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周铁柱（兼任前进生产队队长）黑着脸，带着两个民兵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他刚处理完队里的事，就听到知青点这边闹翻了天，赶来一看，差点气炸肺！
“干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吗？！还有没有点知识青年的样子？！” 周铁柱一声怒吼，如同炸雷，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扭打在一起的三人被民兵强行分开。王红霞披头散发，脸上顶着清晰的巴掌印，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棉袄都被扯开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指着周灵羽和姚梅丽尖声哭嚎：“大队长！您要给我做主啊！周玲雨她无故旷工，还勾引男人！姚梅丽帮着她，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打我！您看看把我打的！” 她努力展示着自己的“伤痕”，试图博取同情。
周灵羽脸上也有一道被指甲划破的血痕，火辣辣地疼，头发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冷静锐利，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姚梅丽气喘吁吁，衣服也被扯歪了，脸上带着愤怒的红晕。
“大队长，”周灵羽不等王红霞继续哭诉，抢先一步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今天上午确实请假了，是和姚梅丽同志一起向点长贺建国和您报备过的。我们去公社卫生院，是因为周村长家的儿媳赵桃桃同志突发急症，有流产危险！是我垫付了医药费，和乡亲们一起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万幸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姚梅丽同志可以作证！我们刚刚才从医院回来，搭了顺路的骡车。至于包裹，是我家里寄来的生活用品。”
她条理清晰，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陈述出来，重点突出了救人、垫付医药费这两件大事，瞬间将自己的行为拔高到了“见义勇为”、“无私奉献”的高度。同时点明“顺路骡车”，弱化了与赵家鑫的关系。
周铁柱眉头一皱，他确实隐约记得贺建国提过周玲雨请假去帮赵桃桃的事。赵桃桃差点流产？还保住了？他看向姚梅丽：“姚知青，周玲雨说的可是真的？”
姚梅丽立刻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激动：“大队长，千真万确！桃桃姐当时情况非常危险，流了好多血！是玲雨当机立断送她去医院，还垫了钱！医生都说再晚点就危险了！她在医院守了一下午，刚回来，一起去的乡亲们可以作证！王红霞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门口污蔑玲雨旷工、作风不正，还骂我……我气不过才跟她理论，是她先动手要打玲雨，玲雨才还手的！玲雨脸上的伤就是她抓的！” 她指着周灵羽脸上的血痕。
周铁柱又看向旁边的贺建国和其他知青。贺建国沉着脸点头：“大队长，周玲雨和姚梅丽上午确实跟我请过假，说是去帮周家的忙。” 其他知青虽然没亲眼所见，但看姚梅丽的样子和赵桃桃在村里的口碑，也大多相信了。
周铁柱的目光最后落在王红霞身上，眼神严厉如刀：“王红霞同志！你有什么话说？！”
王红霞被周铁柱看得心里发毛，但依旧嘴硬：“我……我哪知道她们真去医院了？她……她跟赵家鑫就是不清不楚！一起坐车回来还拉拉扯扯……”
“够了！”周铁柱猛地一声断喝，打断了王红霞苍白无力的攀咬，“王红霞！你无凭无据，污蔑同志旷工，恶意揣测同志作风问题，造谣生事，破坏知青点团结！更是你先动手打人，引发斗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顿了顿，看着周围围观的知青和闻讯赶来的部分村民，声音洪亮地宣布处理决定：
“鉴于王红霞同志严重违反纪律，行为恶劣，影响极坏！现决定：
一、责令王红霞同志在全体知青和大队干部面前，做出深刻书面检查，向周玲雨和姚梅丽同志公开道歉！
二、扣罚王红霞同志三天工分！
三、由点长贺建国同志加强知青点思想教育工作，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严惩不贷！”
这处罚，尤其是当众检查和道歉，在这个重视集体名誉的年代，对王红霞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她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在周铁柱凌厉的目光和周围人或鄙夷或谴责的注视下，终究没敢再吭声，只是捂着脸，怨毒地剜了周灵羽一眼，哭着跑回了屋子。
周铁柱又看向周灵羽和姚梅丽，语气缓和了一些：“周玲雨同志见义勇为，帮助困难社员，这种行为值得肯定！但动手打架，无论缘由，也是不对的！念在事出有因，且是被迫还手，这次不予处罚，下不为例！姚梅丽同志勇于维护同志，精神可嘉，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好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一场风波，在大队长的铁腕裁决下暂时平息。人群散去，只留下周灵羽、姚梅丽和尚未离开的赵家鑫、冷锋。
姚梅丽看着周灵羽脸上的血痕，心疼地拿出自己的干净手帕：“灵雨，快擦擦，别感染了。” 她一边帮周灵羽轻轻擦拭，一边心有余悸地说：“这王红霞真是疯了！以后在知青点，她肯定更恨我们了。”
周灵羽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看着知青点那扇破木门，仿佛还能感受到王红霞那淬毒般的目光。一股强烈的厌烦和不安涌上心头。这里，乌烟瘴气，充满恶意和算计，根本不是久留之地！今天有姚梅丽帮她，有大队长主持公道，明天呢？后天呢？王红霞这种小人，防不胜防！她还要集中精力去照顾、改变爷爷奶奶家的命运，哪有时间和精力跟这种人纠缠？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必须搬出去！
她拉住姚梅丽的手，眼神坚定而认真，压低了声音：“梅丽姐，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姚梅丽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也露出深有同感的疲惫和无奈：“可是……搬出去哪有那么容易？村里哪有空房子给我们住？而且……大队长能同意吗？”
“事在人为！”周灵羽的目光扫过旁边尚未离开的赵家鑫和冷锋，心中迅速盘算。她看向赵家鑫，带着一丝恳求：“赵知青，冷锋同志，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件事？我这两个包裹……暂时……能不能先寄放在你们那儿？知青点现在……不太方便。” 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意思不言而喻。
赵家鑫看着眼前这个刚经历了一场风波、脸上带伤却眼神倔强沉静的女孩，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可以。放我们堂屋吧。”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音允。
冷锋也爽快地应下：“没问题！放我们那儿，保证没人敢动！”
“谢谢！太感谢了！”周灵羽松了口气。解决了包裹这个后顾之忧，她转向姚梅丽：“梅丽姐，今晚……我想先跟你挤一挤，行吗？” 她实在不想回那个充满王红霞怨气的屋子。
姚梅丽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行！走，先回我那儿，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看着周灵羽和姚梅丽相携离去的背影，冷锋撞了撞赵家鑫的胳膊，挤眉弄眼：“嘿，老赵，英雄救美没轮上，当个仓库保管员也不错啊？这小辣椒，够劲儿！那一巴掌，啧啧……”
赵家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弯腰，轻松地提起周灵羽那两个沉重的大包裹，转身朝自己家走去。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他的身影，也掩盖了他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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