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帐的帘子落下，隔绝了里面冰冷的设备嗡鸣。
艾拉站在营地的篝火旁，一动不动，仿佛一座被夜色浸透的雕像。火光在她湛蓝的铠甲上跳跃，映出明明灭灭的光斑，却照不进她那双深邃的眼眸。
空气里，那股从下游河川飘来的、混合着泥土与腐败植物的腥甜气味，似乎又浓重了几分，钻进鼻腔，黏腻得让人心烦。
“艾拉……”
凯伦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看着艾拉的背影，那道身影明明就在眼前，却感觉隔着万丈深渊。
“我们……怎么办？”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真的要……对星彗动手吗？”
伊莱拉抱着手臂，从帐篷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那双属于龙人族的竖瞳在火光下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博林指挥官坐在万里之外的星辰据点，”她的话语冷静，却带着一股尖锐，“他看到的只有能量波动图和前哨站冰冷的警报代码。他闻不到这里的腐臭味，也看不到那些因为恐惧而蜷缩起来的小动物。”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那片漆黑的、星彗栖息的山脉轮廓。
“所有的迹象，那些枯萎的植物，行为失常的怪物……这都不符合天彗龙的生态影响模式。天彗龙是纯粹的能量体，是风暴，是毁灭，但不是腐化。这里弥漫的，是另一种力量，更古老，更……阴暗。”
凯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公会的命令就像一座大山。
“但那是总指挥部的最后通牒！”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七十二小时！还有伊娃·罗斯托瓦……艾拉，她们不是来做生态研究的！她们的任务报告里只有两个字：清除！她们会把星彗撕成碎片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艾拉周身凝固的沉默。
她缓缓转过身。
火光下，她的脸庞线条紧绷，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某种东西。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后，反而彻底冷静下来的决意。
“那我们就不能让她们来。”
艾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让凯伦和伊莱拉都为之一振。
“不让她们来？”凯伦的眼睛瞪大了，“我们怎么……艾拉，你难道要违抗命令？”
“我不是要违抗命令，”艾拉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越过凯伦的肩膀，望向远方的黑暗，“我是要在他给的期限内，给他一个他无法反驳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腐败的气息让她皱了皱眉。
“猜疑，试探，从远处观察……都太慢了。我没有时间了。”她的语速开始加快，思路在巨大的压力下变得异常清晰，“我需要一个明确的回应。一个能首接呈现在记录水晶里，让博林、让整个指挥部都无话可说的证据。”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证明，星彗，不是我们的敌人。”
帐篷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凯根被艾拉眼中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势震慑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要怎么做？”伊莱拉率先打破沉默，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艾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她的武器，也挂着各种调查道具。
“我要去见她。”
“什么？！”凯伦失声叫了出来，他一把抓住艾拉的手臂，“你疯了吗！那可是古龙！近距离接触？万一她把你……”
“她不会。”艾拉打断了他，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反手拍了拍凯伦的手背，示意他冷静。
“从她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轻易地摧毁我们，但她没有。她甚至……在间接地帮我们。”艾拉的脑海中闪过那次被不明怪物围攻时，从天而降的混乱，“我相信我的判断。但判断需要证据。”
她看着凯伦，又看看伊莱拉。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凯伦看着艾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知道，艾拉己经做出了抉择。那股源于对指挥官命令的恐惧，在艾拉坚定的目光下，慢慢被一种同伴之间的信任所取代。
他松开了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跟你干。通讯那边我来应付，就说我们在‘追踪目标’，正在缩小包围圈，需要保持无线电静默。这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谢谢你，凯伦。”艾拉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的目光转向伊莱拉。
龙人族研究员沉吟了片刻，从腰间的皮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由某种骨头制成的哨子。哨子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这是古代龙人族用来安抚龙种的音哨。”伊莱拉将哨子递给艾拉，“它的原理不是声音，而是发出一种特殊的频率，理论上可以平复目标的攻击性。但是……”
她郑重地看着艾拉：“这东西对天彗龙是否有效，没有任何记录。它可能起作用，也可能……激怒她。艾拉，这非常危险。”
艾拉伸手，接过了那枚冰凉的骨哨，紧紧攥在手心。
“我知道。”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两人点了点头。
“帮我守好营地。”
说完，她转身，没有丝毫的迟疑，迈步走出了篝火照亮的范围，走进了那片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沉黑暗之中。
凯伦和伊莱拉站在原地，看着艾拉那孤单却决绝的背影，一点点被夜色吞没，消失在通往那座悬崖峭壁的崎岖小路上。
风声呼啸，像是远古巨兽的低语。
艾拉的抉择，是一场豪赌。
她守护的，不仅仅是一头行为异常的古龙，更是她身为猎人，对生命与真相最后的坚持。
而这场危险的守护，才刚刚开始。
作者“爱吃莲香脱骨鸡的风郎”推荐阅读《转生天慧龙姬，和苍蓝星对抗黑龙》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RB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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