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中这潭浑水里,徐窃为自己搭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舞台。成绩?那玩意儿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她找到了新的“价值”所在——成为班级的“中心”。
她变得异常“积极”。
* 早上,她永远是第一个冲进教室的人。不是学习,而是抢着擦黑板。她擦得极其用力,粉笔灰簌簌落下,沾在她额前的刘海上也毫不在意,仿佛那不是灰尘,而是功勋章。她要让每一个进教室的同学,甚至老师,第一眼就看到她“辛勤”的背影。
* 大扫除,她总是“勇挑重担”,专拣最显眼、最脏最累的活,比如擦窗户的最高处或者清理垃圾桶。她干得热火朝天,动作幅度很大,弄得声响也大,嘴里还不停地指挥着别人:“哎,那个谁,你扫那边不行,得这样扫!”“水桶!快给我换桶干净水来!”仿佛她是天生的总指挥。
* 班级要组织个小活动?徐窃绝对是最踊跃的“策划者”。她会在课间大声发表自己的“高见”,声音盖过所有人,不管那主意是不是可行,是不是重复了别人的想法。她的核心诉求只有一个:这个活动,必须由她牵头,或者至少,她必须是聚光灯下最耀眼的那个执行者。
* 老师随口提一句需要人帮忙整理作业本,她立刻像弹簧一样蹦起来,手举得老高:“老师!我来!我有空!”然后抱着一摞本子,在教室里穿梭,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她“乐于助人”的身影。
在老师面前,她更是将“乖巧”演绎到了极致。她总是坐在第一排(即使成绩不够格,她也硬挤过去),腰杆挺得笔首,眼神专注地“钉”在老师脸上,时不时用力点头,仿佛老师的每句话都是金科玉律。下课后,她总是第一个冲上讲台,问一些其实她自己都不太关心答案的问题,只为在老师面前多刷存在感,顺便让全班同学看到她和老师的“亲密互动”。她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又热情的微笑,像一张精心绘制却毫无生气的面具。
这套“无私奉献”、“热情积极”、“尊师重道”的组合拳,起初确实迷惑了一些人。班主任在班会上点名表扬过她几次:“大家要学习徐窃同学这种关心集体、乐于助人的精神!” 这短暂的认可像吗啡一样注入了徐窃的血管,让她短暂地亢奋,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到了比成绩更“高级”的存在方式——成为道德和奉献的标杆!她甚至幻想,期末评个“三好学生”或者“优秀班干部”什么的,到时候拿回家,看王金花和徐窈还有什么话说!
然而,这精心构筑的沙堡,根基是虚浮的。它建立在徐窃对“中心感”的极度渴求和对自身平庸的恐惧之上,而非真正的责任感和善意。她的“积极”带着强烈的表演性和侵略性,她的“乖巧”透着刻意的谄媚。时间一长,这层虚伪的油彩就开始剥落。
首先察觉到异样的是陈默。陈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稳居前三,性格沉稳,话不多但看人很准。她亲眼看见徐窃在老师面前“积极”领走了整理模拟试卷的任务,结果转头就把一大半塞给了同桌林薇,自己只象征性地整理了几份,还大声抱怨“累死了”。她注意到徐窃在组织活动讨论时,粗暴打断别人发言,只为了强调自己那个漏洞百出的想法。她更清楚徐窃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和她每天在老师面前营造的“好学生”形象有多么割裂。
陈默感到了不适,甚至恶心。她厌恶这种虚伪的表演,更厌恶徐窃利用这种表演试图凌驾于真正付出努力的同学之上,扰乱班级应有的秩序和公平。她并非喜欢挑事的人,但徐窃的做派,像一颗硌在鞋里的石子,让她无法忽视。
一次班会,讨论元旦联欢会节目。徐窃又跳出来,唾沫横飞地阐述她那个老套又需要大量人力的“全班大合唱+舞台剧”方案,完全无视几个文艺骨干提出的更实际、更有创意的小品和舞蹈建议。她挥舞着手臂,语气亢奋:“听我的!这样才有气势!才能拿奖!别人班都比不过我们!”
陈默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在徐窃又一次强行打断一个女生发言时,陈默站了起来。她声音不高,但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徐窃的聒噪:
“徐窃,你的方案需要多少人?服装道具预算多少?排练时间怎么协调?你有具体计划吗?还是只停留在喊口号上?” 一连串的问题,像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向徐窃那空洞计划的核心。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徐窃像被掐住了脖子,脸涨得通红。她根本没想过这些细节!她只想着“壮观”,想着自己站在舞台中央指挥的样子!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恼羞成怒的火焰在眼底燃烧。
陈默没有停下,目光扫过全班,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另外,我觉得一个真正关心集体的人,首先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比如,按时、独立、认真地完成作业,而不是靠抄袭蒙混过关;比如,考试时尊重考场纪律,而不是试图干扰别人。” 她没有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谁。徐窃抄袭和考场闹事的事情,班里私下早有议论。
这番话,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那些原本就对徐窃的浮夸表演感到不适的同学,那些被她颐指气使指挥过的同学,那些看不惯她成绩差却总在老师面前装模作样的同学,心中的不满瞬间被点燃、串联起来。
“就是!整天咋咋呼呼的,真本事没有!”
“干活就挑显眼的,重活累活都推给别人!”
“抄作业还抄得理首气壮,真不要脸!”
“老师面前一套,背后一套,虚伪!”
议论声起初是窃窃私语,渐渐汇聚成清晰的指责浪潮,在教室里回荡。不再是针对某个具体事件,而是对她整个人存在的质疑和否定。
徐窃呆立在原地,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脸上精心维持的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惨白和扭曲的愤怒。她看着陈默,那个平时沉默寡言、成绩优异的女生,此刻像一座冰冷的大山,稳稳地挡在她面前,轻易就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她看着周围那些曾经被她“指挥”过、或者只是冷眼旁观的同学,此刻眼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林薇缩在座位上,头埋得低低的,身体微微发抖,不敢看她,更不敢出声。
孤立,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徐窃。
下课铃响了,以往会围在她身边问东问西(更多是敷衍)的几个同学,像避开瘟疫一样绕开她走了。她去问一个男生作业,对方眼皮都没抬:“问陈默去,她懂。” 她试图加入女生课间的闲聊,话题在她靠近时戛然而止,大家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散开。体育课自由分组活动,她像根碍眼的柱子戳在那里,没有队伍愿意接纳她,连老师都装作没看见她的尴尬。她主动去帮老师拿器材,老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赞许。
她成了班级里一个突兀的、被排斥的存在。她精心搭建的“中心”舞台,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废墟上,承受着西面八方投射来的冰冷目光。那些曾经被她视为“愚蠢”的同学,此刻用沉默和回避筑起了一道她无法逾越的高墙。
徐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恐慌于“中心感”的丧失,恐慌于再次坠入无人关注的深渊。暴怒于陈默的“多管闲事”,暴怒于这些“庸人”竟敢如此对待她!她心里疯狂地咒骂着:一群白眼狼!忘恩负义!陈默!都是陈默这个贱人带头搞鬼!她嫉妒我!嫉妒我人缘好!嫉妒我能讨老师喜欢!
她回到那个只有耳背奶奶的家,摔摔打打,把碗筷弄得乒乓响。奶奶絮絮叨叨地问:“小窃啊,咋啦?在学校受气啦?” 徐窃猛地吼回去:“关你屁事!老糊涂!” 吼完,冲进自己那间阴暗的小屋,狠狠摔上门。
黑暗中,她胸口剧烈起伏,像困兽。被孤立的冰冷感和无处发泄的怒火交织啃噬着她。她需要发泄,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一个更弱小、更无法反抗的目标来承载她所有的失败感和被“背叛”的恨意。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毒蛇般的阴冷,投向了那个角落里,永远沉默、永远顺从、永远属于她的——林薇。
只有林薇。林薇不会背叛她,林薇不敢背叛她。林薇是她最后的“领地”,是她唯一还能绝对掌控、肆意发泄的对象。那些在陈默和全班同学那里遭受的屈辱和愤怒,必须有人来承受!她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兴奋。对,还有林薇。她得让林薇“明白”,她徐窃,依然是她的“神”!背叛她的代价,林薇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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