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无边的冰冷。
然后是失重感，仿佛从万米高空坠落，穿过粘稠的、没有光亮的黑暗。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虚无中飘摇、沉浮。剧烈的头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剥离感，一种…存在本身被溶解的恐惧。
宋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缕烟，一片羽毛，一个没有任何凭依的点。没有身体，没有声音，只有…感知。感知到一种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细碎光点和冰冷数据流组成的“海洋”。它无处不在，寂静无声，却又蕴含着震耳欲聋的“嗡鸣”，那“嗡鸣”并非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本身的、关于存在与虚无的宏大低语。
**源海（Source O）。**
他在这里。他的意识，被那不顾一切的最后指令和“烙印”的过载，强行撕扯、抛入了这个“量子意识熔炉”的核心。
最初的混乱和恐惧如同潮水般试图将他吞没。他“看”不到，却“感觉”到周围是无数的“存在”——那些被“源海”吞噬、融合、或正在被熔炼的意识碎片。它们像沉船上的溺水者，无声地挣扎、哀嚎、消散，最终化为构成这片“海洋”的、冰冷的“意识粒子”。一些更强大、更完整的意识体，如同被囚禁在透明琥珀中的昆虫，凝固在数据流的深处，散发着绝望和不甘的“波动”。那是被“元老会”选中的“精英”？还是强大到暂时未被完全消化的“标本”？
这就是“永生”？永恒的囚禁与消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悲凉和愤怒在宋临这缕残存的意识中升起。他想到了陈默，想到了她重伤倒地时绝望的眼神；想到了陈国栋，他那扑向烈焰的决绝背影；想到了张哲，他笔记里“祭品”的字样；想到了那些瞬间瘫倒、眼神空洞的“标本”们…他们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坠入这个意识的地狱？
不！他不能沉沦！陈默还在外面！在现实世界，在沙哑男和基金会的追杀下，生死未卜！他必须做点什么！张启明说过，“钥匙”能感知、影响甚至…短暂控制“源海”！
他强迫自己这缕脆弱的意识凝聚起来，不再被动地随波逐流。他尝试着去“倾听”那宏大的“源海低语”，去理解它冰冷的“逻辑”。如同在狂风中捕捉一丝微弱的气息。他“看”向那些被囚禁的意识体，感受着它们散发的痛苦和挣扎的“频率”。
**“自由…”** 他尝试着向其中一个相对清晰、散发着强烈不甘的意识体发出意念。那意念微弱得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个凝固的意识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微弱地…荡漾了一下！它散发出的“绝望”频率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疑惑”的涟漪！
有效！他的“烙印”，他的“钥匙”权限，在这里真的能产生影响！
宋临精神一振！他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力，不再试图影响单个意识体，而是将自己的意念——那包含着对自由的渴望、对同伴的守护、对暴行的愤怒——如同投入湖心的种子，小心翼翼地融入“源海”那冰冷宏大的背景“嗡鸣”中。他不再对抗，而是尝试着…共鸣。像一个微弱的音符，试图融入一首毁灭的交响曲，悄悄改变它的一个音节。
嗡…
整个“源海”的“嗡鸣”似乎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仿佛冰冷的逻辑链条上，被强行嵌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变量。那些被囚禁的意识体，散发的“痛苦”频率似乎减弱了万分之一，而一种极其微弱、几乎不存在的“希望”萌芽，在冰冷的量子场中悄然滋生。
但这改变太微弱了！如同在汪洋大海中点燃一根火柴！而且，他立刻感觉到了巨大的排斥力！整个“源海”的冰冷意志仿佛被惊醒，开始本能地“排斥”他这个“异常变量”！无形的压力如同深海的水压，瞬间向他这缕脆弱的意识挤压过来！要将这点“杂音”彻底碾碎、同化！
剧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存在本身被分解的、灵魂层面的剧痛！宋临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如同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他必须找到支撑！一个锚点！一个在这片意识海洋中不会被轻易同化的“孤岛”！他本能地将最后的意念，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投向了他意识深处最强烈的羁绊——陈默！投向了她那双燃烧着火焰、充满决绝的眼睛！
**“陈默…等我…”** 这缕带着无尽眷恋和执念的意念，如同最后的灯塔光芒，穿透了冰冷的意识洪流…
* * *
现实世界。塔克拉玛干边缘。未知绿洲。
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像有烧红的铁钎在胸腔里搅动。喉咙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陈默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感觉生命力正随着身下不断渗出的温热液体快速流逝。她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是那个穿着粗布麻衣、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老人（“守墓人”）正蹲在宋临身边，动作沉稳地检查着他的生命体征。
“他…怎么样？”陈默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听不见。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翻开宋临的眼皮，瞳孔涣散，毫无反应。又搭上他的颈动脉，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体温低得吓人。他解开宋临的上衣，露出胸口。只见宋临心口位置的皮肤下，那朵妖异的彼岸花“烙印”符号，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见的暗红色光芒！仿佛有熔岩在他皮肤下缓缓流淌！
“意识…离体了。”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感。“强行冲击‘观测者’，精神过载，被‘源海’拖进去了。身体…只是空壳了。能撑多久…看他的意志，也看‘源海’愿不愿意放他回来。”他看向陈默，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鹰，“而你，女娃，再不处理伤口，也快要去陪他了。”
老人站起身，走到陈默身边。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异常有力。他小心地避开陈默肋下的伤处，用一把造型古朴、却异常锋利的匕首割开她被鲜血浸透的衣袖和战术背心。伤口狰狞，边缘焦黑，是被能量束擦过造成的灼伤和冲击撕裂。
“忍着点。”老人从腰间一个破旧的皮囊里倒出一些散发着奇异草药清香的黑色粉末，不由分说地按在了陈默的伤口上！
“呃——！”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陈默！那粉末仿佛活物般，带着灼热的能量钻进伤口！她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但紧接着，一股清凉感伴随着强大的生机，从伤口深处蔓延开来，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流血，并开始快速修复受损的组织！
“这…是什么？”陈默虚弱地问，感觉剧痛在迅速消退。
“罗布泊的馈赠。沙漠里活下来的东西，总有点保命的能耐。”老人含糊地说着，又拿出一个皮质水囊，里面是浑浊却带着清香的液体，喂给陈默喝了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奇异的能量，迅速补充着她透支的体力，连精神都清明了不少。
“谢…谢谢…”陈默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老人按住她，目光转向昏迷的宋临，“谢我？不如想想怎么救你的伙伴，还有…怎么对付追兵。”他指了指绿洲入口的方向。“他们不会放弃。沙暴停了，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那个穿黑衣服、声音像破锣的家伙，不简单。他身边那个穿白衣服的‘园丁’，虽然意识被你们打散了，但身体…还没死透。被他们回收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沙哑男和“园丁”果然没死！基金会的力量远超想象！宋临昏迷不醒，她重伤未愈，在这茫茫沙漠，如何对抗？
“您…您就是‘守墓人’？张哲让我们来找您…”陈默看着老人，眼中充满了希冀。
“守墓人…”老人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一段沉重的过往。他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一张饱经风霜、如同被岁月和风沙反复雕琢的苍老面孔暴露在稀疏的星光下。皮肤黝黑皲裂，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布满了额头和眼角。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深邃，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智慧和一种…非人的冷静。最让陈默震惊的是，老人的左半边脸和脖颈，覆盖着大片暗银色的、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诡异疤痕！那疤痕仿佛有生命般，在皮肤下微微搏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金属光泽！
“你可以叫我…老莫。”老人的声音依旧沙哑，“至于‘守墓人’…那是张启明博士给我的任务。看守‘深渊之眼’，等待‘钥匙’的到来。还有…”他的目光落在宋临胸口那发光的“烙印”上，“看守这个…‘祸源’。”
“祸源？”陈默不解。
老莫没有首接回答，他走到宋临身边，蹲下身，伸出布满老茧、同样带着细微银色纹路的手，轻轻悬停在宋临胸口的“烙印”上方。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他的意识…还在挣扎。在‘源海’的边缘…像只扑火的飞蛾。”老莫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有趣。他似乎在尝试…影响‘源海’？用他那点可怜的意志力？不自量力…但也…勇气可嘉。”
“他能做到吗？能回来吗？”陈默急切地问。
“不知道。”老莫的回答很干脆，“‘源海’是意识的坟场，也是意识的熔炉。进去容易，出来…难如登天。除非他有足够强大的锚点，或者…掌控了足够的力量。”他顿了顿，看着陈默，“你在外面，就是他最大的锚点。你的存在，你的意志，是连接他和现实世界的唯一‘线’。你越强，他回来的希望就越大。”
陈默握紧了拳头，指甲再次嵌入掌心。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强！为了父亲，为了宋临！
“您…您脸上的伤疤…还有您的能力…”陈默看着老莫脸上那诡异的银色纹路和那神奇的草药，“您不是普通人？”
老莫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痛苦，有追忆，也有一种冰冷的疏离。“我？我只是一件…失败的‘旧型号标本’（Legacy Spe）罢了。”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银色疤痕，“‘彩虹桥’早期的实验品。神经链接失控的残次品。侥幸逃脱，被张启明博士所救，用他掌握的部分技术和沙漠里的古法，勉强维持着这具残破的身体和…这点可怜的意识。代价就是…永远无法离开罗布泊太远，永远被‘源海’的微弱引力束缚着，像个…活死人。”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老人，竟然是早期的“标本”！一个摆脱了控制、却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标本”！
“所以您知道‘烙印’！知道‘源海’！知道怎么帮宋临！”陈默眼中燃起希望。
“知道一些。”老莫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水潭边，用陶罐舀起清水。“但帮？很难。他现在的情况，外力很难介入。除非…”他看向陈默，目光深邃，“你能进入‘源海’。”
“我？怎么进去？”陈默愣住了。
“意识链接。”老莫指了指水潭边一块光滑的、刻着奇异纹路的黑色巨石。“张博士留下的最后一件设备，一个简陋的‘意识桥接器’。利用这块陨石和绿洲的特殊磁场，加上我的引导，或许能让你的一缕意识短暂地投射进‘源海’，找到他。但风险极大！你的意识也可能迷失，甚至被‘源海’吞噬！而且，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
“我去！”陈默毫不犹豫！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尝试！
“别急。”老莫泼了盆冷水，“你现在重伤，精神力虚弱，进去就是送死。而且，就算你进去了，怎么找到他？‘源海’无边无际，意识如同恒河沙数。”
“那怎么办？”陈默急了。
“等。恢复。然后…”老莫的目光投向绿洲深处一片茂密的、散发着荧光的奇特藤蔓，“吃下‘星荧藤’的果实。它能短暂地、强行提升你的精神感知力和意志强度，让你在‘源海’中更容易感知到与你有强烈羁绊的意识（宋临），也能支撑更久一点。但副作用…很痛苦。如同灵魂被撕裂。”
“我吃！”陈默斩钉截铁。
“还有这个。”老莫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巧的金属物件，递给陈默。“张博士留下的。他称为‘共鸣棱镜’。当你找到他，靠近他的意识核心时，捏碎它。里面的特殊频率能量，或许能像灯塔一样，短暂地为他照亮返回现实的路标。但机会…只有一次。”
陈默接过那冰冷的金属物件，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宋临生命的希望。
“现在，休息。”老莫语气不容置疑，“我去采‘星荧果’，顺便…布置一些欢迎追兵的‘小礼物’。”他眼中闪过一丝属于老兵的凌厉杀机，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绿洲的阴影中。
陈默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昏迷不醒、胸口“烙印”微微发光的宋临，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共鸣棱镜”。疲惫和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父亲的脸，回忆着宋临冷静分析案件时的样子，回忆着他们并肩作战的瞬间…将所有的担忧、恐惧、愤怒，都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意志火焰！
**宋临，等我！我马上就来！**
* * *
“源海”深处。意识孤岛。
宋临感觉自己快要消散了。强行融入“源海”背景的尝试，如同逆水行舟，消耗着他本就残存不多的意识本源。那冰冷的排斥力越来越强，将他这缕“杂音”不断地推向虚无的边缘。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瞬间！
一道温暖、坚定、如同破晓曙光般的意念，穿透了冰冷的意识洪流，无比清晰地投射到他的感知中！
**“宋临！抓住我！”**
陈默！
这缕意念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宋临濒临崩溃的意识！他猛地“凝聚”起来，循着那温暖意念的方向“望去”！在冰冷混乱的数据流深处，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由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芒构成的身影轮廓！虽然模糊，但那熟悉的感觉…正是陈默！
锚点！他找到了！在陈默意念的指引和支撑下，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绳索，拼命抵抗着“源海”的拉扯，意识不再继续消散！他尝试着向那金色的轮廓发出回应：
**“陈默！我在这里！”**
金色的轮廓似乎感应到了，光芒微微一亮！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强大的排斥力从西面八方涌来！仿佛“源海”被激怒了，要将这个顽固的“异物”彻底清除！
宋临再次感到难以抗拒的拉扯！他死死“抓住”陈默意念形成的“锚点”，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船。
突然！
在距离他不远的冰冷数据流中，一个相对完整的意识残片，似乎受到了他和陈默意念连接产生的特殊波动吸引，缓缓地“漂”了过来。那个意识残片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让宋临感到莫名熟悉和悲伤的“波动”——坚毅、正首、守护…还有一丝…对女儿的深深眷恋？
残片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由黯淡光点构成的军人轮廓。轮廓的“眼睛”位置，仿佛“看”向了宋临的方向，传递出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意念碎片：
**“…默…快…跑…钥…匙…守…护…基…金…会…元…老…沙…哑…男…是…‘…执…行…官…’…代…号…‘…沉…默…’…”**
如同惊雷在宋临的意识中炸响！
陈国栋？！是陈国栋队长残留的意识碎片！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捕捉到了那个沙哑男的身份信息！
基金会元老会执行官！代号——“沉默”！
这信息太重要了！但残片传递完这断断续续的意念后，光芒迅速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在“源海”冰冷的侵蚀下，即将彻底消散！
宋临心中大急！他想“抓住”这片残存着陈国栋最后意志和关键信息的碎片！但“源海”的排斥力如同狂潮般将他推开！
就在这时！
嗡！
一道极其明亮、穿透力极强的、带着特定频率的绿色光束，如同刺破黑暗宇宙的灯塔光芒，猛地从陈默意念所在的“金色轮廓”方向激射而出！精准地照射在宋临的意识核心上！是老莫给陈默的“共鸣棱镜”启动了！
这光芒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驱散了部分冰冷和拉扯感！更为宋临的意识注入了一股短暂的、清晰的“方向感”！回归现实的路标！
**“宋临！就是现在！回来！”** 陈默的意念带着焦急和无比的期盼，如同惊雷般在他意识中炸响！
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宋临不再犹豫！他放弃了去抓那即将消散的残片（陈国栋的轮廓在绿光中彻底化为光点消散），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狠狠地沿着那绿色的灯塔光束，向着陈默意念的“金色轮廓”方向，不顾一切地…“跃”了回去！
现实与意识的壁垒，在这一刻被强行冲破！
* * *
绿洲。黑色巨石旁。
陈默盘膝坐在刻满纹路的巨石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七窍都渗出了细小的血丝！强行服下“星荧果”的痛苦如同千万根钢针在脑中搅动！维持意识投射更是对精神力的极限压榨！
她紧握着己经碎裂的“共鸣棱镜”残片，全部心神都维系在那缕投入“源海”的意识上，拼命地呼唤着宋临！她能感觉到宋临的回应，也能感觉到“源海”那恐怖的排斥力！就在她感觉自己也要被那冰冷洪流吞噬的瞬间，她捏碎了棱镜！
绿色的光芒从她手中爆发，融入巨石纹路！
几乎同时！
“噗！”
躺在旁边地上的宋临，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淤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胸口那发光的彼岸花“烙印”，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闪烁，然后骤然熄灭！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瞳孔不再是之前的涣散和赤红，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了生死界限的深邃！
“宋临！”陈默的意识瞬间回归，巨大的精神反噬让她眼前一黑，也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双布满老茧、带着银色疤痕的手及时扶住了她。是老莫。他不知何时己经回来，手里拿着几颗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星辰般的奇异果实。
“他回来了。”老莫看着剧烈喘息、眼神逐渐聚焦的宋临，又看了看虚弱不堪、却满脸欣喜的陈默，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
“欢迎回到地狱，小子。”老莫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他将一颗“星荧果”塞进陈默嘴里，又将另一颗递给挣扎着想要坐起的宋临。“吃下去。恢复点力气。然后…告诉我，你在那鬼地方，除了观光，还带回了什么‘土特产’？”
宋临剧烈地咳嗽着，感受着重新掌控身体的虚弱和剧痛，但更多的是重回现实的狂喜和对陈默的担忧。他看向老莫，又看向倚靠在老莫臂弯里、虚弱却对他露出笑容的陈默，最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找到了…那个沙哑男的身份！”
“他是基金会元老会的核心成员——执行官！”
“代号：‘沉默’（The Silencer）！”
绿洲之外，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遥远的沙丘上，几个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正用高倍望远镜，冷冷地锁定了这片隐藏的绿洲。为首一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不起眼的、造型如同闭合嘴唇的银色胸针。他缓缓放下望远镜，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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