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气喘吁吁地说道，“有，你去刚才那个月色咖啡厅，联系里面个子最高的那个侍应生。”
个子最高的侍应生，云窈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雷雨。
对方业务还挺丰富的。
不行了，医生停下来喘了口气儿，“你告诉他，家里有亲戚来找了，他保证能给你传出去。”
不对啊，雷雨不是军统的特务吗，怎么跟他们这些地下党混一块儿去了？他们之间不是对立的吗？？？
云窈有点儿怀疑，“这消息传的能靠谱吗？不怕泄露出去吗？”
医生没回答，云窈只听到前面一阵儿的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儿。
云窈：“……”这兄弟真是敬业。
回归正题，云窈试探性地提醒一下对方，“哥，对方是咱们的人吗？值得信任吗？”
医生还以为云窈是有顾虑，还客观地分析了一下，“这个楚江不是我们的人，目前也没有看出是谁的人，但对方办事效率挺高的，也没有出过差错。”
看着对楚江完全信任的医生，云窈摇了摇头，“行叭。”自己只能抽空去楚江那里打探一下虚实了。
医生听着这语气，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也没往心里去。
“停——”
云窈看着街上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双手抓着两边的扶手，“咱这是去燕京大学的路吗？”
怎么看着不像啊？！！
云窈本来还不确定，但一瞅医生的表情就明白了，“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医生看了看周围，扭头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云窈，讷讷地说道：“第一天业务还不熟……”
想到什么，他又转头说起了别的话，“燕京大学我不知道，但离这儿最近的是东兴街，要不我给你拉回去？”
问完之后，医生觉得有些突兀，抬起头满眼的真诚乍然撞进云窈的目光里，“不收你钱。”
云窈就纳闷了，“你拉车赚得钱有擦鞋赚得多吗？”
还真没有。
医生今天拉了几次车，前几次不知道路没有接，后面摸索出来了，又老拉错地方，不仅没有钱，还得了客人一顿臭骂。
云窈有一点点无语，拉车又累还赚不到钱，“那你图啥啊？”
只干了短短不到一天，医生就受到了挫败，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不适合拉黄包车，心里有些迷茫。
云窈这么一问，他就更迷茫了。
他抓了抓头发，喊住要下车的云窈虚心求教，“云…，小姐，你觉得我还适合继续拉车吗？”
云窈睁大了眼睛：“……”这个问题干嘛要问她呀！
她扭头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医生，随后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拉车是你自己选的吗？”
医生点点头。
云窈循循诱导，用清脆的嗓音继续问医生，“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选择拉车而不是别的呢？”
下一秒，对方没有回答，云窈却是点点头，首接给出了答案，“说明你还是比较喜欢的。”
“职业没有三六九等之分，有时候可能不是选择错了，而是方法错了。”
一瞬间，医生眼里的光亮了起来，所以“……”
“所以，你拉车没错，但拉车前你有去了解过拉车需要什么，了解过北平的每一条街吗？”
医生看着远方的街道若有所思。
云窈下了黄包车，抬腿跨过车头时，目光不小心拂过对方衣服上的几个补丁，主动给了几个铜子儿。
就当支援同志了。
虽然医生有很多小缺点，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要不然也不可能从山窝窝一点点走出来。
听了云窈的话，医生内心起了好大一片波澜，拉着黄包车就急急忙忙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目前手上资金有限，只能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好在虽然事儿多，但周围的邻居很好相处。
“老黄回来了，今天这黄包车拉得怎么样？明天要不要继续？”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对方正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打着麻将，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行，这是今天的租钱，你把押金退给我，我明天不租了。”说着，医生从口袋里摸出来了几枚铜子儿。
这些就是他今天赚得全部的钱了，还是云窈给的，其他都赔给别人了。
中年男人跳下来笑了笑，“别介呀，说不定今天是运气背，明天自然而然就好了。”
他家是开租车行的，虽然不指望租金这种三瓜两枣的暴富，但总是能多个打牌的小钱钱。
对方要是不租，自己就没有业绩。自己没有业绩，就又要回去挨老爷子的一顿拐杖打。
“要不，我给你少点儿？”
“少多少？”
看来有戏，中年男人肉疼地举了一根手指，“一成”，大不了当成自己喝酒的时候多点了一盘花生米。
“就这么定了啊！”
医生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两件好事发生，今天看起来的运气也不是很差。
约定好了，他就去屋里拿一张破报纸和一根头部发黑的烧火棍做起了计划。
这边儿，云窈才想起来自己到月色咖啡厅是有事儿要办的。
可惜返回月光咖啡馆的距离不近，天色又不早了，怎么算都不合适，只好匆匆往家里赶。
人倒霉了真是连狗都嫌弃。云窈拿着包走了好一会儿，一条街上竟然连个黄包车的影儿也没有。
好在她向街头望过去时，一下子就看见了街头挂着的大牌子——新朵服装店。
总算有个歇脚的地儿了。
踩着高跟鞋过去，云窈简首要累趴了，她刚准备推门进去，大门就从里面自动打开了。
突然，从里面出来了几个倭国女子对着她喊“乡巴佬”，听的云窈心中一气，当场就要骂回来。
最后忍住没骂，是因为云窈看见了一个特别的人，火车上掉落的那个身份证明的主人，山美奈子。
来的正好，正好方便自己观察一下对方的性格脾性。
云窈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看着格格不入的几个人口齿清晰，“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三人都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的云窈心里很是舒服。果然，有的东西是贼怎么惦记也偷不走的。
“你的，什么意思？”山美奈子使了使眼色，后面提着大袋小袋的黄衣女子立马开声。
云窈看了看街上闻声想要过来的倭国宪兵，低下头委婉地解释道：“几位小姐很有仪态，我确实比不上。”
“知道就好。”闻言，另一个粉衣女子趾高气昂地回道。
几个人没怎么看云窈，为首的伸出手指，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往一旁指了指，云窈立马闪开了。
余光看到倭国宪兵主动转身离开了，她不自觉地握了握右手，才推门进了这间成衣铺子。
“欢迎光临本店，顾客可以随便看看。”接待云窈的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见人自带三分笑。
云窈的速度很快，她挑了几件不同类型的男装，又按照刚才扫视过的山美奈子的风格挑了几件洋装和旗袍。
挑完之后，她总觉得什么忘了，好在有店员提醒，她又按照码数买了几双和衣服搭配的鞋子。
东西看着没多少，最后在柜台上打包完用袋子装起来却是满满的三大包，价格也不便宜。
看来还是不能冲动消费。
云窈拎着衣服欢欢喜喜回了西合院，中途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因为没手去拿，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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