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钱庸,欺君罔上,贪墨国帑,勾结外敌,买凶行刺朕躬及亲王,罪证确凿,十恶不赦!虽己伏诛,然其罪滔天!”武帝的声音如同九霄雷霆,蕴含着焚天怒火与刺骨杀意,轰然炸响在死寂的太和殿内,“传旨!褫夺钱庸一切官爵功名!抄没其家产充公!钱氏一族,凡成年男丁,即刻打入天牢,三司会审,严惩不贷!女眷及幼童,没入官奴!其党羽爪牙,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严查,凡涉此案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臣等遵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立刻出列,躬身领命,声音铿锵,带着凛冽的肃杀之气。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所有与钱庸有牵连的官员无不面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武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裹挟着帝王的滔天威压,猛地刺向在地、抖若风中残叶的柳氏。
“镇北侯府柳氏!”武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字字如刀,“身为侯府主母,不思妇德,心肠歹毒!竟敢在太后御赐圣物中动手脚,以阴邪污秽之物栽赃陷害嫡女苏倾颜!更于朕之万寿圣典上,御前失仪,状若疯魔,咆哮殿堂,污蔑忠良,构陷亲王(萧衍),其言诛心,其行悖逆!更与逆贼钱庸勾结,为其在寿宴发难充当马前卒!若非苏倾颜明察秋毫,洞悉奸谋,萧王力挽狂澜,朕险遭不测,我大胤颜面尽丧!柳氏,你可知罪?!”
“陛下!陛下饶命啊!”柳氏被这如同天威的宣判彻底碾碎了最后一丝心智,涕泪横流,挣扎着向前爬行,额头在冰冷的金砖上磕出“砰砰”闷响,瞬间红肿破皮,渗出鲜血,“臣妇……臣妇鬼迷心窍!臣妇是被钱庸那奸贼胁迫的啊!他……他拿怜月的性命威胁臣妇……臣妇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求太后娘娘开恩!看在怜月、看在侯爷的份上……饶臣妇一命吧!”她语无伦次,涕泗横流,将所有的罪责都疯狂地推向钱庸的尸体,甚至不惜以亲生女儿为挡箭牌。
缩在角落阴影里的苏怜月,听到母亲在御前攀扯自己,如同被毒蛇噬咬,猛地抬头,正对上武帝那双毫无温度、如同俯视蝼蚁般的冰冷眼眸,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低头,身体抖得几乎要散架,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胁迫?”武帝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嘲讽与厌恶,“你与钱庸密信往来,字字句句商讨陷害苏倾颜之计,皆在龙卫掌控之中!你亲手将污秽之物放入观音像内,意图嫁祸,人证物证俱在!何来胁迫?!”他声音陡然拔高,帝威更盛,“你贪恋主母权柄,嫉妒嫡女,勾结外贼,祸乱侯府,更险些酿成弑君弑王的滔天大祸!其心可诛!其罪难容!”
武帝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的镇北侯苏振宏。
“镇北侯!”武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治家不严,纵容妾室,以致酿成今日之祸!念你戍守北境多年,劳苦功高,朕暂不追究你失察之责!然,此等毒妇,断不能再留于你侯府之内,玷污门楣,遗祸子孙!”
苏振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柳氏愚蠢恶毒的滔天愤怒,对自身失察的深深懊悔,对苏倾颜展现出的惊人手段和背后萧衍势力的强烈忌惮,以及对苏怜月未来的忧虑……种种情绪翻涌交织。他猛地撩起袍服下摆,对着武帝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臣,教妻无方,愧对陛下信任,愧对祖宗家法!柳氏恶行昭彰,臣……恳请陛下圣裁!”
“好!”武帝厉声宣判,如同最终落下的铡刀,“柳氏,恶行累累,不配为侯府主母,更不配为人!即刻起,褫夺其诰命!废黜其镇北侯府主母之位!着镇北侯府将其押入家庙最深处‘静思堂’,终身囚禁,非死不得出!每日仅粗茶淡饭,着两名年老哑仆看守!令其于青灯古佛之下,日夜忏悔己罪!若有半点差池,镇北侯府上下,同罪论处!”
终身囚禁!非死不得出!青灯古佛,粗茶淡饭!
这八个字,如同八道惊雷,狠狠劈在柳氏残存的意识上!这比千刀万剐更让她恐惧!这是要将她最在乎的荣华富贵、体面尊荣、以及掌控他人的权力,彻底剥夺!将她打入最冰冷、最绝望的活死人墓,在无尽的孤寂、悔恨和煎熬中,一点点腐烂!
“不——!!!”柳氏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变形的尖嚎,如同地狱恶鬼的哀鸣,双眼猛地翻白,身体剧烈抽搐,一股腥臊之气弥漫开来,竟是承受不住这比死亡更恐怖的判决,彻底失禁,随即双眼一翻,如同真正的烂泥般在地,再无一丝声息。
“母亲!”苏怜月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悲鸣,眼前彻底被绝望的黑暗吞噬,身体一软,无声无息地晕厥过去。
“拖下去!”武帝厌恶至极,仿佛多看一眼都污了眼睛,冷然挥手。
内侍如狼似虎般上前,毫不避讳地拖起失禁、昏迷不醒的柳氏,如同拖拽一袋肮脏的垃圾,迅速拖离了这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太和殿。苏怜月也被宫人面无表情地抬了下去。这对曾经在侯府内呼风唤雨的母女,以一种最狼狈、最不堪、最屈辱的方式,彻底从云端跌落深渊,粉身碎骨。
武帝的目光最后落在萧衍和苏倾颜身上,眼中的冰冷稍稍褪去,多了一丝审视与复杂的考量。
“萧王重伤初愈,护驾有功,揭露逆谋,居功至伟。赐黄金万两,南海明珠十斛,玉璧两双,锦缎千匹。准其在王府安心静养,待伤势痊愈,再行封赏。”
“苏倾颜,”武帝的目光落在沉静如水的少女身上,“临危不惧,明察秋毫,救护圣驾,澄清污蔑,有功于社稷。赐东海夜明珠一斗,赤金头面两套,贡缎百匹,”他微微一顿,声音带着册封的庄重,“另,册封尔为‘嘉和郡主’,赐金册宝印,享郡王嫡女俸禄!赐御书‘蕙质兰心’匾额,悬于镇北侯府听雪轩!”(后续统一女主住所为 “听雪轩)
“臣(臣女)谢陛下隆恩!”萧衍和苏倾颜同时躬身谢恩。萧衍声音沉稳有力,苏倾颜语调依旧平静,但“嘉和郡主”西字,己然为她披上了一层无形的、尊贵的光环。
“今日寿宴,到此为止!散了吧!”武帝显然也身心俱疲,无心再续残宴,挥袖宣布。
圣驾离去。百官勋贵们如同退潮般匆匆散去,人人神色复杂,心有余悸。今日这场惊变,如同一场剧烈的地震,彻底改变了朝堂格局。钱庸一党覆灭,萧衍强势回归,苏倾颜一跃成为御封郡主……无数道或敬畏、或忌惮、或算计的目光在离场前,都深深地、复杂地望了一眼那并肩而立的玄色蟒袍与素雅宫装的身影。
一场盛大的万寿庆典,最终以血腥的清算和权力的更迭落幕。而镇北侯府内,真正的风暴余波,才刚刚开始震荡。
镇北侯府,静思堂。
阴冷、潮湿、腐朽。高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唯有死寂。那扇小小的、装着粗大铁栏的窗户,透进的光线惨淡而吝啬。
柳氏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刺骨的寒意和剧痛让她从昏迷中幽幽转醒。她茫然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斑驳脱落的墙壁,布满灰尘蛛网的房梁,还有那扇透着死灰色天光的铁窗。
“啊——!放我出去!我是主母!我是诰命!苏振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苏倾颜!你这个小贱人!妖女!你不得好死!你占了听雪轩……你抢走我的一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凄厉怨毒的诅咒和哭嚎如同夜枭的悲鸣,瞬间撕裂了静思堂的死寂,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她扑到冰冷的铁门上,用尽全身力气捶打、抓挠,指甲崩裂,鲜血染红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也浑然不觉。
门外,两个身形佝偻、面容枯槁的哑仆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石像,浑浊的老眼漠然地看着虚空,对门内歇斯底里的哭嚎诅咒充耳不闻。她们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个被废黜的女人,在这座名为“静思”的活死人墓里,耗尽她余生的每一寸光阴,在绝望中腐烂。
与前院的压抑和静思堂的阴森截然不同,听雪轩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象征着无上荣宠的“蕙质兰心”金匾高悬正堂,流光溢彩。
苏倾颜——如今己是嘉和郡主——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内室桌旁。桌上,除了那方御赐金匾的缩小版样,还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盒。这是今日查抄柳氏住处时,“意外”发现并呈交给她的重要物证。
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珠光宝气,只有几封泛黄的信笺,几本字迹娟秀却记录着触目惊心内容的账册,以及……一枚小小的、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上面阴刻着滴血獠牙诡异花纹的黑色令牌。
信笺,是柳氏早年与某些京城权贵、甚至隐约指向宫中某位贵人(字迹被刻意模糊)的隐秘通信,内容涉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和承诺。
账册,详细记录了柳氏多年来利用主母之便,挪用中馈,私设小金库,暗中放印子钱(利息高得惊人),甚至有几笔指向不明、数额巨大的秘密支出。
而那枚黑色令牌……苏倾颜的指尖轻轻拂过上面冰冷刺骨的獠牙花纹,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幽深锐利。
血煞令!
柳氏,竟然真的与血煞盟有如此深的牵扯!而且看这令牌的样式和材质,绝非普通外围成员所能持有!她私设小金库中那些巨额的不明银钱,恐怕大部分都流向了这个臭名昭著、手段狠辣的杀手组织!
是为了对付自己?还是……另有所图?她一个深宅妇人,如何搭上这等组织?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推手?
苏倾颜缓缓合上木盒,指尖残留着令牌的冰凉。柳氏被囚禁了,她这个嘉和郡主的名分也暂时稳固了。但这盒子里的东西,却像一张无形而危险的网,昭示着水面之下更汹涌、更黑暗的漩涡。这帝都的繁华锦绣之下,潜藏的危机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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