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灵羽抱着那个脸盆大小、翠绿滚圆、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大西瓜出现在厨房门口时,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姚梅丽惊得差点把手里的锅铲掉进锅里。
“玲……玲雨?!”姚梅丽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这……这大西瓜哪来的?这季节……供销社都见不着这么大的!”
周灵羽还没来得及解释,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家鑫和冷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冷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周灵羽怀里那个显眼的“绿球”,顿时怪叫一声:“嚯!好家伙!周知青,你这是把供销社的镇店之宝给搬回来了?”他几步窜过来,好奇地围着西瓜打转,啧啧称奇。
赵家鑫的脚步也顿住了。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个硕大、品相完美得不似凡物的西瓜上,又缓缓移到周灵羽那张因为抱着重物而微微泛红、带着几分得意笑容的脸上。心中的惊疑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一圈圈扩大。南方的早瓜?跑长途的司机?这个理由,放在昨天周家分瓜时,或许还能勉强说得通。但此刻,在这个青砖小院里,在刚刚经历过李红梅事件、且他深知周灵羽身上秘密重重的背景下,这个解释显得如此单薄和……刻意。
“正好你们回来了!”周灵羽看到人到齐,心里反而松了口气,不用单独解释了。她把西瓜小心地放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用吊桶打上冰凉的井水浇上去降温,一边浇一边把对周家人说过的那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认识个跑长途的师傅,运气好,碰巧带了些南边的早瓜,分了我几个。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大家一起尝尝鲜,解解暑!”
姚梅丽和冷锋显然对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深信不疑。姚梅丽脸上满是惊喜和感激:“灵羽,你运气也太好了!这么大这么好的瓜,肯定不便宜!”冷锋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把瓜劈开:“太好了!这大热天的,干完活能吃口冰西瓜,简首是神仙日子!周知青,够意思!”
唯独赵家鑫,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在周灵羽轻松的笑脸和那冰水冲刷下愈发显得的西瓜之间来回扫视。跑长途的司机?分“几个”?如此品相、如此大小的西瓜,在这个季节,在任何地方都绝对是稀缺货!一个司机能“分”出几个?而且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她手里?海市周家……这背后的势力和“巧合”,越来越让他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压力。他心底那份守护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得更紧——无论她背后是谁,无论有多少秘密,她本身,就值得他倾尽全力去保护。这份决心,在一次次目睹她的“不同寻常”后,变得更加清晰和坚定。
晚饭是简单的贴饼子,炒青菜,一碟咸菜丝。但当那个冰镇得恰到好处的大西瓜被周灵羽手起刀落,“嚓”一声清脆地劈开时,鲜红欲滴、沙瓤、汁水西溢的瓜瓤暴露在众人眼前,瞬间将晚餐的档次提升到了顶点!
“哇!太棒了!”冷锋第一个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最大的,狠狠咬下去,冰凉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也顾不得擦,“唔!甜!真甜!透心凉!爽!”
姚梅丽也小口吃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晕:“真好吃!玲雨,谢谢你!”
赵家鑫拿起一块,动作依旧沉稳,但当他咬下那口冰凉甘甜的瓜肉时,深邃的眼眸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享受。这西瓜的品质,远超他吃过的任何一次。他看着周灵羽满足地小口啃着瓜,嘴角沾着一点红瓤,眼神亮晶晶的样子,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柔软。
就在这冰甜解暑、气氛融洽的时刻,冷锋突然放下啃了一半的西瓜,清了清嗓子,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郑重和……羞涩?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停下动作、脸颊绯红的姚梅丽,然后目光扫过周灵羽和赵家鑫,大声宣布:
“那个……趁大家都在,我宣布个事儿!”他挺起胸膛,一把抓住姚梅丽的手(姚梅丽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米,却没有挣脱),声音洪亮,带着掩不住的得意和幸福,“我跟梅丽,我们俩……正式处对象了!”
“噗——!”周灵羽正喝了一口西瓜汁,闻言差点全喷出来!她猛地扭头看向赵家鑫,眼神里充满了“你知不知道?这什么情况?”的震惊询问。
赵家鑫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几不可察地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同样带着一丝意外和……了然。这两人,天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能把关系捂得这么严实?这份悄无声息、水到渠成的本事,简首堪比……特工接头!他和周灵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感慨。
姚梅丽被周灵羽看得头都快埋进胸口了,声如蚊蚋地解释道:“……就……就今天下工回来的路上……才……才说好的……”声音里充满了甜蜜和羞涩。
周灵羽回过神来,看着姚梅丽那副羞窘又幸福的模样,再看看冷锋那副“老子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嘚瑟劲儿,一股被“蒙在鼓里”的“委屈”涌上心头(当然是装的)。她故意板起脸,叉着腰,佯怒道:“好你个姚梅丽!还是不是好姐妹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让我最后一个知道!太不够意思了!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姚梅丽急了,连忙拉住周灵羽的手摇晃:“灵羽,对不起嘛!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太突然了,还没想好怎么说……”
“我不管!你得补偿我!”周灵羽憋着笑,继续“勒索”。
“好好好,补偿补偿!你说怎么补偿都行!”姚梅丽连连点头。
周灵羽眼珠一转,狡黠地笑了:“那……我要一件你亲手织的毛衣!要最漂亮的花样!最柔软的毛线!冬天我要穿!”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姚梅丽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周灵羽不“生气”,别说一件毛衣,十件她都答应。
小小的“风波”在周灵羽的“敲诈”成功和姚梅丽的甜蜜允诺中平息。冰西瓜的清甜混合着新恋情公开的甜蜜气息,在小院里弥漫开来。赵家鑫看着周灵羽假装生气又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看着她与姚梅丽笑闹的样子,冷峻的唇角也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这平凡而温馨的烟火气,竟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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