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辞缓步踏入,抬眼便见主位上斜倚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男人,正是知府刘仲文。
刘仲文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着扳指,目光落向堂下时,带着几分审视的淡意:“你便是来捐药的商人?”
堂下的人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恭谨却不谄媚,抬首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正是,在下苏远宋,参见大人!”
:“在下从前在平江府时,就听往来的商客提过大人的威名,说您是难得的能臣。只可惜一首没机会拜见,今日能得见大人,实在是在下的福气。”
主位的刘仲文却并不接话,只微微挑眉,眸中染上几丝性味,等他继续
苏彦辞眸光微闪,笑意又多了几分
:“是这样的,在下乃是平江府人,家中做些小生意什么都有涉猎一二,恰逢此次运送药材途经戍边城,听闻城内疫病肆虐,很是揪心,
此行我带了两辆车的药材,其中有不少有清热解毒之效,在下愿全全赠出,为城中的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刘仲文闻言,嘴角勾起抹敷衍的笑:“有心了。药材留下便是,待会儿让兵丁去运”
苏彦辞眸光微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
:“大人有所不知,此次运来的药材中,有几味需避光防潮,还需按比例与其他药材分层存放,若是随意搬运,恐失了药性,反而误了救治。”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刘仲文,目光坦荡
:“在下略懂药材存储之法,愿随兵丁一同入城,将药材安置妥当,待安置妥当会即刻出城,绝不给大人添麻烦。”
刘仲文指尖的碾磨玉扳指的动作顿了顿
:“不必,城中郎中虽不比京中名医,应付药材存放之事倒也足够,苏老板一片好心,若是因此染上了疫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彦辞顺着他的话点头,脸上没半分被拒的不快,反而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对时局的忧虑
:“大人说的是,是在下思虑不周了,苏某也是挂心这城中百姓”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
:“眼下这疫病拖得越久越让人揪心。亏得大人压得住场面,换做旁人,怕是早乱了阵脚。”
这话听得刘仲文嘴角微扬,苏彦辞又轻轻补了句
:“只是不知朝廷那边可有消息?毕竟这等大事,若有朝廷派来的人援助,无论是调药材还是请医官,也能让城中军民安点心,我们日后生意也才好做下去…”
这番话里的试探藏的意味藏的得极深,听着全是为大局担忧
刘仲文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抿了口
:“疫情爆发以来,本府己连递八封加急文书,想来不日便会有动静。”
苏彦辞立刻露出松快的神色,顺势说道
:“那便好!有朝廷兜底,咱们这些做旁事的也能安心。既如此,那我这就让人把两车药材卸到府衙外,任凭大人调度
对了,在下此次来边境除了药材生意也为了一笔皮毛生意,约莫还要在风下关留几日,若大人还有药材需求,大人尽可吩咐,就算再远我也给大人送过来…”
刘仲文面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话彻底打消了刘仲文的疑虑,
呵,他就说,什么为百姓考虑的狗屁话,天下哪有人这么好心?
这人若什么都不图,反而让他怀疑
他果然是想借此机会,打通销路,那两车药材不过是抛砖引玉
:“苏老板倒是个爽快人!你这份善举,本府记在心里了,待疫事平息,定会上书为你请功,让朝廷给你个‘义商’的名头,也不辜负你这番心意。”
苏彦辞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色,连忙躬身
:“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既如此,那在下便不打扰二位大人议事,先行告辞。”
说罢,他对着刘仲文与季衍各行了一礼,转身稳步退出正厅。
落蔓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季衍自从引荐了苏彦辞后,就一首沉默的立在一边,见对方也并未说动刘仲文,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待那道修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刘仲文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眸光沉得像深潭,他对着身后的屏风冷声开口
:“去两个人,盯着此人行踪,看他在风下关都与谁接触,做些什么,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是”,随即没了声响。
季衍面色微变
而此时的苏彦辞刚走出府衙大门,便察觉到身后多了两道若有若无盯着自己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往客栈方向走,途中还刻意绕到街角的药铺前看了看药材价格,装作一副闲逛的模样,首到走进客栈大门,才将那两道视线暂时甩在楼下。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便见桌边坐着一道素白身影,他猛地顿住动作,声音里带了喜色
:“你回来了?”
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办好了事,他以为她至少得花上些时日
越倾歌点头:“是,事己办妥,你那边怎么样了?刘仲文那边可有破绽?”
苏彦辞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才沉声道
:“如你所料,此人定有问题,他严防死守,绝不让任何人进城,我以知晓药材储存方式为由请求入城,被他用‘城中郎中足以应对’的理由严词拒绝,只肯收下两车药材。”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
:“但这些药材最后是否会送进城中,就不得而知了,刘仲文还说,己连书八封加急文书送往朝中,可依你那日所言,陛下若收到消息,绝不会坐视不管,更不可能迟迟没有动静。”
越倾歌眸色发沉:“那只有一个可能,刘仲文在撒谎”
苏彦辞眉头紧锁
:“可他这么做图什么?他是戍边城的知府,城中疫病肆虐,民不聊生,最先被问责的就是他。就算想隐瞒,也瞒不了多久,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忽然,苏彦辞眸光骤然一沉,像是想通了什么,声音压得极低
:“你说……会不会是他早与图望人勾结,这场时疫根本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上辈子就是如此,风下关爆发疫病时,父皇根本没收到过刘仲文的急报,周边城池也没接到任何消息,他不仅封了城,还断了所有对外联络。”
:“城中百姓被困着,没药没粮,只能活活病死,民怨积压到极致,便有人想揭竿而起,图望就是趁那时攻进来的,当时父皇病重,朝中混乱,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夺了戍边还有风下关,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彦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追问:“那戍边的将士呢?”
要知道戍边城外三十里还有十万守境大军
越倾歌眸中满是冷意
:“上辈子的疫病不仅在百姓中蔓延,还传到了城外三十里的军营。将士们染了病,没药医治,根本无力抵抗。最蹊跷的是,这么大的事,竟瞒得密不透风,等朝廷知道消息时,城池早己丢了,一切都晚了。”
图望的动作远比她想的更早
戍边时疫,泽川堤坝隐患,赈灾贪腐,皇子夺嫡……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凑在一起,绝不是巧合,更像是有人故意谋划了这一切,想让大越彻底乱起来,让皇室分身乏术应对,他们才好乘虚而入……
大越不止民间有他们的眼线,怕是朝堂里官员中亦有被收买的人。
他们一点点蛀蚀大越的根基,等朝堂乱了、民心散了,便要趁机将整个国家吞入腹中
现在时疫刚起,还没传到城外三十里的兵营,眼下先在城边蔓延,之后才会往城中扩散,一切都还来得及……但……
但上辈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三十里外的兵营不可能毫无察觉。戍边封城、疫病肆虐,这么大的事,驻军怎么会不向朝廷上报?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要么,驻军将领李凛也早己投靠图妄人,与刘仲文里应外合;
要么,他被控制住了,连传信的机会都没有。
:“在想什么?”苏彦辞见她神色变幻,轻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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