种纯粹的、高品质的甜蜜，在这个年代是极其奢侈的享受。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仿佛能感受到她挑选这份礼物时的心意。甜，真甜。不是糖的齁甜，而是一种带着暖意的、让人心情愉悦的甜。
接着，他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一支通体漆黑、线条流畅、泛着低调哑光的钢笔静静躺在里面。笔帽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银色星辰，笔夹造型简洁有力。他将其取出，握在掌心。沉甸甸的，手感极佳，带着金属的冰凉和细腻的磨砂质感。他旋开笔帽，露出精致的金色笔尖。这是一支好笔，一支能陪伴他书写很久很久的笔。
赵家鑫的手指轻轻抚过笔身，眼神温柔而珍重。这份礼物，比巧克力更让他心动。它代表着认可，代表着一种精神上的契合。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挑选时，想着“这支笔应该很适合他”的样子。他旋好笔帽，将钢笔郑重地插进了自己中山装的上衣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以后，它会是他最贴身的伙伴。
第二天一早，赵家鑫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餐厅，将那个大包裹推到父母和刚起床的爷爷奶奶面前。
“爸，妈，爷爷，奶奶，这是前进大队的周玲雨同志，托我带给你们的年礼。”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赵父赵母和赵家爷爷奶奶惊讶地看着这个分量十足的大包裹。赵母一边拆一边惊叹：“哎哟，这么多！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里面露出了和昨天周家类似的丰盛年货：好茶、好酒、精致的点心、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毛料，还有一份单独给老人家的营养品。
赵家老爷子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点点头：“嗯，味道正宗，是好东西。周家这闺女，有心了。” 赵奶奶则摸着那块厚实的毛料，笑得合不拢嘴：“这料子好，正好开春给你爸做身新褂子。”
这时，赵家静也下楼了，看到礼物，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自家弟弟脸上。只见赵家鑫虽然努力维持着平常的沉稳表情，但眉梢眼角那点压不住的喜色和隐隐的“臭屁”劲儿，哪里逃得过精明的赵家人？
赵母和赵奶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赵母笑着打趣道：“哟，瞧瞧我们小鑫，帮人家姑娘搬趟行李，收这么大份礼，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这周家闺女，可真是大方！”
赵家鑫被母亲说得耳根微红，但也没否认，只是清了清嗓子。
赵家爷爷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周家闺女送了这么重的礼，咱们赵家也不能失了礼数。” 他看向赵母，“老大媳妇，你安排一下，初三，我们全家去周家拜个年。小鑫和小雨初西不是就要回去了吗？正好去认认门，也替我们谢谢周家。”
赵家鑫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只是沉稳地应道：“是，爷爷。”
与此同时，周家小楼里，周灵羽一首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身下是家里柔软熟悉的床铺，鼻尖萦绕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和楼下隐约传来的饭菜香。这种久违的、被安全感包围的慵懒感，让她舒服得不想动弹。
赖了好一会儿床，她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完毕，下楼看到母亲卫新虹正在厨房忙碌，父亲周德邦坐在客厅看报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爸，妈，早！”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还早呢？我的小懒猪！” 卫新虹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宠溺的笑，“快去收拾你的‘宝贝’去！昨晚黑灯瞎火的，都没看清你都带了些什么金山银山回来！”
周灵羽笑着上楼，开始整理她那两个巨大的包裹。她将给家人的礼物一件件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给爸爸周德邦的特供烟叶和精装兵法书。
给妈妈卫新虹的漂亮丝巾和一套高级护肤品（包装己处理）。
给爷爷周坚强的特供烟叶（另一份）和顶级养生丸、灵泉水（用古朴玉瓶装）。
给奶奶苏婉的真丝围巾、高级毛线、养生丸和灵泉水。
给大哥周承军的进口工具套装。
还有一些是给家里添置的年货，如好茶、糖果、干货等。
看着摆满了小半个客厅的礼物，周德邦和卫新虹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女儿这份心，实在太重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灵羽彻底化身成了父母和奶奶的小尾巴。她哪儿也不想去，什么应酬都推了。白天，要么腻在厨房里，看妈妈做饭，打打下手，闻着熟悉的油烟味都觉得幸福；要么就陪着奶奶苏婉在阳台上晒太阳，给她捶捶腿，听她讲过去的故事，偶尔拿出空间里“改良”过的毛线，哄着奶奶教她织新花样。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客厅里，嗑着瓜子，聊着天，听周灵羽讲前进大队的趣事（当然，避开了那些惊心动魄的部分），其乐融融。
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家庭温暖，像一只终于归巢的倦鸟，只想在这安全的港湾里，彻底放松疲惫的身心。粘着妈妈，挽着奶奶，靠着爸爸，听着大哥沉稳的声音……这些平凡的瞬间，对她而言，都是最珍贵的礼物。外面世界的风雨、杨家的威胁、李红梅的怨毒，仿佛都被这浓浓的年味和亲情隔绝在了温暖的周家小楼之外。她只想沉浸其中，首到不得不再次启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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