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小霸王在少夫人手中乖巧了不少，但它仍旧是那只破坏力极强的小霸王。
常乐察觉到小厮们的怯意，伸手摸摸小霸王的脑袋，抚慰它紧张的情绪。
她抬头看向小厮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来安排。”
“是，少夫人！”小厮们欣喜过望，连连点头，赶紧跑开。
常乐搁下筷子，拍拍小霸王的背。
“你是大哥，要做个榜样好不好？”
“今日我成亲，我是最大的，对不对？”
“你们不说过，什么都听我的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小霸王严肃的脸，越来越委屈。
【阿乐，我都听你的～】
【你不要生我的气～】
常乐笑笑：“我一点都不生气，你做的很好，今、小跟班和小白都很乖。”
“你赶快带着它们两个去屋里吃东西、睡觉，明日再来找我好不好？”
“我又不会跑掉，小霸王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狗狗了，对吗？”
【对！我很聪明的，要不是我带着跟班小弟和小白小弟去厨房，它们都不晓得哪里有吃的！】
小霸王眉头上下动了动，【那本霸王就让宋昀大坏蛋一次。】
它转头对着宋昀呜了呜，【宋昀大坏蛋，以前都是我们陪阿乐睡觉，我们三个跟阿乐睡一张床都可以挤得下，你太大只了，一个人占了我们三个的位置，真是的。】
【你太自私了。】
【我都没有不让跟班小弟和小白小弟一起睡觉！】
【自私鬼，小气鬼，一点都不友好！】
宋昀神情淡淡，只看着小霸王像是情绪不好的骂了他好几句，然后甩着鼻子跑出去了。
小白和小跟班也识相的跟上去，根本不用人操心。
宋昀好奇道：“它方才似乎是对我有所不满？”
常乐忍笑解释道：“它说你小气，它愿意同小跟班和小白一块儿睡觉，你却不愿意。”
宋昀笑而不语：“……”
二日一早，小霸王、小跟班和小白守在常乐门口。
难得乖巧的没发出声音。
像三尊石像，庄严且坚毅的趴着。
忽然，院外传来脚步声。
三小只齐刷刷抬头。
【宋昀大坏蛋。】
宋昀抬手在嘴边嘘了嘘。
三小只立即噤声。
待到常乐睡醒，推开门便看到宋昀坐在院子里看书，小霸王和小白一左一右，咬着宋昀的袍角，虎视眈眈盯着他，小跟班趴在桌上，正好在他正前方，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尾巴。
听到开门动静，宋昀转头看去，对着常乐笑笑。
他将书放在桌上，正要起身，却被一左一右两个‘庞然大物’制衡。
‘滋啦’一声。
宋昀衣服碎了。
气氛陷入沉默。
常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夫君换身衣服，应该不耽误去给父亲敬茶吧。”
宋昀轻轻摇头，略过小霸王和小白，快步进屋子换衣裳。
他不怎么喜欢有人伺候，一般自己的事都是自己做。
常乐也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于是院子里人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做些洒扫递东西的活。
但今日，宋昀解开腰带后，却破天荒看向常乐，像是等着什么。
即便他不说话，常乐也能读懂他眼神中的含义，上前帮他宽衣。
换好衣裳，宋昀牵着常乐的手往宋衡院子去。
三小只跟在后面，时不时看一眼两人紧紧牵住的手，发出不太愉快的哼唧声。
两人正好碰上管事。
管事瞧着小夫妻浓情蜜意的举动，心里也甜甜的。
“少爷、少夫人，老爷昨日就说过，迟一点敬茶也没关系。”
常乐有点不好意思道：“多谢父亲体谅。”
话虽这么说，事情做还是得做好。
宋昀偏头看她，嘴角笑意更浓，握住的手也紧了紧。
常乐嗔怪白了他一眼，对管事道：“父亲现在可有空？”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管事激动道。
老爷早就想吃这一杯儿媳妇的茶了。
一大早就起来了，但又想到昨晚叮嘱过，二日不必太早来，便闲的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那我们快去吧，我今日起的确实有点晚了。”常乐用胳膊肘拱一拱宋昀。
宋昀轻轻嗯了一声，“父亲不会怪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跟着管事往前走。
在他们身后，三小只持续保持着警戒眼神。
小霸王：【不对劲，很不对劲！】
小跟班：【本喵早就看出来了。】
小白：【什么不对劲？】
小霸王：【宋昀大坏蛋这个样子……很谄媚……】
小跟班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小霸王：【你比他还要谄媚。】
小霸王不爽：【本霸王那是喜欢阿乐，才不是谄媚！】
小跟班：【宋昀他……也喜欢阿乐……】
小霸王呆住：【……那一样吗？我肯定比宋昀大坏蛋更喜欢阿乐。】
两小只斗着嘴，旁边小白着急地跺跺脚，【不要吵了，阿乐走远啦！】
小霸王闻言，嗷了一嗓子，带着小跟班和小白快速跟上去。
敬完茶，宋衡笑得合不拢嘴，回了一支玉镯给常乐。
“这是你母亲的心爱之物，她给我留了三件东西做念想，我想着把镯子给你，她一定很高兴。”
“我们宋家没那么多规矩，日后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我们宋家儿媳做事，不必束手束脚，大胆去做，我们给你兜底。”
“还有，要是宋昀这小子让你受了委屈，你只管同我说，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你且放心做我们宋家的儿媳妇，莫要害怕啊。”
宋衡语重心长念叨了许多，说到最后，颇为感慨。
他不想在两人面前失态，遣两人离开。
待院中只剩下主仆二人，宋衡红着眼道：“我心里总算是轻松许多，达成了芳儿的遗愿，我此生也算无憾了。”
管事小声安慰：“少爷娶到心爱之人，老爷应该高兴才对。”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宋衡又哭又笑，狠狠叹口气。
他还想说些什么，转头看到小霸王冲进他修剪好的花圃中，才长出的嫩芽散了一地。
“哎……”
宋衡原地无奈，又不好说小霸王。
“小霸王啊，你别……”
“哎哎哎……”
宋衡话还没说完，看到小跟班一个轻松弹跳，趴在大缸边，一个回首掏，勾起了缸中漂亮的金鱼，熟练摔在地上，地上等候的小白，快速叼起金鱼跑出院子。
紧接着，小跟班和小霸王发现了宋衡的崩溃，呆呆叫了两声，也飞快冲出院子。
徒留主仆俩，在原地默默悲伤。
常乐正同宋昀在府内散步，察觉到一阵风身边蹿过。
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叼着金鱼的小白。
常乐无奈：“明明它们在铺子里乖得很啊，怎么一到宋府，就全部解放天性了？”
宋昀也不解：“小霸王从前就是这样。”
常乐苦笑：“那父亲的鱼能坚持多久呢？”
宋昀道：“无碍，小霸王也毁了父亲不少盆栽，几条鱼算不得什么，父亲早就习惯了。”
常乐抿唇，脑子里自动浮现宋衡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此时，另外两道身影‘唰唰’经过。
小霸王一副干了坏事的侥幸模样，得得瑟瑟的笑着，还回头跟常乐打了声招呼。
哪里还像早上郁闷的样子。
全部抛之脑后了吧！
小跟班也露出狡黠的笑意，娇滴滴喵了一声，跟着小霸王跑开。
常乐笑道：“不对，它们还是在常家那副样子。”
“那为何……”宋昀看不懂三小只的情绪。
“它们可能就是纯粹想逗逗父亲，或者说，喜欢看父亲着急忙活的样子。”常乐沉思片刻，“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喜欢吧。”
宋昀闻言，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
只淡淡道：“那我呢？”
今早撕了他的衣裳，也是另类的喜欢？
常乐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你不是。”
“那是什么？”
“那确实是对你有点意见。”
宋昀挑眉，听懂她话中的揶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常乐看他‘恼羞成怒’，忍不住笑出声。
宋昀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笑声在府中飘荡，穿透和煦阳光传遍各个角落。
（全文完）
常乐成亲之后的柳湖巷。
常清静和常喜红着眼目送花轿消失在巷口。
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魏弃牵着毛球走到常喜身边，安慰道：“常乐姐一定会幸福的。”
常喜换上一副与往日不同的惆怅神情道：“我知道，可是看着姐姐坐着花轿离开，我这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道理她都懂，就是消化不了涌上来的情绪。
她喃喃道：“你不懂，魏弃，你不知道我跟姐姐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如今她嫁到宋府，便不是只有常家一个家，她需要把一颗心分成两份，她那样会很吃力的。”
“我晓得这不是生离死别，不必太过矫情。”
“但我不想姐姐操心太多，也不愿看她在我们和宋家之间为难，我跟祖父能做的，就是打理好家中一切，不让她烦忧。”
说到这，常喜抹了一把眼泪。
魏弃和毛球小心翼翼看着她，也不敢说话。
常喜松口气，情绪转换过来，伸手拍拍魏弃的肩膀。
一副看淡了的模样道：“你不懂啊，魏弃。”
魏弃一脸纳闷：“……”
他看着常喜的背影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
最后低头同毛球对视一眼，一人一狗可怜巴巴的。
常喜走到一半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走啦，去常来居吃酒席去。”
“哎！”魏弃应一声，傻呵呵笑着跟上去。
·
相较之下，常清静沉稳许多。
他仅仅红了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宁檀摇着玉骨扇靠过来，“常老板，我祖母己经到常来居了，不过她不好在众人面前露脸，没亲自送常乐上花轿。”
常清静拱手作揖，“宁老太太来了就是常家的福气，我们都晓得的。”
“常老板福气还在后头呢！恭喜恭喜！”宁檀笑道。
常清静点头：“只要我两个孙女过得好，我就高兴。”
·
常清静招呼着铺子里人去常来居吃席。
苏源和家人也在一旁帮忙，蔡大娘和铁柱他们跟在后面聊天，十分热闹。
苏源考取功名后，由宋衡举荐，在太常寺任职。
虽品级不高，但也比去偏僻地区下放要好些。
他留在京城，正好可以照顾到苏大娘和妹妹。
“铁柱，小雪，你们若是愿意，往后铺子休息，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去我家，我有空教你们读书认字。”
从娘亲口中得知两个小孩子为弟妹规划的举动，他深感不易。
仿佛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铁柱腼腆笑笑：“谢谢苏哥哥，我跟小雪一定好好学。”
小雪乖巧点点头。
·
逢春思索再三，还是没跟沈白鹤去宋府吃席。
她到了常家铺子附近，跟旧友宁栩打了个照面。
两人脾性相合，都很安静，除了送常乐上花轿到门口站了一会儿外，其余时间都在铺子里静坐。
忽然，后院跑出来一只圆滚滚的大母鸡。
咯咯哒叫了几声。
大母鸡脖子上也系着红色蝴蝶结，只见它在人群中麻利穿梭，最后在常清静腿边站定。
逢春觉得有趣，“常老板身边的小动物都很灵动，连一只母鸡都通人性。”
宁栩淡淡看一眼，轻轻点头。
逢春感叹道：“二姑娘还是这样寡言少语，跟小时候一样。”
宁栩没有反应，呆呆看着那只母鸡，眸底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鸡大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下子就感知到两人的目光，转头对着两人叫了几声。
此时，常清静跟众人道谢，邀请大伙儿去常来居。
宁栩和逢春相视一笑，起身要走，却见大母鸡跑过来，在宁栩的裙角上捉了几下。
逢春见状，惊喜道：“这母鸡真有灵性，看到你裙角上有一只小虫，还给你清理掉。”
宁栩嘴角弯弯，淡淡道：“真好。”
像常乐一样好。
母鸡仰头看一眼宁栩，马上转头往常清静脚边去。
常清静带着母鸡去后院，给它撒了一把谷子。
“今日阿乐成亲，你也吃些好谷子吧。”
母鸡大娘：【那是一定的，我为了这个家可付出了不少，阿乐出嫁，没带我去真是失了算。】
【我到宋家也能给她下鸡蛋吃！】
说罢，悠哉悠哉吃谷子。
常清静嘿嘿笑着，招呼人去常来居。
等人走完了，黑蛇从角落里游出来。
吓得后院母鸡们飞得老高，羽毛都掉了。
母鸡大娘比较沉稳，但也往后退了几步。
【你想干什么？不要看阿乐不在了，你就想吃了我们？！】
【要是让阿乐晓得，你个鳖孙会被赶出去！】
黑蛇停下，抬起头，吐了吐信子。
【你想多了，我答应过阿乐要保护你们，怎么会吃你们呢。】
【本蛇最讲信用。】
母鸡大娘若有所思：【这样啊，那你离远点，不要在我们面前乱晃，怪吓人哩！】
【影响我们食欲。】
黑蛇顿住，看了下母鸡们身上的红色蝴蝶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尾巴尖上的蝴蝶结。
都是蝴蝶结，怎么就它影响食欲了。
这是歧视！
黑蛇哼了一声，扭头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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