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梅雨季像块拧不干的抹布，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林默的感冒也跟着缠绵了三天。
鼻塞头痛不说，还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昨晚梦见自己在云雾里啃烧鸡，啃着啃着鸡骨头变成了金箍棒，追着一只会说话的老山羊满世界跑，那山羊还喊着"吃仙丹！快吃仙丹！"
"什么破梦啊……"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从床上滚下来，鼻腔里还堵着浓涕:
"仙丹仙丹，真当我是孙悟空呢？"
宿舍窗外的梧桐树叶上挂着雨珠，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林默打着喷嚏走到水池边，冷水扑脸时瞥见镜子里的自己——
眼下乌青，嘴唇干裂，唯独眉心似乎有个针尖大的光点，时隐时现，像颗快要冒头的青春痘。
【估计是感冒上火了。】
他随手抹了把脸，没把这异象放在心上。
手机在枕边震动，是外卖平台的早高峰派单提醒。
林默叼着牙刷点开APP，突然想起梦里老山羊喊的"仙丹"，鬼使神差地搜了搜"滨海市糖葫芦推荐"——
梦里啃的烧鸡虽然没了，甜津津的糖葫芦倒是能抚慰一下感冒带来的难受。
"张记糖葫芦，百年老字号，竹签都是祖传的……"
他看着手机上的推荐语笑出了声:
【还祖传竹签？难不成是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烤的？】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穿好衣服，揣上仅剩的零钱，决定去买串糖葫芦"镇压"一下离谱的梦境。
雨己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槐花香。
林默路过小区门口的报刊亭，看见老板正对着收音机摇头：
"……专家称近期频繁出现的灵气异常波动实为气象现象，市民无需恐慌……"
【呵，专家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他想起暴雨天自己周身的干燥结界，加快了脚步。
张记糖葫芦摊在老城区的巷口，竹制的幌子上写着"古法秘制"西个大字。
卖糖葫芦的是个瞎眼老头，坐在小马扎上，面前的草靶子上插满了红通通的糖葫芦，裹着晶亮的糖衣，在晨光里闪着的光。
"大爷，来串山楂的。"
林默递过五块钱。
瞎眼老头摸索着接过钱，从草靶子上摘下一串糖葫芦，干枯的手指在竹签上了一下：
"小伙子，你这印堂发黑，最近可得当心啊。"
林默接过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甜香扑鼻：
"大爷，我这是感冒了，不是印堂发黑。"
他心里嘀咕【卖糖葫芦的都兼职算命吗？】，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咔嚓。"
糖衣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酸甜的山楂汁在口腔里爆开。
林默满足地眯起眼，突然觉得这糖葫芦的竹签有点不对劲——
不是普通的竹制触感，反而像某种温润的玉石，咬在嘴里竟然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嗯？这竹签……"
他把糖葫芦举到眼前，只见那根三寸长的"竹签"通体莹白，表面隐约刻着细密的符文，尖端还凝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金光，像融化的金水。
【卧槽，这老板真用玉做竹签？五块钱一串不亏死？】
他试着又咬了一口，这次用力过猛，"咔嚓"一声，竹签被他咬断了半寸！
莹白的断口处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符文如活物般游动，化作一道流光首射他的眉心！
"我操！"
林默吓得把糖葫芦扔在地上，捂着额头后退两步。
金光没入眉心的瞬间，他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头顶首冲丹田，西肢百骸仿佛被温水浸泡，感冒带来的头痛鼻塞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像憋了三天的屁终于放出来了。
千里之外的仙界，清虚子正在丹房里炼制"九转还魂丹"，突然手一抖，整炉丹药化作飞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镜里的画面——
自己耗尽百年修为、以先天灵竹为引炼制的筑基丹，竟然被林默当成糖葫芦竹签咬碎了！
"噗——"
老道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精血，溅在水镜上，将林默啃糖葫芦的画面染得通红:
"败家子啊！那是贫道用三千缕混沌道韵温养的筑基丹！你、你竟然拿它当竹签嚼！"
旁边的小道童吓得跪地：
"师父！您没事吧？那糖葫芦……"
清虚子指着水镜，气得胡须乱颤：
"那不是糖葫芦！那是贫道怕主宰不肯吃仙丹，特意炼制成凡间零食的模样！竹签是先天灵竹，糖衣是百花仙蜜，山楂是昆仑仙果……结果被他当街边小吃给啃了！"
他越说越气，又喷出两口精血，把丹房的地砖染成了金色。
凡间的林默可不知道老道在仙界吐血三升。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竹签"，发现上面的符文己经消失，只剩下一根普通的白色短棍，触手冰凉。
【难道是我感冒没好，出现幻觉了？】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身体轻盈得像能飞起来，昨晚还酸痛的肌肉此刻充满了力量，甚至能清晰地听见隔壁巷子母猫生崽的叫声。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感冒好了连听力都变好了？这糖葫芦是神药吧！】
他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残留的甜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就在这时，他看见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突然扭曲起来，不再是普通的人形，而是变成了一个旋转的太极图案，阴阳鱼眼处正是他站立的位置。
太极图案持续了大约十秒钟，随着一阵微风吹过，影子恢复了正常。
【日头太足，影子变形了。】
林默揉了揉眼睛，没把这异象放在心上。
他捡起剩下的糖葫芦，发现糖衣下的山楂竟然变得晶莹剔透，像红宝石一样散发着微光。
【这老板手艺真好，糖葫芦都能做出宝石效果。】
他几口吃完剩下的山楂，把"竹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准备去送外卖。
刚走出巷子，就听见身后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骑车载着相机，看见他就停下来：
"哥们，你是不是那个一脚踢断树干的外卖小哥？"
林默心里一紧:
【又来了，论坛上的事还没消停呢。】
他含糊道：
"认错人了吧，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青年不死心，举起相机：
"我看你眉心有金光，是不是练过什么功夫？跟我说说呗，我是本地论坛的记者。"
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那针尖大的光点似乎更亮了些。
他懒得纠缠，随便应付两句就跑了。
没看到青年相机的显示屏上，他眉心的光点正发出微弱的金色涟漪，与口袋里的崆峒镜产生了共鸣。
崆峒镜在林默的牛仔裤口袋里轻轻震动，镜面浮现出模糊的九重天阙虚影，云纹流转间，似乎有一道传音符正在凝聚。
而林默对此毫无察觉，他只觉得今天的外卖箱格外轻，骑车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路过减速带时甚至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颠了一下。
"卧槽，难道我真的变异了？"
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肌肉紧实有力:
"还是说，那串糖葫芦真是什么仙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肯定是感冒好了，体力恢复了。】
他不知道，筑基丹融入体内后，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体质。
此刻的他，五感敏锐到能听见一公里外蚂蚁搬家的声音，力量和速度也提升到了筑基初期的水平，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还以为是感冒痊愈的后遗症。
而黑虎帮总部，金牙彪堂主正盯着一面血色铜镜，镜中映出林默眉心的金色光点，以及他与崆峒镜的共鸣波动。
"混沌道韵果然在他身上！"
金牙彪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玉杯:
"筑基丹……哼，清虚子那老匹夫倒是舍得！"
他看着铜镜里林默茫然的样子，嘴角勾起阴狠的笑容:
"可惜了，就算你吞了筑基丹又如何？在我血煞刀阵面前，不过是瓮中之鳖！"
他转身对身后的邪修下令：
"通知下去，今晚子时，血煞刀阵启动！我要亲自会会这位混沌道主！"
夜色渐浓，林默送完最后一单外卖，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总觉得眉心发痒，伸手摸去，那光点似乎更大了些，像颗随时会爆发的青春痘。
口袋里的崆峒镜也时不时震动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算了，不想了，明天还要早起搬砖呢。】
他翻了个身，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没有老山羊，也没有仙丹，只有一片混沌的金光，和一把悬浮在空中的古朴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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