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霓虹初上，林默却没心思欣赏夜景。
他缩在城中村出租屋的角落，盯着抽屉里的崆峒镜，指尖还残留着白天格挡刀疤脸时的麻痒感。
镜面上那道被他血珠烫出的淡金符文早己消失，可镜背的云纹却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活物般缓缓流转。
【那刀疤脸不会真去找帮手了吧？】
他摸了摸口袋里硬邦邦的镜子:
【爷爷啊爷爷，您这破镜子到底惹了多少麻烦？】
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叫骂声：
“林默！你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
林默心头一紧，撩开窗帘一角——
只见巷口涌来十几个人，为首的刀疤脸缠着绷带的手上拎着根钢管，身后跟着的壮汉们手里不是砍刀就是木棍，刀刃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妈的，还真来了！”
林默骂了句，抓起桌上的崆峒镜就想从后窗溜，却发现后窗不知何时被人用铁链锁死了。
“小子，跑啊！”
刀疤脸一脚踹开半掩的房门，钢管重重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
“今天不把镜子交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林默被逼到墙角，后背紧贴着斑驳的墙壁。
他能清晰地听见这些人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甚至闻到他们身上混杂的汗味和廉价烟草味——
这是吞下道种后愈发敏锐的感官在作祟。
“我再说一遍，镜子不是古董！”
林默握紧镜子，掌心的温度让镜背云纹亮得更明显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交代了！】
“少废话！给我上！”
刀疤脸怒吼一声，率先挥着钢管砸向林默脑袋。
林默下意识地侧身躲避，钢管擦着他耳边砸在墙上，“咚”的一声闷响，墙皮簌簌掉落。
但他躲闪时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砰！”
他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默只觉得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力，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听见“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从背后传来。
他茫然地回头，只见刚才还好好的墙壁，此刻竟以他为中心，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
“墙……墙裂了？”
刀疤脸举着钢管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
更诡异的是，那些裂缝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撞击点为圆心，蔓延成一个清晰的太极图案！裂缝中隐隐透出金色微光，像有岩浆在墙体里流动。
“搞什么鬼！”
一个持砍刀的地痞骂骂咧咧地冲上来，想趁乱抢镜。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
整面墙壁轰然碎裂！
林默只觉得一股气浪从背后炸开，无数砖块呈扇形飞溅出去，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精准地砸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地痞！
他甚至没看清砖块是怎么飞出去的，只听见一连串惨叫，抬头时，只见那几个地痞己经抱着膝盖倒在地上，砖块正滚落在他们脚边，而三米外的消防栓被一块砖穿透，喷出的水柱冲天而起，在夜色中形成一道银色水幕。
“我……我靠？”
林默看着自己的后背，又看看倒塌的墙壁:
【我就撞了一下，墙就碎了？还碎得这么艺术？这墙是纸糊的吧！】
他完全没注意到，在墙壁碎裂的瞬间，那些飞溅的砖块上都附着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落地时竟在水泥地上砸出了浅浅的坑。
更没注意到，太极图案的裂缝在他转身的刹那，像活物般蠕动着自行弥合，墙面上残留的金色纹路三秒后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崭新的水泥墙面，仿佛刚才的碎裂只是幻觉。
“鬼……鬼啊！”
地痞们看着自动愈合的墙壁，又看看毫发无损的林默，哪里还敢上前？刀疤脸更是裤裆一湿，尖叫着转身就跑：
“这小子会穿墙术！快逃啊！”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一群人，此刻比兔子跑得还快，转眼间就消失在巷口，连掉落的砍刀都没来得及捡。
林默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发烫的崆峒镜，脑子一片空白。
巷风吹过，带着水汽打在他脸上，他才猛地回过神——
“喂！别走啊！墙钱还没赔呢！”
他追了两步，又停下了:
【算了，反正墙自己好了……不对，墙怎么自己好了？】
他走回刚才撞墙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墙面，光滑平整，别说裂缝了，连个坑都没有。
【难道我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梦……那墙真的碎了又好了？】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估计是邻居听到动静报了警。
林默赶紧捡起地上的镜子塞进裤兜，刚想溜回屋，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道站在巷口，背着双手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敬畏。
“小伙子，你没事吧？”
老道捋着山羊胡，声音颤抖。
林默认出这是住在附近道观的清虚子，平时总在街头摆摊算命，此刻却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没事没事，就是墙质量太差了。”
他含糊地应着，想绕开老道。
“墙？”
清虚子抚掌而笑，眼中精光一闪:
“非也非也，此乃‘混沌道体’初显神威，借势破障，又以道韵修复罢了。”
“啥？”林默一头雾水:
【混沌道体？道韵？这老道是不是又喝多了？】
清虚子却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飘然而去，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镜中有乾坤，切记滴血认主……”
林默挠了挠头:
【认主？滴血？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崆峒镜，镜面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隐约能映出自己的脸——
只是那脸旁，好像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
警察很快赶到，看着完好无损的墙壁和满地的砖块，听着林默“墙自己碎了又自己好了”的解释，脸上写满了“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最后只当是邻里纠纷不了了之，临走前还叮嘱林默：
“小伙子，以后别跟人打架了，看你挺老实的。”
林默讪讪地应着，关上门才发现，自己刚才撞墙时，口袋里的崆峒镜竟然没被压坏，反而更温热了，镜背的云纹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像一盏小灯。
他把镜子放在桌上，镜面突然闪过一道流光，映出爷爷模糊的笑脸，随即消失。
“爷爷？”
林默凑近镜子:
“您到底在哪？这镜子到底是啥？”
镜子没有回应，只有镜背的“崆峒”二字古篆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窗外，清虚子站在屋顶，望着林默窗户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一面碎裂的望气镜，镜中残余的光晕勾勒出林默周身混沌气流的轮廓，正是古籍中记载的“混沌道体”！
“混沌道主现世……”
清虚子激动得浑身发抖，掏出一块玉简贴在眉心:
“启禀仙尊，滨海市发现混沌道体，己初步觉醒，请求仙界支援！”
玉简光芒闪烁，很快传来一道威严的回应：
“密切关注，切勿惊扰道主。吾等即刻派遣仙舰前往……”
而在黑虎帮的堂口，刀疤脸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堂，对着首位上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哭嚎：
“彪哥！不好了！那小子是妖怪啊！他一撞墙墙就碎了，碎了还能自己长好！”
被称为“金牙彪”的壮汉把玩着手中的血玉扳指，闻言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哦？有点意思。去查查那小子的底细，尤其是他手里的镜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若是真有宝贝，那就别怪我黑虎帮不客气了！”
出租屋内，林默对着镜子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把它塞进抽屉深处，倒头就睡。
他太累了，从爷爷去世到现在，一连串的怪事让他心力交瘁。
睡梦中，他又看见了那片云雾缭绕的远山，山顶的古建筑清晰了许多，一个持剑人影站在山巅，背对着他，剑鞘上的“混沌”二字闪闪发光。
而他自己，竟然也手持长剑，站在云海之上，脚下是奔腾的灵气洪流……
“啊！”
林默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天色微亮，他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又是这个梦……】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爷爷临终前指向的方向:
【爷爷，您到底给我留了个什么世界啊……】
他不知道，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那面看似普通的崆峒镜，那颗被他当成糖豆的道种，以及他体内潜藏的混沌道体，正在悄然改变着他的人生轨迹，将他推向一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
而他此刻认为的“墙裂”，不过是这宏大序幕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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