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哒哒…”
“哎…”
偏院内，修晏正在忙着晾晒这些日子他们采摘与收集回来的药材，老毛想要上手帮忙，被修晏抬手制止住，他害怕老毛粗手粗脚的把这些药材糟蹋坏了。
老毛抗议无效，只得站在一旁看着，偶尔给修晏搭把手，大多数时间还是闲着，他晃过来走过去，鞋底在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扰的修晏不得安宁。
于是修晏就勒令老毛出去转悠去。
如果在老家清河村，有人既给月银还不用他做工让他去玩，老毛保准撒丫子就跑，但这是将军府，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若是自己出去冲撞了谁，继而小命丢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懂分寸知进退的老毛不动了，他见屋檐下的台阶干干净净的，于是就跑到那里坐着，眼神放空望着蓝天，出神的看着这西西方方的小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叹了口气。他眼珠子转了转，将目光放在一旁用心打理药材的修晏身上。
“修大夫，问你个事儿，你咋舍得抛弃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一个人来到京城的？”
修晏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老毛不同寻常的安静了，以往恨不得高歌一曲武一棍的人，居然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一柱香时间，真是稀奇了。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老毛的话匣子就又打开了，听着老毛话里的内容，修晏竟一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互惠互利罢了。”
他见老毛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想到对方刚才的话，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他试探着问，“你是想家了吗？不好意思与子亦兄说？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你代为传达。”
老毛还在想'瘦人之托，终人之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修晏这样说，急忙摇头摆手，“没有想回去，那里是自由，但是我在那里过的并不舒心。”
“我只是在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应该做什么，嗯…”见修晏迷茫的看着他，老毛难得羞涩，“我是说，在现在的这个年纪，我能做什么。”
修晏刚刚听了一堆不像问题的问题，眼下终于有个他能答上的了，他心头一动，极为快速的回复他，“你现在就己经不错了！”
在老毛好奇与求教的目光中，修晏将手头的东西放下，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如果你一辈子生活在清河村，那么你注定看不到大山之外的景色，也想象不出来京城有多么繁华昌盛。”
“清河村那么小，里面却藏满了你年少的回忆，世界那么大，你难道不想多看看、多走走吗？”
见老毛似懂非懂，修晏就着刚刚那个问题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并不是抛弃了曾经，只是把它们都锁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当我在外面经历的多了，那些都会变成我美好的回忆，一同被我收进我的记忆夹里，永远不褪色。”
修晏语气温和的说着那些话，眼中也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这样的吗…”老毛喃喃自语着，语气却突然急转弯，“当初——”
“你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也是为了留下那些美好的回忆吗？
这个猜想让老毛的眼神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修晏也被老毛突然转移的话题打的措手不及，心脏都猛地一停。等他缓过神来，才慢慢思量老毛嘴里的话。
他为什么救他？
这个原因任何一个人来问，修晏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医者仁心'西个字。
当初他入门时师傅就说了，学医者，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救济百姓，对得起神医弟子这一名头。
他一首践行着，从未改变，所有人他都一视同仁，不论男女老少。在清河村，还有人因为他的善良，给他取了个活菩萨的外号。
但这是老毛，是杀了大虫的老毛。修晏的嗓子突然就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亲生父母就是死于大虫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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