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晟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白千云的心底,那关于父亲惨死、仇人下落、以及身世暴露的巨大冲击,在她脑中疯狂搅动,几乎要将理智撕裂。
李元晟最后那句“我的耐心有限,尽早给我答复”,
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重重砸下。他不再多言,甚至没有再看白千云一眼,仿佛笃定她己别无选择。
玄色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带着无声的压迫感转身离去。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衣袂破风声,鬼鸠也随之消失。
阁楼内,只剩下白千云一人,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斩马剑沉重地搁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剑鞘上的纹路。
复仇的烈焰与对展昭等人反应的恐惧在她心中激烈交战,李元晟抛出的“交易”像是一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深渊。
“千云!千云你怎么样!”
门被猛地推开,展雪燕带着姬无双几乎是冲了进来。展雪燕脸上泪痕未干,眼中满是惊惶和担忧,扑到白千云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姬无双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空荡的房间和失魂落魄的白千云,最后落在展雪燕身上:
“雪燕都跟我说了。”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力量,却也透着一丝凝重,“那个西夏太子……他说的话……”
白千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她们安心,她擦去展雪燕脸上的泪水:
“小哭包,我没事…只是…事情有点复杂了。”
她的笑容苍白而勉强,眼底深处的挣扎和痛苦根本无法掩饰。
姬无双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凤目深深地凝视着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沉稳地说道:
“无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醉仙楼、丐帮,都是你的后盾。”
她轻轻拍了拍白千云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眼神却若有所思。李元晟的出现,以及他可能掌握的信息,让局势变得前所未有的凶险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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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离江州城的豪华马车内。
车轮碾过官道,发出辚辚声响。车厢内装饰奢华,李元晟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扶手,似乎在回味着方才与白千云的交锋。
车辕上,鬼鸠沉默地赶着车,但内心的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
终于,他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和困惑,小心翼翼地传入车厢: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那白千云武功高强,心思也非易于之辈,殿下为何还要给她时间考虑?这…这似乎不像您一贯雷厉风行的风格……”
车厢内,李元晟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有睁眼,薄唇却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鬼鸠瞬间感到一股寒意:
“哦?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 鬼鸠浑身一紧,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连忙低头告罪。
短暂的沉默后,李元晟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玩味:
“只是觉得…很有趣罢了。”
他脑海中浮现白千云震惊、愤怒、挣扎却又不得不强自镇定的模样,那鲜活而激烈的反应,远比一具顺从的傀儡更让他感到愉悦。
“江湖传闻,白玉堂的遗孤是个男儿…呵,”他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嘲讽,“白千云…一个被当成男孩养大、如今却成了醉仙楼花魁的女子…
我真的很期待,当她那些视她如子侄、敬重她‘父亲’白玉堂的‘好叔伯’们,比如那位即将到来的南侠展昭,得知真相时…”
李元晟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的前奏,“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是震怒?是失望?还是…鄙夷?”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傀儡。我就是要让她亲手斩断与这些所谓‘正道’、‘亲人’的联系,让她明白,只有在我这里,她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复仇的力量和机会!让她彻底…为我所用!”
鬼鸠心中一凛,不敢再问。殿下心思深沉如渊,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这看似给予的“时间”,实则是更狠的釜底抽薪,要将白千云逼入孤立无援、只能依附于他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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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大堂
午后的醉仙楼,人声鼎沸,丝竹悠扬。白千云虽心绪烦乱,却也不愿总待在房中,便与姬无双、展雪燕坐在二楼雅座屏风后,看着楼下喧嚣,试图转移些注意力。
突然,一个洪亮如钟、中气十足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响彻大堂:
“小哥!给洒家上二斤上好的烈酒!再切两斤熟牛肉,弄两个爽口的小菜来!要快!”
这声音豪迈坦荡,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磅礴气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穿透了屏风,落入了白千云耳中。
她好奇地透过屏风缝隙向下望去。
只见大堂中央,一张方桌旁,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魁梧大汉。
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年纪,身材异常高大雄伟,古铜色的面庞棱角分明,浓眉如墨,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一股凛然生威的英雄气概。
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粗布劲装,却掩不住那如同山岳般沉稳、如同猎豹般充满爆发力的体魄。他往那儿一坐,仿佛整个大堂的中心都汇聚在了他身上。
那大汉似乎也极为敏锐,白千云隔着屏风的注视竟被他察觉。
他虎目如电,瞬间扫向二楼屏风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丝审视和警惕,仿佛在提防暗处的敌人。他朗声开口,声震屋瓦:
“屏风后的朋友!既然看了洒家这么久,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陪洒家喝上一杯?”
姬无双凤目微凝,这大汉气度非凡,绝非寻常江湖客。
她示意白千云和展雪燕稍安勿躁,自己先站起身,仪态万方地走出屏风,款款下楼,对着那大汉盈盈一礼:
“这位壮士请了。不知壮士光临醉仙楼,有何指教?妾身姬无双,是此间主人。”
那大汉见姬无双气度雍容,姿容绝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一种探寻之色取代。
他站起身,抱拳还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江湖人的豪爽:“原来是姬帮主当面!失敬失敬!”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姬无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敢问姬帮主,可识得,汪剑通汪老前辈?”
姬无双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汪老德高望重,乃我丐帮大能,妾身自然识得。不知壮士是……”
那大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和敬意,再次抱拳,声音洪亮而坦荡:
“在下乔峰!奉家师之命,途径江州,特来拜会汪恩师!”
“乔…峰!”
屏风后,白千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激昂澎湃、气吞山河的BGM瞬间在颅内炸响!
那个自带音响、豪气干云的男人!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而且如此年轻!
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素衣如雪,容颜绝丽,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与尚未散尽的烦忧,更显风华绝代。
乔峰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饶是他行走江湖,见惯风浪,此刻眼中也不由得爆发出惊艳的神采,脱口赞道:
“好一位绝代佳人!” 这赞叹发自肺腑,纯粹是对美的欣赏,不带丝毫狎昵,在他口中说出,反而更显真诚坦荡。
能得乔峰一句“貌美”评价的女子,实属凤毛麟角。
白千云看着眼前这张年轻、英武、充满勃勃生机的脸庞,再想到原著中他那悲壮坎坷的命运,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李元晟威胁在前,展昭将至,周末末处境凶险……或许,眼前这位未来的北乔峰,能成为一股强大的助力?至少,可以为周末末寻得一线生机?
心思既定,白千云压下纷乱情绪,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而爽朗的笑容,对着乔峰抱拳道:
“乔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白千云,久仰乔兄英雄气概,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此言一出,姬无双和展雪燕都愣住了。千云何时变得如此……主动结交陌生男子了?而且态度如此热络?
乔峰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豪气干云:
“白姑娘谬赞!乔某不过一介武夫,当不得英雄二字!不过姑娘快人快语,豪爽不让须眉,乔某佩服!来!相逢即是有缘,当浮一大白!” 他大手一挥,指向桌上刚送来的酒坛和酒碗。
“正合我意!” 白千云毫不扭捏,首接走到桌边坐下,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她拿起一个海碗,给自己和乔峰都满满倒上,清澈的酒液在碗中激荡。“乔兄,请!”
“好!痛快!请!” 乔峰眼睛一亮,对白千云的欣赏又增几分,端起碗与白千云重重一碰。
接下来,醉仙楼大堂的客人有幸目睹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个魁梧如山的豪迈汉子,一个绝色倾城的白衣佳人,两人如同久别重逢的知己,竟你一碗,我一碗,毫不作伪地痛饮起来!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也浑不在意。那清澈却烈性十足的酒液,在他们口中仿佛只是清水一般。
三十八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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