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气得想笑，派人去找胤祥从刑部派人捉拿山贼。
至于朱砂，他早看了账簿，是哪个院拿的，心里己经有数，他将姝宁安顿好，让耿氏照顾她。
自己则继续审福晋和宋格格关于府里的事。
姝宁窝在内室床榻上，冷冰冰地看着这闹剧，叹道：“昨日黄土陇里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公子红妆，盼着我与他情坚意长，能够经得住接连的猜疑与折磨。”
“你说什么？”耿氏神色大变，她坐到姝宁身前，紧紧握住她手腕。
“你……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诗。”耿氏声音颤抖，眼泪慢慢充盈了眼眶。
姝宁歪了歪头：“昨日黄土陇里送白骨这句？你怎么啦？”
“不，不！是无非公子与红妆这一句！”耿氏己经话不成声，她似十分激动，急促的呼吸说不出一句话来，不住喘息。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姝宁脱口而出。
愣了许久，到耿氏抱着无声大哭，将她寝衣染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红楼梦！这时候是反书！
该死！
这九年义务教育的底子还是太牢靠了。
“姐姐！姐姐！你不是满人么？”耿氏哭过后，低声问道。
姝宁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在隐约的朦胧中猜到耿氏身份：“你到底是谁？”
耿氏咬着下唇：“身负国仇家恨之人！驱除鞑虏…”
“恢复中华？”姝宁接了，后面那两句“创立民国，平均地权”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这是中学课本里背过的三民主义，接着就要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了。
“你也反清复明？”耿氏疑惑道。
姝宁大乐，她也是见到真的反清复明的了！只是耿氏竟然阴差阳错成了胤禛的格格！甚至给胤禛生了儿子！
姝宁摇了摇头，笑道：“我哪有那样大的本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旁人知道的，你是什么组织的啊？”
对历史八卦的兴趣很快占领了好奇心的高地，姝宁太好奇了！什么内宅争端，什么福晋王爷？都先排到后面去。
耿氏道：“既然己经同你说了，我也不想瞒你。进入王府，实非我所愿。我本是扬州人士，后随着朝廷辗转广东、云南，最后为了逃命，逃到了陕西，得了敬仰祖父之名的仁义之士相助。没想到，黄河水灾，阴错阳差之下，还是来了京城。”
“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姝宁问道。
“史昭宁，我的祖父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我们汉人，人人知道。”耿春和微微笑着。
“是...史可法么？”姝宁只觉一股电流从脊椎到全身，汗毛竖起，她竟是史可法的孙女么？
“听涧底泉声，呼天地，是歌是泣？看阶前月色，问英雄，还死还生？扬州城畔，梅花岭上，二分明月老臣心！你...”姝宁哽咽着道。
耿春和，不，是史昭宁姑娘听她说的这两句对子，恨不得立刻死去也值了。
她张着嘴，一张秀气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撼，漆黑的眼珠望向窗外，眼眶倏地通红。
“姝宁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你怎会知道我祖父....”史昭宁沙哑着声音，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姝宁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但她家乡离扬州不远，这段历史老师详细讲过，其中可悲可叹，更多的是崇高的尊重。她与高中同学甚至在三月三去梅花岭上的史可法祠前拜祭过。
英雄有后，甚至耿氏的儿子，弘昼一脉子孙昌茂，首到现代还有启功先生这样的大家，这是历史的玩笑还是礼物？
“百年后，仍会有人祭奠你的祖父...他是英雄...是克尽臣节的圣人...”姝宁轻声却坚定地道。
“至于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一点身份地位，全靠王爷高兴赏赐，实则什么也没有，拼命挣扎罢了。”姝宁笑道。
“昭宁妹妹，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姝宁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我入了王府，莫名其妙做了母亲，之前的心气沉稳不少。只是我与他们满清皇室国仇家恨，纵然他是个不错的男的，我见了也实在恶心透顶。单杀一个胤禛，难解我心头之恨。”史昭宁道。
“昭宁妹妹，你看开些。尘归尘，土归土，大清也终将亡了，只是....嘿嘿...”姝宁不自觉的冷笑两声，背得死去活来的近代史不停抽打她耳光一般，太痛苦了，只是她能做什么呢？
“我总要做些什么！”史姑娘紧蹙眉头，深吸几口气，这些要杀头的话，她不知为何竟与姝宁倾吐而出，隐忍了这么些年，被一句“白骨如山忘姓氏”激得神魂激荡。
“姐姐，你之后还是叫我耿氏，或耿春和吧。”史姑娘低低道。
“自然。我也跟你交个底，我家在嘉兴，小时候，水道上的阿姨做汤团给我吃，小雨淅沥沥的，美得很。”姝宁轻声道。
耿氏猛地抬起头，紧绷的神色舒展开来：“我就觉得你不似他们！你懂医术，还读书！哪像旁人！我看弘时这事，八成是福晋搞出来的。”
姝宁道：“我绝不让人白污了清白。那多出的十三钱朱砂是哪个屋领的，当我不知道么？只是我不知，宋格格竟然帮着她攀咬我。”
“宋氏近日心事重重，我同她住在一处，倒不觉得她心肠是个坏的。她有了大格格也算知足。”耿氏道。
“那就是受了威胁咯？”姝宁道。
“王爷！王爷！福晋以我父亲官位为要挟，我真的不想害三阿哥啊！我真的不知道里头有朱砂，天冬姑娘给我什么就是什么！王爷！我从没想着害人！也从没想着争宠！”
宋氏的哭喊声从外头传来。
姝宁和耿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看来胤禛己经审出来了。
“若是满清选他做皇太子，可比那位二阿哥强一些。”耿氏吐了吐舌头。
“那他可是能给大清续命两百年呢，太子爷可不一定有这个本事。”姝宁笑道。
姝宁听着宋格格的话头，难道里头还有她屋里的丫鬟天冬做内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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