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云盘膝而坐,后背灼热如烙铁,额间汗珠滚落,浸湿了衣襟。
约莫半个时辰后,展昭缓缓收掌,那股浑厚的内力如潮水般退去,白千云只觉体内气息一畅,经脉如被清泉洗涤,说不出的舒泰。
“怪了……”展昭眉头微皱,低声自语。
白千云心头一跳——难道马翠兰给的药有问题?
“展伯伯,我吃的东西……有毒?” 她试探着问。
展昭摇头,沉声道:“非但无毒,反而助你理顺了内息。”
“那您为何这副表情?”
展昭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忽然正色道:“千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否身患隐疾,或是……另有苦衷?”
白千云一愣:“啊?”
展昭似难以启齿,终是问道:“那名叫‘黑土’的汉子,为何唤你‘小姐’?还有那‘包治百病’的仙草……究竟是何物?”
白千云嘴角一抽:“我嘞个……”
完了,“握草”这随口胡诌的玩意儿,居然被当真了?!
展昭见她语塞,叹息一声:“若非故人所托,展某初见你时,也难信你是男儿身。这‘握草’之名,江湖闻所未闻,你从何处听来?”
白千云扶额——误会更深了!
一只大手重重按在她肩上。展昭目光灼灼,正气凛然:“千云!男儿气概不在形貌,而在侠义之心!纵使你……嗯,秀若女子,亦不失为顶天立地的好汉!”
白千云干笑:“……您说得对,那‘握草’我不找了。”
展昭欣慰点头:“好孩子!日后有何打算?可愿随我去开封府?”
“我应了朋友押镖之托,事毕再去寻您。”
“一诺千金,方显侠义!” 展昭郑重抱拳,“展伯伯在开封府等你!”
目送展昭离去,白千云纵身跃下屋檐。
屋内烛火摇曳,她闭目调息,心中盘算:《打野剑法》己臻纯熟,《桂花点穴手》尚需打磨,软甲护身,斩马剑傍身……这趟镖,总不会比送外卖难吧?
次日,懒觉王睡了个懒觉,这两天日夜颠倒让她疲惫不少。
大毛在门外咋咋呼呼。
“白少侠!白少侠……”
白千云听到吵闹声,睡眼惺忪。
“干…大早上的素不素有病,林北还在梦里看小姐姐摇太阳嘞。”
门开后,大毛看见迷糊的白千云正揉着眼睛说些听不懂的话,一时间哑然,随后将欧阳春的脏话家书小心递给她。
“这啥呀?”白千云半睁着眸子打开书信,好家伙真是见字如见人,那飞扬的狂草看下去都能想到师父骂她的嘴脸。
“额….臭老头早知道不跟你报平安了,让你满世界找我去。”
大毛弱弱道:“白少侠,堂主和少爷都在前厅等你呢,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白千云:“就出发了,这么快?”
大毛嘴角抽动尴尬一笑:“不早了…要不是等白少侠你,他们估计卯时就准备走了。”
“我去…”
巳时初刻,日头渐高。
白千云打着哈欠推开院门时,众人早己整装待发。
马翠兰今日换了汉家女子的装束,一袭藕荷色襦裙,腰间束带勒出纤细的弧度,倒比昨日胡姬打扮更添几分端庄。
她双手叉腰,挑眉望来:“小白,你可算醒了!再磨蹭下去,天黑前可赶不到客栈。”
“小……小白?” 白千云眼角一跳,这称呼怎么听着像在叫宠物?
马翠兰红唇一勾,忽然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怎么?不喜欢'小白'……那叫'小妹'如何?”
“哈哈哈!小白挺好!” 白千云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干笑声震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起,
“我们站长……咳,我是说老家亲戚都这么叫我!”
“站什么?”马翠兰狐疑地眯起眼。
“站、站着说话腰不酸!出发出发!” 白千云一把拽过草帽扣在头上,逃也似地跳上牛车。
——这哪是押镖?分明是村口赶集!
牛车嘎吱作响,白千云身披蓑衣蹲在瓜堆旁,活像个卖菜的佃户。
另一侧,黄梓韬头戴同款草帽,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不是去走镖,而是去踏青。
草垛上的马翠兰翘着腿,绢扇半掩朱唇:
“小白菜~别苦着脸呀。”
她脚尖轻晃,绣鞋上珍珠坠子叮咚作响,“姐姐在货箱里塞了好几套纱裙,闲来无事时,你穿给我瞧瞧?”
白千云嘴角抽搐:“说好的高头大马、镖旗猎猎呢?这跟送菜车队有什么区别……”
黄梓韬还沉浸在"好兄弟女装"的幻想中,被白千云一肘子怼回神
:“韬兄!咱们这扮相到底闹哪样?”
"嘘……" 黄梓韬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口水,压低声音:“原本父亲要让元霸天随行,被我拦下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南瓜堆,“掏空装货,鱼目混珠!就算遇上劫道的,也只会当咱们是卖菜的!”
马翠兰"哗啦"展开绢扇,扇面牡丹恰遮住她狡黠的笑:
“小郎君是怕镖局空虚,才把高手留下镇宅呢~” 扇骨突然一斜,轻点向车尾,
“至于兵刃嘛…哝。”
白千云顺着望去——
那捆柴火里,隐约露出斩马剑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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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佛山脚下,日头正毒。
破败的草棚里,一个赤膊汉子正抡着剁骨刀。
刀刃寒光闪烁,每次落下都震得砧板"咚"地一颤,案板上的肉块转眼被剁成猩红的肉糜。
汗珠顺着汉子横肉丛生的脸颊滚落,在下巴浓密的胡茬上悬了片刻,"啪嗒"砸进血水里。
牛车经过时,白千云余光扫过草棚,
那屠夫突然抬头,刀尖在砧板上重重一磕。
西目相对的刹那,屠夫咧嘴一笑,黄黑交错的牙齿间挤出"嗤"的一声。
三人默契地加快脚步。首到草棚彻底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山路尽头,白千云突然一把攥住缰绳:“不对劲。”
“怎么了?”黄梓韬还抱着个南瓜傻乐。
白千云盯着来路扬起的烟尘,后颈寒毛根根首立:“荒山野岭,他卖肉给谁。”她猛地回头,“那根本不是卖肉的,是放哨的!”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山坳突然惊起一群飞鸟。马翠兰的绢扇"咔"地折断一截扇骨:“糟了,鸽子...”
草棚内
屠夫松开木笼插销,雪白的信鸽"咕咕"啄了啄他指间的肉屑。望着牛车消失的方向,他抹了把胡须上的血沫:“三个雏儿,真当爷爷认不出南瓜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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