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营地里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昨夜那头狂乱轰龙的突袭，让不少猎人仍心有余悸。里奥的伤势稳定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艾拉独自站在营地边缘的瞭望台上，手里着一块从昨夜落石堆里捡来的、边缘锐利的碎石片。
那块巨岩……太巧了。
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当时的画面，轰龙的巨爪，里奥绝望的脸，以及那块仿佛被无形之手推动、精准坠落的悬岩。
“不是巧合。”她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远方星彗可能栖息的山峦。那头天彗龙，到底是什么？
“艾拉指挥官！”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指挥部急讯！有位……有位特别研究员，龙人族的那种，刚刚抵达，指名要见您。说是为了那头天彗龙的事。”
龙人族研究员？艾拉眉梢一挑。公会这么快就派了专人？可她提交的报告里，虽然提到了天彗龙的异常，但主要还是关于轰龙和营地防御的。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艾拉收起石片，转身走向营地中心的指挥帐。
指挥帐内，除了几名公会文职人员，还站着一位身形相对矮小，却气质独特的身影。
那是一名龙人族女性，皮肤呈现出淡淡的苔藓绿色，尖长的耳朵微微颤动着，鼻梁上架着一副做工精巧的玳瑁圆框眼镜。她穿着朴素但耐磨的学者长袍，腰间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工具、皮质卷轴和样本袋，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古籍与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
“这位是来自古代研究所的伊莱拉阁下。”一名文职人员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又有些许不自在，“伊莱拉阁下是研究古龙生态与行为的权威。”
“艾拉指挥官，久仰大名。”伊莱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金色竖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学术严谨，“我查阅了你关于‘星彗’——当地人是这么称呼它的吧？——那头天彗龙的初步报告。很有意思。”
“伊莱拉阁下。”艾拉点头致意，“您是指……？”
“你的报告，与其他关于天彗龙的目击记录，有显著差异。”伊莱拉从腰间的一个皮筒里抽出一卷羊皮纸，摊在桌上，“通常，天彗龙的出现，伴随着大范围的龙气喷发，对特定区域具有强烈的排他性与毁灭倾向。但你描述的这头……似乎更像是在……观察？甚至，规避首接冲突？”
艾拉心中一动。这位研究员，似乎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
“是的，”艾拉斟酌着词句，“它的行为确实……异于寻常。昨夜，我们遭遇狂乱轰龙袭击，它……”她停顿了一下，决定先不提那块蹊跷的落石。
伊莱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迟疑：“它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
“它没有趁机攻击营地。”艾拉说道，“按照常理，两头强大怪物遭遇，区域内的其他生物，尤其是人类，很容易成为殃及的池鱼。”
“嗯，这符合‘规避’的初步判断。”伊莱拉点点头，指尖在羊皮纸上轻轻敲击，“博林指挥官的命令，我己知晓。‘确认威胁等级，若无法驱逐，则予以讨伐’。标准的公会章程，对于古龙尤其如此。”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赞同或反对。
“但，”伊莱拉话锋一转，“对于一个如此……特殊的个体，首接诉诸武力，不免有些……粗糙。”
“粗糙？”旁边一名负责记录的年轻公会猎人忍不住插嘴，“伊莱拉阁下，那可是古龙！天彗龙！万一它……”
“万一它只是想找个地方晒晒太阳呢？”伊莱拉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却让那年轻猎人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重新看向艾拉：“艾拉指挥官，你在那头天彗龙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
爱吃莲香脱骨鸡的风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艾拉想起了初遇时，那双巨大的、燃烧着赤炎的龙瞳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困惑？戒备？甚至……一丝不该属于古龙的复杂情绪。
还有昨夜，她仰望夜空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我看到了……不像纯粹野兽的东西。”艾拉最终说道，声音有些干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不是资料里描述的那种，只知道毁灭的天灾。”
伊莱拉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很好。这与我的一些……猜想，不谋而合。”她收起羊皮纸，“博林指挥官的命令是基于常规情况。但现在，我们遇到了‘非常规’。我的任务，是研究这‘非常规’的根源。在得出明确结论之前，任何可能导致目标消失或行为模式剧变的行动，都应暂缓。”
“您的意思是……”艾拉有些明白了。
“我需要近距离观察它。记录它的行为，分析它的粪便、脱落的鳞片，甚至尝试……嗯，某种形式的交流。”伊莱拉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解剖一只甲虫。
周围的公会人员面面相觑。近距离观察天彗龙？还要尝试交流？这位龙人族研究员，怕不是疯了？
“伊莱拉阁下，这太危险了！”一名资深猎人忍不住开口，“天彗龙的速度与力量……一旦它发起攻击……”
“所以我需要一位既了解这头天彗龙的特殊性，又有足够能力在极端情况下自保，并且……愿意尝试不同思路的伙伴。”伊莱拉的目光，径首落在艾拉身上，“苍蓝星，第五期团的骄傲。你的勇气与智慧，远超常人。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协助我进行这项研究了。”
艾拉的心跳，漏了一拍。
协助伊莱拉？这意味着，她可以暂时不用执行博林那道冷冰冰的讨伐令。但这也意味着，她将踏入一个更加未知、甚至可能更危险的领域。
“博林指挥官那边……”艾拉问道。
“我会向总部提交我的研究计划，并申请临时调整对此区域天彗龙的应对策略。”伊莱拉语气平静，“在我的研究报告完成前，公会应该会保持克制。当然，如果它主动攻击人类聚落，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艾拉指挥官，昨夜那块‘恰到好处’的落石，你觉得，仅仅是巧合吗？”
艾拉瞳孔骤然收缩。她果然也想到了！
“我……不确定。”艾拉缓缓摇头。
“不确定，就意味着有可能。”伊莱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学者的狂热与探究欲，“如果一头古龙，展现出足以利用环境因素进行精确干预的智慧……那它的研究价值，将无可估量。甚至可能，颠覆我们对古龙的部分认知。”
颠覆认知？艾拉看着眼前这位龙人族研究员，她身上那种对未知事物近乎偏执的探索精神，与公会大多数猎人截然不同。
这趟浑水，似乎越来越深了。
但不知为何，艾拉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那份困惑与挣扎，似乎因为伊莱拉的出现，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出口。
“我需要做什么？”艾拉问道，声音比她预想的要沉稳。
伊莱拉镜片后的金色竖瞳亮了起来。
“首先，带我去它最常出没的区域。然后，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足够安全的观察方案。”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异样的期待，“也许，我们能成为第一批，真正‘理解’一头天彗龙的人。”
营帐外的阳光，似乎也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而远处的山巅，星彗的龙瞳，正遥遥注视着山脚下那个人类营地。她感应到了一股新的、奇特的精神波动，不同于那些猎人的警惕与杀意，也不同于艾拉那种复杂的探究。
这股波动，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与一种……解剖刀般的冰冷专注。
新的麻烦，还是……别的什么？星彗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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